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弟是个纯坏种。
小时候弄坏我的玩具。
长大后,他想弄坏我。
-1-
我家泳池有个秘密。
在里面快窒息时,能够看到未来。
第一次,我看到我和讨厌的继弟在接吻。
我吓坏了,开始疏远他。
第二次,我跌落泳池。
耳朵里被灌满了冰冷的水。
我看着黑色沉寂湖水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毫无气息。
那是我的……尸体?
我心一惊,都忘了挣扎。
下一秒,我整个人突然被拽了起来。
浮出水面,我呛了几口水,差点喘不过气。
一只手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
「哥,你干嘛呢?吓死我了,你一直不浮上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沈濯担忧地看着我。
他脸上挂着伤痕,衣领上还有个口红印。
肯定是打完架,跟他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冰冷窒息的一幕,我惊魂未定地推开他。
「别碰我。」
他失落得收回手,还是笑着问我:
「你没事吧,要游泳怎么不叫我啊,我还不会呢,你教我呗。」
「滚开,别烦我。」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起身裹住浴巾走回房间。
刚才我在泳池抽筋了才会溺水。
上次在泳池里溺水,我看到自己跟沈濯缠在一起亲吻。
一想到那场景,我就浑身难受。
沈濯不学无术,甚至在高考前夕还去打架,因为手臂骨折在家休养了半年。
这样的人,我怎么会跟他搞在一起?
不可能。
但我看到尸体的那一幕总是挥之不去。
那天之后,我越发避开沈濯。
-2-
我是艺考生。
父亲林胜天对我要求很高,没考上顶尖的京都美术学院,他让我复读一年。
今年一年我都在培训室练习画画。
我不知道在泳池里看到的两次场景有没有关联。
但我想,只要考去京都,离沈濯远远的,应该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正沉思着。
「咔哒」一声,手里的铅笔芯断了。
我回过神来,画板上的素描画,色调已经偏离了原物。
许漾凑过来看了一眼,担忧地看着我:
「林言,你没事吧,这几天怎么感觉不在状态啊?过几天就模拟考了。」
「没事,可能最近没睡好。」
我用橡皮擦修改。
铃声响起。
下课了,同学们鱼贯而出。
我和许漾走出教室。
培训机构楼下,一辆黑色的机车十分亮眼。
沈濯斜斜得靠在一旁,抬起墨镜冲我招手。
「哥!」
许漾瞪大眼睛,「你居然有个弟弟,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不是我弟。」
我淡淡得回复,目不斜视得往前走。
沈濯是沈丽阿姨带来的拖油瓶,跟林家没有血缘关系。
他小时候就很坏,经常弄坏我的玩具,长大了也是,总是阻止我交朋友。
我讨厌他。
绕过沈濯,他不高兴得跟过来。
「哥,怎么不理我,我给你带了午饭,我妈特地给你加了餐。」
沈濯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
平时都是管家送来的,今天居然是他,搞得我都没胃口了。
我厌恶得皱眉:「不用了,我要跟朋友去餐厅吃,你拿回去吧。」
我带着许漾朝着市中心的饭店走去。
沈濯看着我们说笑,脸上的神色淡了。
他捏紧手里的饭盒,骨节用力到泛白。
-3-
我跟许漾吃完午饭,在培训室待到很晚才离开。
我跟他都是复读生,有个伴互相鼓励也不错。
回到家洗完澡。
打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
「干什么?」我瞪着他。
沈濯一脸不悦。
「为什么最近总是躲着我?
「哥,你小时候不是还很喜欢跟我待在一起的吗,为什么现在不理我了?」
我冷笑一声。
「还不明显吗,因为我讨厌你。我要是知道你长大会变成这副鬼德行,我才不会对你好。」
「我什么德行?不学无术?在外面打架?」
「……」
「哥,你忘了吗?」
他静静得看着我,压迫的气场突然让人有些畏惧。
「我第一次学会打架,是因为你。」
-4-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总是被人欺负。
沈濯刚来林家的时候,也不怎么爱说话。
我作为哥哥会关照他。
连带着,他也被那群跋扈太子团欺负孤立。
有一次,有个男生带着大狼狗来吓我。
我快被咬到的时候,沈濯冲出来挡住我。
他被狗咬伤了手臂。
紧接着,他将那个男生狠狠揍了一顿,头破血流。
后来,再有人欺负我们,他就会打回去。
直到没人再敢惹我。
……
回想起这些事情,我还是很感激他。
只是在泳池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实在是让我没办法接受。
林家家风很严,我也不可能跟沈濯有那种瓜葛。
我冷淡得看着满脸执拗的沈濯,一字一顿。
「因为我又怎样?难道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沈濯,你再来烦我,我会把你赶出林家。」
他瞳孔骤缩。
「你再说一遍?」
「我说到做到,你本来也不是我的家人,以后更不会是。」
冰冷的话语,像是一把刀割进沈濯的喉咙。
他梗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推开他回房间。
关门的瞬间,没注意到他脸色变得十分阴鸷。
-5-
那晚我跟沈濯吵了一架。
之后他一直没理我,也很少回家。
估计被我气到了。
十二月,艺考开始了。
我准备了一年,这次信心十足。
在考场门口等候时,许漾还在跟我聊天,猜今年的艺考分数线是多少。
倏地,人群中一阵惹人注目的轰鸣声响起。
沈濯来了。
他停下机车,不情不愿得凑近我,脸色阴郁。
「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给你打电话都找不到人。」
「你来干什么?」
我嫌恶的语气,让他有些恼怒。
「你以为我愿意过来?你的颜料落在家里了,叔叔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沈濯将一盒颜料扔给我,气冲冲得转身。
走了两步,他没好气地回头:
「考试顺利!」
我抱着东西,纳闷得翻了一下背包。
我明明记得昨晚都收拾好文具了。
翻完发现,包里真的没有。
可能昨晚太紧张,忘记放进去了。
想起刚才的态度,不由得对沈濯有些愧疚。
我抬头,机车只剩下一阵尾气。
我心事重重得走进考场。
算了,考完给沈濯买蓝莓好了。
他很好哄的。
考试开始。
我看着考题,立刻翻出颜料。
挤颜料时发现少了一种颜色。
我慌了一瞬,立刻核对。
白色呢?
为什么里面没有白色颜料?
考官宣布考场规则的同时,一阵冷汗从我后背冒起。
没有白色,我怎么调颜色深浅明暗?
是沈濯干的吗?
他想报复我?
