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a失忆法则

我的 Alpha 又失忆了。
他不记得有我这个同为 Alpha 的老婆。
朋友好心提醒,
他却当我面搂住凑上来的小 omega。
「我铁直,怎么可能搞 AA 恋?」
「要吸引我的注意,能不能换种方式?」
我心烦,没惯着他。
抬手就给他一耳光,要他选择:
「回家还是离婚?」
他捂着脸,
顿时眼神都变得清澈:
「这个力道,有点熟悉。」

-1-
酒吧里灯光昏暗,我居高临下,勉强看清了商砚冰的表情。
他错愕地捂住半边脸。
「你不会真是我老婆吧?」
半分钟前的那一耳光,已经将贴在他身边的 omega 吓跑,连朋友都噤声。
见我不回答,商砚冰目光狐疑,用舌尖抵了下被打的地方,神色还有点回味,「这力道好熟悉,怎么回事?」
我再问一遍:「回去还是离婚?」
商砚冰对上我发冷的眼ṭůⁱ神,他将信将疑地站起身。
「我跟你走。」

-2-
他坐在副驾叽叽喳喳,问题多得人心烦。
「我真的会搞 AA 恋吗?」
「你确定我跟你结婚了吗?」
「怎么婚戒都没有?」
「结婚证在吗,看看?」
「我们睡过吗?」
「什么频率啊,一周几次?」
我忍无可忍。
「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扔下去。」
商砚冰啧了一声。
「你好凶啊。」
「你肯定是骗我的,我怎么会找这么凶的老婆,还是个 Alpha。」
Alpha 怎么了?
当初还是他死缠烂打追的我呢。
「别不理人呀,我很好奇。」
「回家再说。」
商砚冰观察了半天我的表情,得出结论:「你嘴角轻微向下,在生气。」
我没理他。
商砚冰自语:「看来是了。」

-3-
这是商砚冰两年里第四次失忆。
我已经习惯,这没什么好气的。
但是管家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他这次不仅失忆节点倒退回我们相识之前,还不听家里人解释,自己跑出去花天酒地。
失忆就算了,酒是能随便喝的吗?
商砚冰切过胃,做这种事跟寻死没区别。
我看他这不是失忆,是脑抽。
「你怎么还不说话,这不是到家了吗?」
「进去。」
他一边委屈,一边换鞋,「好嘛。」
我这人一向追求效率,能用手段解决的事,决不多费口舌。
「嗯?你要干嘛?」
商砚冰捂着衣服,一副死守贞操的模样。
我将他推向玄关,直接吻了上去。
「你这是强抢民男,Alpha 也是有人权的!」
我失笑一声。
昨晚还这么疯,今天跟我装什么清纯?
他推开我,我就再次按住他吻上去,手摸到他腹肌的时候,商砚冰忽然反客为主,条件反射地吻回来。

