最胆小那年，系统让我羞辱反派。
于是，反派进家门的第一天，我闭着眼睛扇他巴掌：
「不许你拿你那双眼睛看我，恶、恶心！」
反派弄脏了我的裙子，系统让我狠狠教训他。
我只好一边擦眼泪一边踩他的腰：
「你、你是什么贱东西，也配碰我的衣服！」
后来，反派成功黑化，成了手段狠辣的大人物。
系统仍不放弃，让我继续羞辱他。
面对浑身是血的反派，我吓得快晕过去了，一边哭一边抬手想要扇他。
下一秒，反派的那张战损脸竟然主动贴上了我的掌心，还讨好般地蹭了蹭。
系统傻眼：【不是吧，辣么大一个疯批反派，被你调成恋爱脑了？】
-1-
十六岁那年，爸妈从福利院领养了江询。
江询和我同岁，身高比我高出一个头，瘦骨嶙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以后江询就是我们的家人了，江果你要和他好好相处。」
我冷哼一声，面上没给什么好脸色。
双脚却走得冒烟，一路飞速跑回房间，差点还摔了一跤。
门碰上的那一刻，紧绷的弦才松下，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一周前，我穿进了这本小说，绑定了羞辱反派系统。
只有反派的黑化值达到 100% 我才能返回现实世界。
系统和我同步反派从出生到此刻的人生轨迹，他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是福利院院长收留了他，本以为遇到了光，可就在他入院的第二天，院长出车祸离世。
所有人都说，是小反派克死了院长，对他动辄打骂。
凡他所喜，皆被人夺，凡他所恶，皆施于他。
他一直隐忍，直到那日，福利院的其他小孩当着他的面将唯一陪伴他的小猫折磨致死。
他发了疯地拿起一把刀，划伤了所有人。
从那开始，他就被关在笼子里，每日只能吃一口饭，每月只有一日能出来透气。
而这个月的这日，刚好碰到了我爸妈。
他们心软，当即决定把他领养回家。
我好奇问系统：「既然小反派前十六年过得这么惨，现在的黑化值应该不低吧？」
系统却说：【目前反派的黑化值为 10%。】
反派 10% 的黑化就已经可以持刀伤人了，那 100% 的黑化值岂不是毁天灭地？
系统还真是只顾着 KPI，不管我的死活！
「统子，我真的要和他共处一个屋檐下吗？」
耳边响起系统无情的金属音。
【是的哦宝宝，你的任务是欺辱他、折磨他、加快反派黑化的速度！】
我两眼一黑又一黑。
-2-
我在房间里躲着直到晚饭结束。
爸妈说要出去给江询买点生活用品。
我肚子实在饿的不行，趁他们出门后，才敢从房间里出来，去厨房觅食。
「你想吃什么？」
拉开冰箱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浑身一抖。
江询居然没和爸妈一起出门吗？
我背对着他，磕磕巴巴道：「我、我想吃什么关你什么事情！」
我被江询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盯得发毛。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
江询越过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
「爸爸说你喜欢吃面，给你煮鸡蛋面好吗？」
我狠狠摇头，我怕他在面里下毒。
「他、他是我爸爸！不是你的！更何况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咕唧」一声叫了。
江询一声不吭，只是拿着挂面和鸡蛋，跑到了煤气灶旁。
我坐在椅子上，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仔细盯着他放下锅的东西。
眼瞧着他要撒葱花，我赶紧拦住：「别放葱！」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挂面端到了我面前。
系统在脑海里嗷嗷指挥：
【吃一口，然后把面汤泼在他脸上！说难吃！】
我照办，嗦了一口面。
有点好吃。
我再嗦一口。
嗦亿口！
面很快就见底。
我才意识到系统安排的任务。
「好难吃！」
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端起面碗看向江询。
江询目光不解。
对上他的眼睛，我害怕地手一抖，面汤全都洒到了自己身上。
好烫！
我一边打饱嗝一边哭着跑回房间。
这任务我真的做不了啊啊啊啊！
-3-
系统耐着性子安慰了我好久。
【来，我们总结一下，你是看到他眼睛，所以才心里发怵的是吗？
【那这样，我们下次羞辱他的时候把眼睛捂起来，看不到就不害怕了嗷。】
晚上，爸妈回来了，说给我们带了烧烤夜宵。
「尝尝，这家烧烤摊特别火，我和你爸爸排了好久才买到的。
「你们分着吃哦，我和你爸爸先去收拾一下江询的房间。」
有了吃的，什么系统啊任务啊都被我抛在脑后。
我拿了一串烤玉米，好香。
我嚼嚼嚼。
又拿了一串。
好香。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到我面前，又递了三串给我。
「我这里也有。」
「你不吃？」
反派摇了摇头：「我不吃。」
那可太好了。
