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妈嫁入豪门后。
暗恋的高冷学神成了我的继兄。
白天,我们极其不熟,连话都不说。
夜里,我却每晚都梦到与他鱼水交欢,抵死纠缠。
原以为这只是梦。
直到某天,我发现了大腿内侧的淤痕和齿印。
眼前突然飘过满屏弹幕
【装货!每天对妹宝冷脸,其实心里恨不得被她坐脸羞辱!】
【就这个阴湿男鬼病态爱,爽!】
【女鹅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沈季白每晚偷偷爬她的床,把她当猫吸啊。】
【快发现吧,感觉沈季白是那种哄但不停的类型,好想看女主被吃干抹尽。】
指尖抚过齿痕,激起一阵痒麻。
我微微发愣。
沈季白要吃干抹净,我吗?
-1-
大腿嫩白的皮肤上,印着淡淡的红痕。
若有若无的痛感混着痒麻感。
我盯着那观察了许久,依旧无法将这与沈季白联系到一起。
自我认识沈季白开始。
他就是清风明月,高岭之花的具象化。
出色的样貌、顶尖的成绩、高不可攀的家世,造就了独一无二的沈季白。
他待人从来礼貌疏离。
纵使我妈嫁给了他爸,我们重组家庭,成了名义上的兄妹。
他对我也仍旧没有多一分亲近。
只是会听从父亲的要求,将对我的称呼从林同学,换成了妹妹。
他唤得勉强,我听得出。
我们的关系疏远表面,只是维持着重组家庭的体面。
这样的沈季白怎么会像ţū³弹幕所说,每晚爬我的床呢?
晃了晃脑袋,想将烦杂的思绪甩开。
弹幕依旧热闹,叽叽喳喳细数着沈季白的变态行径。
她们说,沈季白对我一见钟情,势在必得。
他在我的房间安置了监视器,记录我的生活起居。
他表面冷淡疏离,其实是为了降低我的警惕性。
他在用一种病态的方式,一点点将我圈进他的领地。
弹幕看得我满头雾水。
以至于,出门时我恰好撞到了人。
冷冽的薄荷味一瞬间填满鼻腔。
沈季白面无表情地扶了我一把。
又在我站稳后,极快地收回了手。
毫无逾矩,甚至疏离。
淡漠的目光不曾在我身上停留,沈季白转身便走。
声音一如他这个人一般清冷。
「走路看着点。」
我有些发蒙,看着沈季白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到底哪里跟弹幕说的一样啊???
从认识到现在,沈季白对我的不喜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年少春心萌动时,我也曾对沈季白有过悸动。
毕竟没人能做到每天和沈季白这样好的人相处却不动心。
但他的冷淡,兜头浇了我一桶又一桶的冰水,也浇灭了我的那点喜欢。
十六岁时,我就认清一个现实。
沈季白这样高岭之花的存在,不是我可以染指的。
我暗自叹了口气,弹幕却突然暴动。
【你刚撞进他怀里,他对着你头发就是顶级过肺!】
【死装男,背过身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
【沈季白刚刚扶过妹宝的手,现在攥得好紧,还在回味呢。】
【身体骗不了人,沈季白直接一个起立。】
看到弹幕这些话,我下意识地转身。
沈季白被我的动作引得停下脚步。
他微微侧头,眼神毫无温度。
「有事?」
我的视线直白地看向他的腰身。
可他侧身太快,什么都没看清。
只是垂在身侧的,方才触碰过我的那只手,紧攥成拳。
「没什么事。」我扬起笑脸,放软声音:「哥,早上好啊!」
清晨的别墅异常静谧。
隔着几米,沈季白依旧神色如常,只是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异常清晰。
「嗯。」
-2-
吃过早饭后,司机送我们去学校。
沈季白一如既往坐在离我最远的车门边,闭目养神。
刚才的试探看不出什么。
一路上我都攥着书包带子,偷偷打量他。
可他却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连呼吸都感受不到。
直到车子轻轻颠簸。
我急中生智,假装惯性地向他那边靠近。
裙摆下光裸的大腿,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裤料,结结实实地贴上了他紧绷的腿部肌肉。
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一瞬间仿若没有阻隔,他皮肤的温度同化了我的,烫得我一缩。
沈季白终于睁开了眼。
他淡淡地瞥了眼我,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我一激灵。
我下意识收回腿,低声抱歉。
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动作,企图看出点什么。
可是毫无端倪,沈季白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收回视线望向窗外。
声音不大却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下午去财务领工资,N+3。」
「李叔,换个能开稳车的司机。」
管家坐在副驾微微颔首。
「是,少爷。」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沈季白一眼,擦了擦额角的汗,几度张口想说什么,还是没敢开口求情。
跟了沈季白四年的专职司机,就这样被开除了。
沈季白方才的两句话,没有一句是对我说的。
但我后背还是出了冷汗,挺直了身子坐端正,不敢朝他那偏一丝一毫。
【沈季白,心里爽翻了吧。】
【刚才那一瞬间,沈季白已经想换个带隔板的车了。】
【沈季白说谢谢了吗?】
弹幕纷纷扰扰。
余光瞥过沈季白高冷的后脑勺。
我暗自质疑,弹幕说的怎么也不像真的。
一整天,我都无心上课,沉浸在沈季白是不是如弹幕所说的猜想之中。
直到放学。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恐惧和求证欲的催生下成型。
我给管家发了信息:「李叔,今天我和同学一起走,不用接我。」
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拐进了学校后门那条狭窄、潮湿、弥漫着烟草味的暗巷。
霉味和不安一起涌上来。
我攥紧手机,指尖悬在校警的紧急呼叫键上。
心跳如擂鼓。
如果弹幕是真的……如果沈季白真的在看着我……
巷子幽深,我的脚步声在其中回响。
走了几十米,我转头观察,身后空空如也。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果然……是我想多了吧?