-4-
商砚冰凭着本能抵抗了两秒后投降。
随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家里佣人被提前遣散,偌大的房子全是我帮他唤醒记忆的痕迹。
这会儿他正站在阳台,点着烟装忧郁霸总,也可能是在怀疑人生。
我暂时顾不上他,捂着腰坐起来,摸到手机给管家发了条消息,让人来送药。
都老夫老妻了还跟个处似的急切。
商砚冰的烟终于抽完了。
他犹豫着走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其实我信了。」
「有些事真骗不了人。」
我白他一眼,想去拿烟的手都有点抖。
商砚冰握住我的手,「那咱俩谁追的谁啊?我应该不会主动追求 Alpha 吧?」
「你对 Alpha 意见很大?」
「那倒也没有。」
「我怎么看都是个直 A 吧,哪都不像个能违背祖宗,跟 Alpha 搞在一块儿的人。」
「哦。」
「直 A 不打耳钉。」
商砚冰:?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确定那有突兀的不规则饰品以后,大惊。
「这不对吧?」
「我会做这种事?」
我应该怎么告诉他,当初他追我的时候,因为我夸了一句别的 Alpha 打耳钉帅,他就头也不回地跟着打,天天到我面前晃,问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5-
「又不理我?」
「你声音那么好听,怎么话这么少?」
我不是话少,我是喉咙疼。
商砚冰撑手靠近我,看架势是想亲上来,我下意识用手背轻轻扇他侧脸挡开。
「别动。」
「再打一下。」
商砚冰眼睛发亮。
「你是狗啊?」
说出去我就清醒,他本来就是。
看来二百五也会传染。
商砚冰这才想起来翻床头柜,他从里面找出两本结婚证,翻开一看是手绘的,表情瞬间空白。
图里两个大头娃娃脸贴着脸比耶。
其中一个眼角下有颗红痣,是我。
另一个嘴角上扬,十分得意,是商砚冰。
底部还有我们的亲笔签名。
商砚冰念我的名字:「谭稷?德行如稷,泽被众生,是个很好的名。」
同时他认出来自己的字迹:「这我画的?」
还能有谁?
Alpha 跟 Alpha 在一起,违背常理,登记处不给发结婚证。
所以我们办完婚礼后,他自己画了一本。
商砚冰沉思半天,我还以为他是想起什么,结果这人说:「我字好丑。」
「你的好看,还有笔锋,跟人一样漂亮。」
我不喜欢别人说我漂亮。
但商砚冰是例外。

-6-
六年前,我跟商砚冰在大学球场相识。
他帅是真帅,二百五也是真二百五。
我虽然是个 Alpha,但五官生得比较柔和,也没有直奔一米九的个子,差得还挺多。
商砚冰打球很凶,他扶起被撞倒的我时,吓得当场缩回手,「原来是 omega 啊,早说,冒犯了。」
我不知道他哪里得出的结论。
猜想这人脑袋有问题。
他误会这事以后,下半场频频失误,也可能是顾忌我的性别,刻意相让。
可惜我这人睚眦必报,他分心被我晃摔,膝盖擦伤。
我送他去的校医室,这人却见色起意加我联系方式。
我没挑破身份,鬼使神差地加了。
商砚冰发给我消息,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说我信息素好闻到让他心跳加速。
这完全就是胡扯。
因为我的信息素是白水,压根没有味道。
不出意外,他闻到的是我身上的香水味。
许久之后商砚冰才明白,那其实不是信息素,也不是香水。
心理学上说:
人能从喜欢的人身上,闻到特殊的气息。
那种气息是独一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染指的。
人们通常也把这种气息的来源叫作:一见钟情。

-7-
商砚冰大张旗鼓地追求我时,我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没放在心上。
后来接触久了,发现他也没那么傻,相反十分靠谱。
看着不着调,实则事事有回应。
等我意识到不能再吊着他的时候,这人已经打上门来要名分。
我只能摊牌。
「其实我是 Alpha。」
商砚冰一脸失Ṱů⁶望:「你为了拒绝我,这么离谱的理由都能编?」
我二话不说抓着他的手按在某个地方。
他有点想死。
商砚冰离开我家后,我后悔了。
人心总是肉长的,再怎么无情,也不会对一个追着我跑了两个月的超帅 Alpha 无动于衷。
何况我的取向,本来就是 A。
可惜商砚冰不是,我不敢为了一己私欲,让他也跟我走这条不归路。
意外的是,商砚冰第二天一早出现在我家门口,黑眼圈挺重,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他靠坐在那辆阿波罗的车头上,伸手拦住我,咬牙妥协:
「从今往后我送你去上课。
「我认了。
「不管你是 omega 还是 Alpha,我都喜欢。既然我的钱跟礼物还有花你都收了,那我的人你也得要。
「你必须跟我谈。」
我:「……」
他送的那些东西不是我主动收的。
是入室抢劫般送的。
钱跟礼物是每次来我家偷偷塞在某个角落里的,他一声不吭,即便被发现了也不承认。
花是每天早上定点出现在门口的,比我易感期都准时。
我不肯答应跟他在一起。
商砚冰死缠烂打,又追了我两个月。
我没招了,我喜欢他,试试吧。