我一个人把所有的烤玉米串都吃了，又开始吃烤五花肉、烤里脊肉、烤茄子 ……最后只剩下一堆不爱吃的烤豆腐。江询收拾桌上的垃圾，把签子丢进垃圾桶，拿着抹布擦桌子上被我沾到的油滴。
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厨房和客厅。
等一切都处理完，他才坐下来。
【宿主，就现在，狠狠甩他一巴掌！
【然后骂他，说他就是Ṭŭ̀ₐ个没人要的孩子，不配吃这些！】
我鼓足勇气，两眼一闭，扇了他一巴掌。
「你、你吃什么吃啊！有什么好吃的！」
对面没声音了。
我眼睛掀开一条缝，瞄了一眼江询。
江询半边脸红红的，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要把我刀了。
对上目光，我又害怕地把眼睛合上了。
【骂他，骂他啊！】
我抽泣着：「不许你拿你那双眼睛看我……恶、恶心！」
说完，我再也忍不住了，冲回房间。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啊啊啊！
-4-
系统怎么哄都哄不好，干脆不装了：
【见过胆子小的，没见过你胆子这么小的。
【他现在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对你有什么危害啊！你看他现在细胳膊细腿的。】
我哭了：「我不也是十几岁的孩子吗！」
系统无情拆穿：【不，你不是，你二十岁，穿越过来的。】
我把脑袋埋进了被窝里。
「你不知道我们大学生最窝囊了吗啊啊啊啊！」
系统嘀嘀咕咕又在说什么。
但我听不见。
因为我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闹钟吵醒。
可恶。
贵族学校也得七点起床。
今天江询正式转学到我们学校。
周叔送我们上学的路上，安慰他：「果果就是怕生，总会适应你的存在。」
江询点了点头。
江询转校后，成了我的同桌。
像他这种身份，在贵族学校就是被欺负的对象。
等老师一走，陆风洺他们便围到他座位旁，堵住他的去路。
「我说新来的转校生是谁呢，原来是阿询啊~」
「听说就是你抢了果果的爸爸妈妈？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当初在福利院的时候，不是跪着求我爸爸妈妈收养你吗？来，再跪一个给我看看。」
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们就打过照面结了梁子。
陆风洺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横着走。
江询的脸冷得可怕，手心紧紧攥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挥出去。
我坐在他旁边，感觉温度都低了好几度，心里又开始发怵。
【你看看，连炮灰都比你会欺负反派！
【算你走运了，只要跟着他们欺负反派就可以了！】
陆风洺居高临下：「怎么，还不肯跪下？要我帮你吗？」
说完，他身边的几个跟班立马上前，准备用强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重重地摔了下书本。
陆风洺被我的动静吸引注意，一秒怂了：「怎么了果果。」
「我……」
我咳嗽一声，把我桌上的作业全都丢给江询：
「你，把我这些作业通通写了，否则我就让爸爸把你赶出去！」
陆风洺身边的跟班「咦」了一声：
「写什么作业啊，我们都把他作业本全都丢了，江果为什么又重新给他了一份新的？」
其实……我只是害怕他们当场打起来殃及我，胡乱扯了个理由！
我开地图炮：「还有你们，不好好学习，在这里搞什么啊！」
「好好学习？」
陆风洺更是不解：「果果你不是最讨厌学习了吗？」
「我以前那是不知道学习的快乐，现在迷途知返，好好学习才是唯一出路！陆风洺，你也要好好学习，别总是欺负同学！」
陆风洺脸一红，推着那群跟班走了：
「听到没，好好学习去。」
那群跟班边走边纳闷：
「真奇了怪了，不是江果说让我们好好欺负他的吗？」
我一愣，慌乱解释：「我没和他们说过要欺负你。」
但转念一想，我还绑定了系统。
于是超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如果要欺负你的话也是我亲自欺负。」
江询接过我递来的作业本。
「嗯，知道了。」
窗外的光刚好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统子，我好像觉得其实江询也没那么可怕了。」
其实，抛开反派身份，他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每天也要早起上课，被数学题折磨的普通学生。
而且，他长那么好看，就算是反派，也不会很坏吧。
系统：【你要这么想，那是最好的。】
可第二天一早。
陆风洺没来学校。
-5-
「听说陆风洺回去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得很严重，鼻青脸肿地下不了床。」
「在哪摔得会这么严重？」
「不知道啊，听说他爸妈怎么问他都不说细节。」
「不会是他平常树敌太多被报复了吧。」
……我愣了愣。
他们说的是昨天晚上。
