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假千金

得知自己是假千金那天,我欣喜若狂。
义正词严地跟养父说,占了他女儿的位置十分不好意思,现在就打包腾位置。
养父不置可否,喊我去书房。
他拿出一份收养文件:「玉满,我们甄家决定正式收养你,你的父母已经签字了。」
我的亲生父母,未见我一次,便把我卖了。
我沉默着抗拒着:「我成年了,不需要收养。」
养父冷淡一笑:「由不得你。」

1
因为前几天的谈判失败。
真千金回家那天,我的心情并不好。
养父给她取名甄玉娇。
甄玉娇黑黑瘦瘦的,眼珠子乱转。
管家给她介绍我们家时,她泪洒当场。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养父笑中带泪:「回来就好。」
姑姑嘘寒问暖,直言她二十多年来受苦了。
甄玉娇看向养母,养母的反应很冷淡。
我跟养母恐怕是这个家唯二不欢迎她的人。
可是她的恶意唯独对准了我。
她夸我漂亮,夸我衣服好看,夸我吃得饱睡得好气色很好,不像她。
我依偎在养母身旁,看着她作妖。
她想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同情,可惜在她没看到的地方,父亲和姑姑的脸色越来越差。
她的伎俩太拙劣了。
管家得到父亲的暗示,打断她,要带她去看准备好的房间。
甄玉娇不肯去,扯东扯西半天,最后才说出目的。
她要除了父母房间外,最大的那个房间。
她可怜巴巴地问我:「姐姐,可以吗?我从小就没有自己的房间……」
她以为我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以为我住的房间一定是最大最好的那个。
我几乎要笑出声了,她问错人了。
因为家里最好的那个房间,是姑姑的。

2
甄玉娇看我不理她,还要再说,姑姑却不想再听了。
她强势地拉住甄玉娇:「玉娇,玉满的房间不大,姑姑给你准备的房间,一定比她的更大。」
甄玉娇实在太好懂了,姑姑的一番话直接拿捏了她,她顺从地跟着姑姑上楼了。
待她走后,养母恼怒地看着养父:「接她回来干什么?还不如给钱打发了。」
养父笑着安抚:「她是你的女儿,我相信她不会比玉满差,养养就好了。」
养母沉下眉眼:「我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你要玉娇,就放玉满走。」
养父自然没有答应,两人不欢而散。
甄玉娇长在贫穷的农村,眼界、学识以及身段都不算好。
为了弥补差距,养父给她请了私人老师。
教她人文,教她礼仪,给她美容。
经过半年的打磨,甄家才真正认可她。
养父给她办了一个接风宴,对外宣称她是甄家流落在外的二女儿。
并没有提及我。
甄玉娇很不甘,她在她新挤入了的社交圈里,散播我不是甄家亲生女儿的事。
我不以为意。
反正这事吧,比我们高级的圈子不在乎,比我们低级的圈子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惹我。
知道了就知道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未婚夫挺在乎的。

3
在接风宴之后,姑姑带着甄玉娇,频繁出入靠她自己没办法进去的聚会。
因为要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游走,我称之为相亲。
开始姑姑对甄玉娇的表现并不满,说她木讷蠢笨,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住。
甄玉娇委屈了一阵,后又重整旗鼓,继续在社交圈打拼。
后来终于被她勾到了一个不错的富二ƭú⁶代。
她得意扬扬地带着那个富二代回家,向我炫耀。
这个富二代身高 188,玉树临风,有钱有颜,看着的确养眼。
父亲让那个富二代吃了顿便饭,再好声好气地送走。
等人一走,姑姑便把甄玉娇提到书房骂:
「蠢货!这人只配给你练手!你竟然还主动献身?!」
甄玉娇崩溃了,她怎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对着姑姑大吼:「凭什么我要去做这些事?甄玉满就不用?」
瞧瞧,她到这时候了还看不清,只顾着跟我比。
姑姑对她说:「玉满已经有未婚夫了,不用再去。」
是的,甄玉娇去的「相亲会」,我也去过。
可是甄玉娇明显只听懂了前半截。
大概是从这句话开始,甄玉娇就惦记上了许丛山。

4
甄家和许家同属一个圈子,共享蓉城的半壁江山。
另外那半壁,是顾家的。
顾家的主要产业在京市,蓉城这个只是他家的一个子公司。
蓉城到京市,车程只要两个小时,可地位却天差地别。
甄家想要混入上流圈子,许家想要把顾家的子公司挤出蓉城。
虽然目的不同,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合作。
谈了几年,终于在一年前达成了统一。
而我和许丛山的婚约就是桥梁。
甄玉娇办接风宴的时候,许丛山还在国外。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的生日会上。
他驻外已经有一年了,刚好赶在我生日那天回国。
他大张旗鼓地带着在国外拍下的价值千万的珠宝给我庆生。
彰显对我的重视。
我佯装欣喜地接过礼物,让他给我戴上。
美丽的珠宝在我的脖子上熠熠生辉,我转头便看到了甄玉娇眼里的光。
她娇羞地凑上来打招呼,叫许丛山姐夫。
许丛山只看了她一眼,礼貌又疏离地寒暄了几句。
那时许丛山应该还看不上她。
本来我的生日宴就该在一片金童玉女的称赞声中圆满结束的。
可在后半场,顾家未来继承人顾尧送来了一份礼物。
直接把宴会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5
我跟顾尧的事,不是秘密,蓉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我曾经是著名的社交名媛,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姑姑便带我出入各种场合。
开始她还是挺保护我的,没有让我接触到我那个年纪不该接触的。
但是只要利益足够大,底线可以一低再低。
