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道大佬的保镖。
大佬的儿子回国时,盯着我发怔。
大佬问:「认识?」
我说:「不熟。」
当晚,封呈找我亲嘴,撩开我的衣服:「不熟?哥,你的身体,我都快熟透了。」
-1-
我叼着烟,垂眼靠在墙上,任他压着。
五年不见,高了,也壮了。
小畜生摸了腰还不消停,手一直往下探。
再摸就出事了。
我眯起眼睛,摁住他的爪子,低声警告:「行了。」
封呈也不挣扎,手掌贴在我的腹股沟,躬身把头抵在我肩膀上,笑:「哥,你的身体说你特别想我。」
语气很得意。
有种有恃无恐的嚣张。
我惯出来的。
我拉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系好皮带:「谁这么摸我,我都爽。」
把他的脑袋从我肩膀上揪起来,细细看了看。
还是那么漂亮。
长了一张能把我迷到死的脸。
不过,吃过一次色相的亏了,再心动我就是纯种傻逼。
轻轻拍了拍封呈的脸,笑:「你嘛,也就那么回事儿。」
-2-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封呈就是那条蛇。
我遇见封呈那年,他刚十八岁,白衬衫蓝校服的,特别板正。
在酒吧的乐队里打架子鼓,一众妖艳贱货里,就他最出众。
那种又纯又浪的感觉特别勾人。
当时我刚出狱,在酒吧里当安保,一夜七场架,每一场都是为封呈打的。
那小子随便朝台子底下扔个戒指手链什么的,都得起点争端。
后来,因为他管撩火不管灭火的渣劲儿,回家的路上被几个醉汉给堵了。
正巧我打巷子里过,救了他一命。
小孩儿衣服领口被撕烂了,脸上也挨了一巴掌,看着我在前头为他打架,靠在墙上给我叫好。
我当时心里就想,这糟心玩意儿怎么这么能浪呢?
我把那两个醉汉放倒了,封呈慢悠悠地晃过来,抬起脚就往人裆上踹:「还想上你爷爷吗?」
那人被踩得吱哇乱叫。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拉着封呈说:「差不多得了。」
封呈立即换了一张笑脸,甜丝丝地说:「今晚谢谢哥。」
转头又朝另外一个踹了一脚,冲我吐了吐舌头:「一人一下比较公平。」
我气笑了,转身就走。
多余管他。
封呈跟在我后面,直跟到了我家楼下。
说:「哥,我没地儿去,你救人救到底,收留我一晚呗。」
我问他父母呢。
他说:「父母双亡。」
我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心软了一下。
这一软,不仅收留了他,还把人收留到床上了。
封呈想勾人,基本是手到擒来。
他把我堵在卫生间,问:「哥,他们都想玩儿我,你不想吗?」
仰头亲我的下巴:「我不给他们玩儿,我只给你玩儿。」
这谁受得了?
说实话,第一次在酒吧的台上看到封呈,我在心里就把他浑身上下都给玩了。
现在人就在我面前,跟我说这种话。
反正我是受不了。
后来上了床,封呈趴在我身上说他怕疼,我心疼他年纪小,就纵着人把我压了。
但是纵人这事儿,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过分的时候,封呈把我摁在酒吧的楼梯间,用犬齿咬着我的后颈说:「不准给别人听。」
酒吧里声音很大,这点儿动静根本听不见。
但封呈喜欢这么玩儿,他觉得刺激,我也乐意纵着。
一次两次,还好脱身,可睡得多了,感情就变了。
我意识到自己动心时,就对封呈说:「要么跟我谈,要么就散了。」
封呈看着我,笑得很漂亮:「哥,我们俩一直在谈啊。我第一次都给你了,你还想跟我散?」
当时封呈十八岁,高三复读。
他年纪小不想未来,但我不能不想。
我有过案底,人生已经废了,但封呈的未来还很长。
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厮混,烂在街头巷尾。
我开始管着他,劝他好好读书。
封呈也很乖,不再鬼混,很努力地为高考准备。
为了让他安心,我辞了酒吧的工作,一天三顿伺候他,供他高考。
那时候,我把一颗心交出去。
什么都不剩。
但是封呈骗了我。
以前的同事说在会所里见过他时我还不信。
后来我亲眼看着他和一群富家公子从会所里出来。
跟在他们身后,听见他们聊天。
「喂,那个送饭哥你还没玩腻啊?早点断了吧,我觉得那哥是真想供你高考。」
有人接话:「咱们封少爷还用高考啊?七月就要出国了。」
「封少,那肌肉男玩儿起来怎么样?爽吗?我还没玩儿过那种类型的。」
封呈看了他一眼,吹了吹猩红的烟头,说:「张嘴。」
把烟头摁在那人舌头上:「不会说话就少说。」
我那时候想冲上去揍封呈一顿,最后只是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封呈看着手机没接。
他身边的人问:「封少,怎么不接?」
封呈皱着眉,眉梢眼尾都是烦躁,轻声说:「管太严了。」
铃声停了,我又打了一个。
封呈叹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接了起来,甜甜地叫了声「哥」。