我突然想到江询昨晚好像出门丢垃圾，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回过头想想，竟觉后背一凉。
我欲哭无泪，疯狂喊系统帮忙。
这狠心系统装聋作哑不吭声。
教室门口出现江询的身影。
我猛地低下头，崩溃痛哭。
【好啊，任务别做了，系统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系统，我是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的！】
眼瞧着江询超这里走来，我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
「你抖什么，很冷吗？」
听到他说话，我不由脑补出陆风洺挨打的样子，猛地一抖。
我使劲摇头：「没、没有啊。」
他突然抬起手。
我双手迅速抱住后脑勺。
「砰！」
意料之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
面前反而多了一本做完的习题册。
「做完了。」
「哈哈，原来是这事，搞这么大误会，我——」
话音还没落，我瞥见江询正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有啊。」
我吞咽了下口水，企图蒙混过关。
江询忽然抬手，指腹蹭过我的眼尾，沾上一颗晶莹的泪珠。
「那你哭什么？」
我双手抹了抹眼睛，抓着习题册就跑了出去。
「我这是要交作业急得，没哭！」
-6-
我在走廊才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
我趴在栏ţū¹杆上抖腿：「怎么办啊，统子你快出来啊，我不会小命就这样噶了吧。」
「统子，统子，我还想活！」
系统被我吵得头疼：【你放心，不到他黑化 100% 你是不会死的，别人有女主光环，你有恶毒女配光环，能挺到大结局。】
我眨着眼问：「真的吗？我真的还能再相信你的话吗？」
【哎呀我这是在帮你练胆子，不然你每次都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怎么成长，我早就知道你会没事啦，陆风洺的事情也是在本系统的掌控之中。】
我眼泪忽然止住：「统子，你是不是也对别的宿主这样 PUA 过？」
系统理直气壮：【咱攻略者的事情，怎么能叫 PUA 呢，叫互相鼓励！】
下一个任务很快就到了。
傍晚体育课结束后，江询没有回教室。
我跟着系统的指示，在学校的后山找到了江询。
几个不是我们学校的高年级男生吵吵嚷嚷地围在江询周围。
手里拿着棍子和鞭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
「像你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凭什么能来读高中！」
「我看你是最近日子过得太顺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配过这种好日子吗？」
江询新买的蓝白色校服上沾着一些血迹和尘土。
而他那张极为好看的脸蛋上也沾上了灰尘，眉眼如黑曜石般又冷又凌厉。
他攥着拳头，身形清瘦却看着莫名有种力量感。
是骨子里迸发出的气势。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和一群比他高一个头的男生比起来，胜负结果早就清晰。
【宿主，你先在旁边等着，等他们打完了再上去狠狠羞辱反派。】
系统说，这群人都是从福利院出来的人，知道江询来这里读高中，便混了进来扬言要给江询一个警告。
我浑身都在发抖，只能找一个树干先躲着。
随着打斗的声音响起，我猛地背过身，闭着眼捂住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ẗü⁴我回头想查看战绩。
地上倒了一片。
我飞快寻找，竟然没有一个是江询。
「江询呢？」
我问他们。
地上的人嗷嗷哭，颤抖着手指向东边。
我循着看去，江询靠在另一棵树干上，树叶的影子在他脸上勾勒出好看的图案。
他怀里抱着一只瘦小的橘猫，慢悠悠地喂它猫条。
小橘猫在他怀里格外乖。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抬头，和我对视上。
那眼神，是胜利者的凝视。
不似他刚来家里时那般平静和顺，甚至带着警告的意味。
原来，之前他煮面、帮我做作业，都是伪装。
他骨子里，仍旧是黑心的。
「你找我？」
他语气轻蔑，笃定我此刻不会拆穿他。
我僵直身体，跑也不是，走也不是。
江询轻轻放下小猫，眸光愈发冷厉。
他慢条斯理地朝我走来。
「你会告诉爸妈吗？」
我摇头。
爸妈天天都在给我洗脑，江询以前日子过得有多苦，他们早就被江询装出来的给骗了。
系统：【宿主你太没出息了！】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笑道：「江果，就快轮到你了。」
我吓得浑身一抖，摔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江询也蹲了下来，擦掉我脸上的泪珠：
「你该不会真以为，掉几颗眼泪，我就能原谅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情吧？」