沈季白怎么可能在意我的去向?
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甚至于我们每日同坐一辆车,他也可以做到视我为无物。
没有交流,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有。
就在我想要掉头回去时,昏暗的墙边鬼魅似地围拢过来几个混混。
黏腻的目光停留在我裸露在制服短裙下的腿。
「妹妹一个人啊?」
「陪我们玩玩啊。」
刺耳的笑声在空荡的巷子回荡。
我下意识后退,抖着手按下拨通键。
为首黄毛的手探向我的衣领。
尖叫卡在喉咙,预期的触碰并未到来。
疾风裹着冷冽的薄荷味突然撞进鼻腔。
黑影快得只剩残影,骨骼碎裂的闷响和惨叫几乎同时炸开。
黄毛像破麻袋一样砸在墙面上。
另外两个混混愣住的一瞬,就被踹倒在地,痛苦呻吟。
沈季白转过身看我。
纯白校服衬衫一丝不苟地束在窄腰里,领口扣到了最顶,喉结在绷紧的皮肤下滚动了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沉得能冻死人,只有额前一缕碎发被汗浸湿,透出点刚打完架的端倪。
弹幕慢悠悠飘过:
【啧,下手狠了点。】
【白衬衫真他妈适合打架。】
【看腰!看腰!那截腰!】
我喉咙发紧。
「哥。」
沈季白真的来了,弹幕说的是真的。
沈季白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他跟踪我?
我该怎么办?
一瞬间,超出预料的震惊压在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酸涩,涌上雾气。
不知道他是否是看出了我拙劣的试探。
沈季白身上的冷意和无形的压迫感陡然拔高,巷子内的温度骤降。
只是在看到我红了的眼眶时,他抿了抿唇,气势收țṻ₌了些。
他沉默了几秒,蓦地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回家。」
-3-
管家一如既往地笑容温和,迎着我们上车。
一路上,我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降低存在感。
「少爷,那几个小混混已经被拘留了,是否要着人关照?」
一直闭目养神的沈季白慢慢睁眼。
他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淡淡扫过我。
我顿时感觉像被冰冷的蛇信舔过,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嗯。」
我闭上眼,身体抖得更厉害,牙齿几乎要磕碰出声。
死寂的车厢里,蓦地响起一声极轻、极细微的、仿佛从鼻息间泄漏出的气音。
像是……轻笑?
沈季白依旧闭着眼,靠在后Ŧṻₘ座,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弧度。
弹幕瞬间爆炸:
【他在笑!他绝对在笑!】
【妹宝危!今晚药量加倍!】
【就爱看这种表面云淡风轻背地疯成狗的阴湿感!爽死谁了!】
【大英警察!你可一定要查死她啊!】
晚餐食不知味。
沈季白就坐在我对面,姿态优雅地用餐,仿佛巷子里那个下手狠辣的少年只是我的幻觉。
他偶尔与父亲交谈两句,眼神平静无波,从未分给我一丝余光。
那无形的压力却像巨石压在我胸口。
我匆匆扒了几口饭,借口复习逃也似地冲回房间。
直到沈季白叩响了我的房门。
「这是你妈给你热的牛奶,让我送来给你。」
「谢谢哥。」我接过温热的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飞快缩回,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会喝的。」
沈季白没再多言,甚至没往房间里看一眼,转身离开。
他走后,我捧着杯子。
按照弹幕所说,沈季白每晚给我下药。
那么每晚睡前的这杯牛奶,应该就是最好的载体。
看了半晌,我偷偷将牛奶倒进马桶里。
一再确定反锁好了门后,我躺上了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试图获得些许安全感。
与我的惊慌相比,弹幕兴奋不已。
或许是情绪绷得太紧,我有些昏昏欲睡。
窗户细微的咔声让我惊醒。
房间内,一道修长的黑影站在我的床边,注视着我。
这种被人盯着的、黏腻的感觉让我不安。
突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沈季白弯腰俯身,语气戏谑:
「装睡?」
感受到我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他闷闷地笑了,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
「骗你的。」
他还在试探!
被他呼吸拂过的皮肤泛起细小的战栗和红晕。
我死死咬着下唇,强撑着继续装睡,假装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试图逃离他气息的包围圈。
床垫微微下陷。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揽住了我的腰。
冰凉的指尖,精准地挑开我睡衣下摆的缝隙,滑了进去。
粗糙的指腹,带着薄茧,缓慢地、不容置疑地沿着我的背脊,一路向下摩挲。
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滚烫的唇瓣贴上我的后颈,轻轻吮吻。
灼热的呼吸烫得我缩了缩脖子。
沈季白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其实今晚的牛奶里我什么都没加。」
「念念,装睡……」
指尖危险地停留在尾椎骨附近,轻轻打着圈。
「……可是要扣分的。」
他顿了顿,温热的舌惩罚性地舔过刚才吻过的地方,激起我一阵剧烈的战栗。
「扣光了……」
沈季白的声音陡然压低,沙哑晦涩,带着股阴冷的寒意:
「你知道会有什么惩罚吗?」
-4-
我被他的话吓得睁开眼。
眼睛湿漉漉的,弥漫着氤氲的水汽,小声地唤他。
「沈季白。」
沈季白似乎被我的表现取悦到。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将我拢进怀里,轻抚着我的后背。
「乖,分还没扣光,睡吧。」
他的怀抱太过炙热,呼吸滚烫地洒在我的颈窝。
我强迫自己闭眼入睡,脑中却被这惊天的状况扰得七荤八素。
弹幕说的是真的。
每晚,沈季白都与我同床共枕,交颈而眠。
那梦里的那些呢,也是真的吗?