她让我参加了顾尧的成人礼。
我本来是不符合要求的,是姑姑托关系找门路,硬把我塞了进去。
年轻的顾尧选妃似的在众多女孩中,选中了我。
进入宴会厅之前,我还以为只是走个过场。
姑姑告诉我,家里的某个项目出现了问题,关系到整个公司的资金链。
一个不好,我们家就要破产。
而能进入顾尧的成人礼,让圈子里的人看到我跻身到了上流宴会。
自然有人求着来帮忙。
我信了,我带着拯救家族的使命而来。
在顾尧选中跟我独处时,我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兴奋。
多好的机会啊。
我跟他介绍我自己,我们家的公司。
滔滔不绝,极其兴奋,直到他把我扑倒。
他冷着脸占有了我,我很痛,很痛。
但他是顶级豪门的公子,我不敢反抗。
连流泪都只敢喊疼遮掩。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
成人礼,成人礼,我就是那个礼物。
那一晚之后,养父从顾家那里得到了一块地皮。
这块地皮上后来建了蓉城最豪华的一个小区。
为了补偿我,养父让我在这个小区挑了一套房子。
所以在甄玉娇向我们哭诉,她的养父母要把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只为给弟弟换彩礼时。
我才不以为意。
不止穷人,富人一样卖女儿。
除了标的价格不一样,没什么区别。
可怜有的女儿到死都要为卖了自己的家族出力,就像姑姑。
她能在出嫁后,依然在娘家拥有最大的房间,也是靠自己挣来的。

6
那天很晚之后,我才被顾家的司机送回家。
养母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跟养父大吵了一架。
在他们的争吵中我才知道,没有什么出问题的项目。
没有什么破产危机。
有的只是他们对跻身顶级圈子的贪婪野望。
我很崩溃,可更崩溃的是养母。
她在这个家生活了近二十年,在这一天才真正看清甄家人的嘴脸。
她觉得没脸见我,拿公司的股份逼养父把我送出国。
她想保护我。
最后养父妥协了,一个月后我被送走了。
但养父没告诉养母的是,他把我送到了顾尧身边。
顾尧这块香馍馍太香了,他舍不得放手。
可幸好他的手没那么长。
再加上顾尧对我这个成人礼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在国外,我虽然和顾尧同一个学校。
但只要我不主动,几乎不会碰上。
姑姑不停地电话过来问我和顾尧的进展,开始我还敷衍着。
后来便不接她的电话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女孩了。
我在国外安安稳稳地待了四年,学着我喜欢的服装设计。
这段时间是我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了。
在毕业后,我本来想在当地找一份裁缝的工作。
可是在得知养母因为抑郁症自杀后,我便丢下一切回国了。
7
只要回了国,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养父和姑姑,总有办法让我按他们的想法生活。
在养母状态变好后,姑姑便开始带着我去了那些「相亲会」。
姑姑骂甄玉娇的话,也曾用来骂我。
不过我比甄玉娇脸皮厚,她骂她的,我摆烂我的。
蓉城的富豪圈子里一度流传我是个空壳美人。
「相亲会」没完没了,我发觉姑姑不把我推销出去誓不罢休。
选一个普通富二代,或许还要受姑姑和养父摆布。
在一次酒吧聚会时,我看到刚回国的顾尧。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勾搭。
那是我在成人礼那一晚之后唯一一次主动出击。
当晚我们便滚上了床。
那天之后,我便成了顾尧的正牌女友。
看我搭上了顾尧,养父和姑姑喜笑颜开。
他们得到了不少好处,对我也小心翼翼的,再不敢吩咐我做这做那的。
养母也得到了更好地照顾。
可惜这个女友我只当了三年。
三年后,顾尧要跟京市另一个豪门乔家的千金订婚。
甄家比不上顾家,当然也得罪不起乔家。
我跟顾尧提了分手。
他没说什么,给了我几栋楼做补偿。
然后选了一个吉日跟乔以墨订了婚。
8
人人都道顾尧抛弃了我,但又怕他对我余情未了。
是以不管姑姑带我去了多少次「相亲会」,再也没有男人敢要我。
顾尧的余威照耀着我,我很感激。
我在蓉城「滞销」了一年,直到许丛山撞了上来。
许家和甄家有意合作。
甄家想借助许家的东风,做大做强,跻身京市上流。
许家却只想把顾家的触手挤出蓉城。
两家目的不同,合作迟早要崩。
我看中这一点,默认了许丛山有意无意的勾搭。
顺水推舟,跟他订了婚。
但他至今不敢碰我,我猜他还是有些忌惮顾尧。
9
顾尧送我的,是一个玉佛。
样式很普通,论价格完全比不上我脖子上的项链,但它是顾尧送的。
它注定不凡。
我不明白顾尧是什么意思,余情未了?
可我当年充其量就是他身边一只听话的小猫小狗,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想不清楚便不想了,只当是一个久未见面的朋友,千里迢迢送来了生日礼物。
我笑着敬了顾尧的秘书一杯,让他回去代我向顾尧问好,感谢他的惦记。
之后便招呼宾客们该吃吃该喝喝。
可是众人看我的眼神都不自然,尤其是许丛山。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退缩。
这份烫手的礼物让我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10
甄玉娇来向我打听顾尧的事。
我心里正烦呢,便撅了她一句:「顾少只要处女,你没机会了。」
甄玉娇恼恨地冲我咆哮:「别以为他送你礼物就了不起了,人家跟乔家大小姐恩恩爱爱,早没你什么事了!」
说完可能怕我告状,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她以为这能刺激到我,实际上我是在为许丛山烦恼。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理我了。
本来他这次回国是要跟我商议婚事的,这么消失是怎么个意思?