【宿主，你别怕啊，他现在打不过你的，你有免死金牌啊你别忘了，快扇他，快啊！】
他手臂上的血顺着青筋滑下，砸在我的白色新裙子上。
我踹了他一脚。
「你、你竟然敢弄脏我的裙子，你知道这有多贵吗！」
江询吃痛皱了皱眉。
我立马缩回我的小腿。
「我、我不是故意的。」
【宿主，你踹人也用点力啊，跟挠痒痒似的。
【你是在和他打情骂俏吗？不痛不痒地撒个娇。
【哎哟你收回腿的动作要不要太胆小啊，你要不看看自己在做什么，你是恶毒女配啊！】
我哭着晕了过去。
「我实在是害怕啊！」
-7-
【你是我带过最胆小的一个宿主。
【恶毒女配哪有像你这样见到反派就晕的。】
我被系统的声音吵醒。
睁眼时，就看到江询捏着我的脚踝。
有些痒。
收回腿的一瞬间，膝盖撕裂一般得疼。
「别动，果果，你膝盖擦伤了，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
妈妈陪在我身边：「果果，要不是小询把你背回来，爸妈都找不到你。」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晕过去了？」
系统催促的声音响起：【快快快，快告状，让他们讨厌江询！
【你爸爸已经察觉到江询不太对劲了，快坐实他的猜想，卖卖惨。】
我看向江询。
他紧抿着唇。
这种把所有脏水和罪责推到他身上的做法，他在福利院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家对他好也是假象。
他进来的第一天，就料到会有被赶走的那一天Ţũ̂ₛ。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属于他的家。
系统格外兴奋：【宿主宿主，反派的黑化值涨到了 20%，快欺辱他！】
我咬了咬唇，眼巴巴地看着爸爸：
「我、我看到有人欺负江询，所Ṫů⁸以被吓到了。
「好可怕，好多人，欺负江询一个人，他好可怜，我想上去帮忙，但不小心就摔了。
「爸爸，为什么江询来到我们家里后，还会被人欺负啊。」
【宿主，你在说什么啊！你在干什么啊！】
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双双沉着脸离开。
房间里就只剩我和江询。
我想离开这地方，坐起来的一瞬间，伤口被扯到。
还好及时处理了，没有化脓，就是活动不方便了些。
江询视线落在我的膝盖上。
他的长睫微微颤抖了下，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伤口旁边的肌肤。
那一个伤口在洁白如玉的腿上显得格外突兀。
【宿主，趁着房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快威胁他，他知道江总在外面，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努力让自己声音不要抖：「你、你别以为我在帮你，我、我说过，我会亲自折磨你！」
「怎么折磨？」
江询指腹在我伤口旁的那块肌肤上不断摩梭。
只要轻轻一按，我得多疼啊。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江询闷哼一声。
衬衫上印出一道浅浅的血迹。
他的伤口就没那么好了，血肉里混杂着石子和尘土，已经有些发炎红肿。
看在他昨天没有把我丢在后山的情分上，我从旁边的医药盒里拿出了一支碘伏棉签。
「你是不是也怕疼才没处理伤口，用碘伏消毒就会不疼一点。」
白色的灯光下，少年低着头，黑发顺毛，安静地看着我给他消毒。
他内心一定非常感动！
以后就算成了大反派，也不会对我下手吧。
【宿主啊——】
「你闭嘴。」
系统翻了个白眼：【我是想恭喜你，反派的黑化值增加了 1%。】
什么？
-8-
我和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对他好，反倒会激起他的黑化值？
【我悟了，这叫先抑后扬，你先对他特别好，最后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保准一下子黑化 100%。】
系统不愧是久经战场。
这逼疯人的手段也亏它能想得出。
但我还是有些害怕：「真要这样吗？」
系统格外坚定：【嗯！
【不然我就不能保证你能不能安然活到反派黑化前喽。】
也行，至少这样我到大结局之前应该都能平安无事的。
第二天江询出门的时候，我在门口等他。
「果果今天和小询一起上学？」
我十分坚定地说道：「嗯，我要保护他。」
又要对他好，又要防止他对我下毒手，只能盯着他了。
他瞥了一眼我包了纱布的膝盖，微微皱眉。
「果果，妈妈刚帮你和老师请假，你今天可以不去上学。」
我一听，急了：「我要上学！我最爱上学了！」
妈妈拿我没辙。
「小询，那果果就交给你了。」
江询淡淡看了我一眼，没什么情绪：「好。」
今天一整天，我都围着江询转。
「你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我请你吃糖。」
「要不要一起吃中饭啊。」
「这道题好难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晚点一起去喂小橘好不好？」