我喉咙发干,脑袋嗡鸣。
几分钟后。
我抖着手拿起画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其他颜料开始铺色。
……
考试结束后。
我看着自己勉强做出的油画。
色调太重,缺少高光。
我知道,我的复读完蛋了。
-6-
回去之后,我第一时间找沈濯算账。
可他很多天不着家。
沈阿姨说很久没见他了。
这混蛋肯定是心虚躲起来了。
春节过后。
我在家里颓废得想着父亲看到成绩后会怎么罚我。
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开门声响起。
是沈濯。
只有他的卧室跟我的在二楼。
我气冲冲得走出去,一把抓住他。
「你还有脸回来?是不是你干的?你故意换了我的颜料,对不对?」
「你说什么?什么颜料?」
「还装!」
沈濯像是喝了酒,脸颊酡红。
他按了按太阳穴,呼吸很重。
「哥,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吵架,你最好别招惹我。」
他步伐踉跄地开门进去。
玩世不恭的态度,让我脑袋的怒火蹭蹭往上冲。
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别跟我打岔!沈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小时候一直帮着你,你为什么总是让我不省心,总是让我过得不如意?」
「你想毁了我,是不是?」
……
沈濯目光很幽深。
他看着我歇斯底里,抬手攥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恶劣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我为什么要毁了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
我愣在原地,骂人的话突然断了。
「你、你喝多了。」
「你觉得呢?我有喝醉过吗,哥?」
话音刚落,他勾住我的后颈要亲我。
炙热的呼吸逼近。
我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我这才发现他身体很烫。
他像是喝了酒,又像是吃了别的东西。
反正他目光迷蒙又粘稠,十分不对劲。
而我正坐在他腰上,他按住我的后背,一直跟我贴紧。
「混账东西。」
我推开他,抬脚踹了他一下,准备离开。
沈濯闷哼一声,一脸又痛又爽的表情。
他迅速抱住我的腿,脸颊蹭了蹭我的腿侧。
「哥,帮我。」
「松手!你疯了,我踏马拿什么帮你?」
「你用哪都行,求你了。」
「?」
沈濯目光迷蒙地撩起我的裤腿,手指不停地摩挲我的脚踝。
我浑身一僵,冷着脸狠狠踹他。
沈濯不躲,反而将我的腿拽过来。
我重心不稳往后倒。
正好落在他的床上。
沈濯迅速地扑过来抱住我,脸颊蹭着我的脖子。
「好舒服。
「哥,别推开我。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我做错什么了?」
他含糊得说着,嘴巴在我锁骨上咬下牙印。
「沈濯,你他妈疯了?赶紧松开!」
「不要,除非你帮我。」
「我是男的,没办法帮你。」
我烦躁得抬膝准备顶开他。
他抓住我的腿,顺势贴了过来。
整个人炙热的触感跟我紧密相接。
我浑身呆住了。
该死的。
他怎么那么……
沈濯凑近我,嘴角张扬的笑有些坏,尾音荡漾。
「没想到你这么单纯啊,哥哥~」
「没关系,我教你就好了。」
?
我背后发凉,忍不住收紧腿。
「你别乱来,家里还有人呢!」
「是啊,所以你小点声。」
他用食指抵在我唇边。
下一秒,我的裤绳被他粗暴扯开。
-7-
凌晨。
我步伐不稳得从他房间里慌慌张张走了出来。
这个畜生,我狠狠扇了他好几个耳光。
连咬带踢也没能让他停下。
沈濯不知道吃了什么,今晚力大如牛。
我冲进浴室,狠狠地将自己洗了一遍。
流水带走了残留的蓝风铃沐浴液气息。
那是沈濯留下的。
手腕上的勒痕红红的,带着微微疼痛。
想起刚才的事情,我耳朵臊得慌,又气又恨。
这个王八蛋。
为什么会那样?
我窘迫又烦躁得缩在浴缸里,心底的恐慌在颤栗。
搞砸了。
一切都按照未来轨迹在发展。
那我注定会死吗?
我不安地思索了一整晚。
隔日,父亲把我叫去书房时,我眼底一片乌青。
艺考成绩出来了。
林胜天看着比上次还差的成绩,脸色阴沉沉的。
「你不是说这次准备得很充分吗,这就是结果?」
「……」
我不敢吭声。
虽然京都美院不是我喜欢的院校,但它确实是顶尖的。
厉害的人那么多,就算那天我有白色颜料,我也不能确定自己一定会考上。
林胜天骂了我一顿。
我的成绩只能报本地的美院了。
林胜天似乎对我失望至极,连家法鞭子都懒得动了。
他扣除掉我半年的零花钱,罚我去舅舅的画廊打工,直到开学。
出去打工我并不觉得辛苦。
反而呆在家里,每天被沈濯缠着才烦。
我战战兢兢离开书房,觉得浑身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时,正好碰上沈丽从我房里慌张出来。
她撞到我,神色一紧,连忙换成礼貌的笑容。
「林言,你父亲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您在我房间干什么?」
「哦,我给家里新买了枕芯,想着给你换上,顺便给你打扫了一下房间。」
「谢谢沈阿姨。」
「客气什么,应该的。」
沈丽保养的很好,笑起来还跟年轻女孩一样妩媚。
她神色飘忽得找借口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有些疑惑。
平时这些琐事不是佣人负责吗?
她什么时候这么上心了?
