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小傻子的爹来我家提亲,我爹抄起棍子就要撵人。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浮现一行弹幕。
【小姐姐,再过两集小傻子就会恢复神志,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快抱大腿!】
我看着眼前流着哈喇子的小傻子,二话不说挡在了他面前。
「爹,我嫁。」

-1-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看看这傻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家闺女!给我滚出去!」
此刻,我爹的棍子已经抄了起来,正朝着小傻子和他爹打过去。
我的眼前,忽然浮现一行字幕。
【小姐姐,再过两集小傻子就恢复神志了!将来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啊!】
【快抱大腿!小姐姐!】
摄政王?就他?一个傻子?
我看着眼前抱着一颗糖啃得口水直流的傻子,陷入了沉默。
拦,还是不拦?
「爹!」
紧要关头,我一头冲到小傻子面前,拦住了我爹。
我爹紧握着手里的棍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作甚!赶紧闪开!」
我家重女轻男,我又是家里唯一的闺女,从小到大受尽家人宠爱。闹饥荒那年,我爹想过把我兄长卖了,都没想过饿着我半分。
此刻,这远近闻名的小傻子来我家提亲,可真真是把我爹气坏了。
可我爹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点头同意了。
「你说啥?你脑子让驴踢了要嫁给这个傻子?」
我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却愣是没舍得吼我半句。
只是一只手死死地攥紧了棍子,似乎想一棍子打死这对儿提亲的父子。
我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字幕,坚定地点头。
「爹,莫欺少年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相信小傻子……哦,不,是我未来的相公,必能成就一番功业来!」
「你……你……我……」
我爹憋了半晌,愣是一个字没憋出来,生生地气晕了过去。
弹幕说,我爹在拒绝傻子的婚事之后,我被乡里的恶霸李蟠看上。
李蟠仗着家里的权势逼着我爹把我嫁给他。
我嫁给他后,整日里受他蹉跎,吃不饱穿不暖不说,每日还要伺候家里的恶毒婆婆。
后来李蟠娶了新媳妇进门,就把我关进地窖里不见天日。
我爹和兄长察觉不对,上门为我讨要说法,那李蟠却担心事情败露,竟将我爹诓骗到河边,把人推下去活活淹死了!
腊月天里,我爹被刺骨的江水冲走,尸骨无存!
而我兄长也被他活生生地打成了残废,不治而亡。
我嫂子受不了打击,悬梁自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我叔家的堂妹!
她因嫉妒我女儿身却自幼得宠,便故意引李蟠瞧见我。
那李蟠就是个好色的,瞧见我容貌不错,便盯准了我,不仅害死了我父兄,还成功地吃了我家的绝户。
而我那堂妹,害死我之后,转头嫁了村子里的铁匠,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看到弹幕上的内容,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而我那好堂妹,此刻正站在我家院子外,满眼恶毒地瞧着我!
如果弹幕里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2-
小傻子名叫裴澈,听着就贵气。
猎户和他的傻儿子是五年前搬来村子的,因为住得偏僻,也少与人来往,所以一直跟村子里的人不怎么相熟。
此番猎户上门求亲,也只是因着小傻子一眼相中我,闹着要娶我。
猎户这才带了聘礼来求亲。
我爹一口气要了猎户家十两银子,两只野兔子和十斗米。
在这刚闹完饥荒的年头,寻常人家半年能吃上一顿肉就不错了。更别说细米白面,还有野兔肉。
就在我爹刚说完,我眼前的弹幕再次浮现出来。
【小姐姐,猎户家里不缺钱!大胆开口!】
【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婚姻了,彩礼是你爹将你辛苦抚养长大应得的!也是小傻子表示诚意的时候了。】
【楼上的你放屁……】
弹幕里骂作一团。
我干脆不看弹幕,转而看向猎户和小傻子。
小傻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干净净,却洗得发黄。脚上的鞋子也明显不合脚,脚指头都快顶出来了。
我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彩礼再加了两匹布。」
霎时间,屋内的人都看向我。
我爹更是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的袖子,低声劝我:「闺女,过分了啊。这布匹可是稀罕物啊……」
「是啊妹子,咱们庄稼人,要厚道。」
我哥刚说完,就被我一个眼神儿瞪了回去。
猎户生怕我反悔,当即拉着裴澈的手放在我手里,一脸诚恳地说道:「彩礼就按你说的来。日后,希望你能真心待他。」
「您放心,裴澈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3-
我出嫁的那日,十里八乡的都来看我的笑话。
好端端的姑娘家,就是再不济,嫁个庄稼汉也比嫁个傻子强。更别说我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我被裴澈领着上花轿时,隔着盖头,瞥见堂妹正挤在人群中,满眼戏谑地望着我,似乎已经瞧见了我的悲惨人生。
我冷哼一声,拉着裴澈一同上了花轿。
虽是村子里的喜事,可猎户家足足请了五六桌酒席。
裴澈不会喝酒,就由我兄长代劳。
而他则早早地与我进了洞房。
【别说,小傻子虽然脑子不好使,可这张脸耐看!想嫁!】
【拜托楼上,人家洞房花烛,你凑什么热闹。】
我看着眼前的弹幕,脸烧得滚烫。
这……难道洞房花烛夜还要给她们看现场?
就在我犯愁之际,小傻子突然一吹蜡烛,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而我眼前的弹幕也随之消失。
我不禁诧异地望向裴澈:「你真的傻吗?」
裴澈立马自信地拍着胸脯告诉我:「不傻。娇娘,不傻。」
「……」
我心中泛起了嘀咕,裴澈这模样气度,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为了试探他,我抱起被子扔在地上:「乖,今晚你睡这儿。」
「好。」
裴澈乖巧地抱着被子,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我。
如今正是初冬,夜里已经凉透了,哈出的气都是白的。
裴澈缩在被子里眼巴巴地望着我,那模样,既可怜又好笑。
我忍不住逗他:「冷吗?」
「冷。」
「冷你为什么还要睡地上?」
他大大的眼睛里尽是茫然:「爹说,要听娇娘的话。」
我哭笑不得,想着这寒冬腊月天儿的,生怕冻坏了小傻子,于是将人拉到床上。
又给他掖好被子,这才教育道:「以后不准睡地上。」
裴澈不解地问:「娇娘说的也不可以吗?」
「天王老子说的都不行。」
「哦。」
此时的我,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单纯不忍心看着一个小傻子被我欺凌。
可我没想到,小傻子刚钻进我的被窝,便一双手抱住了我。
「娇娘,你好香……」
「闭嘴!睡觉!」