……
当我第九次拿着不会的题目去问江询时，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拒绝。
「江果，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反手指了指自己：「我？
「我想对你好啊，你看不出来吗？
「这题目都是我找人问来的高考压轴题，做一题就少一题的。」
陆风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江询，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果果，你题目不会可以问我，我帮你做！」
我瞪了陆风洺一眼：「哎呀你不会，别捣乱了。」
江询抱着书从座位上走开。
「我看我这座位挺多人想坐的，你们慢慢聊。」
陆风洺立马坐上他位置，伸手想拿试卷。
我一把夺了过来，追着江询过去。
「江询，这题只有你能教我。」
江询瞥了一眼，抬头。
试卷被他撞在地上。
「呵，又是大小姐的什么新游戏？先扇我巴掌，再看我好戏，又突然转性说要对我好，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看着地上的试卷，我眼眶一红：「江询，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啊。」
我冲他眨眼睛：
「我们是家人，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我们高中、大学、工作都要一直一直一起的呀。我怎么会想不开要和你过不去。
「更何况，你长那么好看，不喜欢你的人都是他们没眼光。」
这时，脑海里响起系统无语的声音。
【宿主，以前也不见你竟然这么狗腿！
【你以为说点好话就对我们反派有用吗？这可是大反派，也会中你的糖衣炮弹吗？
【哎？黑化值怎么下降了？】
江询移开眼，绯红色烧到了耳根。
「怎么总哭。题目不会，我教你还不行吗。」
「好！江询最好了！」
狗腿这种事情。
本大学牲期末考到处求人拜佛的时候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9-
从那之后，我几乎天天粘着江询。
回家的路上被狗追，我喊江询过来帮我赶狗。
题目不会做，我递给江询，他立马就能给我答案。
后来，大概是习惯了。
我咳一声，江询就知道是冷了。
我踢踢他的腿，他就知道我是想抄他答案了。
甚至他连我的生理期都记得。
提前给我煮好红糖姜茶，加小圆子。
系统没好气道：【不是说要对反派好吗？怎么感觉你使唤他还使唤上瘾了。】
「我在对他好啊，我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啊。」
「哦，我还会给他钱，就是他不收。」
说完，我肚子有点饿了。
便扯着嗓子冲着房门外喊：「江询。」
爸妈今天不在家，我又不会做饭，只好开口喊江询。
系统嗤之以鼻：【啧，你看，江询他都不理你。】
十五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
「吃饭吧。」
系统沉默。
饭桌上，我一勺肉末茄子一勺饭往嘴里塞。
「江询，你做饭也太好吃了，你可不可以给我做一辈子的饭啊。」
嚼嚼嚼。
江询怔了瞬，默默下定了决心。
「好。」
吃完饭，我正打算回房间写作业。
江询忽然塞给我一本写满了题目的笔记本。
「这些题目刷一下吧。」
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学几何题，我脑袋晕乎乎的。
「我作业都来不及做，没时间刷课外的，更何况我现在对我的成绩挺满意的，估计能考个一本。」
我在现实世界只考了个二本，到了期末就是疯狂求老师海底捞。
也许考个一本，我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吧。
江询皱眉：「一本？不是你说要上同一个大学的吗？」
我说过吗？
江询现在是年级第一，而我一直维持在中游，这差距，江询如果高考漏涂答题卡才会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紧接着，我听到江询说：「江果，我们一起去清大吧。」
-10-
我回到房间，拿出笔记本。
每一题都是用隽秀的字体手写的。
我动笔打算写第一题。
半个小时过去了。
只写了一个「解」。
「为什么我高一高二的时候不再努力一点，不至于高三要填那么大一个漏洞啊。
「统子，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突然智商爆棚考上清大？」
【有办法。】
【我现在立马让你入睡。】
做白日梦。
「真的一滴滴的可能性都没有吗？Look in my eye！说话！」
系统三分薄凉七分讥笑：【没有。】
好残忍。
【宿主，如今反派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足够了，高考之后，剧情会步入正轨，你会被送去国外，所以，友情建议，多花点时间在英语上吧。】
-11-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
