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

看上了邻居家的斯文帅哥。
偷偷在他卧室放了个窃听器,
听着他在夜里性感的声音,
我躲在被窝里兴奋地颤抖。
我原不想吓到他,打算徐徐图之。
谁知道一个偶然的机会偷看到他的手机屏幕,
发现他竟然在看穿着性感小裙子的 AMSR 助眠主播。
诶,这不就巧了吗。
那个主播,就是女装的我啊。

-1-
「写字的时候不要只动手腕,手掌更不能翘起来。」
「你的手和小臂应该时刻保持一条直线,和纸面平行。」
边沛时站在我的侧后方,拢住我半边身子,右手轻轻地覆在我的右手之上,带动毛笔笔尖在纸上游走。
他的手真好看。
小臂线条分明,腕骨微微凸起,手背上蜿蜒着青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简直像艺术品一样。
「在看什么?专心一点。」
说话时,贴着我后背的胸腔微微振动,低音炮撩得我耳朵都酥了。
我咽了口唾沫,「对不起边老师。」赶紧把注意力放回纸上。
门边,明烨不耐烦地催促:「还没下课吗?时间不早了。」
边沛时抬眼看了看他,然后把毛笔搁下:「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朋友该等急了。」
我立刻没好气地瞪明烨一眼。
晚上我们约好去看电影首映是没错,但时间明明还早,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你这司马昭之心,狗都能看出来了。」
去商场的路上,明烨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不想理他。
明烨自顾自地冷哼:「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没看别人书法老师这样教学生写字的,他都恨不得贴你身上了!」
「你少胡说八道。」
明明还有很大的间隙!
我还巴不得他贴我身上教我呢。
不过……
除了半大的男孩子,确实很少看见边老师那样手把手地教别人。
大概是因为我实在学得太不走心吧。
他想用这种方式强制我集中注意力,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心猿意马。
我正咬着吸管出神。
明烨忽然把我手里那杯冰柠茶抢了过去。
「干嘛啊?」我不满。
明烨说:「你不爱喝给我呗,我都渴死了。」
说完,毫不在意地把被我咬得满是牙印的吸管放进了嘴里。

-2-
边沛时是住我对门的邻居,同时也是个书法老师。
他有一张几近完美的脸。
眼睛如玉般温润,睫毛长而浓密,排成一条柔软到几近深情的弧线。
每次被他那双眼睛望住,我都觉得自己要溺死过ṱûₗ去。
就是——
很喜欢很喜欢他。
喜欢到要偷偷在他卧室里面放窃听器。
他太相信我了,我说要参观他家里的布局他就带我参观,还放心地留我一个人在他卧室,自己去外面煮咖啡。
窃听器就装在他的床边。
我可以很清晰地听见他上床下床和翻来覆去的声音,好像他就躺在我身边一样。
某些夜里,耳机里会传来他克制不住的喘息声。
很低沉,很性感,很……
令人血脉贲张。
我承认自己是个变态。
但是,只要想到我们平时温文尔雅的边老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有那样澎湃的欲望,我就忍不住兴奋。
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他共享那样隐秘的时刻?
只有我。
我在聆听,我在与他共振。
然后,他会进入我的梦,与我一同坠入浓稠的夜。

-3-
空调坏了。
我在炎热的夏夜辗转反侧,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抱怨。
边沛时和明烨的微信几乎同时抵达。
边沛时:【要不要来我家将就一晚?】
明烨:【来我家睡呗。】
……对不起了明烨,你家太远,我选择边老师。
我斟酌着回复边沛时:【会不会不太方便?】
边沛时:【不会的,就是我家客房没有铺床,可能要辛苦你和我挤一挤了。】
天呐这是什么天降馅饼。
我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愣是摁着自己等了十几二十分钟,才慢吞吞地敲开了对面的门。
「那就麻烦你啦,边老师。」我礼貌地笑。
「别客气,进来吧。」
把我带进卧室后,边沛时进去浴室洗澡。
没多久,又打开浴室门喊我:「乘风,可以帮我拿一下放在飘窗上的衣服吗?」
我就说他对我实在太没防备心了。
门开得那么大,我把衣服递过去的时候都能从旁边的镜子窥见他光裸的后背。
噢我的上帝,他的后腰处有个好性感的纹身。
他的竖脊肌也好漂亮,好想顺着他的脊柱一路亲下去。
「乘风?」边沛时困惑地提醒我放手。
我赶紧把衣服塞给他,由衷地说道:「边老师,你的身材真好。」
边沛时笑一声,关上了门。
我傻站在浴室门前,捂住狂跳的心口。
天啊,他怎么能那么笑?
是勾引我吧。
是勾引我吧!
我不管,绝对是勾引我!