-4-
第二天一早。
我还没醒,弹幕就率先醒了。
【裴澈的侧颜也太绝了吧,小姐姐,你是怎么忍住不亲上去的?】
我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裴澈。
他安静地躺在我身边,眉眼紧闭,浓郁的睫毛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好看得紧。
说实话,裴澈确实不像村里养出来的人,或许是因为痴傻,掩去了那股天然的贵气,但光看这样貌,绝对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我心下一动,便不自觉地朝着他的脸蛋儿亲了上去。
在我碰到他脸颊的那一瞬,裴澈正好睁开眼,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Ţü₁直勾勾地看。
我还没说话,裴澈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光着脚窜出门去。
隔着院子,我都能听见他扯着嗓子朝着公爹嚷嚷。
「爹,生宝宝,娇娘要给我生宝宝了!」
公爹再三追问,裴澈便大言不惭地告诉公爹,我抱着他睡觉,还亲了他,所以我要生宝宝了。
公爹一听,连声说好。
还说要炖只老母鸡,给我补身子。
我欲哭无泪,恨不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这辈子都不见人了。
等我出去时,公爹已经做好早饭等着我了。
我又羞又急,连忙解释:「对不住公爹,我明日一定早些。」
公爹却摆摆手,直说我辛苦了。
「公爹,我其实没有……」我想解释生孩子的事,毕竟昨天夜里的确什么都没发生。
公爹就裴澈这一个儿子,我不想让老人家白欢喜一场。
然而,我话音刚落,公爹便笑着点点头。
「我都知道。」
说着,公爹看向裴澈,眼神儿慈爱,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澈儿是个好孩子,你能嫁过来,我已然是感激不尽,更别提繁衍子嗣,此事,随缘吧。」
我知道公爹要表达的意思。
裴澈的智力不过五六岁孩童,即便身体已经成熟,可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公爹这话是宽慰我,也是在告诉我,不必有任何负担。
我心中感激,便转身进屋拿了东西出来。
「这是……」
公爹看着绣筐里的两双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解释:「我瞧着夫君的鞋似乎有些不合脚,家里也没有做鞋的布,所以才……还请公爹别嫌弃,这新做的鞋,算是我对您和夫君的一点儿心意。」
我多要的那两匹布,一匹给裴澈做了新衣裳,一匹给公爹和裴澈一人做了一双鞋。
我叫来裴澈,蹲下身就要给他换鞋。
可就在我弯腰的瞬间,裴澈也紧跟着弯腰。
「夫君做什么?」
裴澈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一本正经地回答:「爹说,要比娇娘低一头。」