爸妈答应我们每人都可以去领养一只猫。
江询把小橘抱了回来。
准确来说，三年过去，小橘也变大橘了。
还有她的两只小猫崽，一起被接到了家里。
三只小猫每天清晨在家里跑酷。
中午叠叠乐睡在江询的床上。
晚上对着窗外高歌几曲。
有时候吵到我睡觉了。
我便抓住它们的后颈：「再吵就让你们做流浪猫！」
这时江询会从房间走出来，把它们抱回房间。
「乖，安静些，别吵着妈妈睡觉。」
我：……
大概是因为江询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喂的猫，所以喜提「猫妈」称号。
这个暑假是我过得最舒服的一个暑假。
直到一个中年女人找上门来，声称自己是江询的亲生母亲。
即使再舍不得，爸妈也只能放手。
「江果，这个给你。」
离开时，江询把一个手镯塞到我手里。
「之前出去玩的时候看你喜欢，给你买的。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戴上。」
我点点头。
心里却被谁都清楚。ŧŭ⁹
江询啊。
我们是不会再见面了。
-12-
高考出分后，我按照系统的安排出国。
登上飞机那天，我给江询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我考太差了，就不和你一起上同一所大学了。】
发完后，我就把手机卡拔出。
反正没有一个人离了谁是过不下去的。
如果过不去，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便传出了飞机失事的消息。
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已经死了。
系统：【恭喜宿主，反派的黑化值迅速飙升至 99%，攻略即将成功。】
还剩下 1%。
我就能彻底脱离这个世界了。
【这段时间就辛苦宿主在国外先生活啦。】
我看着账户里的余额：「统子，你认真的吗？这点钱我在国外怎么生活？」
【那是因为宿主任务积分不足！】
好吧。
我只好白天找家餐厅洗盘子，晚上买些肉和蔬菜自己做饭。
之前看江询做饭那么容易，我不求烧的有多好吃，能吃就行。
但下厨第一天，就引来了火警。
简直被逼疯！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没觉得中餐有多好吃，出国了之后，实在吃不惯汉堡薯条。
饥一顿饱一顿。
「系统，你就不能给我开点技能金手指吗？比如学会烧菜这一个技能。」
【抱歉哦宿主，暂时没有这项业务。】
我：……
出国的第五年，我还是没学会烧菜。
但好在交了几个留学生朋友，每天带着我去参加各种高端饭局，专门蹭饭的那种。
「这次这个饭局好像挺正式的，果果你进去之后就在角落里面干饭，千万别惹上不好惹的人。」
于是我进去了之后，就乖巧地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干饭。
「砰！」
桌面猛地一震。
枪声穿透耳膜，我下意识地捂住脑袋。
一个男人持刀朝我这边冲来。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刀片即将划到我皮肤的那一刻，一道力量忽然将我往旁边一拉，完美躲开。
我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温热的鲜血滴在了我的手背上。
男人将我背过身按在他的胸口。
「砰」得一声。
身后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谢谢，我——」
抬头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是江询。
几年不见，他的眉骨愈发冷清凌厉。
我心脏漏了一拍，甚至忘记了呼吸。
「江果，好巧啊。」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13-
我跟着江询——不对，现在应该叫顾询——去了他住的海滨别墅。
顾询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上擦着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浑然不知疼。
而我站在一旁，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客厅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尖上。
顾询缓缓掀开眼皮，声线很冷：「在国外待那么久，变哑巴了？」
管家带着医生匆匆赶来。
「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伤口处理一下就可以。」
医生打开医药箱正准备包扎，顾询突然制止。
「不用，让她来。」
我浑身一僵。
管家走过来，礼貌道：「江小姐，麻烦了。」
我颤颤抖抖地接过消毒棉签，往顾询伤口上一碰时，他闷哼一声。
「对不起！」
顾询抓着我的手腕，手镯铬得我手腕很疼。
他用力将消毒棉签按进伤口，鲜血不断涌出。
他面色苍白，却仍旧不忘调侃我：「如今竟然学会道歉了？」