-4-
我心不在焉地靠在床头刷手机。
边沛时的手机倒扣着放在枕头上,边缘透出一点光,好像一直没有息屏的样子。
一时好奇,我把他的手机屏幕翻了过来。
「看什么呢,乘风?」
边沛时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裹着满身水汽和沐浴露的淡香在我身边坐下。
他知道我在看他的手机,却没有生气,语气里还有一丝抓包到我做坏事的笑意。
「边老师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手机,就是看它没息屏……」
我的声音在颤——是因为兴奋。
边沛时把手机收回来,并不在意。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AMSR 直播而已。」
「我的睡眠不太好,刷到这样的直播意外发现还有些助眠效果,就偶尔找来听一听。」
我眨巴眨巴眼睛,问:「你只看这个主播吗?」
边沛时的拇指不经意地在屏幕上摩挲几下,「基本上吧,我喜欢 TA——」
我的心重重一跳。
「从来不在直播的时候说话。」他慢悠悠地补充完。

-5-
很少有人知道,我有轻微异装癖。
除了本职工作甜品师之外,我还偷偷开了个账号做 AMSR 助眠直播。
直播里,我穿着假胸,戴着垂到胸前的假发,每次换不同的小裙子,既满足自己的小癖好,又能挣一笔外快。
因为我直播不露脸,时间也不固定,完全看自己的心情,所以我直播间的热度一直不温不火。
我完全没有想到,平时看着那么正经的边沛时竟然会是我的忠实观众。
忠实到——会回头去看录播的程度。
「你明明是喜欢这个主播吧。」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试探。
边沛时笑:「其实我一般是戴着耳机听声音。」
「不过,这样高挑又性感的主播,也没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喜欢吧?」
他说他喜欢诶!
我克制住激动的呼吸,状似不经意地问:「TA 都没有露脸,万一是个男的呢?」
边沛时像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我:「你会觉得男人穿裙子很变态吗?」
边沛时:「倒是不会觉得很变态,毕竟穿什么都是自由。只不过——」
顿了顿,他看过来,眼睛温柔地一弯:「有些事情,还是要亲眼看过才能知道自己的接受程度,对吗?」
啊他笑得真好看…..
「你怎么看呢?」
「啊……」
「你看过男人穿裙子吗?」
「有、有的,」我心虚地转开视线,「我觉得没什么,完全可以接受。」
边沛时闻言看我,视线上下扫了扫。
「我觉得乘风也许可以的。」
「啊?」
「你的腰臀比非常优越,」他伸手,张开拇指和食指,像在丈量长度一样,从我腰的这一头比划到那一头,「身材比例也很好,穿什么都会好看。」
他的手指隔着衣服在我皮肤上留下了灼热的印记。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边老师想看吗?」我舔湿了干燥的唇,「我穿裙子。」

-6-
我很快地回家换上了一条在直播间里刚刚穿过的兔女郎装。
边沛时眸色转深,喉结滚动:「你是那个主播?」
「是我,」我抚了抚裙面,冲他笑,「好看吗?」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这么说边老师想象过喽?」
边沛时不答,只低低地笑:「过来,小兔子。」
我直接跨坐了在他身上。
「助眠主播是这么给观众助眠的吗?」他捏了捏我身后的兔子尾巴。
我无辜地眨眨眼:「那你说应该怎样?」
话音刚落,他就按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住了我的嘴巴。
和平日里斯文的形象全然不同,边沛时的吻简直堪称掠夺。
他吻得我大脑都缺氧了,在他终于放过我的时候,一整个瘫软在他身上,止不住地喘息起来。
「边老师,」我的声音都变了,「别这么凶呀。」
边沛时的手顺着裙摆摸进我大腿。
「这样就叫凶了?」
在内侧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那你自己来。」
偷听了那么长时间,我早知道的,他时间很长。
到最后我又累腰又酸,趴在他身前,可怜巴巴地说:「边老师,求你了。」
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愉悦的笑。
他吻了吻我,之后搂住我的腰将我往旁边一推,整个人压了上来。
他撕破了我的裙子。
布料在安静的空气中发出「嘶拉」一声,我又兴奋起来。
不遗余力地夸奖他:「边老师,你好厉害。」
并且故意在他耳边发出各种声音。
边沛时的耳朵红了。
为了惩罚我的放肆,他将两根手指挤进我的嘴里,肆意翻搅。
啊,是他那双漂亮的手。
修长的,干净的,指节分明的。
平常他的手都用来握毛笔,姿态那么从容优雅。
现在却用来在床上掌控我,支配我。
我的眼角眨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舌根被推挤得发痛却并不挣扎,乖乖任他挑逗。
很快,边沛时收回手,让我翻身趴在床上。
我想回头看他,他不允许,用一个恰到好处的力道将我的头按在枕头上。
不至于让我窒息,却也不会让我太轻易呼吸到空气。
我艰难地笑,「边老师,不要拽坏我的尾巴呀。」
边沛时不理我,专心他的事情。
…..然后我再也没有力气用嘴招惹他。