-5-
裴澈虽不懂男女之事,却待我极好。
每顿饭的第一口菜一定夹给我,天冷了将我的手塞进他怀里,自己冻得直打哆嗦,却固执地不肯松开我的手。
公爹带他赶集,他偷ṱúₚ偷用自己买糖人的钱给我买村子里的姑娘们都想要的绢花。
甚至把那烤得滚烫的大红薯,都塞在怀里,等回来给我时,胸口都烫红了。
所有人都说,裴澈命好,虽然是个傻的,却娶了个漂亮媳妇。
可只有我知道,他是我的福运。
一日夜里,兄长送了些酒来,只说家里粮食丰收,送些酒一起庆祝。
公爹将饭菜安顿好,便说外头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留我和裴澈二人在家。
我还是个奶娃娃时,我爹就用筷子沾了酒喂我。
如今这个岁数,虽不是酒鬼,可也能喝些。
于是我给自己和裴澈一人倒了一杯。
裴澈许是没喝过这种又辣又香的东西,刚喝了半杯,就晕晕乎乎地往我身上凑。
我也越喝越热,不知为何,今日这酒总觉得哪里不对。
「娇娘,我好热……」
裴澈黏在我身上,双手不安分地扯着他的衣裳。
他本就清瘦,衣裳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如今被他这么一拉扯,很快便露出了健硕的胸膛。
也不知为何,他一个傻子,细皮嫩肉也就罢了,胸肌腹肌那是一块不少。
别说,还挺诱人。
我脑子里一团糨糊,想着反正是自家相公,摸一摸也无妨。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就在手指触摸到他肌肤的瞬间,一股电流袭遍全身。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要撤回手,可裴澈却一把将我的手按住,强势地放在他的胸口。
他依旧是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委屈地喊我。
「娇娘,我好难受……」
我此刻浑身已然没有半点儿力气,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毫无预兆地跌进他的怀里。
裴澈的胸膛很硬实,磕得我鼻子生疼。
我红着眼,没好气地瞪他。
可触及她那张脸,突然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
这时,我看到弹幕里激动的话语。
【小姐姐,你被下药了!快冲啊!】
下药?什么药?
我只听村头儿的刘寡妇说过,有一种药,厉害得很,只要是吃了,就是头老牛,也能生龙活虎,一夜七次。
莫非,这就是那种虎狼药?
我吓得赶忙拉着裴澈就把他塞进屋里:「乖,我不想伤害你。你离我远点。」
裴澈拽着我的袖子,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我不敢直视他,用力地就要推他进去。
可谁料裴澈一把拽了我,将我拉进屋,没等我看清眼前飘过的弹幕,他便吹灭了蜡烛,然后紧紧地抱着我。
裴澈的身躯滚烫,将我箍在怀里,活像是被裹进了火炉里。
我身上本就燥热得厉害,此刻他一贴上来,身子瞬间软得不像话,恨不能立马化成一汪水。
我默默叹了口气。
「那你,别,别后悔!」
我当即不再强忍,翻身压在裴澈身上。
出嫁前,嫂嫂生怕我不懂得男女那点事儿,小傻子又靠不住,所以特意将我拉到屋里讲解了一番。
我虽然对嫂嫂讲解的东西一知半解。
可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
我扯开裴澈的衣裳就去胡乱地啃他的脖子。
一边啃一边感慨,这也没啥滋味儿啊,咋那么多人都好这口?
也不知是我啃到了裴澈的哪根筋,他身体猛地僵了一下,随后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娇娘……」
「啊?」
我尚未回过神,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刚应声,就听到裴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它,难受……」
红被翻浪,直至天明。
我早已被折腾得使不上一点力气,最后一次他弄的时候,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闭上眼前,还不忘没好气地骂裴澈:「混蛋!骗子!」
说什么傻子不懂房事,他这不是发挥挺好!

-6-
裴澈这混蛋,仿佛学会了什么新技能,自从那日开了荤,一到夜里就吹了蜡烛,拉着我说难受。
我拗不过,只好随了他去。
就连这几日的弹幕,都冷静了许多。
然而,公爹上山狩猎这日,我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行弹幕。
【小姐姐,进入关键剧情了!快去后山!】
【裴澈被恶霸骗上山了,马上就要坠崖恢复记忆了!小姐姐,抱大腿啊!】
我顾不得手上的草药,当即抄起家里的菜刀朝着山上跑去。
一路上,我心乱如麻。
弹幕基本上都是劝我顺应剧情发展,敬候裴澈坠崖,然后恢复记忆。
可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
裴澈对我掏心掏肺,而我明知道他有危险,却要放任不管?