-8-
不被世俗看好的爱情理所当然遭到家人的反对。
但我们谁都没提过分手。
商砚冰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我起过不拖累他的念头,不过打消得更快。
那晚上他抱着我哭。
他说:
「我追的你,无论如何我会负责到底,爱了就爱一辈子。」
「你也一样,行不行?」
我说行。
于是我俩守着这句承诺,相互扶持,以爱抵万难。
商砚冰一夜间从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落魄到还不起信用卡,差点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然而他从没对我抱怨过半句,甚至从始至终连态度都没变过。
换作是我,未必能Ŧú₉做到这种程度。
彼时我堪堪认清,商砚冰的内核到底有多强大,有多值得人喜欢。
他早出晚归,还时常应酬到深夜,胃也是那个时候弄坏的。
我扶起他喂醒酒汤,「可以不这么辛苦,日子能过下去就行。」
商砚冰醉眼朦胧,抱上来蹭我的脖子。
「那怎么行?
「追你的时候说好,要让你过一辈子好日子,不能到手就不负责……」
我拍拍他的背,亲吻额头。
有的人,喜欢上了就真一辈子舍不得撒手。

-9-
商砚冰在柜子里继续翻找。
「你戒指呢?」
「我戒指呢?」
他一连两问,我看不下去搭话,「昨天吵架,扔了。」
商砚冰神情复杂:「什么架能吵到把婚戒都扔了?」
「你劈腿还是我劈腿?」
「都没有。
「能别问吗?」
商砚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是见不得人的。」
两相对视,他沉默,我也沉默。
少顷。
他面无表情地从墙上取下一条挂着的马鞭,「卧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闭眼躺下装死。
商砚冰:「我们平时玩这么大吗?」
我盖上被子,安详去世。
商砚冰不依不饶,他要掀我被子,我只得闷着声解释:「成年人压力大。」
「那你……」
他的话被落在地上的相框打断。
我想去捡,慢了他一步。
商砚冰眉毛下压,「我好像知道昨天为什么吵得这么凶了。」
他将这张合照翻转过来给我看。
指着那个眉眼跟他有八九分相似的 AlpṰũ⁸ha 问我:「这是谁?」
「过去的事没有再提的必要。」
「这人对你很重要吗?连照片都值得你这么珍惜。
「我昨天是不是非常难过?」
商砚冰的眼睛像是忽然失去光彩,「如果一切都像你说的,我们能走到今天,一定是因为我特别喜欢你。」
是啊,这不可否认,他特别喜欢我。
我也一样。
但我确实没法告诉他,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是两年前的商砚冰。
他永远地失去了一段记忆。
那段记忆极端痛苦,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选择性遗忘。
时至今日,他脑袋里还有瘀血,时不时导致他失忆。
医生说不能借助外力刺激他,否则他可能失忆一辈子。
因此,商砚冰被波及的脸做过微调以后,我就亲手把他过去的所有照片都收了起来。
我自私地保守了这个秘密,就怕他彻底失忆后,再也想不起我。
谁知他还能把这张照片翻出来,昨天拿它对峙完,我顺手就塞到了床单底下。
又被看见了。
10Ŧųₕ