-7-
「看什么呢你?」
明烨趁我不注意,从我的手上抽走了手机。
发现我的手机屏幕上是边沛时的微信对话框,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让他给你挑裙子?」
明烨从几年前就知道我有异装癖的事了。
刚毕业的时候,我们短暂地合租过一阵子,也是因此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有晚上穿睡裙睡觉的习惯。
有一次明烨和领导出差,我一个人在家,没有反锁卧室门。
谁知他出差结束提前回来,当天还因为和领导应酬喝醉了酒,回到家里后,晕晕乎乎地开错了房门。
那时我还没有睡,穿着睡裙躺在床上刷手机,他看见我那个样子,一下子愣在门口。
我吓了一跳,猛地抱起枕头坐了起来。
我等待他变脸,或是别的什么反应,但他却走了进来,站在床边,俯身用手勾一下我的睡裙吊带,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你穿裙子还挺好看的。」
后来,他还问过我是不是有性别认同倒错的问题。
我说没有,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穿裙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也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好像这再正常不过,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
「你管我。」我赶紧把手机抢回来,倒扣着放到了一边。
这天周五,明烨约我来酒吧,我玩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
其实哪里是正经叫边沛时给我挑裙子。
就闲得没事撩拨撩拨他而已。
明烨盯着我看:「你们在一起了?」
我迟疑:「也……不算吧。」
我不知道边沛时是怎么想的。
可能只是生理冲动,荷尔蒙作祟,但我无所谓。
「那就是上床了?」
他的逼问让我感觉不太舒服,皱起了眉:「不关你的事。」
明烨一声冷笑:「装得挺好,我还真以为他是什么柳下惠。」
我说:「什么年代了,还当什么柳下惠。」
他猛地抓紧了我的手臂:「他就是看你穿——」周围有人,他点到即止没有说下去,放低了声音,「觉得新鲜跟你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有点不耐烦了,挥开他的手说:
「怎么就一定是他跟我玩玩不是我跟他玩玩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别管了行不行。」
这个时候,明烨的朋友过来拉我们去掷飞镖。
我说我有点困了,懒得过去,明烨就一个人被拉走了。
于是我又拿起了手机。
……卧槽,什么时候开的语音通话?!
我赶紧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把听筒贴在耳朵上,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边老师?」
边沛时凉凉地笑:「终于想起我了?」
我说:「不是,刚才明烨抢我手机,可能误触了。」
边沛时没说什么,问道:「在酒吧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啊?」
「不是困了吗,接你回家睡觉。」
他语调慢悠悠的,着重强调了「睡觉」两个字。
我思绪瞬间放飞,嘴角一勾:「好啊。」

-8-
边沛时到酒吧的时候,我已经又被拉着和他们玩起了游戏。
大家来酒吧都喜欢玩刺激的,我和明烨被抽到喝龙舌兰,喝法是他在脖子上抹盐,嘴里衔片柠檬,而我则要先舔去他脖子上的盐,再喝个龙舌兰 shot,最后去他嘴里吸那片柠檬。
这玩法不新鲜,大家甚至在看到是我和明烨抽到这个的时候直呼没劲。
毕竟我俩都是男的,而且还是好朋友,看起来就没什么挑战。
但说老实话,明烨的眼神让我有点头皮发麻。
喝完 shot,我小心翼翼地去吸他嘴里的柠檬,没有凑得太近。
旁边有人起哄:「苏乘风你是吸柠檬还是咬柠檬皮呢?」
明烨突然就摁住了我的后脑勺。
我瞪大眼睛要推他,但有人比我更快,推开明烨之后,将我向后拽了过去。
「……边老师。」我有点晕地倚在了边沛时身上。
边沛时垂眼看我,大拇指用力地在我嘴唇上擦了一下。
明烨豁然站起身。
边沛时淡声:「他让我来接他,我先带他回去了。」
明烨不肯罢休,拉着我的胳膊说:「这么早回去干嘛?再玩会儿,等下我送你。」
「不了,我真困了。」我掩唇打了个呵欠,「你们玩吧。」
「苏乘风——」
「明烨,」我打断他的话,有点冷淡地看着他,「我说我困了。」
明烨最终还是放开了我。
回去的路上,边沛时始终目视前方认真开车,没有和我说话。
我自觉地跟着他进了他的家门,看见他平时用来练字的那张长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问他道:「刚才你在练字吗?」
边沛时:「嗯。」
他看起来斯文端正,其实一手草书写得相当潇洒漂亮。
我走过去看了看,说:「看起来你今天心不太静啊。」
边沛时从身后覆上来,两只手分别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将我完全拢在他的身体和长桌之间,声音沉沉地敲击着我的耳膜:「字还不会写几个,就学会鉴赏书法了,嗯?」
感到他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我笑了下:「刚才是胡说的,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说完,我转过头去吻他。
他往旁边躲了躲,我的嘴唇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我在他身前转了个身,向后倚着桌沿,歪了歪头问:「边老师,吃醋了?」
边沛时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牢牢地锁住我:
「我可以吃醋吗?」
「怎么不可以呢?」我双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往我的方向带了带,「我可太喜欢看你为我吃醋了。」
「不是陪我玩玩吗?」
「呃,」果然还是听清楚了的,「我那是跟他话赶话瞎说的。」
「下次还让他亲你吗?」
「那是玩游戏……」
「是不是玩游戏你心里清楚。」
「那也不是我让他——」
边沛时倾身过来,咬住了我的嘴唇。
一番唇枪舌战,他抵住了我的额头,在急促的呼吸间哑声道:
「乘风,你要记得,是你给了我吃醋的权利。」