差点给我叫笑了。
川剧变脸得给他演。
真能装啊。
我说:「封呈,回头。」
-3-
手腕一痛,神思被拖回来。
封呈握着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谁摸过你?你又在拿我跟谁比?」
「难道哥这几年,试过很多人吗?」
封呈语气很轻,睫毛微颤。
仿佛我要说是,他就要当场哭出来。
我甩开他,轻笑:「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封呈抬眸,眼尾飞红,「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不能和别人试。」
傻逼。
突然,楼下有摔东西的声音。
而后是封聆烦躁的声音:「逸哥呢?!」
「我要袁逸,让他过来!现在就来!说我犯病了,让他来。」
封聆是我老板封寂的小儿子,封呈的弟弟。
四年前被仇家抓了,命差点没了。
我碰巧救了他,命是留住了,但是腿废了。
封寂也因此把我招到封家当保镖。
或许是因为我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救过封聆,他对我的依赖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刚被救回来时,甚至要我每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他,否则就会焦躁不安,甚至发疯。
我推开封呈冲下楼。
客厅能砸的东西已经被封聆砸尽了,他死死握着轮椅,情绪激动,大口呼吸。
我大步走过去,跪在封聆面前,轻声说:「少爷,我来了。」
封聆看见我,瞬间就落泪了,身体放松下来,说:「逸哥,你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我做噩梦了,我哪儿都找不到你。」
「我来了,不怕。」我将人从轮椅上抱起来,往楼上走,「我守着少爷睡。」
封呈站在二楼,垂着头,腰板笔直。
我经过时,他拽住我的衣角,声音嘶哑,低低喊了一声:「哥。」
封聆缩在我怀里,垂着头,圈着我的脖子的手臂不断收紧。
我挣开封呈,迈步上楼。
封聆闭眼睡觉之前,死死握着我的手,执拗地说:「逸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比封呈还要年轻,那几分心思,太好猜了。
小孩子的占有欲。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不走,你睡吧。」
后半夜,我老板封寂打来电话,说封呈出事了。
大半夜跑出去跟仇家玩赛车,对面在车里做手脚,封呈的车差点冲下悬崖。
这么一搞,两边打起来了。
「我在柳城,这边脱不开身,阿逸,你去看看。」
我带人到鹰头山的时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封呈拿着刀正准备往何少爷的眼睛里戳。
我骂了一声,喊住封呈,冲过去握住他的手:「冷静点。」
封呈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抬起满是血污的脸,跟我说:「哥,我刚刚差点就死了。」
「我就要他一只眼睛不过分吧。」
他笑了一下,松开刀:「但是,哥不让我报仇的话,我就不要了。」
「哥,我听话。」
乖巧地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等待主人表扬的小狗。
「你最喜欢我听你的话了。」
那么看我的时候,好像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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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肆意欺负他,蹂躏他,占有他。
但,都是装的。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收回视线,把他的刀收了,把人提起来推到身后。
四处看了看,找了根钢棍,在那姓何的站起来之前,狠狠抽向他的腿弯。
「仇还是要报的。」
只是不能是封呈动手。
我被封家聘来,就是干脏活儿的。
往那哀嚎的何少爷身上扔了张名片:「打电话,治病的钱,封家出。好好治,别残了。」
扔了铁棍,揪着封呈离开。
-4-
刚到车上,就被封呈压到了驾驶座。
像只狗一样,扑上来咬吻。
急切地在我身上揉捏,衣服都揉乱了。
我挣了一下,封呈被激怒了一般,死死扣住我的手臂,力道很大。
不许我反抗。
从少年到青年,还是有不一样的。
五年前封呈想摁住我,可没这么容易。
如今,倒是势均力敌了。
他在我身上胡乱亲着,说着胡话。
「我就知道,哥不会不要我。」