再加上顾尧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礼物,养父和姑姑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富贵险中求,送我去给顾尧当情人这事,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我和许丛山的婚事,不能黄。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在一个月后,许丛山终于出现了。
他跟甄玉娇手拉着手,要跟我退婚。
借口他找得很妙。
「当初许家向甄家求亲,求的是甄家女。
「现在玉娇这个真千金回来了,当然要取消婚约重新订婚。」
我觉得好笑,当场揭穿他:「是真是假你在乎?明明是怕了顾尧,扯的什么烂借口。」
可无论我怎么抗议,利益至上,我跟许丛山还是退了婚。
11
自从我跟许丛山退婚后,全蓉城的人都在等着看我什么时候跟顾尧复合。
连京市都有所耳闻,甚至有好事者问到了乔以墨头上。
乔小姐回答得很简洁:「我相信阿尧。」
可她相信没用。
除了她,几乎所有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的人,都以为我会去做顾尧的情人。
我被逼着走向他。
如他们愿,我去找他了。
我带着满腔怒火,驱车一百多公里,跑到顾尧公司。
我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可他避而不见。
他既然要避,为何不避个彻底。
他随手送了个玉佛来,搅得我的日子不得安宁。
我气得把玉佛丢回给秘书,让他还给顾尧。
然后利索地离开,如果他以为我会哭着求着要见他。
他就大错特错了。
可是一想到回去可能还得被姑姑逼着去那些「相亲会」。
我心里就很烦躁,便在京市多留了几日。
直到养母叫我回去,我才离开。
回到家,姑姑便问我有没有见到顾尧。
我说没有,并且添油加醋地说被某些人警告了。
姑姑和养父不死心,多方打听。
一个月后,顾尧和乔以墨的婚期提上日程。
他们才肯放弃顾尧这根高枝。
12
因顾尧这边无望,我的未婚夫又变成了甄玉娇的。
我跟她的地位便颠倒了。
我苦哈哈地跟着姑姑去「相亲会」晃荡。
她只要每周跟许丛山约会几次便没人管她。
她时常来我这里挑衅,一会儿说许丛山有多体贴,对她有多好。
一会儿说许丛山又给她买了什么礼物。
有一次养母看不过眼,说了她几句。
她就像个争宠没争过的孩子,大喊着养母偏心。
然后闹了一出离家出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养母被气得够呛,我怕她再发病,便把她接去了我在临江区的一套房子。
开始姑姑还想拦,我答应她一定随叫随到,她才放我们走。
远离了甄玉娇,日子过得平静。
养母身体不好,姑姑带我去「相亲会」的事,甄家人都默契地没在她面前提过。
她以为我每天打扮得美美地出门,只是因为在养父的公司找了个活干。
白天我跟着姑姑去当花瓶,晚上我搂着养母跟她吐槽公司领导,要安慰。
日子也不算难过。
姑姑看我油盐不进,却从没想过放弃我。
她大概觉得为甄家铺路,成为甄家男人的垫脚石,是甄家女的使命吧。
空壳美人有空壳美人的好处。
以前是甄家不肯放低身价,眼下看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好人家了。
他们便带着我去接触一些土大款。
以前的「相亲会」上的人还顾忌体面。
这些土大款都是些中年老登,鱼龙混杂,玩的尽是些恶心玩意。
我去一次便吐了,逃也似的跑出了酒会。
连夜开车带着养母来了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需要缓缓。
姑姑在蓉城气急败坏,我鸽了那位大款的烂摊子,还要她去收拾。
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13
我在外面浪了大半个月。
卡在养母的药吃完的那天回到了蓉城。
几乎是刚下高速,养父的电话便打了来。
他让我立刻回家,有急事。
这几天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情愿去给顾尧当情人。
也不愿意给那些注定要进局子的老登当正房。
所以我并不慌。
他们眼中天大的事,也大不过顾尧吧。
我回到家才发现,事情是挺大的,跟顾尧也就半斤八两吧。
都是他家的事。
姑姑递给了我一幅装裱好的画。
这是一幅写实油画,背景是在一家咖啡厅。
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子出神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初升的太阳打在她忧郁的眉眼上,折射出一圈暖色的光晕。
整幅画既宁静又纷扰。
这个女子是我,看穿着我甚至能猜到是哪天在哪里画的。
因为画上的那条裙子我只穿过一次。
那是我自己设计的一条吊带裙,裙子用材普通,版型也很普通。
唯一的亮点是裙面上请人一针一线绣上的桃花花瓣。
我只在两个月前去找顾尧那次穿过。
我皱着眉头问姑姑是谁画的。
她说是京市江家送来的。
不是顾家,却胜似顾家。
京市江家的当家人是顾尧的姑姑顾盼姿。
顾盼姿有一个儿子,是远近闻名的天才画家。
这幅画是谁画的,不言而喻。
跟上流圈子的交往便是这样,他们什么都不用说,只送来一幅画,底下的人便秒懂。
连甄玉娇这个半吊子豪门千金都懂了。
她幸灾乐祸地恭喜我:「祝贺姐姐找到如意郎君了,这下爸妈和姑姑都不用愁了。」
养母把我拉到身后,她瞪着面前几人:「不行!玉满不能嫁给那个人。」
他们会做这副姿态,是因为。
那个天才画家,是个自闭症。
14
江思敏的自闭症,不算严重。
他不爱跟人对视,也不爱说话,只喜欢画画。
只要没人逼他,他可以整天不说话。
不过但凡有人不顺他意,他便会不管不顾大喊大叫,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熊孩子。
除了这个,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缺陷。
就是他那方面不行。
我跟在顾尧身边时,曾经听说过。
在江思敏二十岁时,江家给他相亲,接触女孩子。
可是哪个他都不喜欢,别人多说一句,他便大喊大叫把人吓走。
后来某个不信邪的人,把他扒光了丢到了女人堆里。
他也只顾大喊,身体没有一丝反应。
这才有了他不行的传闻。
他行不行的,我不在意,对比其他人的猜测。
我更怀疑江思敏是想拿我当模特。
不过看姑姑和养父眼里隐隐的激动,我没说这话。
我说让我想想,便拉着养母回了房。
养母还是很激动,她让我走,出国去,让我不用顾忌她。
甄家这个狼窝,不是人待的。
我把我的猜测告诉她,让她放宽心。
再说顾尧姑姑是个女强人,在丈夫死后独自支撑江家,打拼了数十年。
她一儿一女,现在都未婚。
她不是个会为了家族前途就让自己的儿女牺牲婚姻的人。
同样,也应该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
我好说歹说,养母才终于把提着的心放下。
我没告诉她的是,我现在的选择并不多。
与其给顾尧当情人,嫁到江家当个活寡妇好像也挺不错。
而且江家主事的是女人,想必也不会有那么多污糟事。
只是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
我的名声,早在一次次的「相亲会」上就坏了。
15
在我劝导养母的时间里,养父和江家已经联系上了。
养父欣喜地对我说:「明天顾总会来蓉城一趟,你好好准备下。」
不待我反应,他又吩咐姑姑:「带她去美容院,这才几天时间就晒成这样!」
我被姑姑押去了蓉城最大的美容院。
精神紧张,身体就需要放松。
我躺在沙发上,任他们捣鼓。
江思敏的母亲都亲自来了,我无法不紧张。
网上关于她的新闻很少,我只在某书上看到过几条员工吐槽。
说她是大魔王,中国版 Prada 女王。
我躺在沙发自我洗脑:「没事的没事的,再可怕也是人,她不吃人。」
然后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16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姑姑拉起来了。
洗漱化妆,做发型,选衣服。
整整折腾了三个小时,才放我出门。
我来到了跟顾总约好的茶楼。
因为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所以我推开包厢门时毫无防备。
她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
网友们还是保守了。
顾盼姿女士五十多岁,一头利落的短发,淡妆。
穿ṱũ̂₀着舒适的职业套装,好似刚从繁忙的公务中抽出时间来见我。
可再怎么低调的打扮,也掩盖不掉她身上上位者的气势。
我忐忑地坐到她对面。
「顾总,您好,我是甄玉满。」
她细细地打量我。
我不喜欢这种打量货物似的目光。
但此刻也只能微微垂下眼帘,任她打量。
好半晌,她才说了第一句话:「很好。不是个笨的,我有话就直说了。
「我儿子看上你了,我想招你做他的贴身助理。」
只是助理?