-9-
「写。」
「写你的名字。」
边沛Ṭúₐ时扶着我的腰,悠然地站在我身后。
那一贯温和的声线陡地透出种金感质感。
我在桌边微微踮着脚,一只手艰难地撑着上半身,另一只手拿着毛笔,手抖,腿软,腰酸。
我的声音因为他的动作变成颤声。
「边老师,我不会。」
「不是教过你吗?上课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在……想你。」
边沛时一声轻笑:「那我再教你一次。」
他另外取了支干净的笔,沾着笔洗里的清水,慢慢地在我后背运笔。
一横。
一竖。
再一竖。
毛笔笔尖凉而柔软,落在我赤裸的背上却又酥又麻。
我咬住了唇,手肘撑在桌上,很没有章法地乱写。
每一笔开头都是一个墨点,每一个笔画都歪歪扭扭,有时还会很突然地叉出来一道。
——那是我的手重重抖了一下导致的。
边沛时无情地评价:「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么差劲的学生。」
我竟被他说得生出了一丝羞耻的感觉。
不甘示弱地说:「难道边老师平时都是这么教学生写字的吗?」
边沛时哼笑一声,「我怎么教是我的事,能不能学好是你的事。」
我说:「那我找其他老师教我好了。」
作势要挣脱。
他当然不会允许,俯身叠了上来,握住我的手,在纸上端正地写下三个字:
「苏乘风」。
……妈的。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一定要说的话,我可能是被在这种时候还能认认真真写我名字的男人给撩到了。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还要麻烦别的老师?」
边沛时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的半边身体从耳朵开始酥麻,不自觉地道:「边老师,我错了。」
边沛时在我臀侧拍了拍,「乖,写得好的话,老师奖励你。」
放在桌上的手机已经响了三次。
第四次的时候,边沛时竟然拿起来,划开通话键,按下了免提。
我简直要疯了。
「苏乘风你干嘛呢?这么久不接电话。」明烨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
「在……」我刚说一个字,声音差点被撞碎了调子。
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我才重新说:「在上课。」
边沛时哼笑一声。
「……」沉默了一阵子,明烨说,「出来吃晚饭。」
边沛时又开始折磨我。
「不了,没空,先这样。」我努力稳住声线,说完迅速把电话挂断。
边沛时悠悠地说:「你这么干脆地拒绝他,他会伤心吧?」
「……」
我发现自己以前对他的认知真是大错特错。
我以为他温文尔雅、翩翩君子,实际上他极度腹黑,占有欲超强。
自从周五晚上把我从酒吧接回来,他整个周末两天都没让我出门。
我被他折磨得不轻,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裙子还让他扯破了两条。
「边沛时你真是……」
想了半天,我愤愤说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谢谢。」
边沛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我捞起来,在我耳边轻喘着说:「我会努力配得上这个评价。」

-10-
我没精打采地戳着碗里的糖水。
不甜,一点都不甜。
边老师回老家办事的第五天。
想他,想他,想他。
坐在我对面的明烨问道:「你猜我前两天回家看我姥姥,在墓园那边见着谁了?」
我说:「边沛时吧。」
明烨一哽:「你怎么知道?」
「你们老家一个地方的,前几天他也回去了……而且能让你特地跟我提一嘴的人还有谁。」我兴致缺缺地舀起碗里的芒果吃了一口。
明烨默了一默。
然后说:「他知道他以前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初恋吗?」
我不自觉皱起了眉。
「你什么意思?」
明烨笑得得意,从手机相册里调了张照片出来,推到我面前。
「这个人就是他当时去墓园看望的人。」
「你觉得他跟你长得像吗?」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他不知道从哪里翻拍过来的高中毕业照。
他特意放大了给我看,所以重点很明确。
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左边是边沛时,右边……
确实有一点像我。
我说:「你哪来的照片。」
明烨:「我才知道他以前和我是一个高中的,不过他比我大几届,我是去找我们学校老师和学长打听的。」
我面无表情:「所以呢?你找到这个又怎样?」
明烨无所谓我的态度,收起手机。
「不怎么样,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你知道这个男生怎么死的吗?」
「因为他——」
他放低了声音:「也有异装癖。」
「听说死的时候,他身上就穿了条裙子。」
我咬了咬舌尖,「那又怎样?」
「怎样?你说怎样?」明烨的笑容染上了点阴恻恻的味道。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很显然边沛时就是从你身上看到一点这个男生的影子。」
「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你那么好?」
……是啊,为什么?
我好像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从我搬家过去开始,边沛时就对我表现得很友好,很照顾我。
在我们才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就会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
我说我是做烘焙做甜品的,有开网店,也有开个实体小店,他就表示很喜欢那个环境,有空就去店里坐一坐,有的时候点一杯咖啡一份蛋糕,一坐就是整个下午。
我找他帮忙试吃新品,他从来不会拒绝。
我说我也想学书法,他就无条件地教我,说是当做回馈我让他免费试吃的甜品。
我一直觉得他就是这么好的人。
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一切的好或许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这重要吗?
这真的重要吗?
……好像是重要的。
我的心又酸又涩,我必须得承认我已经陷进去了。
我想要拥有他的心而不是他的人。
我……爱上了他。