此刻弹幕有些激动:
【别睡了,起来砰砰砰到瞳孔失焦好吗!】
【贝贝们,这种病娇强制爱卡颜卡钱卡身高,丑的别学。】
【小说里我磕生磕死,现实里我警察叔叔。】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我看着滚动的弹幕,闻着沈季白身上清冽的薄荷味。
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上学时间。
沈季白早已离开。
简单洗漱后,再见他是在餐桌上。
他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只是微微抬头:
「早。」
冷淡又疏离,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妈妈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
「念念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下意识的,我看向沈季白,又极快地收回眼神。
低下了头,戳着盘子里的煎蛋。
「物理作业有些难,学得晚了些。」
和沈季白这种奇怪的关系,我不敢让妈妈知道。
「哎,你这孩子,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注重身体。」
妈妈絮絮叨叨地关心着。
闻言,沈叔叔放下了手中的早报。。
「我记得季白是物理竞赛的冠军,你既然擅长,那正好给妹妹补习补习。」
沈季白低头吃饭,没有回应。
我如临大敌,慌乱摆手。
「不用的沈叔叔,哥哥平时学业也很忙,没时间给我补习,我不懂去问同学老师就好。」
妈妈却将牛奶塞进我手里,笑着看向沈季白。
「季白啊,你有时间的话就教教妹妹吧,一家人总归方便些。」
一直埋头吃饭的沈季白放下刀叉,平静的目光掠过我。
「每周末晚上,我可以空出两个小时教她。」
语气有些勉强。
但沈叔叔和我妈还是没想到沈季白能这么容易答应。
一时间笑开了怀。
「季白现在越来越有当哥哥的样子了。」
「这才对嘛,你们兄妹两个的关系也越发亲近了。」
吃完饭后,沈季白就径直离开了。
我味如嚼蜡地吞咽着手中的贝果,
妈妈在我耳边碎碎念:
「咱们是一家人,季白能慢慢接纳你这已经很好了,你可一定要和哥哥好好ṭû₆相处。」
所有的推辞都被堵死。
周六晚上,我抱着课本站在沈季白的房间门口视死如归。
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分钟,心理建设依旧不完善。
见到我磨磨蹭蹭不进去,妈妈端着水果敲开沈季白的门。
她将我和水果一同推入房间。
不忘叮嘱:「哥哥白天还忙着公司的事,挤出时间来教你,你可要好好学啊。」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
沈季白坐在书桌对面,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
他面前摊着崭新的物理教辅,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声音平稳无波,像在念经:
「牛顿第二定律,合外力等于质量乘以加速度,F=ma。这个公式是基石。」
他讲得条理清晰,逻辑严谨。
仿佛那晚翻窗进入我房间,不容置喙地搂着我,与我交颈而眠只是一场幻觉。
他连眼神都没多给我一个,专注地看着题目,仿佛真的当自己是老师。
一阵弹幕飘过:
【装,继续装。】
【啧,这公式念得,跟念悼词似的。】
【沈老师喉结又动了!我看见了!】
【要师生 play 了吗,那很生活了。】
「这里。」
沈季白微微倾身,笔尖点在题目上。
随着他的动作,那条墨蓝色的领带,
从他一丝不苟扣到顶的衬衫领口垂落下来,
粗糙的涤纶面料尾梢,不经意间扫过我搁在桌边的小臂。
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
我猛地缩回手,小臂的皮肤上残留着麻痒ţůₜ的触感。
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沈季白却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专注解题:
「关键在于找到这个受力平衡点……」
笔尖在纸上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而,那垂落的领带尾梢,像有了自己的生命,
随着他书写的轻微动作,又一次,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小臂皮肤。
这次停留的时间更久,甚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磨蹭的意味。
一股热气腾地涌上脸颊。
书桌下,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太专注?
可无论我怎么观察,那张平静无波的俊脸,什么都看不出来。
弹幕一片沸腾:
【领带!绝对是沈季白故意的!】
【啊啊啊扫到了!扫到了!】
【女主都快红透了!】
【是我太敏感吗,明明沈季白什么都没干,但莫名好欲啊。】
一口气讲完了一道大题。
「懂了吗?」
沈季白终于抬起眼皮看我,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块木头。
我胡乱地点了下头。
一整晚,我像个僵硬的木头,被动地灌溉着物理知识。
等我从沈季白房间出来后,
只觉得空气都变得凉爽,呼吸也顺畅不少。
今晚这场痛苦补习的后果,
就是一整夜我都梦见自己被一条巨蛇紧紧缠绕,
灵活的蛇尾,宛如那条领带,
扫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激起一阵阵颤栗。
-5-
周一上学时,
我一改从前的死气沉沉。
居然开始觉得上学是件挺好的事。
起码我不用每晚去沈季白房间补习,接受酷刑。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可我莫名觉得别扭。
篮球场内,沈季白的又一个三分投篮,引得在场女生惊呼。
无数女生星星眼望着他,
在他休息时鼓起勇气递水。
但毫不例外,沈季白拒绝了所有人。
彼时我正坐在体育馆的角落默默哀伤。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体育课都能撞到。
可不等我伤感完,一道阴影笼罩我。
淡淡的汗味夹杂在清冽的薄荷味中。
沈季白站在我面前,淡淡地凝视着我。
「哥?」
我讪笑着抬头。
「可以帮我买瓶水吗?不方便的话也没事。」
他的声音淡淡的,极为礼貌。
我内心无声吐槽,
刚刚那么多人给你递水,你不要,你让我去给你买?