我小心地问:「助理需要做什么?」
她眼神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你能让他满意,一年后你们就结婚。」
「好。」
我没有假装矜持,现在也由不得我挑了。
顾盼姿很满意:「熙和路 48 号,你今晚就搬过去,我明天送他过来。」
说完这句,她就离开了,桌上的茶都还没凉。
17
我回到家时,全家人都在。
姑姑着急地问我:「顾总和江少呢?你怎么不请她们来家里坐坐?」
我很无语,江家人哪是我能请得动的吗?
如果顾盼姿愿意来甄家,她就不会提出跟我单独见面了。
养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笑呵呵地打圆场:「不着急不着急,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见家长的。」
甄玉娇也来凑热闹:「姐姐,她们该不会没看上你吧!」
越说越过分。
我没好气地解释了一句:「是,没看上,只是想让我当贴身保姆。」
我把包里的雇佣合同递给他们看。
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我不希望他们传出去,就没告诉他们我和顾盼姿的约定。
甄玉娇嘿嘿一笑:「这不是看上了吗?姐姐不知道吗?很多亲密关系都是从助理开始的。
「没想到顾总一个女人也知道这一套。」
我惊怒,下意识把她推开:「你在瞎说什么?!」
这个嘴上没把门的!
甄玉娇摔到了沙发上,愣怔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委屈地对着养母喊:「妈,你看她!」
我也紧张地看向养母。
幸好,她只是皱了皱眉头,温声训我:「玉满,她是你妹妹,就算再不对也不应该推她。」
我松了一口气。
我把甄玉娇拉起来,然后抱了抱她,诚心道歉:「对不起,玉娇,是我不该推你。」
这是养母第一次站在她那边,也是我第一次低头。
甄玉娇脸上微微泛红,她有些得意,又有些害羞。
看着竟然有几分可爱。
「哼,看在妈的面子上,我就……不……我要你在临江区的那套房子,你给了我就原谅你。」
嗯,还是这么贪婪,这才像她。
我赏了她两个字:「做梦!」
18
房子不能给她,但是让她去住几晚没问题。
熙和路在蓉城的郊区,离临江区几十公里。
养母不想回甄家,让她一个人住我又不放心。
我就让甄玉娇搬去了我那套房子。
甄玉娇没有拒绝。
她巴不得有时间和养母独处。
她跟我一样,都想当养母唯一的女儿。
我临走时交代她盯着养母吃药,还警告她别再瞎说什么助理的事。
她频频点头,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养母。
当甄玉娇笑嘻嘻地推我出门时,我有些不是滋味。
最后也只能自我安慰,我已经独占了养母二十几年,就让她几个月吧。
19
我提着行李箱到熙和路 48 号时。
江思敏的生活管家已经把里面都布置好了。
她接过我的行李箱,笑得和煦:「甄小姐,欢迎你,我是思敏的生活管家,你可以叫我刘姨。
「我可以叫你玉满吗?」
我点点头:「可以的,刘姨。」
她的笑容更深了,跟我介绍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有三层,一楼是除了大厅和厨房,还有两个小房间。
刘姨住在一间,江思敏的司机住一间。
二楼有三间房,两边都有楼梯。
我和江思敏分别住在两间靠楼梯的房间。
刘姨跟我解释:「思敏对声音很敏感,所以你不要走他那边的楼梯。」
我继续点头。
三楼是江思敏画画的地方,刘姨说他不喜欢外人进去,就没带我去看。
最后她送我到房间门口,对我说:「思敏明天早上 10 点到,你今晚好好休息。
「对了,明天不用打扮得很隆重,像你上次那样就好。」
上次?她是说我画进画里那次吗?
我表示了解。
20
ţűₚ第二天不到 8 点,我就醒了。
花了十几分钟化了个淡妆,挑了身日常穿的衣服就下楼了。
我很庆幸没睡懒觉。
因为早餐还没吃完,载着江思敏的保姆车就停在了门口。
我匆忙擦了擦嘴,跟着刘姨出门迎接。
时间卡得正好,我们走到跟前时,保姆车的后座车门刚打开。
江思敏从车上下来,手上还拿着画板。
我还跟顾尧在一起的时候,是见过江思敏的。
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单薄的身躯,惨白的脸庞。
这就是我对他的印象。
这次见他,还是没变。
他好像被困在时间里了。
刘姨小心接过他手上的画板。
我瞅了一眼,画的是初升的太阳,油彩还没干,应该是刚画的。
「思敏,路上辛苦了。这是玉满,你打声招呼。」
他没吭声。
我很有自觉,主动问好:「江少爷你好,我叫甄玉满,以后就是你的助理了。」
江思敏没说话,也没看我,抬脚就往楼上走。
他走得急,刘姨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
我没有自讨没趣地跟上去,反而先回到餐桌继续吃早餐。
有什么事都要先吃饱再说。
21
过了十几分钟,刘姨从楼上下来。
她从厨房端了一份早餐出来。
「玉满,思敏还没有吃早餐,你给他端去,他在三楼。」
我有些迟疑:「您不是说,江少不喜欢外人进三楼吗?」
刘姨笑得很慈祥:「他还挺喜欢你的,没事,你去吧。
「对了,以后叫他思敏。不然他会生气。」
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我端着托盘上了三楼。
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我问了句:「思敏,我端早餐来了。」
还是没人应,我迟疑了会儿,很轻地推开门。
里面的空间很大,看起来是三间房间打通了做成的画室。
朝阳的那面是玻璃墙,平时都是拉着窗帘。
现在窗帘都拉开了,室外的景色一览无余,画室里也亮堂堂的。
里面铺满了灰色的化纤地毯,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还有午睡用的沙发,那幅画着日出的画板正放在沙发旁。
江思敏正背对着房门坐在地上画画。
我不想打扰他,把早餐放在了离门不远的地方。
「思敏,早餐我放这里了,你有空再吃。」
托盘有保温层,不怕会凉。
我正要关门,江思敏突然说话了:「桌子。」
我疑惑地看向他:「嗯?」
他重复:「桌子。」
他是要桌子吗?