商砚冰这次失忆的时长不太对。
过往三次,短则一两天,最长也不过五天,只要用过最直白的方式,他当晚就能想起七七八八,不会影响生活。
但这次好像出了意外。
他再次看到照片以后,开始躲我。
这都一周了,他也没有要恢复的迹象,还开始夜不归宿。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靠在宽大沙发椅上,将一沓钱塞到身旁穿着暴露的 omega 胸口。
「别喝了。」
我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放下,「跟我回去。」
他抬眼,看到我就当无事发生,「要不你坐下一起喝一杯,否则就当没看见。」
「砚冰。」
我沉下脸。
他要去拿酒的动作一顿,还要继续。
我只能将之夺过来。
被挤到角落的 omega 酸溜溜地开口,「客人也不带这么抢的吧,先生?」
我没说话,商砚冰就横去眼刀。
「他是我老婆,都出去。ţŭ̀⁶」
包厢里恢复寂静,我们谁都没先开口。
我先捱不住这无声的折磨,膝抵着沙发,用手捏起他下巴,逼迫他看着我。
「你想怎么样?」
商砚冰偏开头。
「我能怎么办。」
他眼眶微微发红,一看就跟前几天那个定位不清的傻子商砚冰不一样。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11-
「还不如不想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第二天。」
我深吸一口气,竟然这么早。
那他这些天还对我避如蛇蝎?
「你怎么想的?」我摊开来说,「想离婚吗?」
商砚冰赌气拿开我的手,猛地将我掀翻压上来,「你是不是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短短一周,你跟我提了两次这个词。」
「我不想。」
「那你还提?」
「我觉得你想。」
「狗才想。」
我:「……」
「那就回ŧű₀家。」
「不回。」商砚冰硬气,「只准你心里有别人,不准我喝点酒消遣吗?」
我压下他的脖子,亲了一下,好声好气:「听话。」
他慌里慌张地将我推开要走,「少来。」
「商、砚、冰。」
他脚步被钉在原地。
我扔给他一个抱枕,「跪下。」
他动作比脑子更快,「啪」地接过抱枕垫着,跪得飞快,姿势无比熟练。
「有条件现在提。
「再闹我就打你。」
「老婆我们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在跟你讲道理。」
「我没有条件。」商砚冰望着我,他犹豫挣扎了好些天,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即便老婆心里真有人,他也舍不得离婚。
那还不如装不知道。
「我只有两个问题。」
「说。」
我一边检查桌上空了几瓶酒,边听着他的话,正想问服务生要热水抢救他的胃,惊觉杯子里的味道不对。
淡得不像酒。
我端起商砚冰喝过的杯子,尝了一口,是白开水。
「你耍我?」
商砚冰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还邀功。
「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松了口气,点点头肯定。
还好,不是真的傻子,知道不折腾自己身体。