但行动上,我还是极为狗腿地立刻奔向超市给他买水。
没办法,沈季白的话,莫名地让我不敢拒绝。
等我买完水慢悠悠往回走时,却被一个女生拦住。
她打扮精致,身上是经典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只是脸颊微红。
似乎是文科班的某位班花。
她手里捏着一个粉蓝色的信封,边缘贴着细小的银色星星,散发着甜腻的香味。
「念念。」
她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帮帮我,把这个,给你哥,好不好?」
怕我不答应,她轻轻晃着我的衣袖。
「他好难接近,你帮帮我嘛!」
我拿着情书往回走。
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心里荡开。
那女生很好看,或许沈季白会喜欢。
如果他喜欢上别人,那我们是否就能回到正常关系了。
回到体育馆时,沈季白正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看手机,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把那粉色的信封,连同水一起塞给了他。
他点着手机的指尖顿住。
终于,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抬了起来,没什么温度地落在我脸上,又缓缓看向手里的情书。
那眼神很淡,却像带着刺骨的冰渣,能穿透皮肉。
我下意识坦白:「一位女生托我交给你的。」
粉蓝的信封在沈季白冷白的手指间显得格外刺眼。
「嘶啦——」
精致的信封被随意地撕碎。
沈季白松开手。
纸片像凋零的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我的脚边。
擦肩而过时,他脚步未停,神情冰冷。
低哑到几乎只剩气音的话语,羽毛般拂过我滚烫的耳尖。
「今晚,别睡太死。」
那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心口。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捕捉到沈季白的情绪。
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我可以确定,他很生气。
弹幕瞬间刷爆:
【卧槽!威胁!这是威胁!】
【他声音!哑了!绝对生气了!】
【完了完了妹宝今晚要完了!】
【终于要轮到大英警察了吗?】
-6-
夜色浓重,
我将自己裹挟在被子里,难以入眠。
「别睡太死。」
这四个字,带着他冰冷的吐息,反复在耳边回响。
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缠住了心脏,越收越紧。
我有些害怕。
可莫名的一股不合时宜的燥热隐约着点点期待,却汹涌着席卷全身。
沈季白会来吗?
他会做什么?
意识在极度的紧张和疲惫中沉浮,最终我还是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梦里,
熟悉的、压迫性的薄荷味包裹住了我。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曲起我的右腿,箍住。
右腿的膝盖窝被磨得生痛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沈季白喘息的声音。
「腿抖得……太好看。」
那声音低哑,模糊不清,却像电流窜遍全身。
次日清晨,我猛地睁开眼,
汗水打湿了睡裙,身体觉得黏腻。
下意识地,我掀开被子。
睡裙下,右腿的膝窝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那红痕清晰地勾勒出几根修长手指的轮廓,指印深嵌在细腻的皮肤里,边缘带着淡淡的淤青。皮肤微微肿胀,残留着被禁锢一夜的灼痛和麻木。
不是梦!
沈季白真的来过!
在我毫无防备的睡梦里,用这种方式宣告他的存在,宣告他的惩罚。
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沈季白端着杯水走进来,身上是熨帖整洁的校服,衬衫领口一如既往地扣到最顶端。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落在我红肿的腿窝上。
沈季白脚步顿住。
空气凝固了。
我死死攥着被子,指尖冰凉发颤,血液全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
羞耻、恐惧、愤怒……
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江倒海。
我抬眼,撞进他的目光。
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
似乎是,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餍足……
沈季白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早。」
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像什么都没看见,转身离开。
一整天腿窝的红痕在校服的摩擦下,隐隐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昨夜的惩罚。
体育课上,我借口生理痛,脸色苍白地拿着假条,躲到操场边缘的看台上。
沈季白不知何时站在了我面前。
他手里捏着罐冰可乐。
易拉罐壁上凝结着厚厚的白色冰霜,水珠正顺着冷硬的金属外壳往下淌。
他没说话,只是目光犹如实质地落在我红肿的腿窝处,泛起淡淡的刺痒。
下一秒,沈季白毫无预兆地蹲下来。
将手里的冰可乐重重贴上我的腿窝。
一瞬间的冰凉,刺激得我浑身一哆嗦。
身体本能地就想向后缩。
还未收回的小腿却被沈季白的另一只手牢牢握住。
他的掌心滚烫。
可乐冰凉难忍。
冰火两重天的刺激下。
「唔……」
一声短促的呜咽几乎要冲破喉咙,被我死死咬住下唇咽了回去。
眼中瞬间漫上生理性的水汽。
沈季白按在我小腿上的手纹丝不动。
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握着那罐冰可乐,压着腿窝那片刺眼的指痕红印,缓慢地滚动按压。
「罚你。」
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沈季白的视线终于不再冷淡,而是带着一种晦涩的情绪,对上我湿润的眸子。
他微微加重了滚动的力道,在那道最深、颜色最深的指痕中心狠狠一碾。
一股尖锐的痛楚混合着奇异的电流感直冲大脑。
「抖得太好看。」
弹幕彻底癫狂:
「按腿!他手指陷进她小腿肉里了!陷进去了!」
「女主哭了?眼睛红了!绝对是!」
「抖得太好看?啊啊啊这罪名!」
「豹豹猫猫昨晚我出生了!」
-7-
自那天后,我和沈季白开始了沉默的拉锯战。
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季白。
对所有人,包括我,冷淡疏离得像隔着一层冰。
弹幕成了我唯一的窥探镜。
当他站在讲台上,代表学生发言,姿态从容,声音清越:「喉结动得比平时快 0.5 秒。」
当他被校花拦住请教问题,微微蹙眉侧身避开时:「啧,左手在裤袋里攥紧了。」
当他在食堂与我擦肩,视线没有半分偏移,肩膀却微不可察地绷紧:「沈季白心跳过速警告!」
我像揣着一个滚烫又危险的秘密,在冰面下艰难行走。
难以言喻的情绪困扰着我。
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可莫名的失落感浮现。