-7-
悬崖边,裴澈迎风而立,一身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有种违和的贵气。
他身前的男人身量不高,穿的是村子里少见的绸缎,模样猥琐,此刻正满脸讥讽地打量着他。
「就你这样的傻子都能娶得到娇娘当媳妇,你凭什么!」
李蟠咬牙切齿地瞪着裴澈。
一想到他看上的女人被这个傻子娶了,他的心头就像是烧了一把火一样。
偏裴澈模样气质都远胜于他,他气势汹汹地站在裴澈身前,倒像是个仆从。
李蟠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好在马上这小傻子就要死了。
他一死,娇娘一个寡妇,早晚得是他床上的人。
想到娇娘那柔软妖娆的腰肢,李蟠咧开嘴角,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伸出手朝着裴澈推去!

-8-
【小姐姐,裴澈坠崖是剧情必然走向,你别做傻事!】
【是啊,只要他恢复了记忆,那可是你的大腿啊。】
我当即气得大骂。
「恢复记忆的方式有那么多,为何一定要让他跳崖?这是什么鬼剧情?」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时,就看见裴澈就站在悬崖边上。而李蟠,狗狗祟祟地站在他身后。
眼看着李蟠就要把他推下去了,我吓得惊呼一声:「夫君!」
裴澈猛地扭头,看见是我,他喜滋滋地朝着我招手:「娇娘快来,他说,下面有好东西。」
我心底一阵后怕。
这悬崖虽不算陡峭,可掉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我恶狠狠地瞪了李蟠一眼,转身拉了裴澈就要离开。
弹幕里又是一阵劝我的声音。
裴澈被我吓了一跳。
见我脸色不悦,他小心翼翼地拽着我,低声道:「娇娘,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一股寒意陡然升起,我喘着一口粗气。
他眼尾泛红,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像是谁家受了委屈的小狗。
我心中又好气又心疼,深吸了口气,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们回家。
「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裴澈歪着脑袋看我,眼神无辜。
我叹了口气,忽然举起菜刀对准了李蟠。
「你再敢打我相公的主意,我一刀剁了你!」
「娇娘,你跟着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好日子?不如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老子和兄弟,我也一并照看着,如何?」
李蟠色眯眯的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打量,恶心得我直反胃。
我冷嗤一声,将菜刀往前一挥。
李蟠吓得一蹦三丈高,立马后退两步,紧张地瞪着我:「你疯了?谋杀亲夫啊你!」
「我亲夫君在我身后,你算什么屎尿屁?再敢啰嗦一句,我就提着这把菜刀,砍了你作乱的那个玩意儿!」
「你!」
李蟠忌惮我手里的菜刀,不敢上前。
我拉着裴澈打算离开。
可我们没走两步,李蟠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紧接着,身后传来我那好堂妹的冷笑:「好姐姐,这可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扭头,就看见堂妹抄起棍子朝着裴澈的脑袋砸去。
「小心!」
我惊呼一声,猛地推开裴澈。
随后,那手腕粗的棍子便砸在了我脑袋上!

-9-
裴澈还是坠了崖。
我醒来时,眼前的弹幕消失了,裴澈也一并消失了。
公爹和我爹在屋外正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揉着脑袋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我爹拔高音调说道:「什么?王爷?我好女婿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亲家公,实在是对不住,我家王爷当年受伤来村子里避难,如今他既已恢复记忆,回京复仇是必然的。只是可惜了娇娘这孩子……」
公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可我大抵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沦为一个傻子,还娶了个庄稼汉的女儿,传出去只怕是要丢死人。
他那样的身份,就该有家世样貌都能匹配的王妃,而不是我这般粗鄙不堪的妻子。
好在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若裴澈真的位极人臣,那我……只求他一件事,旁的,便不再奢望。
我找出早就让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写的休书攥进手里。
这休书,我一直藏在衣裳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10-
我把休书留给公爹后,便跟着我爹和兄长回了自己家。
公爹再三挽留,只说是一切等裴澈回来定夺。
我心中苦涩。
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亲口告诉我,我配不上他?
还是说,等他万人之上,受天下人敬仰,而我……卑如尘埃,唯恐脏了他的眼。
我心中打定主意,只求公爹告诉裴澈一句话。
我与裴澈婚事作废,从此不纠缠。只求裴澈,看在当初我曾护过他的份上,将来若我父兄有难,求他出手相助。
回到家,我便看见隔壁院子里的堂妹,正满面羞红地坐在门前把玩着自己手里新得的镯子。
听说她是要跟李蟠定亲了。
见我回来,她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哟,堂姐这是回娘家呢?」
我没理会她,她却不依不饶,追着我便问:「堂姐,我听说傻子不要你了?可是当真?
「这下堂的女人可不好找下家啊,堂姐,依我看,要不你去给人做妾吧?以你这样貌,寻常的地主人家,或许也能瞧上你。」
我充耳不闻,反正我嫁了裴澈之后,就没想过再嫁给别人。
堂妹与我拈酸两句,也刺激不到我。
倒是我兄长,一看堂妹这副的模样,当即抄起家里的扫帚便打了过去:「你满口说什么屁话?给我滚出去!」
「哎呀,堂兄,人家也是关心堂姐,你怎么这么凶?」
堂妹被撵得满院子跑,吓得一张脸煞白。
我兄长扔了扫帚,啐了一口痰骂道:「再敢胡言乱语,仔细你的皮!」
堂妹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走着瞧后,便回去了。