「你还爱我。」
「你是我的。」
从嘴,到下巴,再到脖颈。
他亲得重。
有些疼,更多的是爽。
就像他说的,我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很熟。
妈的,再这么下去,又得被他玩儿。
吻到小腹时,我拽住他的头发,把人薅起来,给了他一拳:「滚下去。」
封呈舔了舔殷红的唇,拉着我的手往下走。
「哥,你摸摸。」
「摸摸我有多想你。」
咬牙切齿:「想到快要爆炸了。」
我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推开:
「装什么情种?封呈,当初先走的人可是你。」
-5-
当年,我对封呈的纵容,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现在想起来都可笑。
那天晚上,封呈回头看到我,瞬间就白了脸。
我目睹了他的惊慌失措,把手机砸他身上,说:「封呈,我不管你了,你给老子滚吧。」
转身走时,心上漏了个窟窿。
封呈追上来,大力抱住我,炽热的泪落在我的脖颈:「哥,你都听见了是吗?我说的不是真心话。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听话。」
怕得发抖,胡乱亲吻我的脖颈耳朵:「哥,别不要我。」
他还有脸哭,有脸抱着我不撒手。
该哭的明明是我。
我推开他,说:「封呈,你能不能别玩儿我了。我二十八了,就想找个人一辈子。我玩儿不起。」
那时候,我真的很爱封呈。
知道他是个骗子,依旧很爱,但我没法跪在他脚下任他踩。
我他妈的也是个人,可是封呈没放过我。
他很会缠人,蹲在我家门口装可怜。
跟条狗似的,怎么都赶不走。
故意在酒吧喝被加了料的酒,故意在我眼前被人带走。
看我被激怒,为他冲锋陷阵,把他救回来,然后笑着来亲我,说:「你要不来,我就把他们弄死,再去自首。」
我气得发抖:「封呈,你非要烂掉吗?」
封呈浑身炽热,亲我的耳朵,喉结:「你不管我,我就烂掉。如果你不在意,现在就可以走,把我扔给别人。」
我没走掉。
我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他跟别人玩儿。
封呈就像罂粟,只要沾了就难戒。
我清楚他鬼话连篇,心机深沉,依旧义无反顾。
像鬼迷了心窍。
十八岁的封呈把我压在门上,吻过我的小腹,跪在我身前,揽住我的后腰,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对我许诺:「哥,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死死抓着他的头发。
想,算了,我根本就放不开他。
我潦草地缝好心上的伤口,对自己说,再信他一次,就一次。
而在我最上瘾的时候,封呈走了。
一声不吭,突然消失。
没有解释,没有道别,什么都没有。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誓言,就他妈的像放屁。
他改不好。
这辈子都改不好。
-6-
「我不是故意的,当初……」
封呈急切地想要解释。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
不重要了。
我在想听他解释的时候,他不给我。
现在,已经不想听了。
我整好衣服,问他:「我只想知道,你答应比赛之前,知不知道那辆赛车有问题?」
封呈笑了一声,坦荡承认:「知道。」
知道有问题还上车,用自己的命来玩儿。
以身为饵,钓我呢。
这种把戏,封呈特别熟。
他喜欢故意站在悬崖边,看着我为他着急,为他冲锋陷阵。
我担心得要死,而他在一边洋洋得意。
那种感觉应该很爽。
稍微勾勾手,就能随意挑起我的情绪,看我跟狗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真的,很恶劣。
「五年了,你演来演去还是这么一出戏,玩儿不腻吗?封呈,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还对你余情未了吗?」
我偏头看着他:「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封二爷的命令,今晚我不会来看你一眼。」
「封呈,你早就不重要了。想死就死远点儿,别沾我一身腥。」
封呈脸上的笑渐渐褪去。
「我不重要谁重要?封聆吗?你看上他了,所以不要我了是吗?」
眼眶通红,情绪激动,口不择言。
「他哪里好?没我好看,还是个残废,他能让你爽吗?你看着他那副样子也有兴致?还是说你就是喜欢十八的而已?」
「住口!」
我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气得发抖。
「封聆是你弟弟!封呈,你作践我就算了,别作践他。」
封呈被我打偏了头,稀碎的黑发耷下来,遮住眼睛。
他良久没动。
半晌,抬手蹭掉唇角的血,轻声说:「封聆不是我弟弟。」