我走进房间检查。
枕芯确实被换了,更加柔软舒适。
我回想起上次沈濯给我送白色颜料的那天。
他说是我爸让他送来的,可是那天我爸有重要的会议根本不在家。
每天在家,能够随意进出我们房间的——只有沈丽。
沈丽这个人落落大方,举止优雅。
一开始她进门时,朋友让我小心这个狐狸精。
可是她一直对我很好,并不像是那些电视剧里恶毒后妈一样。
她处处周到,让我挑不出错处。
我看着窗台上沈丽每天精心挑选的鲜花。
或许,人心并不像我表面看到的那样。
父亲对我期望太高,会忽略他们母子。
沈丽并不希望我太成功。
所以藏了我的颜料?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这么居心叵测的女人,能养出沈濯这等疯子也很正常了。
我面无表情得将那些鲜花拔掉,直接扔进垃圾桶。
-8-
许漾的分数差一点能去京都。
他思前想后,跟我一起报了本地的美院。
考完试,我们都轻松了许多。
我在画廊兼职结束,许漾约我一起去吃饭,晚上看最新的喜剧片。
吃饭时,沈濯一直在用另一个号码给我打电话。
我直接将手机静音。
许漾跟我聊起电影的事情。
我发现自己跟他的爱好很多的一样。
喜欢同样的画家,同样的导演,还会在同一家店订购颜料。
到了电影院,许漾还高兴地说着自己高中时的糗事。
一讲到以前的事情,他表情更加生动了。
「林言,你高中的时候怎么样,好像很少听到你讲起以前的事情?」
「我……」
我哑然。
我在高中连朋友都很少。
复读后,更是跟以前的同学断了联系。
林胜天管我很严,不喜欢我有无谓的社交。
加上沈濯那个疯子,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总是能够让我朋友疏远我。
后来我也就习惯一个人画画了。
见我表情不对,许漾连忙话音一转。
「你这么喜欢安静的人,高中的时候一个人很自在吧,等以后我们去了大学,我陪你一起画画,我们还可以约着去看展览。」
「好啊。」
我心底有些暖。
趁着他去取票,我去柜台排队买爆米花和汽水。
倏地,柱子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我一回头,正好跟冷着脸的沈濯对视。
「难怪天天不理我,原来是忙着跟别人约会。」
沈濯阴阳怪气,我假装没看到他。
他脸色不虞,没好气地将我拽去安全通道的楼道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
「跟他嬉嬉笑笑的,被我碰一下都这么不耐烦?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双标了?」
「呵,上次那事,我没揍你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还好意思教训我?」
他嗤笑,将我ţü₀困在墙角。
「上次你把我摸遍了,不想负责吗?」
「你乱说什么,明明就是你强迫我。」
「反正结果都一样,你摸都摸了。」
「你少在这胡搅蛮缠,赶紧给我滚。」
我推搡他。
沈濯扣住我的肩,将我抵在墙上。
急促滚烫的呼吸凑近。
吻落了下来。
他咬得有些狠。
我脑海里闪过那晚的画面,连忙推开他。
「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印在他脸上乍现。
我冷着眼看他:「沈濯,你为什么要逼我,这样真的很恶心。」
「恶心?」
他脸上的印子红彤彤的,他好似毫不在意。
沈濯捏住我的手摸了摸,含住我的手指。
他咬住我的指尖,舔了舔。
这个动作……
我羞愤得想抽回手,他故意咬的更深。
沈濯在模仿那晚的事情。
我脸颊通红,费劲得抽回湿漉漉的手指。
他逼近我,膝盖蹭着我的腿。
「为什么要装作很讨厌我?」
「哥,你明明也很有感觉,不是吗?」
不堪的地方被他指出。
我捏紧拳头,无措得推开他。
「沈濯,够了!能不能别再骚扰我了,我真的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为什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他不解得打量我。
「是因为那晚我太过分,所以你生气了吗?」
「那天我被那群损友试了新药才会那样,我不也没做到最后吗,而且我也帮了你啊。」
「你敢说你那天不爽吗?」
「住嘴!」我咬牙切齿,「你每次碰我,我厌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感觉?」
「沈濯,我是你哥,这样是不对的。」
他轻笑一声,无所谓得耸肩。
「又不是亲的。」
我捏紧拳头,恼怒得揪住他的衣领,狠狠揍了他一顿。
他踉跄几步,坐倒在台阶上。
我跨在他身上,一拳拳打在他脸上。
沈濯不还手,只是直勾勾得盯着我出拳。
我打累了,他的衣领已经被扯得变形。
沈濯轻嘶一声,摸了摸嘴角的血迹。
我瞪着他叮嘱:「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想法,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还可以做家人。」
他眼底闪过冷意。
「家人?那怎么够呢。」
沈濯抬手抱住我,咬住我的耳垂,一字一顿道:
「我要跟哥做比亲人更亲密的事情。」
「哥,你把我嘴角打破了,我还怎么帮你啊,嗯?」
无耻。
他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怎么说怎么骂都扯不掉。
我挣扎了一下,被他圈紧。
脖子一痛。
沈濯在我耳朵下方留下了一个鲜红的痕迹。
他恶劣得笑着欣赏这个印记。
「哥,就算你要跟别人约会,也得时刻记得我才行。」
「混账东西!」
我捂住脖子,对着手机看了一眼。
这么明显,我怎么见人?
许漾发来消息,他以为我在洗手间,问我什么时候出来,电影快开场了。
我咬了咬牙,让他先进去。
电影是看不成了。
-9-
那天我借口家里有事,放了许漾的鸽子。
经常待在家里,总会被沈濯捉住。
就连吃饭时,他也会故意碰我的腿。
他总是明里暗里提醒着我,我跟他已经有了一层不一般的关系。
这样乱来的行为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我又气又恨,最后只能躲得远远的。
我搬去画廊的休息室住。
避开沈濯后,我轻松了不少。
为了给许漾道歉,我约他一起去 3D 游戏厅玩了一天。
他知道我在画廊工作,偶尔会来蹭门票,看看新的画作。
一个暑假过去,我跟许漾成了死党一般的关系。
开学了。
我回家收拾东西,发现沈濯的卧室空了不少。
一问才知道,他身体恢复了,也去复读学校了。
他成绩不好,走的体育特长生的路子。
沈阿姨对他没有太大的希望,只求他顺顺利利考完,有个大学读就行。
我收拾行李箱,沈阿姨给我准备了很多吃的。
她亲手做了甜品,是我喜欢吃的芒果味的。
见我房间杂乱,她凑近要帮我。
我拿着衣服退了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我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又故意补了一句。
「对了,以后别让人进我房间。」
「怎么了?」
「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动,你明白吗?」
我冷淡得盯着她。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沈Ṭű₃阿姨僵硬地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你去了学校注意安全。」
-10-
大学开始后的生活有些忙碌。
我跟许漾加入了动漫社团,参加了很多活动。
认识的新朋友变多,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情渐渐被我抛之脑后。
每个周末,沈濯都会给我发消息。
他问我各种问题,问我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他还会发自己做不出来的题目,抱怨复读学校太苛刻,还没收手机。
我一直没回复。
林胜天给我的零花钱减少了。
许漾拉着我去附近的美术辅导机构兼职,教小朋友学画画。
周六下课后,我收到了第一笔工资。
钱很少,但足够我买新的颜料了。
我高兴得拉着许漾出去吃饭。
最近他帮了我很多,我总想找机会报答他。
餐厅里,许漾把我喜欢的西湖牛肉羹推过来。
「林言,你多吃点,你最近兼职太辛苦,都瘦了。」
「哪有,你每周都带我出去吃饭,我没长胖就不错了。」
他笑了笑,提起动漫社最新的活动,约我跟他一起去画海报。
我点头:「什么主题?」
「关于爱情的吧,到时候会跟隔壁艺术学院联谊。」
许漾眼睛转了转,压低声音,「之前不是有女生加你微信吗,你聊得怎么样?」
「我拒绝了。」
「啊?」
他呆了一下,语气试探,「为什么?你不会不喜欢女生吧?」
我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
这个问题我好像从来没想过。
我没想过自己要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
一直以来,我脑海里只有我的成绩,我的作品。
许漾见我不吭声,嘴角的笑容扬起。
「不想说也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我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正准备开口,手机响了。
我看着熟悉的陌生号码,直接按下了挂断。
没过几秒,沈濯又打过来了。
他换了很多次号码,我总能认出来。
沈濯打不通,开始给我发短信。
【哥,我受伤了,你回来看看我吧。】
这种拙劣的谎言,一点都不可信。
而且他经常在外面惹事,身上有伤也很正常。
我不耐烦得拉黑他的新号码。
吃完饭。
我跟许漾往学校的校道走。
他突然问我:
「林言,你有考虑过跟男生交往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额……就是……有个男生找我要你的微信号。」
我皱眉。
跟男生在一起?