-11-
我在家里住下来,起初嫂嫂担心我想不开,没日没夜地守着我。
后来见我像没事儿人一样,一顿两大碗,他们也就松了口气。
我在家里住了两个月后,听我兄长说,公爹也离开村子了。
兄长还感慨:「真是没看出来,京城里的将军那样威武的人,竟然能在咱们村子里当个猎户。」
嫂子立马瞪了我哥一眼,我哥赶忙捂住嘴,见我没反应,这才压低了嗓门说道:「我今日赶集ŧṻ₆,听镇子上的人说,京城里失踪好几年的摄政王忽然冒出来了,那摄政王该不会就是裴澈吧?」
「管他是不是,难道他比你妹子还重要?」
「那自然是不能的!不过,娇娘日后可咋过啊,要是裴澈……」
我就坐在院子不远处晒太阳。
嫂子搬了把板凳蹭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我:「娇娘,你当真想清楚了?」
我扯了扯嘴角:「嫂嫂,你放心,等过一阵子,我就自己盖个房子住,不会赖在家里白吃白喝的。」
我离开时,公爹给了我好几张银票和一块不起眼的玉佩,说是裴澈留给我的。
我清楚他的意思,这是要封我的嘴,叫我不要乱说的意思。
但,千两银票对我来说实在太多,于是我便挑了里面最小的一张拿了。
这一张银票,足以让我去镇子上开Ťų²个铺子,然后养活我这一家子。
至于这块玉佩,应该不值什么钱,就当留个念想吧。
嫂嫂闻言,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娇嗔道:「你这话说的!嫂嫂几时怕你住在家里了!我是担心你想不开做傻事儿。」
做傻事儿?
我才不呢。
我双手放在肚子上,笑眯眯地望着嫂嫂:「嫂嫂,最近吃胖了多,你帮我做件衣裳吧。」
嫂嫂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半晌,忽然瞪大眼睛。
「你,你不会是……」
「嘘。」
我比画了一下,让嫂嫂莫声张。
我也是在回家后不久才发觉自己有孕了。
只是这个孩子,没必要让裴澈知道了。