-11-
脑子里面乱七八糟地想了一路。
回去之后,我忍不住用密码开了边沛时家的门。
他早就告诉了我他家里的密码,但不通知他就自己进来,这还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是要找什么,又究竟能找到什么。
就稀里糊涂地在他家里乱转。
最后,我打开了他的画室门。
他家和我家都是顶层带阁楼的户型,他的阁楼就是他的画室。
边沛时说他以前就是学美术的,虽然现在从事的职业和美术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保留了这个爱好。
偶尔有自己觉得还不错的作品,还会展在艺术画廊出售。
之前,他给我画过我穿着裙子的肖像。
他拿着画笔坐在画板面前认真观察我的样子实在太性感了,每一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去亲他,所以画一幅画所需要的时间……往往是很久很久。
边沛时说过,他画我的时候,就像在一寸一寸地抚摸我的皮肤一样。
我一边翻找着画室里面的东西,一边不停地回忆起这些和画有关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一些奇怪的预感。
因为这个家里,我最不熟悉的地方就是他的画室。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
我找到了一本泛黄的素描本。
翻开,里面很多他过去画的画。
景物,静物,人物。
而人物里面最多的……
是一个穿着各式长裙的男生。
这些画里的细节比明烨翻拍的那张年代久远、像素不够清晰的照片清楚多了。
这个男生的右眼下面有颗泪痣,头发半长不短,稍显凌乱。
或许他还学过舞蹈。
画里他跳舞的姿势看起来那么轻盈,连我都不得不嫉妒地承认,他很美。
有一张画上面,边沛时凌乱地写了两行诗:「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乘风。」
我想起边沛时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时,笑着让我的名字在他的唇齿间滚了一遍。
他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是个仙气的名字。」
在这张写下诗句的画上,有很明显的泪痕,我想那是边沛时留下来的。
所以,他心爱的少年已经乘风归去了。
留在人间的是我。
一个形似而神不似的赝品。

-12-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躺在浴缸里控制不住地回忆着和边沛时相识以来的种种,一时竟想出了神,连水变凉了都没有察觉。
天气已经转凉,走出浴室的时候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第二天醒来,人就已经昏昏沉沉。
摸出体温计一量,果然发烧了。
家里没有退烧药,我也懒得去买,喝了点热水就又爬回床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我被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吵醒。
是明烨。
他急吼吼地说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我都没有接,后来再打干脆就打不通,还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我浑身无力地躺倒在沙发,抓起抱枕挡抱在怀里,「就是睡得太沉了没有听见震动。」
「生病了吗?」
明烨在沙发边坐下,俯下身想要摸我额头。
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一声。
明烨走过去打开门,边沛时略显冷淡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你怎么在这?」
明烨说:「我怎么不能在这?」
边沛时问:「乘风呢?」
我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快步走到了门口。
边沛时还推着行李箱,看见我之后,表情柔和了一些,问道:「乘风,我可以进去吗?」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明烨半挡在了我身前。
边沛时的视线垂下去,落在他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上,顿了顿,又看向我,「乘风?」
我心里一阵软绵绵的酸楚。
「为什么从昨天起就一直不回我消息也不接我电话?」他的声音很温柔,「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烨「嗤」一声,嘲讽道:「你少在这里装深情款款,他以后不会再陪你玩你的——」
「我没有问你。」边沛时冷冰冰地打断他。
之后,再一次地看向我,「乘风,我要你告诉我。」
我心里很乱,头也很昏沉,深吸一口气说:「边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
我混乱地摇头,正在心里斟酌着用词,明烨突然唯恐天下不乱地牵住我的手,语气很冲地说:「他生病了你看不出来吗?还一直在这里纠缠。」
「……好吧,那你要记得吃药,好好休息。」
边沛时不再追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无论你考虑多久我都等你。」
等到他离开,我关上门,心累地看着明烨:「你也回去吧,明烨。」
明烨逼进一步,伸手想要摸我的脸。
我把他的手用力拍掉。
「别这样,」明烨无奈,「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心烦这么难过。」
我面无表情:「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明烨欲言又止。
「快走吧,我真的想要睡觉了。」
明烨不肯:「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不需要。」
「砰」地一声,我把明烨也关在了门外。

-13-
我想尽办法躲了边沛时一阵子。
其实我知道,这样把事情悬在半空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答案,一个结果。
可我心里实在太没底了。
摊牌的话,要跟他说些什么呢?
质问他吗?
追问他和他的白月光吗?
亦或者,问最无聊的那句,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实在很难下那个决心。
如果戳破泡泡之后,被包裹在里面的结局是很坏的那一种,那我宁愿暂时维持这种似是而非的现状。
我又久违地打开了窃听器的监听耳机。
像以前一样。
听他在卧室里走动。
听他抱着笔记本打字。
听他洗澡吹头发。
听他在床上躺下。
他最近的睡眠状况很不好,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
害得我也跟着他一起失眠。
边沛时,我真想钻进你心里去看看,能在你心里流下一滴眼泪的人是谁。
这么安静的夜里,你又是因为想着谁而久久无法入睡呢?