我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沈濯那张恶劣的脸。
「不考虑,我觉得很反感。」
许漾讪讪一笑,「这样啊,那我找个借口婉拒他吧。」
他笑的有些勉强。
上楼回宿舍的过程中,许漾突然变得很沉默。
应该是刚才的话题太尴尬了。
-11-
我跟许漾给社团画了很多海报。
因为动漫社想要举行联谊大会,要求大家都 cos 自己喜欢的角色。
海报上的内容,我画的都是热门的 CP 角色。
活动当天,参与者可以免费领取一份学校周边。
大家都被吸引目光,过来询问参加事宜。
傍晚,社长带着参与者来到了活动室。
里面人很多,还有隔壁学院的男男女女。
艺术系的人似乎都很会打扮。
一眼望去,大家都条亮盘顺的,配上潮流的服装,十分惹眼。
物资不够,社长让我再去买点水。
许漾:「我陪你去,太多了你拎不动。」
我感激得点头。
他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得帮助我。
刚走到校门口,树底下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哥。」
我扭头,看到沈濯穿着蓝白色校服,脖子上挂着银白色降噪耳机,右肩上背着书包。
他看起来在这站了很久。
「你来干什么?」
「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见了,你非要用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对我说话吗?」
沈濯目光平静地盯着我。
冷静的神色下,隐藏着一阵危险的漩涡。
许漾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打转。
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主动提出自己先去买水。
沈濯眼底阴沉沉的,语气不爽至极。
「你跟他一个班,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很开心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写作业。」
今天是周六。
他应该是学校放假,难得跑出来的。
联系不到我,所以在这蹲我?
沈濯:「你周末不回家吗?」
「我学校还有事,回去干什么?」
「你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也不回我消息,我很想你……」
「别说了,我在学校很忙,没空搭理你,你也少来烦我。」
「忙?」他冷笑一声,「忙着跟他谈恋爱吗?」
「我可不是同性恋,你自己恶心,别随便揣测别人。」
我瞪着他,让他赶紧滚。
许漾拎着两大袋水过来。
我顺势接过。
许漾:「你们聊完了?要不要叫你弟弟一起去活动室玩玩?」
「不用了。」
我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许漾纳闷得跟沈濯对视一样,发现对方的目光阴鸷的吓人。
我和许漾朝着校内走去。
沈濯垂下眼。
整个人被大树的阴翳遮住,显得十分孤单。
-12-
活动室举办的内容很精彩。
但我一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活动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外面飘起小雪。
我跟许漾往宿舍那边走。
许漾:「你怎么晚上闷闷不乐的,跟你弟弟吵架了?」
「嗯……他不听话,不好好学习,欠收拾。」
我含糊过去。
「嗨呀,青春期的小孩都这样,对了,下周就是圣诞节,辅导教室那边放假两天,咱们出去玩怎么样?」
「可以啊。」
说完,我猛地停下脚步。
圣诞节?
沈濯的生日就是在圣诞节前几天。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12 月 20 日。
没错,就是今天。
难怪他突然来找我。
手机上一个对话框突然弹出来。
【沈阿姨:林言,你有看到沈濯吗?我们等他回来吃晚饭切蛋糕,他一直没回来,他要是跟你在一起,你跟我说一声。】
「我们到时候去滑雪,还是去市中心的射箭馆?你想玩什么?嗯?林言,怎么不说话了?」许漾话还没说完。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不回宿舍了,你回去吧。」
我扭头朝着校门口跑去。
沈濯这么晚了还不回去,难道去外面鬼混了?
我走出校门口。
树下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我烦躁得正准备给沈阿姨回个电话。
倏地,余光瞥见不远处十字路口的身影。
沈濯在路灯下走得很慢。
雪落在他身上,他也浑然不觉。
明明是红灯,他却跟没看到一样,直接走到了马路中间。
我瞪大眼睛,连忙跑了过去。
一辆白色私家车减速来不及,喇叭声刺耳。
即将撞到沈濯的那一刻。
我将他拽了过来。
步伐不稳,我跟他一起摔倒在了草坪上。
「沈濯,你疯了是不是,看不到有车吗,你想死吗?」
他双眼毫无生气得望着我,语气很低。
「你以前答应过我,以后陪我过每个生日。
「既然你都食言了,也不想理我了,我活不活着还有什么要紧?」
久远的记忆猛然浮现出来。
我确实说过那句话。
我看着他这副丧眉搭眼的模样,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天空中的雪花像鹅毛般飘过肩头。
我踢了他一下,朝他伸手。
「喂,起来。
「走了,去给你过生日。」
他迟钝得抬眼,看了几秒,这才将冰冷冻红的手搭在我手上。
-13-
我带沈濯去附近大排档吃了饭。
沈濯死强,一股丧劲儿得说不想回家。
那感觉就像是我要是丢下他,他下一秒就会去跳楼一样。
我跟他总不能站在大马路上淋雪。
最后,我只能带他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店。
这个点,附近的蛋糕店都关门了。
我在网上翻了半天,找到一家很旧的老式蛋糕店。
对方说只剩下最后一个小蛋糕了,款式大概不太好看。
那没办法,只能要了。
外卖小哥送来时。
我正在酒店给沈濯擦衣服上的雪。
这个蠢货,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个校服,也不怕冻死。
敲门声响起。
沈濯从洗手间出来,围着浴巾打开房门。
「祝您生日……」外卖小哥看到他裸着上半身,又看到不远处的我,卡壳了一下。
「祝您生日快乐,麻烦给个好评,谢谢。」
小哥僵硬地笑着,连忙溜了。
门被关上。
沈濯打开蛋糕。
蛋糕上明晃晃写着「早生贵子」四个大字。
他一愣。
我也愣住了。
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僵硬。
我连忙用蜡烛将那几个字涂花。
难怪店家反复问我确定要吗?
我沉默得点燃蜡烛。
「生日快乐,以后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听清楚没?」
他没应我,面无表情得将蜡烛吹灭。
「你不许愿吗?」
「反正又不会实现。」
「为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
「……」
他直勾勾盯着我,目光落在我唇上。
我一顿,连忙说:「不许算了,吃蛋糕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不三不四的想法,早点收起来吧。」
沈濯戳了戳盘子里的蛋糕。
「天天就说好好学习,难道考上京都大学,就能睡到你吗?」
?