在一个深夜,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时,突然惊觉。
我似乎,喜欢上沈季白了。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毕竟这是一段病态的关系。
可不受控制的心跳却提醒着我。
我真的如弹幕所说,一步步踏入了沈季白亲手建造的禁地。
但在明确对他的喜欢后,我却想反客为主地在他的禁地称王。
感受到床微微下陷。
一道滚烫的身体自身后贴了上来。
熟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围着我。
「沈季白。」
「嗯?」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多天未接触,他有些贪恋地埋进我的颈窝。
我转过身看他,沈季白的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弹幕说,忍着不来找我的这些天,沈季白很痛苦,整夜难眠。
只能靠闻着我的贴身衣物勉强入睡。
今天俨然已经到了极限,冷漠的伪装濒临崩溃。
「你喜欢我吗?」
我的指尖滑过沈季白高挺的鼻梁。
他的呼吸猛地变得沉重,喉结上下滑动着。
沈季白沉默着,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喜欢。」
声音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来,压抑、破碎。
隐藏在心底的话说出后。
沈季白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
但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接着抛出第二句。
「那你……想让我喜欢你吗?」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黑暗中,沈季白眼瞳剧烈颤动着,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破碎、坍塌。
弹幕爆满:
【灵魂质问!妹宝要反客为主了。】
【接下来请观看大型驯狗过程!】
【他包想的,他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你就想!】
【沈季白的所有伪装都被一击即溃了。】
「想,很想。」
沈季白的声音哑得可怕。
他直白炙热却又笨拙地坦白。
「我爱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也喜欢我。」
「我、我学不会那些正常的方式。」
「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把你圈进我的世界。」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带着浓重的哭腔。
沈季白捧着我的手按在心口,感受他澎湃的心跳。
「我知道这很卑劣,但我控制不住……求你,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这是我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沈季白。
不是冷漠矜贵的他,也不是强势病态的他。
而是卑微祈求,自己戴上项圈,将锁链塞进我手里,还要怕我扔掉的他。
我勾唇,指尖缓缓刮过喉结,微微按压。
「那你要乖。」
沈季白浑身猛地一颤。
喉咙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感受着沈季白滚烫的欲望,和那双隐忍渴求的眸子。
我满意地吻上他的唇角。
「这是奖励。」
这个吻仿佛是阻拦洪水的堤坝。
闸门大开。
沈季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强势、汹涌。
弹幕不断刷屏。
「好一个卑微求爱,沈季白你也有今天。」
「妹宝略施手段,沈季白追着当狗。」
「妹宝:呼吸,沈季白:手段了得。」
「这哪里是病娇变态啊,他是被爱搞蒙圈的纯情暴龙!这反差纯爱炸了!」
「女主!快驯服他!教他爱!这谁扛得住啊!!!」
被吻得喘不上气,眼神恰好看到了那一条弹幕。
驯服沈季白,也不错。
-8-
自那天后,我和沈季白开始了地下恋。
他一改从前的冷漠疏离,每天都是眨巴着眼睛,像一只小狗一样,期待我。
但不想被人知道,我还是勒令他像以前一样装高冷。
直到那天早上,沈季白从上车开始,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眼睛亮晶晶的。
我几乎要幻视,他身后有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摇个不停。
我撇过脸,假装没看到。
沈季白的神情一下子委屈。
良久,指尖被人轻碰。
修长的手指从衣摆下轻轻勾住我的小指。
沈季白不着痕迹地一点点靠近我。
我抬头看了眼前排目不斜视的管家和司机,有些胆战心惊。
如果他们向后扫一眼,就能看到沈季白几乎要贴在我身上。
被我一个眼刀扫过去,沈季白顿了下,乖乖坐回原位。
只是眼神难掩哀怨。
于是当天下午,我再上车时。
就发现后座与前排间多了层隔板,沈季白换了车。
隔板升起的一瞬间,沈季白捏着我的后颈吻了下来。
他将我抱坐在膝上,毫无顾忌地释放欲望。
大约是怕我反对,他将我的每一句话都封在了嘴里。
等到我费劲推开他,从他怀里爬出来时,车子已经回到别墅。
一下车,逛街回来的妈妈迎了上来。
「念念,你吃什么了,嘴巴这么肿。」
等看到沈季白时,她一惊:
「季白你怎么也……」
我下意识和沈季白拉开距离。
「我想尝试下特别辣的缺牙齿,然后分享给了哥哥一起吃。」
沈季白扬起淡淡的笑。
「是,很好吃。」
见妈妈没有质疑,我松了口气。
晚饭时,沈季白将碗里的鱼肉剔了刺,夹给我。
我僵硬着,硬着头皮吃下。
「谢谢哥哥。」
一旁的妈妈欣慰地开口:
「季白和念念现在关系越来越好了,真好,今天念念还分零食给哥哥吃,我还从未看过季白吃零食呢。」
沈叔叔闻言挑眉,放下了筷子,脸上是少见的温和:
「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季白作为兄长你更要努力,给念念做好榜样。」
沈季白淡淡嗯了声,没太多表情。
只是桌下的脚尖勾着我的小腿轻蹭。
细痒的触感顺着腿一路而上,激起一阵颤栗。
我摸着发烫的耳朵,狠狠踩了脚沈季白。
却被他顺势将脚夹在了腿间。
紧绷结实的肌肉,紧紧包裹着嫩白的脚。
弹幕激增:
「自从和妹宝表白后,沈季白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只能踩到这吗?不能踩那吗?失望。jpg」
「沈季白,请起立!」
脚心被烫得哆嗦。
我想收回脚,却被夹得更紧。
感受了到什么,脸烫得吓人。
我惊慌着收腿,无意间踢到了沈季白。
他吃着饭,闷哼了声。
一时间,沈叔叔和母亲都转头看他。
我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反观沈季白神色如常。
「卡到鱼刺了。」
一顿饭吃得我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晚上,沈季白敲响了我的窗户。
在他幽怨的眼神中,我无情地反锁,杜绝他进来。
沈季白最近太过猖狂,需要受到点惩罚。
一连几天,我都避开沈季白,回家后更是将门窗紧锁,不给他一点机会。
直到某晚,规律的敲窗声响起。
沈季白眼下是浓重的乌青,正独自站在阳台的寒风中。
我拉开条缝。