-14-
半个月后,明烨生日。
以前他过生日我都会亲手给他做一个生日蛋糕,但最近我和他关系别扭,我没想着他会跟我一起过生日,也就没有做蛋糕。
谁知这天晚上十一点多,他还是找来了。
他喝得很醉,门一开就扣住我双手,用力地把我抵在了玄关。
我挣扎着道:「你放开我。」
可明烨刚一开口,竟就该死地哽咽了。
「乘风,你再也不打算陪我过生日了吗?」
「我今天都没有吃到你的生日蛋糕。」
紧接着,眼泪就沾湿了我的皮肤。
我的心软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明烨,你别这样。」
「可是我该怎么办?」他醉醺醺地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乘风,你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是,我们确实认识很多年了。
这些年,明烨确实也对我很好。
作为朋友,他无可挑剔,永远在合适的界限内帮我、关心我、迁就我,我当然没什么理由不理他。
可自从边沛时出现,他对我的态度就微妙地变了。
他变得很喜欢干预我,自顾自地把我划定在他的领地之内,这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边沛时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你,我才是真的喜欢你……」
「乘风,我爱你,我保证我的心永远属于你一个人,你可以摸——」
明烨喃喃自语许久,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往他的左胸膛摁去。
「不,你把它掏走都没有关系,乘风,你把它掏走……」
「我不要你的心,」我曲起手指虚ŧŭ̀₍拢成拳,拒绝去摸他的心,「明烨,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我的!」听见我说的这句话,明烨突然疯了一样晃着我的肩膀,「要不是边沛时把你的注意力抢去,你是喜欢我的!」
「……」我无言以对。
「是不是?」明烨的眼睛红得要滴血,「你喜欢我是不是?以前你喝醉酒嘴里都喊我的名字,都抱着我不肯让我走,你还亲过我,你不记得了吗?」
我真的感觉很讽刺,笑了一声问他:「明烨,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回应我呢?」
被我这么一问,明烨忽地静止了。
只有一颗饱满的眼泪跌出眼眶。
「那个时候我依赖你、对你有好感,可你装傻、装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不……我、我只是……」明烨慌了,「我只是没有及时察觉……」
「不是,明烨,你不是没有察觉,你是察觉了也不敢认。」
有很多话我从来就不想挑明了说,可是到了现在,此时此刻,我实在不吐不快。
「你不敢认自己喜欢男人,更不敢认自己喜欢上我这么一个男人中的异类。」
「不——」
明烨张嘴想要反驳,但我制止了他。
「我懂,我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走那条注定更荆棘的路,所以我从来就不想逼你。」
「我对你没有指望,所以我早就只把你当做朋友了,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明烨的眼神很偏执,「我只知道我们还有机会从头再来。」
我也真的不明白。
既然从一开始就堵死另一条路,选择和我做朋友,那就应该永远只做朋友啊。
迟到了这么久的喜欢还算什么喜欢?
「没有了。」我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每一件事都有重来的机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永远地过去了。」
明烨攥紧了拳头。
下一秒,几乎用尽全力箍住我的身体,堵住了我的嘴唇。
……他简直是疯了!
他把我推倒在地板上,抽出自己的领带绑住我的手,眼睛里面还有泪在往下掉:
「今天是我的生日,乘风,你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好不好?」
「滚开!」
我抬腿踹他,他反而将我的腿往前折,膝盖挤进了我的两腿之间。
「乘风,我是爱你的,我真的爱你。」
很突然地,灯灭了。
就连窗户外面也在一瞬间变得黑漆漆的。
明烨的动作因此停了一瞬,但很快就更加激动地想要拉扯我的裤子。
「乘风?」
这个时候,大门外响起了边沛时的声音。
「停电了,你需要手电筒吗?」