抬头,黑眸沉冷幽深,平静得过了头。
「哥,你把心给他了吗?」
「我的东西,你怎么能给他?」
「他配不上你。我会让你看到的,能配上你的,只有我。」
-7-
回到封家,已经是凌晨了。
四点钟,天还是黑的,客厅里却亮着灯。
封聆坐在客厅里,呆呆地看着电视里。
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我,眼神一亮:「逸哥,你回来了。」
封呈跟上来,站到我后面。
封聆看到他握紧了扶手,表情不太自然,对着封呈叫了一声:「哥。」
封呈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我快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封聆垂着眼,有些难过:「中途醒了,你不在,睡不着。」
我有些愧疚。
昨晚答应过封聆,会陪着他的。
却失信了。
封聆的视线在我脸上细细摸索,突然抬手碰了碰我的唇:「逸哥,你的嘴怎么肿了?」
冰冷的指腹点在炽热的唇上,我觉得有些古怪。
「我亲的。」
封呈从后面压过来,俯身,越过我,把封聆的手扔开。
「你再看仔细点,说不定舌头也肿了。」
封聆抿了抿唇,死死盯着封呈,脸色苍白:「别开玩笑了,逸哥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怎么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把封呈的脑袋砸进墙里。
朝封聆伸手,说:「别听他瞎说。我抱你上去再睡一会儿。」
没等碰到封聆,封呈突然把封聆的轮椅踹开一段距离,越过ṱů⁾我,拎起封聆扛在肩膀上。
「我带他上去睡觉。」偏头说,「哥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去休息吧。」
封聆挣扎不过,求救一般喊我:「逸哥!」
我没动。
任由封呈把他扛走。
封聆不能一直这么依赖我。
说到底,我是个外人。
-8-
封二爷也暗示过我,说:「阿逸,你不能陪封聆一辈子,有些坎儿,他得自己过。」
这一年来,我有意疏远封聆。
昨晚是他闹得太厉害了。
二爷回到衡州之后,慢慢把一部分权力放给封呈,跟我说:「阿逸,封呈做事极端,你替我看着他,我放心。」
封呈做事不是极端,是不要命。
太狠太绝,容易结仇。
虽然说封家现在是做生意,但圈子里基本都是黑帮洗白,逼急了免不得要动刀动枪。
有几次封呈被报复,都是命悬一线。
最严重的一次,肚子被人捅了一刀,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我在外面抽了半盒烟,回去跟封呈说:「算我求你,惜点命吧。」
封呈满脸病容,还发浪:「哥亲我一口,我就惜命。」
亲他一口就乖乖学习。
亲他一口就不去酒吧。
亲他一口就不走了。
都他妈是假的。ŧų⁰
我垂眸看着他,说:「封呈,别犯贱。」
跟着封呈的半年过得比三年还长,每天在外面奔波,连封家都很少回。
二爷生日那天,在家里设宴。
里头灯火通明,我蹲在后院抽烟。
突然,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逸哥。」
抬头,看到封聆坐在二楼窗台上,问我:「逸哥,我从这儿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吗?」
我差点把烟吞进去,指着封聆说:「你别动,等我上去。」
跑上二楼,把人从窗台上抱下来,额头已经凝了一层汗。
没等我开口训人,封聆突然抱住我的腰,双臂紧紧勒着。
「一百四十二天。」
「逸哥,你已经一百四十二天没来看过我了。」
我喉头一紧,干涩地说:「抱歉,在忙。」
是忙。
但也是刻意回避。
「逸哥,如果我的腿能动就好了。」温热的泪在我衣服上晕开,「那样,我就不用在这里等着你来看我。我就可以和哥哥一样,抓住你。」
我觉得有些热,去推封聆:「少爷,你先松开……」
封聆温热的手突然伸进衣服下摆,摁住我的后腰,轻声说:「逸哥,封呈能做的,我也可以。」
「你也疼疼我。」
我猛然发现身体热得不正常,竟然连推开封聆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太紧张了,没有发现,室内有种莫名的香味。
照这情况,十有八九是催情药了。
封聆在我小腹留下一串湿润的吻,颤抖着手,流着泪呢喃:
「别推开我,逸哥,求你了。」
我握住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突然从外面被人踹开。
看到封呈时,他已经拉着我手臂将我拖到了身后,一拳打在封聆的脸上。
将人从轮椅上抱下来扔到地上,抬腿就去踹。
我急喝一声:「封呈!」
用力拉住他的手臂。
封呈停住了,那一脚没踹下去。
背对着我说:「哥,能别当着我的面护着他吗?」
偏头,眼角殷红:
「我不揍他了。」
「你别给别人当英雄,行吗?」