我狠狠踢了他一脚。
他闷闷不乐得吃了一口蛋糕,有些过分甜腻。
不过他还是觉得很好吃。
晚上睡觉时,我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中间隔得很远,甚至还能躺下两个人。
关灯后,他突然看向我:
「哥,你还没给我生日礼物。」
「下次补给你。」
「我现在就要呢?」
他那幽幽的语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我皱眉,「你要是不想睡在雪地里,就闭嘴。」
被子挪动的声音响起。
身后温热的身体凑了过来。
低沉可怜的语气飘来,带着细微哭腔。
「我要的礼物很简单。
「哥,你抱我一下,以后别不理我了,行不行?」
我抓紧被子。
犹豫两秒。
我转过身,认真抱住沈濯。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明以前我们是相互依靠的好兄弟,为什么要这样变质呢?
亲人才是更加长久的选择,不是吗?
沈濯颈间传来一阵香味。
像是沐浴液的气息,又有些浓厚。
我闭上眼,沉沉睡去。
-14-
隔日一早,我起床的时候觉得浑身好累。
整个人像去健身房狠狠锻炼过一样,腰酸腿软的。
沈濯面色红润,大概是休息好了,不像昨晚那么丧了。
他笑着打量我,像是得到了什么完美奖励一样。
「哥,昨晚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疲惫得起床,「那就回去好好学习,少来烦我了。」
「你嘴上说着烦我,但我发给你的消息,其实你都有看,对吧?」
我沉默了一下,「去吃早餐吧,吃了你早点回去。」
沈濯收起笑容,像个尾巴似的跟在我身后。
分别时,他一直盯着我。
出租车到了。
他跟我道别,还低声叮嘱:
「哥,我不在的时候,你别跟别人走得太近。」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臭小子。
我将他推进车内。
看着出租车离开,我松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我回学校之后,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还以为自己淋了雪发烧了,在宿舍躺了两天。
圣诞节过后,本城新开了一家艺术馆。
许漾约我去看画展。
当天,天气有些沉。
出门时,我特地带了一把伞。
今天的画展有很多新生派的代表作,内容风格都很狂野,象征自由。
我跟许漾排队入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出门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好像总有人在盯着我。
我疑神疑鬼得看了看四周。
没看到奇怪的人。
这附近都是监控,就算有人跟踪我,也会被查到吧。
我压下不安,专心跟许漾一起看展。
结束时,天空飘起小雨。
许漾:「附近有家好吃的烧烤店,要去试试吗?」
「可以啊,正好吃完回学校,我的期末作业还没想好主题。」
说起作业,他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们的色彩课老师要求很高,上课也很严厉。
期末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卡分数。
雨越下越大。
我跟许漾抄了一条近道。
刚走到巷子里没几步。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喂,林言是吗?」
我诧异得回头。
一群人流里流气得看着我,为首的人是个寸头,脖子上的纹身十分明显,还挂着粗金链子,一看就是社会人士。
「有事吗?」ṱùₔ
「呵,老子终于找到你了,你把别人的人生毁了,自己却好端端读着大学,林言,世界上哪有这种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找错人了吧。」
我退后一步,将许漾护在身后。
「不可能,你化成灰老子都认识。」
他掏出一把尖锐的刀,「今天,就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
许漾目瞪口呆,撑着伞的手在抖。
「林言,怎么办,我们跑吧?」
这巷子太深,对方人很多。
跑不掉的。
「许漾,你先走。」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你跑了先去报警,放心,我学过散打,没事的。」
许漾犹疑地看着我。
我冷下声音。
「没时间了,快走!」
-15-
许漾咬牙,扭头跑了出去。
那群人没追上去。
为首的人拿着刀朝着走来。
他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倒在地上,手腕被他死死踩住。
我刚才撒谎了。
其实我没学过散打。
但我总不能拉无辜的人下水。
寸头男人弯下腰,刀刃贴在我的手腕上。
一阵凉意传来,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艺术家,听说你很会画画呢,不知道以后你手断了,你还能不能读完大学?」
「你、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找我,我做了什么?」
我声音在颤抖。
我根本不认识这群人。
寸头男脸色冷了下来。
「别装傻了,你这样自作聪明的人,我见多了。」
他抬起手。
刀刃白光闪过。
即将落下时。
一个残影飞奔过来,一脚将他踹开。
沈濯将我扶起来,挡在我面前。
寸头男摔在墙角,暗骂一声爬起来。
「妈的,又是你,我就知道,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
「有事冲我来,别骚扰我哥。」
「哼,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寸头男眼神阴翳,挥了挥手。
一群人全都冲了过来。
沈濯扔下书包。
蓝色校服身影冲了过去。
我一直被沈濯挡在身后。
一阵剧烈的打斗声传来。
「咔嚓」一声,巷子里的灯泡被打碎。
四周暗了下来。
我想拽着沈濯逃跑。
可他被人缠住了。
黑暗中,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有人挥起棍子狠狠甩过来。
闷闷得砸在沈濯的身上。
突然,他抓住我手的力道变弱了。
「沈濯?你没事吧?我们快跑吧。」
「哥,你先跑吧。」
他松开手,声音很小。
心下一紧。
我知道他肯定受伤了。
倏地,不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
寸头男暗骂一声,嚷嚷着让兄弟们撤。
沈濯靠在墙上,呼吸变得很弱。
我摸了摸他身上,触到一片黏腻。
他轻笑:「干嘛,趁人之危啊?回家了,我脱光了给你摸。」
「闭嘴!你现在别说话了。」
我的声音在抖。
许漾和救护车一同到达巷子口。
沈濯被抬出去的时候,路灯照亮了他的身形。
胳膊被打得扭曲不象样,浑身都是伤,血不停地渗出来。
我愣在原地,心像是静止了一般。
-16-
我和许漾去警局做了笔录。
一查才知道,今天那寸头叫程劲。
他弟弟程旭,以前跟我高中同班。
程旭很少说话,带着厚厚的眼镜,经常一个人默默画画。
他天分不高,但很努力。
我跟他没什么交集,不知道程劲为什么找上我。
程劲当着警察的面,害怕受到严重处罚,没说实话。
他有前科,只说是找我收保护费。
离开警局,我立刻去了医院。
等沈濯醒了,肯定能知道来龙去脉了。
沈濯抢救完成,已经送入了普通病房。
我看他浑身缠着绷带,心底知道糟了。
沈濯是体育生,学的篮球。
下半年就要高考。
看来又要耽误了。
沈濯睡得很沉,第二天中午才苏醒。
麻药劲过了,浑身疼得脸色发白。
我给他喂粥,他也没胃口吃。
我只好给他拿了点止痛药。
「程劲的事情,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他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将水喝完,一脸茫然得看着我。
「我能瞒着你什么?」
「沈濯!」
我加重语气,脸色很难看。
都闹到警察局了,他还不交代?