我还在思考,他便一直重复说桌子。
他语气平平淡淡的,但我却在一声声桌子中逐渐紧张。
在他说第五遍时,才反应过来他要什么。
我迅速地把地上的早餐端起来了,放到了房间的桌子上。
终于,他闭嘴了。
我松了口气,正要告辞,意外发现他画架边上有面镜子。
他正通过镜子看我。
一对上我的眼睛,他便飞快转移视线。
嗯,有点像我在国外养的那只胆小的猫,眼睛很美。
好吧,原谅他了。
22
江思敏在画室待了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才出现在一楼。
他要去附近的山上采风。
刘姨本来想让我陪着去,我非要拉上她。
事实证明,我这个选择无比正确。
刘姨对江思敏的需求了如指掌。
我在旁边拼命学。
刘姨陪我们爬了一周的山,第八天死活不愿再去,为此还装病。
我看她可怜,就放过了她。
还好这一天没出什么差错,我正式出师了。
江思敏心思单纯,了解他后还挺好伺候的。
比其他男人好哄,甚至不用哄。
我陪着他到处走,只要渴了的时候递上水,饿了的时候带他去吃饭。
一天就能完美结束。
也许是野外走多了,我的内心洗去了些浮躁,也跟着他拿起了画笔。
当然,我只是在画服装设计图,还是简笔。
画完就发给了我那酷爱手工做衣服的好友。
后来我陆陆续续收到了她寄来的成品。
为了不辜负她的美意,我经常穿天天穿。
虽然作为助理过于松散,但好在无人在意。
这份工作给我的唯一遗憾就是全年无休。
23
其实一开始的合同上,我在节假日是能正常休息的。
是在当助理几个月后的中秋节,我打算回家一趟,看看养母。
我刚提着包下来,江思敏便开始重复:「不走!不走!不走!」
他不肯让我走,我有些为难,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况且明天就是中秋了。
可是没办法,连刘姨也安抚不了他。
无奈我只能带着他一起回去了。
甄玉娇看到他时,一脸新奇:「唉?他就是江家那个……江少爷?」
我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很好,长记性了。
江思敏不理她。
其实不只是她,这房子就除了我,谁都没让他开口过。
连姑姑和养父这样的社交高手都铩羽而归。
他们就这么看着我给江思敏端茶倒水当丫鬟,我也有些羞耻。
最过分的是甄玉娇还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气得把一团纸巾扔到了她脸上。
她待要闹,被姑姑一个眼神压制,只能偃旗息鼓。
哼!祖宗Ţũ̂₍身边的大丫鬟你也敢惹?!
24
在我终于把江思敏睡的客房给他布置的满意后。
我才有了自己的私人时间。
刚躺下没一会儿,养母就来了。
我晃晃脑子,忙得竟然忘了正事,她老人家都担忧一晚上了。
我把养母拉到床上坐下。
我身子躺在床上,头靠在她腿上,舒服地喟叹一声。
「还是家里好啊。」
她心疼地给我按摩头皮放松。
问我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我说挺好的,平时照顾江思敏的人多,其实并不累,今天累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
我好说歹说她都不信,最后我只能从手机上翻出我这几个月画的设计图给她看。
「你看,我这几个月,设计图就画了一堆,你看我在家的时候哪有这闲心啊。」
她这才信了,安心地回了房。
她走后,我以为能睡了,甄玉娇又来了。
她来打听江思敏是不是真的不行,我把她赶了出去。
25
这次之后,但凡我要回家,都必须带上江思敏。
他都快混成我们家的吉祥物了。
不过有他在的时候,甄家竟然也和谐不少。
而且他还挺会哄人的。
那会是养母的生日,我专门回来给她庆生。
江思敏不声不响地掏出两张画。
我展开一看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养母和甄玉娇都画了肖像画。
养母那张画的是她坐在沙发上微笑,目光清澈,温柔恬静,岁月静好。
她很喜欢。
甄玉娇却嘟起了嘴,她那张画的正是她在大笑的时候。
画里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血红的大口张开。
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她唯有斗赢了我时才会笑成这样。
明明是她的得意时刻,却被画得那么丑。
她怀疑江思敏在针对她。
我对她说:「他的画,百万起步。」
她又高兴起来,美滋滋地装裱起来,还带着到处炫耀。
唉,当个没心没肺的傻子真好。
26
到了年底,好多人都放假了。
我也有些心动。
再加上甄玉娇和许丛山的婚期要到了,她有些婚前焦虑。
经常三更半夜找养母聊天,养母有些受不住,想让我早点回去。
考虑到这次回去要待到年后才能回来了,江思敏自己也要回京市过年。
带着他不大方便,于是我向刘姨请假。
刘姨有些为难,说她不能做主,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找顾盼姿女士。
我纠结了一晚上,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没想到顾女士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直接过来接走了江思敏和刘姨。
我预想中的分别大战没有发生,着实松了口气。
27
甄玉娇的婚前焦虑的确厉害。
近一个月来她张口闭口就是许丛山,天天问别人许丛山到底爱不爱她。
他爱的到底是谁。
姑姑骂她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后来发现她脑子的确有问题。
宁愿躲回她夫家跟她的好婆婆相亲相爱,也不愿意回甄家了。
至于养父,年底了,他应酬多,已经大半个月没回过家了。
甄玉娇的婚事就落到了养母手里。
可怜养母白天要忙着陪她看婚纱,准备结婚请帖,盯着婚庆公司。
晚上还要陪她聊天,排解她的焦虑。
短短一个月就瘦了十斤。
我回来看到眼底青黑的养母,心疼死了。
也许是看到了我逐渐升腾的怒气,甄玉娇想逃。
我从后面追上她,押着她回房。
甄玉娇尖叫:「妈!妈!快救我!」
养母欲言又止,体贴地替我关上了门。
我压着甄玉娇到被子里暴打。
「还闹吗?!还闹吗?!不就结个婚,要死要活的!