我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听他在这儿放屁。
忍得难受,拽着他的手腕,喘着粗气说:「联系医生,给我打一针。」
封呈没应声,扛起我就走。
封聆在身后尖叫:「不准走!」
「袁逸,你不准跟他走!」
-9-
我还有点理智,知道封呈想做什么。
一字一句地说:「封呈,给我叫医生。」
封呈说:「我就是医生。」
到他房间时,我已经烧昏头了。
封呈亲上来的时候,我反客为主,将人压到门上,五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摁住他的脑袋,去争夺他的唇舌。
封呈也像嗑了药,比我还兴奋。
撕开我的衣服,亲吻我的耳朵,脖颈,锁骨……
喃喃自语:
「哥,我真的,好想你。」
我们像两头野兽,都想把对方吞吃入腹。
连床都没来得及上。
第二天早上,衣服的扣子都找不着。
衣服从门口散到窗台,摆件被撞倒了一地。
封呈不在。
我站在窗台抽了支烟,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二爷的消息:【过来,三楼,祠堂。】
二爷的祠堂供的是关公。
堂中,封呈直挺挺地跪着。
二爷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边摆着一条藤鞭。
「兄弟之间大打出手,封呈,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
「当哥哥?」封呈冷笑一声,「你忘了,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封寂垂着眼,沉声说:「不认错,就认罚。」
封寂把藤条递给我,让我动手。
我张了张口:「二爷,昨晚……」
错不在封呈。
封寂抬眸,平静却不容拒绝地重复:「阿逸,动手。」
我垂眸说:「是。」
不用多说。
封寂什么都知道。
这是在封家。
昨晚所有事,他都清楚。
只是他想斥责封呈,袒护封聆。
顺便,敲打一下我。
一百藤条。
封呈腰板都没弯一下,闷声不吭。
打完之后,我比封呈出的汗都多。
封呈撑着身体站起来,靠在我身上,看向封寂:「还打吗?不打我能走了吗?」
扶着封呈出了祠堂, 他一直没说话,好像在想事情。
到三楼拐角,他突然压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哥,我给你买条鞭子吧。以后我不听话,你就抽我。」
?
红着脸,压低的声音夹着些嘶哑:「刚刚,一想到是你在抽我,就……很爽。」
?
我说:「封呈。」
「嗯?」
「别浪。」
-10-
把封呈送到房间,手机再次收到讯息:【书房。】
我握紧了手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不是不熟吗?」
封寂靠在阳台上 ,冲我勾了勾手:「过来。」
我走过去,封寂偏头,抬手拨开我的衣领,搓着我颈侧的吻痕,平声说:「都快被那小子亲烂了。」
「为什么封呈行,封聆就不行?」
封聆下的药,我却跟封呈睡了。
果然,昨晚的事,他一清二楚。
我说:「昨晚是个意外。」
封呈的美貌一半遗传了封寂。
再退二十多年,封寂大概和现在的封呈也差不多。
只Ŧů⁶是封寂到了这个年岁,锋芒内敛,披了一层温和的皮。
内里,也是个疯子。
「阿逸,三年前,你跟我说,你只当保镖。」封寂的手向上,捏住我的下颌,「现在,你跟我儿子上床了。」
封寂男女通吃,外面的情人养了一堆。
三年前,他醉酒时问过我:「阿逸,你要跟我试试吗?」
我拒绝了。
情人是情人,保镖是保镖。
封寂分得很清。
他不缺我这一个。
封寂只是有点兴致,坐到他这个位置,什么样的都有,犯不着强迫人。
我说要当保镖,封寂就把我当保镖用,再没提过其他。
但是现在,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封呈给睡了。
那就算不上纯保镖了。
我说:「二爷,我可以辞职。」
封寂笑了,松开我:「说蠢话了。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想走,也要我舍得。」
封家做的又不是什么干净生意,一脚踏进来就出不去了。
道理我懂。
「替我看着封呈吧。」封寂帮我整了整衣领,「别让他把自己玩儿死了,我还等着他给我传宗接代呢。」
垂着眼说:「你们俩,玩儿玩儿就行了,别上心。」
-11-
封寂嘴上说着让我看着封呈,却把封呈指派出去了一个月,带着我到处应酬。
包厢里,我喝到头脑发昏,封寂拍了拍腿上的男孩儿,冲我抬了抬下巴。
那男孩儿看了我一眼,走过来问:「先生,要喝点水吗?」
我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封寂。
他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烟雾朦胧了面容,沉冷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这边。