-15-
我有边沛时家里大门的密码,边沛时自然也有我家的。
只是他一般情况也不会擅自开门。
我急急地喊了一声:「边沛时!」
密码锁立刻发出「滴滴」两声。
边沛时打开门,手电筒的光在我们身上晃了一下,之后立刻把明烨从我身上拽起来,两人扭打到了一起。
四周实在太暗了。
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闷哼和拳头砸在人身上的声音,两个模糊的影子一路从玄关打到客厅。
几分钟后,灯重新亮起。
我才发现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边沛时把明烨狠狠掼在墙上,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下作?」
「你他妈装什么?」明烨啐一口血沫,不屑地笑,「你敢说你对他不是别有居心,早有预谋?」
边沛时皱起了眉。
明烨恶狠狠道:「心虚了吧?要不是你蓄意接近,他怎么会被你骗上床?」
「你他妈把他当个工具,用来满足你自己虚伪的ẗů⁻深情!」
「你爱他吗?呸!你根本就是把他当做别人的影子?」
「你欺骗他感情在先,还有资格说别人下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边沛时一拳砸在明烨肚子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但至少我没有做过强迫他的事情。」
「明烨,就算你像疯狗一样狂吠,也掩盖不了你是个小人的事实。」
明烨大叫:「要不是你,他根本不会疏远我!」
眼看着又要和边沛时打起来。
我身心俱疲,比他声音更大地吼道:「够了没?!」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朝我看来。
「明烨,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不管有没有边沛时,我都不会再喜欢你。」
明烨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乘风?」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以前觉得你只是不够有勇气,现在看来,你还自说自话,自私自利。」
「你走吧,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会报警。」
明烨哭得很狼狈,也顾不上再和边沛时打ṱûₓ架,一直求我原谅他。
我不想再多说,推开了门:
「这么多年的朋友,最后给我留个潇洒点的印象,行吗?」
明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我无言地看了看边沛时受伤的脸,翻出家里的药箱给他上药。
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边沛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的心跳在他的注视中逐渐变快,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
「好了。」
我把药棉丢掉,转身打算收拾药箱。
可边沛时突然向后揽了揽我的腰,我一Ṭùₙ下子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说:「乘风,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明烨今天晚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先放开我。」
「不,」边沛时耍起无赖,用力地收紧手臂,「我要你先告诉我。」
所以还是来到这个摊牌的时刻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我是不是和你的初恋长得很像?」
边沛时毫不犹豫:「不像。」
我瞪大眼睛:「这个时候你还骗我!我都看见你以前给他画的画了!」
「画?」边沛时想了想,「你是说……我以前的一本素描本里画的那个穿裙子的男生吗?」
我「嗯」一声。
「他叫付小川,不是我的初恋,只是我以前的邻居。」
边沛时扶着我的腰让我转了个身,自然而然地就让我分开双腿跨坐在了他身上。
「哦,」这个时候他想通了,「明烨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他都打听了什么小道消息说给你听?」
毕竟那叫做付小川的男生已经走了。
我觉得说人家什么都不太好,迟疑一下,含糊地道:「就是初恋啊,都喜欢穿裙子啊,替身啊,什么的。」
「替身。」边沛时冷笑,「亏他想得出来。」
「首先我和他之间没有发生过爱情,我不需要找他的替身。其次,我承认在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有想到他,但其实你们两个只是长得有一点像,性格也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存在替不替的事情。」
我沉默了。
边沛时双手捧起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你相信我吗?」
好吧,我就是这么容易被说服。
我轻轻地点头。
边沛时于是笑了一下。
他说:「小川确实是我很难忘记的一个朋友,但即使你们两个有相同点,你们也绝不划等号而且没有任何重叠。乘风,你就是你,我爱的就是你,只有你。」

-16-
付小川是在高考之后离开的。
原因是他的父亲无意中发现了他在家里偷偷穿裙子。
付小川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从小母爱缺失。而他的父亲性格暴怒无常,导致了他长期处于压抑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而忧郁的。
被发现偷穿裙子的那天,他的父亲大发雷霆,用侮辱的字眼骂他不男不女,是变态,精神病,把他暴打一顿。
那个时候,他们住在一个大院里面,谁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于是很多闲言碎语传了出来。
付小川接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在那件事情发生后不到一个月就吞了一瓶整瓶的安眠药,永远地睡去了。
而他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事情,大概就是选择了穿着自己最喜欢那条裙子离开。
「其实那么多年他始终都觉得自己是个异类,连自己都很讨厌自己。我一直宽慰他,告诉他没有人规定男人不可以穿裙子,小众与大众的区别,绝不是异类与正常人的区别,就像我是同性恋,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正常。」
「我说我们马上就要去读大学了,到时候外面天地更广阔,说不定他还会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听了就笑,问我真的会有吗?我说一定会的,他说希望如此,一开始我甚至以为他听进去了。」
「就在他……离开的前几天,他突然说想让我把他穿裙子的样子画下来,我当时很高兴,觉得这也是他想要接纳自己的标志。因为他说想尽可能地多画一些,所以我就都画素描,每天都能画好几张。」
「其实他没有正经学过跳舞,只是跟着少年宫一个退休的舞蹈老师偷偷学过一点,但他真的有惊人的天赋,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也能做相当漂亮。我记得那天晚上月光很亮,我看着他在空旷的地方放松地舒展自己的身体,夜风吹起他的裙摆,隐约感觉他像是要飞走一样。」
「所以我写下了那句诗。」
「『高处不胜寒』,所以不要飞去天上,要留在这热闹的人间。」
「但是他没有想要留下。」
「他走ṭù₃之后,有很长一阵子我都很自责,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再敏锐一点,发觉那些画都是他对我的告别,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说完这些之后,边沛时沉默下去。
我抱了抱他。
他笑笑把我搂进怀里,轻声说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我想了想ṭũ⁵,说:「其实青春期刚意识到自己对裙子感兴趣的时候,我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惶恐和迷茫。但我应该算比较幸运吧,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因为学生的学习压力开设了一个心理咨询室,咨询室的那个老师非常温柔非常好,总之我就是没来由地信任她,所以有一天我就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她从来不说我是不正常的,让我正确地认识了自己,慢慢地,我也就对这件事情释怀了。」
「虽然怎么也不可能做到大大方方在所有人面前穿裙子的程度,但这些年我心理上确实还是自洽的。」
边沛时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脸说:「其实有的时候,人真的只要做到心理自洽就好了。」
我问道:「以后有机会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我想给他送一束花。」
「当然,」他亲昵地扣住我的手,「我想他会开心的。」