-12-
我五个月身孕的时候,依旧不怎么显怀。
哥嫂怕我伤着孩子,只肯让我做送饭送水这些不打紧的小事儿。
这日一早,我刚给我爹和兄长送完早饭回来,就看见一道身影大摇大摆地在我家门口晃荡。
嫂嫂一人在家,我怕这人对他不轨,于是加快了脚步。
哪承想,刚到院子口一看,竟是李蟠。
「你又来做什么?赶紧滚。」
听说前些日子李蟠和堂妹都在谈婚论嫁了,可不知怎么着,这婚事儿又没了后续。
没想到今日这厮竟敢来我家门前闹事。
李蟠见着我,搓着手就往我跟前凑。
「心肝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如今那个傻子也没了,你就不用再装模作样的,直接从了我,咱俩日后逍遥快活。」
我往后退了两步,冷下脸。
「闭上你吃了狗屎的臭嘴。」
「哎,你个小骚货装什么清高?你别忘了,你就是一个被傻子玩剩的,我如今还瞧得上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李蟠仗着我家里没男人,打定主意就要来硬的。
我如今身子不便,不敢动作太大,怕伤着孩子。
可没ẗũₒ想到,李蟠竟得寸进尺,一边嚷嚷着说我欲拒还迎,一边当众就要解开裤腰带。
就在这时,我嫂嫂听到动静,拿着棍子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我跟你拼了!你这丧良心的,满口屁话污蔑我妹子清白,我打死你!」
李蟠这厮生得一身莽劲儿,挨了我嫂嫂两棍子后,竟一把攥住棍子,拽着我嫂嫂的头发将她推到一旁。
「滚开黄脸婆!等我收拾完了娇娘,再来收拾你。」
他说完,拽着我的胳膊就要进屋。
我急得用脚猛踹李蟠。
可他却跟个柱子似的,毫无反应。
眼看着就要被他拽进屋,我急忙拔下头上的木簪子就要去扎他,却被李蟠一巴掌甩了过来。
头上的绢花被打落在地。
李蟠一脚将它踩进泥巴地里,仿佛要将我和裴澈的过往,都踩在脚底。
「别他娘的不识好歹,跟那傻子成婚他满足不了你吧?放心,老子这就来让你舒服舒服。」
李蟠说着就要来拽我的衣裳。
我惊恐之下,抓起地上的石头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可,没等我砸到李蟠,李蟠忽然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在地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一枚暗器正戳中李蟠的右眼,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流,瞧着很是可怖。
我心神未定,这时,身后一道粗厚的男人声音传来。
「属下顾剑救驾来迟,请夫人责罚。」
我猛地扭头,看见一个浑身黑衣打扮的高大男人站在我身后。
「你是……」
「属下奉裴相公之令,前来保护夫人。」
我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
裴澈……夫人……
我算哪门子夫人啊。

-13-
顾剑说,李蟠从此以后不会再惊扰我的生活了。
听说他是下了大牢。
那些被他祸害过的女子联合起来,一纸诉状,将他告上公堂。
从前里蟠在镇子上横着走,衙门里的官老爷们也护着他。
如今听说上头有人放话,要让李蟠罪有应得,所以衙门不敢含糊,没两日的工夫,就将人给流放岭南了。
李蟠刚被流放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听见隔壁院子里堂妹的号哭声。
叔父嘴里还一口一个孽障地怒骂着。
见我经过,堂妹突然推开叔父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小贱人,都是你!
「从小到大我就样样比不上你,如今我的如意郎君也被你害了,你怎么不去死!」
堂妹还没碰到我,便被顾剑冷着脸一剑架在了脖子上。
堂妹伸出来的爪子僵在半空,惊恐地盯着那柄泛着寒光的剑,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别,别杀我。我开个玩笑。」
顾剑手上的剑未曾挪开半分。
直到我微微摇头,他这才收回剑,退后半步,护在我身侧。
堂妹半张脸都肿了,那双眼却依旧怨毒地盯着我,似是想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反问:「你有今日的恶果,是你自作自受。」
「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在村子里几乎不怎么出门,李蟠远在镇子上,如何能知晓我?若不是你通风报信,那李蟠又是如何知晓我家中哪日没人,刻意趁着我家里没人时找上来?」
「我,我没有……」
「是吗?那李蟠答应娶你,难道不是因为你与他说好,只要你进门,就帮他把我搞到手?」
我说得直白,一旁的顾剑满脸杀气,按在剑上的手紧紧握住。
若不是碍于我,只怕此刻都要提剑砍了堂妹。
堂妹在我的接连质问下,面如土色。
「十娘子,你虽是我堂妹,可我如今实在是见不得你。你收拾收拾,搬走吧。」
我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14-
京城里许久没有消息。
我爹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Ŧṻ₆
可我心中清楚得很,那些个位极人臣的,哪一个不是如履薄冰。
我不知道裴澈如今怎样,只想着,我尽量不给他拖后腿就好。
「先生一身本事,实在是不该屈才,守着我一个妇道人家。」
我掏Ṫű₂出裴澈从前赠我的玉佩,将它推到顾剑身前。
「先生若真心为裴澈,此刻就该回到京城,助他成事。至于我,李蟠已除,裴澈答应我的事也已经做到了,从今往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夫人!」
「先生,我身份卑微,自知没福气高攀摄政王,只求王爷日后能娶得贤良王妃,肃清朝廷风气,为百姓造福。」
「夫人,此事我做不得主。但,我会回到京城,如实禀报王爷。」
「你家王爷如今正在谋求大事,你现在说这些让他分心,是想害死他吗?」
那日我看弹幕说,裴澈回京之后,扫除政敌,几次命悬一线。
这种时候,他不该为了我这点小事分神。
「请先生告诉王爷,他不欠我的了。」