不放心我。
怕我缠着封呈,给我找菜呢。
我垂眸,就Ṱū₃着那男孩的手喝了水。
喝得仓促,水顺着唇角溢出来。
那男孩仰头要来吮。
我挡住他的嘴,说:「你刚刚是不是亲过别人?」
别人,也就那一个。
男孩儿睁大了眼睛:「你嫌我?」
我笑了笑,委婉地说:「不好意思,有点儿。」
男孩儿跺了跺脚,跑去跟封寂告状。
我懒散地想着,没意思。
不管是身材,还是脸,都差远了。
妈的,被封呈养叼了。
又给封寂挡了几轮酒,我跑到洗手间吐。
洗完脸,抬头的时候,看见封寂站在我身后,给我递了一块手帕。
我从镜子里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没接。
封寂上前一步,掐住我的脸,垂眼替我擦。
我挣了一下,他缓声说:「别动。」
手帕从额头划到眉眼鼻梢。
「小闫说你嫌他脏。」
小闫应该是刚刚那个男孩儿。
我没应。
「是嫌他脏,还是因为他亲过我?嫌我脏?」
我回避他的问题,只说:「二爷,再擦脸就烂了。」
封寂笑了一声,把帕子扔到洗手台上。
推了我一把,将我摁在洗手台上。
一手掐着我的后颈,一手去解我的皮带。
我没反抗。
封寂要是铁了心要上我,我身手再好都没用。
「二爷。封呈回来了之后,做事特别拼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封寂垂着眼,不为所动,拉开了我的裤链。
「因为想被你认可,想让你多看他一眼。」
「五年前,你摁着封呈的脑袋把他送出国,却留下了封聆。那时候衡州的势力洗牌,很危险。两个儿子你看不过来,只能放在身边保一个,另一个送出去自生自灭。」
「你放弃了封呈,选了封聆。你想把封聆培养成继承人,可惜天不遂人愿,你没保住封聆,他被抓了,废了一双腿,做不了继承人了。不得已,只能把封呈召回来。」
「如果不是封聆废了,封呈这辈子都回不了国,对吗?」
在封家待了四年,风言风语听多了,有些东西,自然能想出些门道来。
封寂抬起头,透过镜子看着我,目光冰冷。
我与他对视:「这些事我都能看明白,你觉得封呈ŧũ̂⁵不懂吗?」
「封呈懂,但是他也蠢,到现在还想着,如果他做出成绩了,您是不是就能高看他一眼。至少,把他当儿子看。」
封寂眉头抽动了一下。
再不亲的父子,也是血脉相连。
我继续说:
「二爷,我今晚能跟你睡,能跟任何人睡。你能拿我这把刀,把封呈给杀了。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在意他的死活。」
封寂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袁逸,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不是我把自己看得重,是二爷把我看得太重了。」
我掰开他的手,说:「二爷,你把封呈送出国的时候,他求你了吗?」
封寂的眼神暗了一瞬,有瞬间的怔愣。
我挣开他,垂眼去系皮带:「他给你下跪了吗?那是不是头一次跟你低头服软,求你别送他走?」
封寂没有回答。
我跟了封寂四年,知道他那副态度,是被我说中了。
心脏好像被刺中,细细密密地疼。
不剧烈,但很烦人。
想揍老板。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封寂,忍不住刺他:「怪不得封呈第一次见我,说他父母双亡,他这样,跟父母双亡有什么区别?」
-12-
我把封寂惹怒了,被派出去做事,天南海北地跑了三个月。
回到衡州几乎黑了一个度。
刚下飞机,封寂发来讯息:【天苑居,601,接封呈。】
包厢里很乱,门被推开也没人注意,我看了两遍才找到封呈。
他靠在沙发里,手里提Ţůⁿ着一只酒瓶,左右坐了两个小男生,正拿着杯子给他喂酒。
给他喂,他就喝。
灌完了酒,那男生去解他的扣子,凑过去,似乎想亲他。
封呈仰面靠着,没动。
我松了松领带,大步走过去。
男生整个人贴在封呈身上,捧着他的脸哄:「是,我是你哥,我在这儿呢,封少想要我吗?」
我气笑了:「你是他哥,那我是谁?」
趁小男生发愣,我把他拨开,单膝跪在沙发边,一手撑着沙发背,拍了拍封呈的脸。
「二爷让我来接你,你跟我走吗?」
封呈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抬手摸我的脸,轻声喃语:「哥,为什么不要我了?」
神志不清了。
这里的酒,多少带点催情的东西。
我将人捞起来,打横抱走。
把人扶进车里,封呈突然拽住我的衣领,将我拉下去,唇磕上来。
我怔了片刻,摁住他的脑袋亲回去。
小畜生。
浪成那个样子。
都他妈都想来沾一下。
干脆亲死算了。
封呈反身把我摁在车座上,闭着眼亲吻我,从嘴唇到喉结,慢慢往下。
他闭着眼睛,喊着我,流着泪。
看起来很痛苦。
他不一定知道自己亲的是谁。
如果我不来,他今晚可能就会和随便一个人上床。
喊着我的名字,流着泪,去亲别人。
那我能怪他吗?