我猛地挣脱开：「我不会包扎，还是让他来吧。」
顾询又是一声冷笑。
他熟练地拿起纱布，往自己的手臂上缠了几圈。
一通电话响起：
「顾总，那些杂碎都已经处理完了。」
「行。」
他脱掉了沾满血迹的外套，转身进了屋。
管家和医生也都离开了。
这么大的一栋别墅，居然连个保镖都没有。
这可给我行了很大的方便。
我找准门口的位置，正打算溜。
屋内传来顾询警告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缺胳膊少腿的，最好就待在这里。」
「我、我其实不是想逃跑，我只是去透口气。」
「江果，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因为你说几句话就会无条件的帮你做事听你差遣吗？」
我站在原地，声音很小：「我……哪有啊。」
「进来。」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顾询的房间很沉闷。
光线很暗。
和他这个人一样。
冷飕飕的。
「这不是你住的地方吗？」
「手受伤了，很多事情不方便。」
想来顾询也是因为我受的伤。
高低现在也跑不出去，系统也不知道滚哪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来，帮我脱衣服țŭ̀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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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询坐在床上，我跪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一颗一颗替他解开衬衫扣子。
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顾询忽然掐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看他。
「你又想耍什么手段？你以为你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我就会把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吗？」
我无辜地摇摇头。
我从没那么想过。
顾询松开手，力道有些重，下巴火辣辣地疼。
我眼眶一红。
好疼。
「哭什么？」
顾询皱了皱眉。
「又没逼你做什么，你要不想住在这里，就自己上楼换间房间住。」
顾询脱掉衬衫，起身进了浴室。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了几分不同的滋味。
他劲瘦的背上，有好几道疤痕，格外显眼。
这五年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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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门口只有一间门开着的房间。
推开门进去，入眼都是粉色。
床上还摆着几个我喜欢的玩偶。
看来顾询早就知道我会住在这里。
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在国外住得久了，认床这个毛病都治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饿醒的。
我下楼想看看顾询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想吃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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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顾询端着一碗鸡蛋面从厨房出来。
我尝了一口。
「江——顾询，你手艺生疏了。」
话音刚落，顾询伸手要夺走我面前的面。
我双手紧紧护住。
「但还是很好吃。」
「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怕啊。」
我把面汤也喝完了。
「但比起饿肚子的滋味, 还不如被你毒死。」
被顾询关在家里的这几天, 似乎还不错。
反正我也宅, 不爱出门。
家里有吃的有喝的。
顾询也早出晚归的见不上几次面。
虽然偶尔他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需求。
比如帮他洗澡。
或者帮他包扎。
直到一个月后, 久违的系统音响起。
【宿主我终于联系上你了！】
【故事如今已经走向大结局了, 反派嗜血成性, 他这几年已经把所有曾经伤过他的人都解决了, 只剩你了。