-15-
转眼工夫,又过了四个月,分娩期将近。
嫂嫂日日陪着我说话解闷,还给孩子做了虎头鞋和新衣裳。
我看着筐子里的虎头鞋,忽然在想这孩子出生的模样。
是会像我,还是更像裴澈?
兄长端着刚炖好的老母鸡汤进来:「趁热喝,爹刚炖的。」
自打我怀孕,家里的老母鸡可是遭了殃,都炖成汤进了我肚子。
我如今一看到鸡汤,就心生畏惧。
「哥,我不想喝了。」
「那怎么行?你正是补身子的时候,乖,别任性。」
「嫂嫂……」
我转头求助嫂嫂。
嫂嫂身子不好,不易有孕,我与她说好,将来孩子生下来,就记在她名下,这样哥哥țũₑ嫂嫂也算是有了继承,日后嫂嫂也不必受人白眼。
见我抗拒,嫂嫂无奈地摇摇头,回头便拎着我哥的耳朵将他拉了出去。
「鸡汤鸡汤,你就知道鸡汤。你就不知道去猎些野味儿回来?」
「松手松手,媳妇你快松手,我要是会打猎,这不早去了。」
……
第二日一早,兄长便和我爹一同上山打猎,说是要天黑才能回来。
可没想到,晌午的时候,我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我心下一沉。
完了,这是要生了。

-16-
村子里只有一个稳婆,虽早早地打好了招呼,可我如今算是早产,嫂子匆匆忙忙去请来稳婆时,我都见红了。
热水一盆一盆地烧,稳婆在我耳边不断地打气。
可忙活了好一阵,却还是不见孩子出来。
嫂嫂急得直哭,又怕让我听见,一边掉眼泪一边安慰我。
「娇娘别怕,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赵稳婆接生的,你肯定没事儿的。」
嫂嫂刚宽慰完我,稳婆就急着说道:「不行,这是难产啊,快去请大夫。」
「大夫?最近的大夫也要去镇子上去请,这哪来得及啊。」
「村子里不是有个兽医?先请过来,哎呀,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快去啊。」
我耳边一阵嗡鸣声,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从前就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门关。
如今我才算是切身地体会到了,确实……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保大还是保小?」
这时,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大人孩子都不准有事!保不住,你也不必活了!」
这声音,为何听着这般像裴澈?
我这么想着,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冲到产房里。
那人握住我的手,滚烫的温度一如醉酒那夜。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娇娘,别怕,我回来了。」

-17-
我只当是做梦。
醒来时,第一时间去找我的孩子。
「孩子呢?」
候在床边的裴澈瞬间红了眼:「娇娘……」
我收回视线,这才看到裴澈。
自他离开至今,已是八个月的光景。
比起从前,他模样似乎没变,可气质却与从前截然不同。
尤其是身上的一身锦衣,更是显得他气质高雅,压迫感十足。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朝着裴澈点点头,卑微道:「王爷放心,我不会借着孩子的身份,贵母凭子贵,也不会纠缠不休。这孩子,日后便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听我说完,裴澈一张脸惨白,紧抿着唇死死地瞪着我。
我叹了口气。
造孽啊。
早知道这大腿这么难抱,当初我就该离他远点。
「王爷,您,何时走?」
我本是客套的问话,可没想到裴澈顿时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样炸了起来。
「走?娇娘倒是说说,为夫该往哪儿走?嗯?」
我:「……」
大哥你别过来啊!
「娇娘这是打算,抛弃我了?」
我:「……」
「还是说,我是娇娘想嫁就嫁,想休就休的男人?」
「不是……休书上不是写得清楚么,是你休了我。」
我心虚地狡辩。
当初写休书时,我还是很谨慎的,绝对没弄错。
裴澈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布帛想写的休书:「你说的是这个破烂?」
「这布帛……不便宜呢。」
「咔嚓」!
我话音刚落,那休书便被毫不留情地撕成了两半。
裴澈红着眼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