我能说他不爱我吗?
这就是我最怕的。
封呈太任性了。
他很极端,不珍惜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不看着他,他就无所谓自己烂不烂。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太累了。
我会时时刻刻处在不安当中,生怕一个没看住,他就出事了。
封呈,改不了。
-13-
已经是夜半了,我没把封呈送回家。在酒店开了个房,随便将就一晚。
第二天,我醒得早。
洗漱完封呈还没醒,我准备先走。
到床边拿手机时,突然被握住手腕拉到了床上,炽热的身躯贴上来,封呈压着我,脑袋埋在我的颈窝。
「哥,你和封寂做过吗?」
我浑身一僵。
为什么封呈会这么问?
我还没张口,封呈突然在我颈侧咬了一口,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哥,说没有。」
「骗我也行。」颈窝濡湿,是泪,「求你了,你说没有,我就说服自己原谅你。」
我叹了口气:「谁告诉你的?」
封呈的身体僵了一瞬,突然翻身下床,一言不发地穿衣服。
还顺走了我后腰别的枪。
在他出门之前,我拉住他:「你去哪儿?」
封呈冷漠地看着我:「弄死封寂。」
我太阳穴直蹦:「我没和封寂睡过,我问这谣言是谁传给你的?!能听懂吗?」
封呈瞬间就红了眼:「别骗人了!」
他从口袋摸出来一张照片,扔给我。
是我和封寂在会所卫生间的照片。
封寂摁着我解皮带,怎么看都像搞在一起了。
照片上,封寂的脑袋瓜子已经被戳烂了。
能拍到这种照片的人不多。
除了封寂,就是封聆。
封寂应该不太可能了。
他还没想跟自己儿子反目成仇。
那就是……
「封聆给你的?」
封呈愤恨地瞪着我,默认了。
我看他一副被辜负的冤种样子,有点好笑。
「放心,没睡,裤子都没脱。」
「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没法跟他解释,只说:「就那么回事。」
封呈明显不满意,睁大了眼睛,眼泪争先恐后地溢出来:「哥,你好渣,你现在连解释都懒得给我了,你不爱我了。」
我气笑了:「封呈,咱俩到底谁渣?」
憋着的怒火瞬间升腾:「骗我的是你,一言不发出国的是你,回来之后纠缠不清的也是你。」
「封聆给你照片,你就随便猜,问都不问,跑出去买醉。」
「如果我昨天不去接你,今天早上你连在你床上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幸好我不爱你了,我他妈要是还爱你,你能把我的心剁碎了喂狗!」
说到最后,我眼眶发酸。
封呈慌了,手忙脚乱地来抱我:「不是的,哥。我没醉,我知道是你。昨晚,你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了,我装的,我想让你吃醋,你别生气。我是你的,绝对不会让别人上我的床。我又不傻,还能分不清亲的是谁?我要敢跟别人上床,你早就跑了。」
妈的。
更生气了。
我给了封呈一拳。
把人打倒在地,又踹了一脚。
「好玩儿吗傻逼。」
-14-
办完事回到封家,给封寂复命。
书房里,封寂靠在椅子上说:「阿逸,柳城的项目,你去跟一下吧。」
我说:「谢谢二爷。」
离开时,封寂说:「衡州,最好不要再回来。」
我应下了。
离开时经过花园。
封聆坐在二楼窗台,怯怯地喊我:「逸哥。」
我回头,封聆冲我笑了一下,漂亮又苍白:「我从这里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吗?」
我看了他半晌,说:「封聆,没人能接住你,那是你自己的命。」
我转身离开。
在风中捕捉到一声「对不起」。
封聆不见得有多喜欢我。
只是把我当成他的东西。
他的东西,一点都不想分给封呈。
-15-
柳城不大。
比衡州要小很多。
封寂在这儿收了几个大厂,我过去当了个总经理。
也算是升了职。
封呈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光着膀子跟一群工人一起扛货。
纯属闲着急了。
「封寂是让你来当经理,不是让你当工人。」
我没应声,洗了毛巾擦汗。
封呈开始对我的办公室品头论足,桌子不好,椅子不好,就放在柜子上的小摆件都被批评了八百字。
我被搞得没脾气,洗了把脸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封呈盯着我:「想让你跟我回衡州。」
我说:「不去。」