「他不爱你,你会死吗?!」
开始她还死犟,大喊着会死。
后来被我压得喘不过气了才改口,我这才放过她。
我躺倒在她身边,语重心长地对她毛茸茸的脑袋说教。
「别把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当头等大事,他不爱你的时候,你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甄玉娇趴在被窝里,脸埋在枕头上,说话的语气闷闷的。
「可是别人都说,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婚姻就不会幸福。
「姐,我想要他爱我。」
没劝动,我换个思路:「我问你,你跟他订婚,是因为爱他吗?」
她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说实话:「不是,我只是想争口气。」
「那现在不争这口气了?不争你就逃婚去,我替你嫁!我不怕他不爱我。」
甄玉娇立马掀了被子:「不行!」
她瞪着我,好像我要抢她的稀世珍宝。
不,关键不是抢的什么,而是抢她的东西这一行为让她无法接受。
我也瞪她:「如果你再矫情,我就在婚礼当天抢婚!」
甄玉娇终于不再烦我们了。
她改去黏着许丛山了。
我告诉了姑姑这个好消息,并且好声好气地把她请了回来。
她开始还拿乔,我卖惨说我们甄家没她不行,她才过来。
有姑姑接手,养母卸下担子,脸上笑容都变多了。
日子过得一轻松,时间便变快了。
转眼热闹繁忙的春节就过去了。
转眼甄玉娇的婚礼就到了。
28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新娘很美,新郎也很帅气。
只是新郎是我的前未婚夫,这点引起了小小的议论。
声音太小,我都当没听见。
等流程进行到新郎和新娘站在司仪面前宣誓时。
我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了我身旁。
我抬眼一看,是江思敏。
我吓了一跳,想问他怎么自己跑来了。
转念一想,他这个时候不可能自己出现在这里。
我回头,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顾盼姿女士。
养父先得到消息,已经迎了上去。
顾盼姿不想打扰婚礼流程,跟养父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然后我的手机接到她发的消息:思敏就交给你了。
发完信息,她就离开了。
后来这事被心大的刘姨当笑话说给了我听。
她说刚过完年,江思敏突然闹着要找我。
「唉,玉满,你是不知道,当时他外公他们可是都在啊。
「他就在那喊:满满、满满、满满,谁都哄不住。
「实在没办法了,思敏他妈才答应把他送你那去。」
我却听得胆战心惊,他们知道我和顾尧的关系吧。
为防她不知道,我小心提了嘴。
刘姨摆摆手,表示这都不是事:「全家都宠着呢,不碍事。」
她又一脸探究地问我:「还是你,还想着顾尧?」
我连忙摆手:「没没没,我消受不起。」
刘姨这才满意。
我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给江思敏当了大半年的助理。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到一年了。
本该在这个月结婚的顾尧,突然推迟了婚礼。
而我给江思敏当助理的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出去了。
一时之间,谣言又起。
29
蓉城都在传顾尧推迟婚礼是为了我。
而我会接近江思敏,也是为了顾尧。
竟然还有人以我们俩为蓝本写同人小说,那叫一个虐恋情深,爱而不得。
我看到立马举报。
可到底势单力薄,信的人多了,就好像成真了。
连养母都来问我,是不是对顾尧还有感情。
我对她发誓我从没爱过顾尧。
自从四年前分手,我们便没有见过一次,说过一句话了。
哪里来的情深似海。
顾尧会推迟婚礼,也绝对与我无关。
可她以为我在压抑自己。
人的成见果然是一座大山。
他有钱有颜,我曾经攀附他,就一定会爱他吗?
我现在只想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我着急地找到顾盼姿,希望她没有被流言影响。
还好,顾女士只问了我一句话:
「你愿意嫁给思敏吗?」
我愿意,我太愿意了。
30
我跟江思敏的婚事正式搬到了台面上。
时间定得很赶,一个月后就完婚。
还好都不是普通人家,婚礼的一切事宜都有优先权。
选场地、找婚庆、发请帖,这些都由双方父母搞定。
我和江思敏只要去选婚纱,排练婚礼当天的流程就好。
我们在热热闹闹地筹备婚礼。
突然某一天,甄玉娇一脸兴奋地跑来告诉我。
「顾尧要来抢婚!」
我一惊,问她哪听来的。
我这才知道这个流言已经传了几天了。
虽然我心里知道不可能,但是没来由地心慌。
上次他抽风送我一个玉佛,搅黄了我跟许丛山的婚事。
难保现在不会又抽一次风。
他不是爱我,他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我觉得我跟顾尧的故事就像中式恐怖电影。
他这个男主角甚至不用出现,只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挥手。
掀起的风就能把我的生活吹得乱七八糟。
我很焦虑,这份焦虑可能影响到了江思敏。
他不高兴了,不愿意去婚礼彩排,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我费尽心思才把他哄出来。
这件事后来被顾盼姿知道了,她问我是不是后悔了。
我忙摇头说不是,我把听到的流言告诉她。
她瞪我一眼:「顾尧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思敏是他的表弟,他不可能不知道分寸。」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婚礼当天,她还是安排了一队安保人员在现场。
江思敏是天才画家,他的婚礼万众瞩目,不能出差错。
31
婚礼现场氛围很唯美。
婚纱华丽,江思敏也打扮得很帅气。
江家安排的安保也给足了我安全感,有他们在,谁也不能把我抢走。
一切都很完美,然后顾尧来了。
他就像姗姗来迟的男主角,万众瞩目。
我从他身边走过时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他和四年前变化不大,只是更成熟,身上的气势也愈发凛冽。
要不是带着乔以墨,还真像来抢婚的。
最起码风头是抢țũₜ走了。
司仪维持了几次纪律,才把台下宾客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台上。
待现场安静下来,司仪才开始念誓词。
他问江思敏:「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爱她,安慰她,保护她,不论贫穷或者富贵,生病还是健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吗?」
江思敏没有立刻回答,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若有似无的目光投向我和顾尧。
我只专注地看着江思敏,一点都不着急。
司仪又问了第二遍,江思敏还是没回答。
司仪小声问我,要不要略过这一环节。
我摇了摇头,彩排的时候第五遍他才回答呢。
现在才第二遍,不着急。
江思敏对文字理解慢,但不是一点都不懂,只需要给他时间。
司仪又问了第三遍,这次江思敏回答了。
「愿意,愿意,愿意……」
我看他又要化身复读机了,连忙拉住他的手。
他被安抚住了。
看局面控制住了,司仪松了一口气。
他又把誓词问了我一遍,我说愿意。
然后就是交换戒指。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没有什么抢婚逃婚。
这天我跟江思敏正式结为夫妻。
在婚礼上,我虔诚地许了个愿。
我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够风平浪静。
再也不要搭上顾尧了。
我跟他的故事,早该谢幕了。
(正文完)
番外
1
新婚夜。