-18-
我也不知裴澈是如何打算的。
按理说,他如今身居高位,应该是公务缠身才对。
可我见他日日不是把弄孩子,便是跟着我父兄一同上山狩猎,给我猎野味儿补身子。
就连我嫂子看得都直咋舌,直说嫁给我兄长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比我兄长还疼人的男人。
我抱着孩子,不敢说话。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裴澈只字不提离开的事儿,日子就好像如从前一般。
可我总觉得心里头不安。
事实证明,我的不安是对的。
在裴澈留下一个月后,那天清晨,我家院子外乌泱泱地跪了一片的朝臣,一个个扯着嗓子高喊。
「请摄政王归京!陛下离不开您啊!」
我从床上吓醒了,我刚一动,裴澈便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柔声哄我:「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那外头是什么人?」
「不算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当今丞相,太傅,还有荣威大将军罢了。」
丞相……太傅……
我滴个亲娘!
这些官名我还只是听说过咧!
我爹和兄长已经跪在外面,我生怕这些当官的欺负他们,连忙赶了出去。
可我刚出去,那群人便忽然朝着我行了个大礼。
为首的那个丞相苦苦哀求道:「王妃,求您劝劝王爷吧,他再不回朝,京城可就乱套了。」
我赶忙摆手:「不,不是王妃,我不是……」
我刚说完,人群后的顾剑便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王妃,属下以为,夫妻二人哪儿有不吵架的,您对王爷若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发泄,这休夫的事儿还请王妃别再提了。」
我?
休夫?我几时休夫了!
我一个嘴巴张得一个鸡蛋都塞不下。
扭头,罪魁祸首抱着胳膊倚在门槛处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添油加醋道:「是啊,为夫又没做错什么,夫人怎么说休就休?」

-19-
我爹大概从未想过,小小茅草屋,有朝一日竟能迎来当今丞相,太傅,荣威将军这样的大人物。
甚至连摄政王都赖着不走了。
裴澈打定了主意,休书的事儿不作废他就不回朝。
我气得捶了他两拳,他不仅不生气,反倒凑到我跟前,指着自己的脸蛋儿说:「夫人轻点捶,脸上的肉软,打这儿。」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蛋儿,拳头怎么都落不下去。
于是裴澈喜滋滋地出去跟丞相和太傅炫耀:「瞧,我夫人心疼我,打都舍不得打我。」
我气急,当天夜里将人撵了出去。
丢人的玩意儿!

-20-
孩子取名叫长忆。
裴澈说,或许痴傻的那些日子对旁人来说是不堪的。
可他自幼就活在尔虞我诈里,至亲之人忌惮他,身边对他真心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他在村子里的这些时日,最是轻松。
尤其是,与我成婚后。
所以他给孩子取名长忆,想要长长久久地记住这份回忆。
我问裴澈,我这样的身份, 如何能与他相配?
若我将来,不识大体,令他失了脸面又该如何?
裴澈只笑笑,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 丞相等人在我家门口大打出手,撕扯之间, 裤子都被拽掉, 险些露出雪白的臀部。
裴澈在关键时刻一把捂住我的眼睛,温润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许看。」
裴澈说,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识大体一说,只有愿不愿意护着的人。
即便丞相,太傅这些身居高位之人,也不是事事端着,也有真性情的时候。
他还说,如果有一天, 他身边太无趣,他给我权利, 让我选择离开。
只是那时候,请我务必带上他一起。
他刚说完, 厮打着的三个人立马停下手,纷纷跪在我面前, 涕泪交加。
「王妃, 求您帮帮我等吧!没有王爷坐镇京城,我等真的活撑不下去了啊!」
我被这些大人物吓得不轻。
当天晚上祭拜了祖先后,便做出一个决定。
去京城。

-21-
裴澈说京城的府邸清冷,没有人气。
他每每夜里回到府邸,总觉得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我去了才发觉,王府里一屋子的下人。
她们穿着统一的衣裳,规规矩矩地候在门前迎接我和裴澈。
尤其是这些人跪在我面前高喊恭迎王妃时,我心里不淡定了。
「你不是说……」
我正要瞪裴澈,谁料一回头, 就看见裴澈抱着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
日头西下,金色的光笼罩在裴澈周身,将他衬得格外温柔。
我看着裴澈, 突然觉得,陪他走这一遭, 或许是值得的。

-22-
裴澈虽然忙碌,却每日按时按点儿地回府用膳。
夜里他抱着孩子教我下棋。
京城里新鲜的玩意儿多, 我虽不如那些世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奈何我有个全能的夫君。
裴澈不仅教我琴棋书画, 为了哄我开心, 还在后院里开了一片菜园。
逢年过节, 便摘上一把青菜送进宫给那些贵人。
后来时间久了,宫里头的贵人胃口不好了,便派太监来我府上采摘蔬菜。
我受宠若惊。
裴澈却说,慌什么,这是他的荣幸。
我……
也行,摄政王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我的眼前, 也最后一次浮现出弹幕:【再见小姐姐,祝你的人生,永远璀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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