封呈怒了:「你看看你在这儿过的什么日子?本来就不白,硬是又晒黑了几个度,你站我面前,我刚还以为你是块人形巧克力呢!」
又摸了摸我的寸头,不知道在可惜什么:「头发都剃了,以前那个发型多帅啊。你现在放庄稼地里,我都分不清你跟庄稼汉!」
我有点想笑。
看着封呈说:「少爷,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本来就属于这个阶层,就该过这样的日子。不是我穿了西服打了领带,就和你是一类人了。我还是幸运的,好歹捞了个总经理,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我在这里过得很舒服,比在封家舒服。我风里来雨里去了小半生,后面的时间,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衡州太大了,不适合我。」
封呈不蹦跶了,沉默良久,垂着眼说:「可是我很想你。」
我吞了口口水,别开头:「早点儿忘了吧,二爷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呢。」
封呈抬眼,幽幽地看着我:「哥,有时候我真想把你那张嘴给亲烂。」
扑上来吻我:「还传宗接代?我要让封寂断子绝孙。」
我抓着他的头发躲他的嘴:「不是嫌我是人形巧克力吗?」
封呈去解我的裤子:「我爱吃巧克力,快给我吃一口。」
-16-
封呈告诉我,他妈被封寂的仇家抓走那天,封寂正在他情人的产房外等着封聆的降生。
等到封寂去救人的时候,他妈已经没命了。
封呈恨封寂,封寂也不喜欢封呈。
封呈紧紧抱着我,紧紧抱着。
说:「哥,没人爱我,没人管我,没人护着我,除了你。」
「没人告诉我要爱惜自己,也没ṭṻ₀人告诉我怎么去爱别人,在遇到你之前,我不会。」
「我很幼稚对不对?对不起,哥,我太想证明,你会一直爱我了。」
他鬓角濡湿,梦呓一般:「哥,别离开我,别放弃我, 教教我,我会努力学的。」
「学着你的样子,去爱你。」
枕头都被他哭湿了。
整个就是水做的。
我摸了摸封呈的脑袋,回抱他, 叹了口气:「行了,睡吧哭包。」
第二天一早,封呈被封寂一个电话叫回了衡州。
我依旧在柳城喝茶打牌看落日,过着老年人的生活。
封呈得空就会来柳城, 他来了, 我就陪陪他,听他说话。他走了我也不留, 继续喝茶打牌看日落。
有一次离开,封呈说:「哥,我总觉得你不像以前那么爱我了。」
我看出来封呈的失落。
他已经二十六了,看我的目光还像十八岁一样热烈,一样惴惴不安。
我知道封呈想听什么。
不想说, 是因为害怕。
害怕给多了,他就又开始浪费。
我已经没有被浪费的资本了。
但是,我愿意坦诚。
我说:「封呈, 不是我不爱你了, 是我被你骗怕了。你急于确定我是爱你的,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也会不安?」
封呈看了我片刻,摁住我的额头, 鼻尖相碰。
「没关系的哥,不用在意, 没有很爱我也没关系。」
「你只要站在这儿,换我来爱你。」
后来,封呈和封寂闹掰了。
原因是封呈拿着户口拉着我到国外领了证。
封寂把电话打到柳城, 封呈半夜靠在阳台上挨骂。
封寂的声音隐约传出来:「你喜欢就养着, 非要领证做什么?」
封呈:「谁家好人结婚不领证啊?」
封寂气得不轻:「那是个男人!」
「爸,他是个老古板,没那张证, 他不安心。」封呈说, 「这跟男人女人没关系,我爱他,我要让他安心,就这么简单。你没爱过人, 也没被人爱过,你不懂。」
我听见封寂骂得更大声了。
夜晚很安静, 封寂破防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不过这件事封寂骂完就认了。
后来封寂把电话打到我这儿, 说:「阿逸, 你有本事。这一辈子封呈就跟我低过两次头, 两次都是为你。要不是为了护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叫我一声爸。」
我笑了笑,眯起眼睛, 轻声说:「我没什么本事。二爷,你不懂。」
封寂:「……」
抬头,看到封呈在阳台摆弄我那两盆快被养死的花。
我喊:「封呈。」
他回过头。
我说:「我爱你。」
封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像十八岁那年一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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