谣言果然不可信。
江思敏明明很行。
之前我以为江思敏不懂结婚的含义。
我也不想逼迫他理解,如果他不喜欢两个人一起睡,我甚至可以接受跟他一辈子分房睡。
可是等我们进入新房,他突然对我说:「脱衣服。」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三个字的话。
看我没反应,他甚至亲自上手,嘴里边念叨边扯我的衣服。
我内心母性的一面在流泪,谁把我家小孩教坏了啊。
作为正常女性的另一面却在窃喜,不用当活寡妇了唉。
2
养母在我和甄玉娇出嫁一年后,抑郁症突然变得严重。
可是养父一直瞒着,直到她再一次自杀。
等我和甄玉娇匆匆赶到医院时。
正好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病房。
女人正在教小男孩叫人:「小杰,这是你大妈,快叫大妈。」
看到他们,我瞬间明白养母的抑郁症为什么会变得严重了。
我上前去推开这对母子:「谁让你们来的?滚出去!」
那个女人挣扎:「放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这个假千金!」
甄玉娇一时摸不着头脑,问我:「姐,她是谁啊?」
「爸的助理,也是他的小三。这个男孩是私生子。」
甄玉娇一惊,嘴里立刻骂道:「爸竟然出轨了?!该死的老三,我打死你!」
说完她便冲过来,一把扯过那个女人的头发,对着她扇巴掌。
那个男孩吓得哇哇哭。
养母本来正出神地看着窗外,听到房间吵闹才回过神。
她看到我们在跟那个女人厮打,想起身阻止:「娇娇、满满,你们别打了。」
我把养母扶回床上,交代打得真酣的甄玉娇:「玉娇,出去教训,别吓着妈了。」
甄玉娇抽空回头:「没事的妈,我在农村打架打得多,有分寸。」
说罢便把人推出病房。
我把门一关,清静。
我问养母,是不是养父想把私生子认回来。
她点头,又向我道歉:「是妈没用,他们天天来闹,妈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安慰她:「妈,我们长大了,想要的东西可以自己拿。你不用难过。
「你才是最宝贵的财产,如果你出事了,我跟玉娇就没有妈妈了。」
3
我跟甄玉娇商量了下,我把养母接走。
她留在蓉城争家产。
「你有许家和江家的支持,不用怕他们。」
甄玉娇点头:「姐,你放心,我们的东西一分都不会便宜了别人。」
我鼓励她几句,便带着养母走了。
三年后,甄玉娇使手段挖空了养父的公司。
有许家和江家施压,蓉城无人敢帮。
养父破产,跟着情人小三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养父找姑姑求助。
姑姑只能卖奢侈品,继续接济养父,想助他东山再起,结果最后以跟丈夫离婚收场。
4
有一年的京市青年艺术节。
江思敏被邀请去当评委。
在看到一个女孩的画时,他突然很激动。
他指着那幅画大喊:「ṱŭ̀⁽不,不,我的!我的!满满,我的!」
在场的其他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我一边安抚他,一边想他是什么意思。
我仔细看那幅画,是有点眼熟。
这幅画画的是一个女子裸露的背部。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江思敏曾经画过一幅一样的画。
当时我在他的展览会上见过,不过那幅刚摆上不到一个小时便被撤走了。
因为这幅画画的是我,连我腰间的那颗红痣都清晰可见。
江思敏不喜欢我的私人画被摆出来展览,应该是经纪人去拿画的时候拿错了。
后来这幅画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被他藏哪去了。
现在这个女孩的画,跟江思敏的那幅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女子的腰间少了颗红痣。
我对那个女孩说:「这幅画是你画的吗?我怀疑你抄袭我丈夫的画作,请你把这幅拿走,它不配参加评选。」
女孩很嚣张,她不承认自己抄袭,还让我们拿出证据来。
要证据,还真没有,那幅画已经不见了。
而且展出时间短,网络上也没有流传出图片。
女孩看我们拿不出证据愈发嚣张,还扬言要告我们诽谤,侵犯了她的名誉权。
我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孩竟然是想踩着江思敏上位。
我给江思敏请了最好的律师,决定跟她奉陪到底。
另一边又在想办法找江思敏那幅画哪里去了。
可惜直到对簿公堂的前一刻都还没找到。
在庭审辩得最激烈的时候,顾尧来了。
那个女孩看到他很开心,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撒娇。
我这才恍然为何她能那么嚣张,原来是顾尧小情人。
女孩以为顾尧是来给她助威的,连我都有些怀疑。
可没想到顾尧说他是来给江思敏做证的。
他可以证明是那个女孩是抄袭的,并当场拿出了江思敏的那幅画。
这场官司我们毫无悬念地赢了。
事后我想让顾尧把这幅画还回来。
他却拒绝了:「这幅画是思敏送给我的,送给我了就是我的。」
我不信是江思敏送的,指不定是他偷的。
我说他留着画不合适,他就逼问我怎么不合适。
我说不出来,也怕这样你来我往的让他觉出兴味来,只能无奈放弃了。
5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看了一部鬼片。
晚上我做梦了。
我梦到了一台电视机,里面好像在播放选秀类的综艺节目。
选秀大舞台上有个骷髅头主持人。
主持人正拿着卡片对台下的鬼怪们念经。
「今天我们有请到的是 A 国生前知名画家江思敏先生,他在在世的 103 年间,曾经创作了无数流传百世的画作,是当之无愧的鬼中豪杰,现在,就让我们欢迎江思敏先生。」
底下响起了鬼怪们稀稀拉拉的鼓掌。
江思敏突然闪现在舞台上。
他看到四周的场景一脸蒙,但带着生前的习惯,下意识躲避其他鬼的视线。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江思敏面前:「来,江先生,跟大家讲讲你的故事吧,我们听了你的故事,将来好托梦回去激励激励我们的子孙。」
江思敏顿了顿,然后张口了:「画画画画画画画画。」
就在我以为电视机卡顿了时,他突然加了个词交替念。
「满、画、满、画、满、画……」
开头是画更多,满更少,后面就是清一色的满满满了。
语调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主持人尴尬地打断他:「江老师,变成鬼之后咱们生前的病痛都消失了哈,你可以正常说话。」
江思敏一顿,他组织了下语言,突然流利地一顿输出。
「满满在哪里?你看到她了吗?我找不到她了。我好着急,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主持人随手一指:「她?她就在对面,你看镜头?」
江思敏抬起头,时隔多年,我又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
清澈的、纯净的,还有,深情的。
我在梦中感叹,不愧是我的男主角,死了都那么深情。
6
顾尧番外。
第一次见甄玉满,是在成年礼上。
那是个秘密举办的酒会。
来参加的女孩都经过了严格筛选。
她们都知道这个酒会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出现,她们便用火热的眼神看着我。
这让我微微不适,随手指了个在吃蛋糕的女孩就离开了。
那个女孩被送到了我房里。
这个女孩是个话痨,不停地对我介绍她家的公司和她的家人。
她告诉我,她的姑姑和父亲有多厉害,母亲有多温柔。
说完这些,她还想跟我介绍她家的公司。
我实在不耐烦听了,直接办事。
刚开始她比较愣,后来就哭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疼。
我就温柔了点。
这晚之后,父亲的助理问我对这个女孩是否满意。
我回想起她乖巧的模样,还行。
父亲就把一块地皮给了她家,这是他们的酬劳。
这晚之后,我便出国留学了。
我原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可在学校的一次校外聚会,我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她变了很多,不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