「还要惩罚多久啊?」
沈季白的声音有气无力。
「看你表现。」
听到我的话,沈季白身后摇个不停的尾巴一下子耷拉下来。
「我会乖。」
「可是不抱着你,我每晚都睡不着。」
他说的可怜,配上憔悴的脸色很有说服力。
我看了他半晌,脑中闪了下。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句话不愧是经典。
看到我手中的纯白蕾丝小衣时,沈季白愣了下。
空气一瞬间凝滞。
他喉结滚动着,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件轻薄的小衣,仿佛要盯穿。
「念念……」
我脸红得发烫,收回的手轻微发颤。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沈季白站在原地恍若未闻,良久才拿着东西离开。
「够了,只有我心疼小衣了吗?」
「我刚看到了,沈季白又在偷偷顶级过肺了。」
「不愧是女主,撩人像呼吸一样简单。」
-9-
那晚后,沈季白果然不再失眠了。
除了平时他暗戳戳地靠近,企图让我心软,结束惩罚外,生活平淡甜蜜。
我沉迷于这种隐秘的刺激。
以及沈季白只在我面前展露的脆弱与依赖,几乎要忘了潜藏的危险。
直到那天放学。
我和沈季白像往常一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家门。
客厅里,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像淬了冰,直直地盯着我们,不,是直直地盯着沈季白。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妈……」我刚开口。
「这是什么?!」
妈妈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在茶几上!
那东西轻飘飘地落下。
正是那晚我给沈季白的那条贴身小衣!
边缘处,不知何时被摩挲得有些起绒,甚至能看到一丝细微的、不自然的破损痕迹!
空气瞬间凝固了。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像冰水兜头浇下,我浑身冰冷,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完了。
沈季白身形一顿,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刺眼的衣物上。
他脸上惯有的平静和疏离有些僵硬。
但转瞬即逝,他极快地冷静下来,甚至坦Ťṻₛ然。
就在妈妈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扑上来质问时——
沈季白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将那件小衣捡起,握在掌心。
「是我的错。」
妈妈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大。
「我对念念有不轨之心。」
他直视着妈妈,一字一顿,毫无畏惧,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坦然。
「所以偷了这个。」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沈季白就这样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沈季白!你!」
妈妈气得话都说不完整,抬手就要打他耳光。
「妈!」
我终于找回声音,带着哭腔扑过去想拦住她,「不是的!是我……」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沈季白没有躲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他偏着头,脸颊浮现出指印。
他依旧攥着手里的小衣,另一只手却稳稳地扶住了因用力过猛而踉跄的妈妈。
「您别气坏身子。」
「沈季白,来书房。」
一道不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沈父就这样站在二楼,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怒气。
沈季白抬头与他对视。
而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饱含安抚。
然后转身,身形挺括地走上楼。
棍棒敲击在皮肉的沉闷声不断从紧锁的书房内传出来。
我疯了一样拍打着门板,哭喊着想要解释。
里面只有更响亮的抽打声和沈父暴怒的呵斥。
母亲带着佣人将我拽起,拉回房间。
我抱着她的腿,泣不成声。
「妈,求你,求你救救季白。」
「我和沈季白在谈恋爱,那不是他偷的,是我给他Ŧú₊的,求你向沈叔叔解释,好不好。」
沈叔叔和沈季白向来不亲近。
而母亲与他感情很好,母亲说的话,他应该会听的。
母亲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良久,她才张口。
「我会说的,你先回房间待着。」
书房内的殴打声仍旧未停。
-10-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攥,呼吸都变得刺痛。
我脚步虚浮,一步步地挪回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终于大开。
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
沈季白被两个保镖半拖半架着出来。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透,嘴角破裂流着血。
纯白的衬衫后背,已被暗红的血迹洇湿一大片。
随后走出的沈叔叔,手中还拿着根带着倒刺的棍子。
见到沈季白这样,母亲脸色白了下,缓步走到沈叔叔身边,替他顺气。
我紧捂着嘴不敢出声,祈祷母亲的话能平息沈叔叔的怒火。
「别气了,季白这孩子只是一时糊涂,才对念念起了歹心,也是我平时对他们的照顾不周,才让季白做出这种事情。」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母亲。
丝毫想不到她会这样说,将一切都推到了沈季白的头上。
「不是的,不是的!」
我惊叫着想冲过去,却被一旁的佣人死死拦住。
母亲快步走来捂着我的嘴,将我往房间拉。
一直低垂着头、气息微弱的沈季白,蓦地抬头望向我。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安抚地看了看我,而后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确,让我不要说。
他怕,怕沈叔叔迁怒我。
沈叔叔的顺着沈季白的视线,看到了哭得不像话的我。
冷哼了声,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还看?!」
沈季白被保镖抓着,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
他额角的青筋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暴起,紧咬的唇角溢出血来。
「把他现在就送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国!」
得到命令,保镖立刻压着沈季白离开。
我哭到碱中毒,几欲昏厥。
恍惚看到沈季白离开前,强撑着抬起头,动了动唇。
等我。
…….