-12-
「刚才想问什么,说下去。」
商砚冰:「第一个问题:他有我对你好吗,你喜欢他什么?」
我:「有,喜欢你什么我就喜欢他什么。」
商砚冰垂眼,不高兴。
「第二个问题:他替身还是我替身?」
「这个问题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商砚冰:「如果他是替身,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你是呢?」
「那我们就凑合过。」
我忍俊不禁。
「你真有骨气。」
「所以答案是什么?」
「都不是。」
商砚冰诧异:「你两个都爱?」
「更爱你。」
这是缓兵之计,往后等他脑子彻底恢复正常,我再解释给他听。
「不准骗我。」
「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商砚冰拎起抱枕,挪到我脚边,拿脸蹭我的手心,「其实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往后不许再提『离婚』两个字。」
「好。」

-13-
商砚冰的第四次失忆就此揭过,但我开始提心吊胆。
他失忆的节点,越来越往前推。
我也不能保证未来我最仰赖的方式还有没有用。
如果下一次他不记得我,把我当做流氓变态,死活不让我近身,又该怎么办?
商砚冰隔着被子抱过来蹭我脸。
「你怎么了?
「从昨天起就开始心不在焉的?
「不会还在想我失忆的事吧?」
「嗯。」
人一旦有牵挂,就变得优柔寡断,诚惶诚恐。
对着商砚冰浓丽的眉眼,到嘴边的话我又问不出来。
算了,他这么好,完全就是我在胡思乱想。
「欲言又止的干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没事,担心你下一次失忆想不起我。」
「就因为这个?」
商砚冰挑眉,拉我起来。
「你等等。」
他下床去,五分钟后,跟献宝似的带回一本笔记,塞到我怀里。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每次恢复记忆都这么快吗?看吧看吧。」
「嗯?」
难道不是因为身体记忆吗?
我接过本子,
「这不是你的日记?」
我撞见过商砚冰神神秘秘地记录过什么,但我们会给予对方足够的隐私空间。因此未经他同意,哪怕我知道这本子就放在书房的抽屉里,也从没想过去动。
「不不不。」
商砚冰摇头,「不是日记,你看完就知道。」
我顺着他的话翻开,在第一页就失笑。
商砚冰真的很喜欢画小人,虽然画技不是那么精湛,但那狂放的线条组合到一起,竟然意外得可爱。
他画了我的小人对他射出爱心箭,随即他捂着心口中箭倒地的场景。
下面还有一句批注:
【注意看这个老婆(箭头指向我),往后翻阅,有被萌死的风险。】
商砚冰把脑袋搭在我肩膀上,陪我一起看。
纸张又翻了一页,变得有些厚重。
因为往后每一页,都贴满我的照片。
空白的地方,是他画的 Q 版小人,每一张照片边上,都记录了时间还有批注,一字一句,夸的都是我有多好看多可爱多讨人喜欢。
看似夸奖,实则全是快要透过纸张流淌出来的浓烈爱意。
「诶诶诶?」
视线模糊的时候,商砚冰不知所措,一滴滚热坠在纸上,顷刻晕开,将一处黑色线条融化。
商砚冰要将本子收回去,「你别哭啊。」
「情难自抑,不是故意要哭。」
商砚冰把本子收回去,「那还是不要看了。」
他贴在我脸颊边,想替我擦眼泪,被我躲掉。
「最见不得你哭了。
「本来就是写来提醒自己的,不是想把你感动哭的。」
商砚冰咬我脸。
「喜欢你早就成了本能,不会想不起来的。
「虽然我有时候失忆会犯浑,但每看到这些记录一次,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再爱上你一次。
「你这么大魅力,我就算失忆一万次,也能爱上你一万零一次。」
「我会当真。」
「当然是真的,要是哪天我又犯浑,你可别不要我。
「不然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不要犯傻。」
商砚冰抱住我笑,「哄老婆的事能叫犯傻吗?」

-14-
从见我哭过以后,商砚冰开始神神秘秘地联系医生,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这傻子的预约消息发我手机上来了。
他的私人账号消息与我共通,往常我不会刻意去看,但在所有的已读通知消息里,有一条来源于陌生号码的,实在太引人注意。
消息内容是:
【好久不见砚哥,我们信息素的匹配度结果出来了,有 90%,按照商伯父的意思,我们见一面好吗?】
大概十分钟后。
这个陌生号码再次发来消息。
但这次明显大受打击。
【……】
【对不起。】
我看着这两条内容陷入沉思。
商砚冰到底回复了什么,让人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
这次我是真好奇。
于是等他下班回到家,我就朝他伸手:「砚冰,手机能不能给我看看?」
商砚冰眼睛以一种具象的方式亮起来,那模样跟被老师抽查作业的好学生没有区别。
他双手捧着手机递给我。
「老婆请看。」
我接过来,差点憋不住笑。
屏幕里的聊天记录是藏不住的震惊跟怨气。
【我草你匹配我信息素干啥,我拿你当兄弟你要泡我?】
【你失恋我好心安慰你,你还恩将仇报。】
【我警告你别打我主意,你没人爱我可有,哥有老婆。】
好奇心得到满足,就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
商砚冰一脸遗憾,「真不再翻翻吗?」
「不了,你让人安心。」
我对他勾勾手指,他「咻」地飞扑过来,「老婆请说。」
「没事。」
我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心情颇好,「奖励你。」
商砚冰抓住我的手,贴在我的掌心蹭蹭,「其实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说吧。」
商砚冰:ṱúₗ「最近家里联系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我:「你有四年没回家了吧?是该回去看看。」
「我尽快回来。」
「嗯,不急。」