她就缩在角落里,谁也不搭理。
我想去跟她搭话,问问她怎么也来了。
她看到我,却逃也似的跑了。
这之后我就很难见到她了。
我学业繁忙,也没有时间去特意找她。
她对我来说,也仅仅是个有个露水之缘女孩。
后来再见她,是在回国后。
在酒吧,她主动上来搭话。
她看起来明媚了些,不再是在国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问我记不记得她,我说记得。
然后她又像成年礼那晚一样,跟我滔滔不绝地说话。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我愿意听她说话。
聊到酣处,我带她去了酒店。
之后她便成了我的女朋友。
她很乖很懂事,从不跟我提过分的要求。
就算我跟别的女人有绯闻,她也选择相信我。
唯一的缺点是她很喜欢设计衣服,但是缝制的手艺奇差。
我们住的房子的角落,到处都堆着她做的丑衣服。
我忍了一年,才终于把她的丑衣服丢了。
她很乖,没有闹,就是要哭不哭的。
有些心疼。
所以我让助理去设计学院找了个跟她气味相投善手工的女学生。
创造机会让她们接触,成为好友。
她再也不用亲自做那些丑衣服了。
我着实松了口气。
甄玉满是个很省心的女人。
25 岁那年,父亲要我跟乔以墨订婚。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她,她便主动跟我提了分手。
我有些生气,但看她霜打茄子似的样子,又有些心疼,我知道这怪不了她。
一定是乔家给她施压。
最后我给了她几套房补偿,我还想跟她说,让她等等我。
结果这小没良心的拿到房子就走了。
我被气笑了,我想,有你回来求我的时候。
就像三年前一样。
可我想错了,这丫头没有回头求我,反而仅在一年后就跟别人订婚了。
我心里堵着一口气,我使手段把她的未婚夫赶去了国外。
我有意无意放出风声,让别人怀疑我对她余情未了。
我希望许家能识趣点,趁早跟她退婚。
一年后,突然听说她不是甄家的亲生女儿。
我怕她受委屈,特意在她的生日那天送了一块玉佛过去。
我没想到这块玉佛竟然能给我带来意外惊喜。
她和许丛山退婚了。
她没了靠山,要来求我了吧。
我等啊等,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了她。
她穿着她的丑衣服来公司了,她想见我。
我不想让她觉得回到我身边太轻易了,便让助理说我在开会。
也不知道助理怎么说的,她竟然把玉佛退了回来。
一定是助理没传达好,扣他工资。
后来乔家可能看出我对玉满还有想法,乔以墨看我看得很紧。
我让她放心,我依然会跟她结婚。
我养个情人在身边而已,不会影响她的地位。
但乔以墨不愿意,她跟我讲爱情。
我觉得好笑,商业联姻而已,谈爱情,不可笑吗?
可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乔家施压,把我看得死死的。
我很烦,想要更多的话语权。
于是更加努力,我想让父亲放权。
我希望再也没人可以逼我了。
我忙了一年,父亲看到了我的决心。
放心地把公司交给我了,我终于能左右自己的婚约了。
我以取消婚约为由威胁乔以墨接受玉满。
乔以墨不肯,我就推迟了结婚。
等江甄两家联姻的消息传来时,我才知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是我的女孩,江思敏怎么敢?!
姑姑来找我谈判,她让我放过玉满。
她儿子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人,她一定会替儿子把她带回家。
我直白地对姑姑说,我会去抢婚,劝她还是自己取消婚约,免得三家人都不好看。
我没说假话,我是真打算抢婚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他们结婚那天。
结果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那个梦很长很长,从我抢婚开始,到她死为止。
我梦到,在她婚礼当天,我单枪匹马去抢婚。
我原以为她会跟我走,可她没有,她紧握江思敏的手。
说他是她此生挚爱,她不会离开他。
我不甘,一厢情愿地认定她是在跟我赌气。
想强行带她离开,却被姑姑安排的安保人员赶了出去。
那一天,顾乔甄三家名誉扫地,代价如此大。
她还是嫁给了江思敏。
我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江思敏那方面不行,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她迟早会后悔, 我只要等着就好。
可是, 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我在江思敏的画展上看到一幅画。
那幅画上的那个裸露后背的女人, 分明就是玉满。
她的脊背微微泛红,白玉有霞,分明是她情动之后的模样。
我气疯了。她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让别人碰她!
我趁她去医院的路上, 把她抓到了酒店。
我崩溃地问她,我对她不好吗,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对我破口大骂,谁会喜欢一个强奸犯?!
好好好,原来她对我都是虚情假意, 原来她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怒到极致,如她所说的又强行占有了她。
醒来后她不吵不闹, 我以为她想通了。
结果她去了警局报警。
警员带她去医院采集证据, 京市的医院跟顾家千丝万缕。
我一个吩咐,他们什么证据都得不到。
我威胁她,恐吓她,想要把她困到我身边。
她一直抵抗着。
然后有一天她的养母自杀了。
我这才知道,她那段时间经常跑医院,是因为她的养母的抑郁症更加严重了。
在她养母去世后,她越发没有生气了。
而江思敏,他是个自闭症,根本给不了她安慰。
于是我把她带到了我的住所。
每天陪着她,给她安慰,可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跑了。
我找遍了京市都没找到她。有能力替她掩盖踪迹的, 只有我那好姑姑。
于是我向她施压,希望她把她交出来。
三天后, 她送来一幅画。
画里,玉满光着身子泡在浴缸, 她的手腕上都是伤口, 鲜血把浴缸的水都染红了。
她无声无息地靠在浴缸上。
我一时惊骇,逼问姑姑玉满在哪,她说死了。
她说满满的遗愿是再也不想见到他,所以她就把她火化撒到了大海里。
我不信, 我以为她就是藏起来了, 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可是那幅画送来后不久, 江思敏也自杀了, 跟画上一模一样的死法。Ṫü₁
是殉情。
我终于信了。
那幅死亡之画好似在对我发出绝望的呐喊。
「为什么要逼我?
「我根本不爱你,能不能放过我?
「求你!让我走吧!」
直到我沉入水中, 那声声质问还在我耳边响起。
好冷, 好痛。
然后梦醒了,天也亮了。
我又要去参加玉满的婚礼了。
乔以墨要跟着我去,我没有拒绝。
婚礼现场布置得跟梦中一模一样。
连姑姑安排的四散在周围的安保人员, 都跟梦中相像。
他们此刻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吗?
我有些庆幸又有些心疼, 我的满满,是真的死过一次啊。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台下,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问她愿不愿意跟着走, 没有闹得现场难堪。
这一天她很美很美,完全不像梦中那个婚礼上那么狼狈。
她脚步轻快地奔向了她的幸福。
满满,祝你幸福。
希望你这辈子能够得偿所愿。
(番外完)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3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