-17-
在我生日的这天,边沛时送了我一条旗袍。
从来没有人把裙子作为礼物送给我,这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很新鲜,好像我已经把自己最隐秘的那个部分交出去,而有一个人正在很认真地和我一起呵护他。
旗袍一直是我很想尝试的种类,但像我这个身高和体型,想要买到特别合意的很困难,因此也就一直没能穿上。
边沛时说,这条旗袍是他特意找人定做的,三围之类的数据都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量的,不确定会不会因为量得不准而不合身。
我迫不及待地换上给他看。
这是一条高开叉的旗袍,几乎开到了大腿根部。
边沛时帮我拉好后背的隐形拉链,之后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一只手顺着开叉的地方慢慢从我的大腿中间摸了上来。
……啧。
我转头拉过他的领带,一圈一圈绕在自己的手腕上,「边老师,你这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吧?」
边沛时几乎学到了我装无辜的精髓。
他眨眨眼睛,「你不喜欢吗?」
「当然——」
「很喜欢。」
我收紧手中的领带把他拉到身前和他接吻,抬起腿轻轻地蹭他。
旁边的穿衣镜里可以看见我们相拥的半边身体。
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高开叉旗袍,若隐若现的腿,和一只在腿间反复抚摸的男人的手。
之后,那只手撩开了裙摆。
我伏在边沛时肩上笑,「边老师,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你不要把它弄坏了。」
「我尽量——」
边沛时顿了顿,吻落在我的耳朵旁边。
「但没关系,乘风,我们以后还会一起过很多个生日,你还会拥有我送给你的很多份礼物的。」
「我保证。」
-正文完-
【番外·边沛时】
乘风,我的宝贝,你肯定不知道,其实在你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在我床边藏着窃听器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外,透过很窄的一条门缝看着你。
我不会让你知道的。
等到你觉得安全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还在门口等了半分钟,才推开门,问你,咖啡已经煮好了,要不要加牛奶。
那一瞬间你露出一种近似受惊的表情,只是很快就镇定下来,笑着说好啊,谢谢边老师。
你有一双会笑的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很乖。
但我知道你不是那么乖的。
你从来都是美而自知的人,知道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眼神使你的猎物心甘情愿为你臣服。
来我家的时候,你永远会用错杯子,永远会喝一口我的。
你的嘴唇上涂着薄薄一层润唇膏,都留在我的杯沿。很淡很淡的唇印,要迎着光才能看见;微甜的蜂蜜味,被我小心地品尝。
就像我在品尝你。
你知道吗,你真的好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又要表现得无辜,又不想让我认为你真的是不小心, 那种纯而欲的眼神被你修炼到炉火纯青了, 我真想亲亲你, 再狠狠地惩罚你。
可是不可以的。
还没到合适的时间, 对吗?
窃听器是个好东西。
你一定以为你在监听我, 实际上呢, 是我在控制你。
我让你听见什么你就听见什么。
长夜漫漫,我知道你会在我的喘息声中燥热得难以入眠。
你会想着我,会在梦里梦见我,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 满脑子全是我。
如果有机会的话, 或许你可以给我分享分享窃听器录下来的音频文件。
我也很想重温那些我们共同度过的夜晚里,你的声音是怎样地动听。
*
乘风,我的宝贝, 其实我早知道你就是那个做 AMSR 助眠的主播。
我并不爱看直播,要不是无意间刷到了你, 我大概会连账号都懒得注册和登录。
你真的好粗心, 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直播的背景里有时会露出一个你家里的小摆件。
后来我去你家的时候, 借着帮你收拾东西的名头把那个角落好好地整理了一下。
我真害怕你不小心暴露自己。
虽然在我看来, 你无论是穿裙子还是穿别的什么都很可爱, 但如果这个秘密被别人发现, 你一定会为此吃苦头的。
要你吃苦头, 我怎么舍得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很想把穿裙子的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可直播又是你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乘风, 我拿你真的很没有办法。
哦对了,你知道怎样不动声色地驯服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吗?
首先,当然是要让小狐狸自以为得逞,反过来为我设下陷阱。
你第一次来我房间睡觉的那天,我故意开着视频界面把手机倒扣着放在枕头上,然后去洗澡。
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的手机感兴趣的。
——你果然感兴趣了。
你为自己发现的秘密兴奋, 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
你不知道, 其实我和你同样兴奋。
你也不知道,后来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经过字斟句酌。
我在想,要怎么说,怎么做,才既不会显得太刻意, 又让你愿意慷慨地在我面前展露的你真面貌?
我成功了。
我成功让自己钻进了你设下的「陷阱」。
嗯,比起在小小的屏幕里看着那个不露面、不说话的主播。
果然还是看着真实生动的你、听着你说话的声音更有感觉。
我终于得偿所愿,激烈地亲吻你, 拥抱你,和你整夜整夜地纠缠,我真不想轻易放过你。
乘风,我真不想轻易放过你。
*
乘风, 我的宝贝,我很抱歉我这样算计了你。
既然我做了这样卑劣的事,那总要拼尽全部的爱来偿还你。
从今以后我愿做你的囚徒,余生漫长, 罚我困在你的监牢中,日日夜夜,不死不休。
-fin-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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