-15-
商砚冰回家第一天,他几乎间隔五分钟给我发一条消息。
在做什么吃什么事无巨细。
我忙完工作才有空翻阅,再一条一条地回复,跟批阅奏折似的。
可这些密密麻麻的消息,在第二天戛然而止。
整整十个小时,我没有收到商砚冰的任何报备,打过去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页面上的消息还停留在他昨晚发来的语音。
商砚冰这么粘人,绝不会无故消失。
我第四次打通他电话,这次终于有了回音。
但接电话的声音十分陌生。
「谭稷。」
「你是谁?」
「我是他爸。」
商荣天报了个地址,「来这见个面吧,有些事确实要当面说清楚。」
我见到了那个中年男人,他身边跟着秘书,仅仅是以最普通的姿势坐着,都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坐。」轻飘飘的一个字,不怒自威。
他开门见山,「你跟砚冰不合适,这些年就当是年轻胡闹,你开个价,我会替砚冰给你补偿。」
「他在哪?」
「你不会再见到他。
「砚冰跟高匹配度的 omega 待了一夜,此刻恐怕连孩子都有了。」
我知道他在刺激我,桌下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谁都有可能背叛我,但这人绝不可能是商砚冰。
「这是砚冰的意思,还是您单方面的意思?」
商荣天:「是我的。」
「两个 Alpha 的婚姻,世俗不会承认。
「你已经耽误他太多,还要毁了他的前程吗?」
我不退让。
「他是个成年人,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砚冰,我绝对不会纠缠。」
商荣天笑了。
「说得好听,他倒是喜欢你,你呢?
「两年前山区,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的话止在了喉口。
唯有这件事我不知道如何辩驳,这的确是我欠商砚冰的。
两年前,我跟他一起去山区考察项目,却意外遭遇暴民劫财,商砚冰护着我,头部受了重击。
他拼死把我送出去,自己留下当人质。
等我带着人找到他的时候,商砚冰已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两天,脸上身上全是伤,只剩一口气吊着。
我慌里慌张地把他送到医院,医生却说他送医的时间太晚,脑袋里的瘀血形成肿块,得做手术才能取。
可手术的风险很大,失忆都是小事,他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或者再也醒不过来。
我不敢做这个决定,只能日夜陪在昏迷的他身边,等着他醒来。半月后商砚冰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从我掌心里抽出去,戒备又惊疑地问:「你是谁?」

-16-
商荣天示意秘书推给我一份合同,「签字吧,现在分手,你还能得到补偿。」
「我不会签的。」
「还是那句话,除非坐在这的是砚冰本人。」
「你很好。」
商荣天递来一支针剂,「这是能让你变成 omega 的禁药,只要你敢扎下去,从今往后你们的事,我绝不阻挠,怎么样?」
他笃定我不敢这么做。
但他错了。
我的人生就像我的信息素一样寡淡。
我在这世上既无父母亲眷,也无至交好友,是 Alpha 还是 Omega,不过是换一种性别,换一种生活方式,这无关紧要。
我抓起针剂毫不犹豫扎向脖子的时候,商荣天完美的表情有了一丝破碎。
活像见了鬼。
「你真是疯了。」
药效发作得很快,我的骨骼在打颤,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像要将我打碎重组。
额头冷汗滴落,我盯着他,咬着牙艰难道:「我答应过砚冰,不论发生什么,绝不会先放弃他。」
视线开始虚化,疼痛要剥夺我的感官时,我听到了一道声音。
它由远及近,越来越慌张:
「谭稷!!」
我坠在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17-
消毒水的味道好难闻,我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商砚冰在跟什么人吵架。
「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该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欺负我捧在心尖上的爱人。
「他父母都不在,你欺负他就算了,还试图要我做帮凶,是不是太过分了?
「继承人个屁继承人,有我这么憋屈的继承人吗?把我骗回去跟 omega 睡觉这事你们也想得出来?
「你们既不尊重我老婆,也不尊重我。如果你们不跟他道歉,我永远不会踏入这个家半步,你们不是行吗,再去生一个吧,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反正你们也不在意我的死活。」
……
隔着沙发看见我醒了,商砚冰把手机话筒一捂,「吵醒你了?」
他立马挂断电话,走过来探了我的额头,「还好阻断及时,要不然真成 omega 了,你昏迷两天了,吓死我。」
我费力地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还吵架呢?」
「这事你别管。」
「是他们做得太过分。」
商砚冰回握住我的手时,我看见他手背上两道极深的齿痕,「手怎么了?」
「他们给我下药,把我跟一个 omega 关到一起,我把自己咬清醒后,翻窗跑出去了。」
商砚冰脸上尽是歉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次回家是因为我爸说他松口了,我本想回去跟他们好好谈谈,之后等尘埃落定再告诉你的。」
「没关系。」
「我相信你的。」
一直都信。
商砚冰抓着我的手蹭,「我还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
「你没有替身,也没喜欢过别人。」
「合照上的人是我诶。」
他眼睛明亮,小狗一样。
「嗯,以前怕刺激你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一直不敢告诉你。」
商砚冰:「我在家里找到自己从前的照片了。」他沉思片刻后,认定:「好像还是以前帅一点。」
我笑:「都帅。」