醒来后已经是深夜。
母亲正坐在我的床边。
心脏的刺痛感让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沈季白呢?」
「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经连夜被送上飞机去往海外了。」
「……」
呼吸被一点点剥离。
我攥着裙角,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沈季白被送走了。
甚至他身上还带着伤。
良久,我闷闷出声。
「你为什么撒谎。」
突然被问到这,母亲神色一怔。
「念念,妈这是为你好。」
「你不明白,沈季白是你沈叔叔的儿子,不管季白做什么,他生气归生气,总会原谅他的。」
「可你不一样,你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妈妈没能力,咱们还得靠沈家活。」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从她不幸的上段婚姻,再到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最后说到了她对沈叔叔的一往情深……
「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将被子拉到头顶,屏蔽一切。
房间内寂静了会儿,响起声叹息声,和离开的脚步声。
沈季白走后,我如常地上学、考试、毕业。
他走了太久,久到我对他的记忆甚至开始模糊。
-11-
又一次梦醒后,枕头被泪水打湿。
我抱着被子埋进腿里哭。
这段时间,妈妈谨小慎微,几近讨好。
沈叔叔虽未惩罚我,但疏远漠视。
直到那天,妈妈将我打扮一新,握着我的腰身心疼。
「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看着镜子中穿着精致礼服,却瘦到陌生的自己,有些恍惚。
沈季白呢,他是不是和我一样,瘦了很多。
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了一年。
水汽氤氲上眼眶。
妈妈拉着我跟在沈叔叔后面。
待看到包厢里穿着不菲的一家人,和中间那位年轻、望向我的青年时。
我挣脱了妈妈的手。
「你们要干什么?」
「顾家,是你沈叔叔特意为你选的归宿,顾家在京都与沈家相当,顾言更是一表人才,你嫁给他会幸福的。」
「我不嫁!我要等……」
我的话说到一半,被沈叔叔掐住下颌打断。
「等什么?沈季白那个被流放的废物吗?」
「我已经为沈季白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她家可以为沈氏提供很好的助力。」
「而你,沈家和顾家最近有合作,想要有更为牢固的联盟,你必须嫁过去。」
沈父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从来在乎沈季白,他生气只是因为有人妄图跳出他的掌控。
我和沈季白都只不过是他扩大商业版图的趁手工具。
顾家对我这个提线木偶还算满意,为了让我顺利和顾言成婚。
沈叔叔将我囚禁在家,让母亲看着我不许离开。
我被限制了自由,手机被没收,网络被监控,像一只被精心豢养的金丝雀。
窗外阳光明媚,我靠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阳台的窗户。
那是从前沈季白敲响的地方。
冰冷的针头刺入血管,营养液顺着点滴流入体内。
身体本能地汲取着赖以生存的养分,意志却在绝望中一点点消磨。
我的绝食反抗对于他们来说无伤大雅。
死不了就行。
是沈父对我唯一的要求。
而这一要求,需要管家、佣人,以及我的母亲严格执行。
我古井无波,宛如失去灵魂的眸子,终于在一日看到一封信时有所动容。
那是位来洒扫的女佣偷偷塞给我的。
她似乎是怕被发现,将东西压在我的手下,就匆忙离开。
那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纸,可看到的第一眼我还是落了泪。
信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两句话。
「我很快回来,将第二句话告知母亲。」
「若想看清枕边人真面目,不妨看看他书房左侧上锁抽屉里的东西。」
俨然,是沈季白送来的。
按照他所说的,我告诉了母亲。
那天下午,沈家别墅里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崩溃的哭嚎和摔打东西的巨响!
我走到书房时,只看到母亲泪流满面地跪坐在地上。
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崩溃。
「什么一见钟情的真爱,假的,都是假的。」
「原来从始至终,我不过只是一个聊以慰藉的替身,一个用来怀念别人的笑话……」
她的身边散落着一些信件和照片。
那是个和母亲有着六分像的女人,是沈季白过世的母亲。
自嫁入沈家后,为了遵从沈父的喜好。
母亲的穿衣风格和言行都有所改变。
却不想都是为了仿照已故的沈母。
我站在门口看着崩溃的母亲,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滋味。
那天后,她似乎又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回到了从前。
一如既往地温柔贴心,与沈父琴瑟和鸣。
-12-
顾家的订婚宴安排得很快,就在下个月。
与此同时,沈父「贴心」地让人告诉我:
「季白在那边『适应良好』,专心学业,与江家千金江晚相处融洽,不久后会一同回国参加你的订婚宴。」
母亲欣喜地为我挑选订婚服。
规劝着让我听话。
「念念,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爱情都是虚假的,把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那天,我压抑了一年多的情绪终于决堤。
夜晚,我平静地走进房间,从物理书中翻出那枚金属书签。
那是沈季白从前辅导我时,随手夹的。
却是我这一年多以来的唯一慰藉。
看着镜子里苍白憔悴的自己。
手腕上曾经被沈季白烙下指印的地方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眼泪无声地滚落。
「沈季白…」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我好像,等不到你了…」
……
我没死成。
醒来时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
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浑身虚弱无力。
母亲守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握着我的手冰凉颤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憔悴与绝望。
「念念,你怎么这么傻……」
她哽咽着。
我看着天花板惨白的光,眼神空洞。
死过一次,心反而麻木了。
沈父来过一次,眼神冰冷,只丢下一句:
「好好养着,订婚延期。」
便离开了,仿佛我只是他一件出了点小问题的货物。
一周后,我出院了。
沈家别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母亲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偶尔看向我时,充满了绝望的心疼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终于,那个被延期的、更像一场闹剧的「订婚宴」还是举行了。
我像个精致的木偶,穿着华服,站在只见过两面的顾言身边。
宾客虚伪的祝福像嗡嗡的苍蝇。
然后,他来了。
沈季白携着江晚出席。
江晚很美,气质疏离。沈季白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面容比记忆中更显成熟冷峻,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在掠过我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甚至走到顾珩面前,伸出手,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疏离:「恭喜!」
顾珩受宠若惊地与他握手寒暄。
我站在一旁,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疼得无法呼吸,却又一片麻木。
宴会结束,我被送回房间。
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再次将我吞噬。
夜深人静。窗棂传来极轻的「咔哒」声。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轮廓。
是沈季白。
我瞬间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砸了过去!