沈濯撇嘴,不情不愿得说了。
「之前程旭跟你一起参加了市里的绘画比赛,你得奖了,他没有,他嫉妒你,想在高考前整你,让你参加不了艺考。」
「我在洗手间听到了,后来我把他截胡,在艺考前夕跟他打了一架,我俩都骨折住院了。」
「他错过了艺考,后来听说是抑郁症自杀过,估计是因为这事,他哥程劲找过来了吧。」
难怪沈濯高考在即还去打架。
居然是为了我?
我之前一直觉得他不学好,道德败坏。
没想到有些事情,并不是我看到的那样。
沈濯看我脸色不对劲,握紧我的手。
「哥,你又要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你。」
我要抽回手。
他突然哼哼唧唧得歪头,脸颊贴上我的手背。
「啊啊啊我肋骨好疼,腿也疼,哥,你可怜可怜我吧,别跟我赌气了。」
他跟个小猫似的在撒娇。
我不自在得推开他。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冲动之前记得跟我商量一下。」
「那你不生气了?」
「嗯。」
他眼睛亮了起来,亲了一下我的手指。
「哥,你最好了。」
我瞪了他一眼,连忙推开他。
这里是医院,他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
-17-
程劲因为勒索斗殴情节恶劣,进了看守所。
至于被判多久,要等法院通知。
他估计是不想牵扯到程旭,全程都没提起弟弟的事情。
这样也好,沈濯也不会被受到牵连。
沈丽赶过来的时候,看到沈濯伤的很重。
她哭着把他骂了一顿,回去就开始给他熬排骨汤。
我上课之余也会去探望沈濯。
他还是那么没皮没脸,总是缠着我,要我留下来陪他一整晚。
我没答应。
周五晚上,沈阿姨因为公司有事,不能过来。
我只好给沈濯带饭。
他吃完了,眼睛幽幽得看着我。
我不自在得皱眉。
「干什么,有话就说。」
「哥,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体难受,你帮我擦擦吧?」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沾水。」
「就只是擦擦,你小心点不就好了?」
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我有些不忍拒绝。
沈濯平时很爱干净,几天不洗肯定难受。
我只好端了盆热水,用毛巾细细得给他擦。
擦手臂的时候,他的手表被我碰歪了。
下面交错的疤痕显露出来。
我一愣。
沈濯立马将手表弄好,用病服盖住。
「那是什么?沈濯,你自残?」我严肃得看着他。
「没有,那是之前帮你打架的时候留下的。」
「我再看看。」
「不行,太丑了。」
他垂下眼,将手放进被子里,硬是不让我碰了。
我看他一副别扭的表情,有些无奈。
「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以后能不能珍惜自己一点,别总是为我拼命。」
沈濯那股不要命的冲劲,让我觉得负担很重。
同时,我心底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像是酢浆草成熟充盈的种荚,风轻轻一吹,里面的种子就会飞出来一样。
沈濯恶劣得弯起嘴角。
「我就是喜欢为你做事情,你要是内疚,可以以身相许啊。」
「别胡闹了。」
我皱眉,继续给他擦身体。
擦完背,其他地方我不好意思碰。
沈濯却坚持要我擦完。
我一动他,他就轻轻哼出声。
「沈濯,你是变态吗,给我闭嘴!」
「太舒服了,忍不住。」
「……」
我差点把毛巾甩他脸上。
沈濯勾起我的手指。
「哥,你摸也摸了,看也看过了,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放屁,少在这耍无赖。」
我面无表情得给他擦完,转身离开病房。
-18-
周末,许漾跟我一起来看望沈濯。
沈濯眼睛一亮,看到我身后时,他不爽得咂舌。
出于礼貌,他还是跟许漾打了招呼,感谢他上次报警得及时。
我将清淡的午餐摆在他面前。
沈濯故意不动,晃了晃打着石膏的手臂。
「哥,你喂我。」
我瞪了他一眼。
平时他自己用勺子不也吃的挺好吗?
我跟他僵持了一会,他还是不动。
「哥,我一动就伤口疼,怎么办啊?要是我打架的功夫再厉害点就好了,就不用伤的这么重了。」
「…….」
我咬了咬牙,没好气得端起碗。
「张嘴!」
沈濯得逞得笑了笑。
吃饭时,他直勾勾得看着我。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我不想许漾看出什么异样,喂饭的举动加快。
动作太猛,勺子差点捅到沈濯的嗓子眼。
他猛地咳嗽几声。
我一惊,上前给他拍了拍背。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沈濯好不容易缓过来,咳得脸都红了。
「哥,你是嫌我伤的不够重吗?」
「我不是故意的。」
我心虚地重新端起碗。
沈濯闭紧嘴,生气得不吃了。
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我无奈得哄说:「好了,明天给你买蓝莓,别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
他撇了撇嘴。
我回头看了一眼许漾,他正奇怪得盯着我们。
对视一眼,他若无其事得低头看手机。
沈阿姨过来的时候,我跟许漾打算离开。
沈濯不舍得叮嘱:
「哥,你明天按时过来啊,不准迟到,还有我的蓝莓。」
「知道了。」
……
回学校的路上。
许漾好几次欲言又止。
快到宿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林言,我记得你说过,你跟你弟弟没有血缘关系,对吧?」
「是啊。」
「那你…….」他犹豫几秒,「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啊?」
我一愣,差点台阶踩空,摔倒在楼梯口。
「林言,我感觉你挺紧张他的,你最近也不兼职了,每天就想着给他带什么好吃的,还查了各种康复数据,我还没见你对什么事情那么上心过。
「上次在校门口我就觉得纳闷了,我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不像是普通的兄弟,更像是…..情侣?」
我瞪大眼睛,一时间都忘了怎么反驳。
怎么可能像情侣呢?
沈濯那么混蛋的人,我在意他干什么?
可听到许漾指出这些事情的一瞬间,我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被戳中的羞恼。
许漾:「你表情怎么这么惊讶?放心吧,我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干巴巴回了一句:「谢谢。」
-19-
寒假回家过年。
屋子很久没人进来,积了一层灰。
我收拾东西时,在枕头芯里发现了一个礼盒。
里面是一块手表。
小卡片上写着:祝林言升学快乐!
是沈丽的字迹。
我回想起她上次慌慌张张的模样,原来是给我送礼物。
难道是我误会她了,颜料的事情跟她无关?