-18-
我出院后,商砚冰做了个决定。
他想手术。
我是反对的,我承受不起他永远也不会醒来的代价。
「如果不做这个手术,我可能会在三年,也可能是五年后,频繁失忆,我怕在没想起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欺负你。」
「没有人能欺负我。」
商砚冰捂住我的嘴,「我已经决定了,保证还你一个脑袋正常的商砚冰,行不行,老婆?」
他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但免不了担忧。
他又一次指着天发誓:「我保证。」
商砚冰手术前几天,我都快得焦虑症了, 他倒是能吃能喝能睡,十分坦然。
我睡不着,幽幽地坐在床边问他:「你不怕吗?」
「有点吧。」
商砚冰说:「但我更怕你没有我。」
「那就好好活着。」
他张开双臂要来抱我, 「当然啦。」
「费劲心思追到你, 哪能让你守寡啊, 对吧, 老婆?」

-19-
商砚冰进了手术室。
他在里面待了九个小时,这段时间,我握着手心里重新找回来的一对婚戒, 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祈祷他平安。
医生来告诉我一切顺利的时候, 我长舒了一口气,连腿都发软。
商砚冰第二天才醒, 我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紧张:「还认识我吗?」
他摇摇头, 我的心跌到谷底。
「好吧。」
「那你记好,我叫谭稷,是你的 Alpha 老婆。」
病床上的人扑哧一声, 笑得胸腔都在震, 我反应过来被骗。
「好啊你。」
「好了再跟你算账。」
半月后, 我才等到这个算账机会, 但好像不是我在算账, 是商砚冰在讨债。
房里凌乱一片, 我们谁也没去收拾, 抱在一起打了个滚就睡。
次日我下床吵醒身边人,商砚冰表情茫然,又问:「你是谁?」
「怎么睡在我的房里?」
尽管早就见过这样的场景好多次,我还是被吓没了瞌睡。
不是说好了吗?
怎么还会失忆?
可下一秒。
商砚冰不给预告地跪起来凑近,表情狡黠,「不管是谁, 既然上了我的床, 那就是我的老婆。」
再不明白,我就成傻子了。
放下心的同时,
我扯过他的衣领, 顺着他的话,刻意贴到他耳边说:「好啊。」
趁他脸红不备,我迅速发难将他扑倒,抄过枕头就往他脸上捂,「商砚冰, 我捂死你个混账, 还敢骗我?」
他的笑声闷闷的,透过厚厚的枕芯发出来,
「老婆我错了,真错了……」
「我以后不会再失忆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唔,饶命啊!」
「下去跪两个小时。」
「不要, 我再也不骗你了,饶过我这次,好老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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