「滚!你给我滚出去!」
声音嘶哑尖锐,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抗拒。
杯子砸在他胸口,水洒了他一身,玻璃碎裂在地。
他纹丝不动,任由水渍在昂贵的西装上晕开。
「念念。」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别叫我!」我抓起枕头砸向他,眼泪终于决堤,「你不是有江晚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滚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我还算坚强。
纵然割腕自杀也没哭。
但此刻看见沈季白,所有的,细微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委屈、恐惧、绝望、痛苦……
弹幕随着沈季白的回来一同出现。
【卧槽!妹宝崩溃了!】
「沈季白你活该!让你装太过了说恭喜。」
「快解释啊哥!急死我了!」
「呜呜呜,沈父降龙十八掌,心疼女主这些年。」
沈季白上前一步,不顾我的踢打挣扎,猛地将我死死抱进怀里!
「放手!沈季白你混蛋!你放开我!」
我拼命捶打着他,他不肯放手,我便张口咬他。
直到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念念,你冷静点,信我好不好,信我。」
沈季白望向我的眼里,噙着泪,满是心疼。
他的安抚渐渐让我平静下来。
「江晚是假的!是交易!」
他语速极快,声音嘶哑,
「她帮我在老头子眼皮底下传递消息,帮我回国!她有自己深爱的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帮她脱离江家,她帮我骗沈厉。」
他的手指颤抖地抚上我缠着纱布的手腕,眼神痛得像被烫伤:
「对不起,对不起念念,是我回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砸落,落在我的手心,有些烫。
「真的?你没骗我?」
我哽咽着,心里堆砌的冰,却在他滚烫的泪水和急切的眼神中开始融化。
弹幕疯狂滚动起来:
【信他啊妹宝!他在海外被监视得跟犯人似的!】
「江晚是唯一能帮他的人!沈Ṫù¹季白这些年全靠想着你才能撑住活下来!」
「他瘦了很多你看到了吗?这一年多他没日没夜地筹谋布局,就为了推翻沈父。」
「他几百天来每天就靠闻妹宝那件小衣服才能睡着,真的惨!」
弹幕的话弥补了沈季白缺少的这一年多。
沈季白说,这些日子,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他抱着我,小声抱歉。
「沈季白。」
我哽咽着唤他,终于不再抗拒,抬手回抱。
沈季白将脸深深埋进我的颈窝,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我的衣领。
压抑的呜咽从他喉咙里溢出,像受伤的困兽。
-13-
那晚沈季白哄着我入睡。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听到了房间门被推开, 响起母亲的声音。
「我就知道, 刚才宴会上你都是装的, 你放不下念念, 会来找她。」
沈季白没说话,只是掖好我的被角。
「沈季白,你爸书房的抽屉你早就知道对吧, 所以你才特意让念念告诉我。」
「是。」
母亲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知道我不过是你母亲的一个影子!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演了这么多年戏, 是不是很可笑?!」
「您确实长得很像我母亲。」
沈季白沉默了会。
「但您以为没有我暗中的推波助澜, 当年您会恰好在沈厉最思念亡妻的时候,以那样恰好的姿态出现在他常去的画廊吗?」
母亲声音破碎:「你、你说什么?!」
沈季白的声音不大, 却字字诛心。
「我需要一个能牵制他、又能保护念念的人。您当年恰好出现, 是最好也最安全的棋子。」
「我知道这很残忍。利用您对爱情的憧憬。但为了念念, 我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敢做。」
「现在,您知道了所有肮脏的真相。您恨我, 没关系。但您看看念念, 看看您的女儿, 您忍心让她继续做笼中鸟, 甚至再死一次吗?为了那个把您当替身、把我们当玩物的男人?」
房间中响起母亲细微的啜泣声。
「我、是我对不起念念。」
良久, 沈季白声音缓和了不少。
「您是爱念念的, 只是被沈厉蒙蔽。」
「跟我合作, 扳倒他。我给您自由,给念念自由,也给您一个向他复仇的机会。这是您唯一,也是最后能真正为念念、为您自己做主的选择。」
……
后来的事情,像一场快进的电影。
母亲将这些年在沈父身边搜集的证据,一并交给了沈季白。
紧接着, 沈氏集团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沈父被爆出巨额经济犯罪和涉及家暴虐待沈季白及其生母, 证据确凿,身败名裂。
董事会迅速倒戈, 沈季白以雷霆手段接管了一切。
与此同时, 沈父被诊断出严重精神问题,被送进了一家守卫森严的高级疗养院,实则终身监禁。
江晚也因为沈季白的帮助,脱离了江家控制,和爱的人在一起。
至于顾家的婚约, 被沈家新的掌权人沈季白迅速解决。
原本顾家父母颇多意见, 但沈季白让了份地皮,他们便闭了嘴。
一切尘埃落定。
我和沈季白似乎又回到了那年。
只是地下恋情变成了光明正大。
在年龄合法的那一天, 我刚睡醒就被沈季白拉去扯了证。
那晚,我搬进了他的卧室。
看着熟悉的桌子,想起从前他给我补习的日子。
沈季白从身后抵着我,环着我的腰身。
「我记得, 我给你补习了好几个月。」
他微微曲腿挤进:「补收辅导费。」
我吻了下他的唇角。
「赊账。」
沈季白捏着我的下巴落下一吻。
「赊账可以,但利息要现付。」
吻落下的那一刻。
弹幕炸成烟花,而后逐渐虚化消弭于虚空。
【解锁新地点:课桌震动彩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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