我心底有些内疚。
下楼时,沈阿姨正在做饭。
我主动进去帮忙。
她受宠若惊地看着我,笑的合不拢嘴。
沈濯已经出院了,在家里休养。
沈阿姨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可惜沈濯要忌口,很多东西不能吃。
我故意端着海鲜在他面前晃悠,大口大口地吃。
「我是不想浪费,所以你那份我帮你吃掉啦。」
沈濯笑着看我,眼睛弯弯的。
「那我谢谢你了,小心点,别噎着。」
他抽出纸巾递给我。
沈濯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让我觉得没意思。
晚上,沈阿姨让我帮他换药。
我走进房间,他正准备换睡衣。
「哥?」他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主动进我房间了。」
「阿姨让我给你擦药。」
「哦。」
他兴奋得掀起衣摆,将衣服脱掉。
还嫌不够,他正准备解开运动裤绳。
「你干嘛?」
「脱衣服啊,不是擦药吗?」
「那也不用脱光吧?」
「我腿上也有伤啊。」
他无辜得看着我。
「我只给你擦擦背上的,其他的你自己擦。」
「好吧。」
沈濯趴在床上。
他常年锻炼,身材劲瘦匀称。
不得不说,手感还不错。
我又想起许漾说的那些话。
难道我真的是 gay 吗?
我现在似乎不排斥接触沈濯了。
沈濯歪头看着我:「哥,你最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不跟我冷战了?」
「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谈恋爱?」
「谈什么谈,你一个高考都没参加的臭小子。」
「那我高考完,我们就谈吗?」
我沉默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
之前在泳池里看到的那一幕,始终哽在我心底。
沈濯见我沉默,猛地坐起来,激动得拉住我。
「你犹豫了?哥,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一点点也行。」
我撇开目光。
这种回避的动作,他太熟悉了。
沈濯狡猾得弯起嘴角,倏地抱紧我。
「哥,你不说也没关系,等我考上大学,我们就在一起。」
耳畔的声音钻进我的耳蜗,直达心底。
这次,我心底没有任何一丝厌恶的感觉。
我抿唇,抬手回抱他。
-20-
市内新一季的威尼斯油画比赛开始了,这次的比赛主题是「梦境」。
我和许漾都报名了。
我赶在除夕前画完了。
拿着作品打算去交给美术馆。
我敲了敲沈濯的门。
最近他总是缠着我,我去哪他都要跟着。
今天倒是稀奇,居然没来烦我。
门内没人应。
我还以为他打游戏到深夜,这会在睡懒觉。
我拿着画框出门。
参赛地点有些远,得坐车过去,大概一个小时。
快到美术馆时,我收到了一个奇怪的短信。
【如果不想你弟弟死的话,现在来西郊的烂尾楼找我。】
我一顿,立刻给沈濯打了电话。
那边很久才接起。
一个阴戾的声音传来。
「林言,好久不见。」
「程旭?」
我心下一慌。
「你把我弟怎么了?」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不过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要不然,我不保证你能见到活着的他,还有,不准报警。」
电话被挂断。
我脸色苍白,立刻让司机师傅掉头。
-21-
西郊的烂尾楼荒无人烟。
这地方的开发商跑了,已经很久没人过来了。
踏过厚重的尘埃。
我站在程旭指定的楼下。
抬头一看。
三楼未建好的阳台上,沈濯被绑在椅子上。
他额前流着血,目光涣散,像是意识不清。
程旭拿着一把匕首,对准他的脖子。
他目光憎恨地看着我。
「你终于来了,林言。」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我弟放了,你有什么仇什么怨,直接冲我来。」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要不是因为你弟弟,我哥会被判刑吗?」
程旭激动得说着,手上的刀刃将沈濯的脖子划破了一点。
红色的血缓缓渗出。
「我明明已经在治疗抑郁症了,已经在远离你了,林言,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是你哥自己找上我的。」
「他不过是想帮我报仇,他有什么错?肯定是你!是你让你父亲动用手段,把他重判了对不对?我妈气的中风,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全都是因为你,还有你弟弟!」
「你别激动!」
Ṫű̂₄我大声喊着,很担心他一个生气,手上的刀没拿稳。
程旭冷着眼看着我,恨恨地咬牙切齿。
「林言,你知道上学的时候,我有多讨厌你吗?」
「老师们都喜欢你,着重培养你,你随便画一幅画就可以得奖,而我每天熬夜,那么辛苦,却还是得不到一个 A。」
「你还假惺惺得来关心我,问我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找你,你分明就是在炫耀,炫耀你比我画的好。」
「不是天道酬勤吗,凭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却抵不过你草草几笔?凭什么!」
「林言,上次市里的绘画比赛你拿了第一,我连初赛都没选上。」
「这次的比Ṱú₅赛,我不会让你如愿了。」
他面无表情得扔下来另一把水果刀。
程旭要我把画毁掉,要不然他会伤害沈濯。
不过是一个比赛,奖杯名次怎么可能比人命重要呢?
我抬手,果断地划烂了辛苦一周的作品。
程旭只看到了我的作品成果,却不知道我在构思时,也经历过内耗和否定。
反复得修改,撕掉重画,这是创作者的必经之路。
世界上哪有那么轻易的成功呢,不过是别人在背地里付出罢了。
干涸的颜料蹭在我掌心,鲜红得像是血。
「我毁掉了,你满意了吗,可以放人了吧?」
程旭笑出声来,「还不够!你要是肯把你的双手手筋挑断,我就放了他。」
「……」
我看着他癫狂得模样,掌心在流汗。
如果手受伤了,那我以后可能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绘画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爱好。
我愿意用一生去浇灌的东西。
「动手啊,你再不动手,我就废了你弟弟!」
程旭将刀狠狠地逼近沈濯。
我盯着沈濯苍白的脸,攥紧手里的刀。
沈濯不也为了我,差点命都没了吗?