【但不知为何, 反派的黑化程度依旧只有 99%。这个 Bug 故事管理局已经修复了, 到黑化程度 100% 的时候，你会死在反派手上, 还差一天, 你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微微皱眉，看向顾询的方向。
「大结局了？那顾询呢？」
【反派自然有他的结局要走。】
「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宿主, 你在心软什么？难不成你觉得他走的是反派被救赎的剧本？他这几年为了报仇, 早就洗不白了。】
我想。
如果我不死在他手里。
是不是故事就不会走向大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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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身旁的人熟睡，我订了一早回国的机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顾询对我早就放松了警惕，不对我设限。
订完机票后, 我把手机息屏。
男人伸手搂住我的腰：「还没睡吗？」
「嗯, 有点饿了。」
顾询强撑着睡意起来。
我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突然又不饿了。」
顾询轻笑：「江果，有时候觉得让你住在我房间，倒是对我的一种惩罚。」
「嗯。」
我还是不松手。
顾询缓缓转过身。
「你要是再抱着, 我可不Ṫŭ⁰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我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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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起床去端了两杯水。
「喝点吧，现在你应该挺渴的。」
等顾询熟睡后, 我出发去了机场。
可说巧不巧。
飞机延误了。
我在机场等了好久。
又害怕安眠药失效顾询会醒过来。
我望着他,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突然, 几声枪声响彻云霄。
随后机场想起了警报声，人群惊慌逃跑。
「发生什么了？」我拉住了一个人询问。
「紧急疏散！听说机场出现了暴动分子，你们快跑啊！」
这时, 不远处传来女孩的哭声。
她被逃跑的人群绊倒了，膝盖还在流血。
「江果！」
我听到了顾询的声音。
他朝我这边跑来, 想拉着我一起跑。
我甩开了他的手。
跑向了那个女孩。
「砰！砰！」
枪声连响两声。
小女孩被我护在怀中。
而顾询挡在我们面前。
他浑身是血。
轰然倒地。
我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
可明明我早就知道他的结局。
众叛亲离, 不得好死。
「别哭。」
顾询低下头，脸颊贴上了我的掌心。
「江果。当年的事情, 我不追究, 但这次呢？你不该和我说些什么吗？」
「江询，我——」
顾询笑了笑：「算了, 我也没力气听了。」
「江询，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算挨了这一刀也不会死的！」
「我知道。」
「但我也不想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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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再睁眼。
又是另一个世界。
【恭喜宿主, 任务完成！】
「江询呢？他怎么样？」
【宿主，那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往后的日子，平淡又普通。
仿佛这几年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出不可及的梦。
第二年。
我为了救一个轻生的女孩，不幸坠落了海里。
意识消散之际, 我听见了熟悉的金属音。
【恭喜宿主绑定救赎反派系统！完成任务即可回到现实世界。】
一阵白光后。
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江询？」
「小果, 江询和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和他和平相处哦。」
我怔怔看着江询许久，才开口。
「江询, 我饿了，你能给我烧鸡蛋面吗？」
「好。不加葱。」
江询身后，一只小橘猫探出了脑袋。
它讨好地过来蹭了蹭我的小腿。
江询。
现在的我足够勇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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