爱好算什么呢?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你别动他,我这就听你的。」
我大声喊着,掌心的汗水让刀有些打滑。
刀刃抵在我手腕上。
我心跳加快起来。
自残,太需要勇气了。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
倏地,楼上传来大喊——
「不要,哥!」
沈濯挣扎起来。
程旭威胁他老实点。
沈濯眼底阴鸷得看向他。
「没人能威胁我哥,你也不行。」
猛地,他起身扑向程旭。
但他双手被绑在椅子上,行动受限。
程旭慌张之间,手里的刀直直刺向了沈濯的胸腔。
刹那间,两个人没了动静。
我呼吸一窒。
「沈濯!」
我连滚带爬ƭů⁸得跑上去。
程旭吓得腿软,逃跑了。
我看见沈濯倒在血泊里,慌张得抱起他。
「沈濯,沈濯?」
「你睁开眼看着我,我现在就打救护车,你别睡。」
「你这个笨蛋,我不是说过,让你以后不要拿自己冒险吗?」
「别睡啊,跟我说句话,求求你了。」
「你不是还要考大学,进校篮球队吗?」
「这些事情你都没做到,你不准死,不准死。」
我哭着抱紧他。
手指捂住他的胸腔,可那些血液怎么都拦不住。
一股一股得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沈濯费劲得看着我,瞳孔涣散。
「学篮球……是因为……哥说体育生的线条……很好,所以我想……让你也画我一次…….」
「哥……以后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我哑着声音,「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哥最喜欢你了,你……」
我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失去了生气,眼睛再也没睁开。
我呜咽着抱紧他,无措至极。
-22-
救护车将沈濯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迟了。
我瘫坐在走廊上,神情恍惚得听着医生的通知。
耳旁乱糟糟的,像是一直在耳鸣。
倏地,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的事情。
沈濯纠缠我,追我,撩我,跟我谈恋爱。
我被程劲绑架,被他逼着跳入湖里。
我猛地睁开眼。
这些事情都是我没经历过的。
脑袋一阵阵的疼痛,碎片的回忆涌现。
我这才幡然醒悟。
原来,我当初在泳池里看到的不是未来,是过去。
我应该是跳湖之后重生了,但是我忘了之前的事情。
可这一次,为什么死的是沈濯?
我想不通。
后续的事情很杂乱。
沈阿姨每天都在哭。
从没发过脾气的人,头一次拽住我骂出声。
她也不是真的怨我,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
程旭很快就被抓到了。
因为故意伤人罪,他会被判刑。
甚至会比他哥哥在监狱里呆的更久。
……
一周后,沈濯的葬礼。
林胜天给他选了个风水最好的墓穴。
下葬那天,沈阿姨眼睛红红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一直说那不像是沈濯。
「沈濯小时候很听话,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这么叛逆,是不是因为我没管好他,所以他才会惹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
她喃喃自语,眼泪落了下来。
我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始终不能接受沈濯已经去世的事实。
夜晚,宾客散去。
屋子内突然变得空寂起来。
我来到沈濯的房间收拾遗物。
他不爱读书,柜子里的书很少。
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一盒白色颜料映入眼帘。
我愣在原地。
沈濯还有一个备用的手机,他被我拉黑后,经常换号码找我。
打开他的手机,很多软件都偷偷关注了我。
他在微博上偶尔会发一些牢骚,仅自己可见。
【哥今天给我买了蓝莓,很好吃。】
【那个程旭真该死,他居然想暗算我哥?】
【哥最近总是躲着我,他不喜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哥和姓许的走的很近,还跟他一起待到很晚,好生气。】
【想把他弄坏,让他哭着求我。】
【如果我受伤了,哥会回来看我吗?】
【我划伤了手腕,可可挂了我的电话,肯定是我伤的还不够。】
【血都快止不住了,为什么哥还不理我?】
【哥要跟姓许的一起去京都大学,不行,不能让姓许的得逞。】
【哥,你知道真相,会生我的气吧?】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哥睡着的样子特别温柔, 好想一直这样看着他。】
……
我看着这些字句, 心底又气又恨。
果然是沈濯。
偷藏我的颜料,也只有他干得出这种蠢事了。
可如果重来一次,只要他能活过来, 我可以不去京都大学。
我甚至可以放弃美术。
只要他能活过来就好。
眼泪不停地落下, 在沈濯书桌上留下滴滴水迹。
-23-
那个寒假,我过得像行尸走肉。
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沈濯的房间里待着。
透过他房间的阳台, 可以看到楼下的泳池。
突然,脑海灵光乍现。
如果上次我跳进湖里重生了。
那这次呢?
我猛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反正沈濯已经不在了。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我来到上辈子溺亡的南山湖。
冬天的傍晚,这里人很少。
我没有任何留恋。
直接跳了进去。
如果不能重生, 在奈何桥见一下Ṱū₃沈濯也不错。
湖水很冷。
冷得刺骨。
过去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求生意识让我不由自主得挣扎起来。
可我的腿抽筋了。
冰冷的水灌进鼻腔。
我呼吸不过来的时候, 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身体沉入湖水深处。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畔突然传来声音。
倏地,一只手将我拽了起来。
「哥,你怎么一直不浮起来,吓死我了。」
泳池边,沈濯担忧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激动得抱住他。
吻上他唇的瞬间, 温热的触感告诉我, 一切都是真的。
他呆住了。
「哥,你是不是要做人工呼吸?」
「沈濯,太好了,你没事, 真的太好了。」
「哥,你在乱说什么?为什么突然亲我, 在试探我吗?」
他耳朵红红的。
「没什么, 现在是几月?」
「八月啊。」
「我们一起好好复读,考同一个大学吧。」
「啊?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啊?」
「如果你做到了,我们就在一起。」
沈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兴奋得抱住我。
「哥,原来你在跟我告白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番外:上一世的林言】
沈濯来到林家时,他笑的很纯真。
林胜天很喜欢他。
渐渐地。
我的玩具被他分走。
我的朋友被他吸引。
沈濯长得好看, 性格也好。
他什么都有, 还有妈妈陪他玩。
他一个抢夺别人父亲的人, 凭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我假装对他很好。
沈濯很依赖我。
我故意把一只温顺的小狗养成了恶犬。
我要看他张牙舞爪,看他歇斯底里,看他求而不得, 看他再也露不出纯真的笑容。
沈濯最近看我的眼神不一般。
我喜欢他那样注视着我。
我想看看, 一条恶犬能够为主人做到什么地步。
沈濯替我挡下狼狗的撕咬。
不够。
沈濯替我阻止程旭, 被打断了肋骨。
不够。
沈濯为我选了体育,朝我期待的方向发展。
不够。
他哭着求我看他一眼, 求我爱他一点。
我怜悯得看着Ţű₈他。
同时也怜悯自己空洞的心。
我被程劲绑架了。
程劲拿着枪威胁我,戏耍般的要我跳进湖里。
我看到沈濯发来消息。
我把手机关机了。
太危险了,不能让他过来。
我坠入湖水。
衣服太厚, 沾水后很重。
我没有力气, 再也游不上来。
程劲他们慌张地逃跑。
我快失去意识时,脑袋还在想:
沈濯,你不会又要哭了吧?
别哭。
至少今天,我是爱你的。
如果能够重来, 希望我们以新的身份再见。
……
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高考失利后的暑假。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生活还是照旧。
只是沈濯在我眼里变得很讨厌很偏执。
我忘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不曾想。
总有一天,这恶果将吞没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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