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室友他不对劲

醉酒后,我不小心爬到了死对头室友的床上。
坏消息:他出了名的钢铁直男,我出了名的钙圈天菜。
更坏的消息……我习惯裸睡。

-1-
宿醉酒醒后,我浑身钝痛。
更痛的是,压在我身上的那根粗长的……手臂。
我炸了。
我不仅躺在死对头宋斯越的床上,还赤身裸体躺在他怀里!
心脏狂跳不止,寝室里安静如鸡。
昨晚酒吧喝多了后,我迷迷糊糊懒得爬梯子,索性直接在下铺睡了。
没承想又滚到死对头怀里了。
耳边呼吸声均匀,宋斯越睡得像噶了一般安稳。
应该不会醒。
按照国际惯例,我拨开他手臂往下挪,正打算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溜走……
宋斯越突然大手一挥——
将我整个人狠狠蹂躏着搂了Ţũ̂₁进去!
「嗯……别动。」
「??」
滚烫的肌肤直直贴上来……宋斯越在我背后,梦呓出声。
一定是把我当他的狗熊抱枕了。
奶里奶气的哼唧声,实在很不配他那张清冷的脸。
「……」
但本直男为何心跳如雷。

-2-
宋斯越是金融系里出了名的高冷帅哥。
不仅脸长得好看,身材还好,被学院里很多人表白过。
他是出了名的钢铁直男。
而我季然……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钙圈天菜。
起因是有个女生围堵了我两个月,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随口说了句「喜欢男生」。
自那之后,全校疯传音演学院某然同学喜欢男生。
宋斯越作为我的钢铁直男室友,兼在高中时就结下梁子的死对头,更是对我唯恐避之而不及。
平时我洗澡出来只穿内裤,他要铁着脸,甩件外套到我身上。
让我「好好穿衣服」。
我:「?」
谁家好人夏天洗完澡裹成粽子啊!
帮室友递个东西,他让我放桌上。
这是生怕玷污了他那尊贵的手。
……如此直,要是让他知道和我睡过,不得给我……
念及此我倒吸了口凉气,硬生生从他手臂挣脱了出来。
趁着全寝熟睡,我裸着身子就飞速爬回了自己的上铺。
邦邦两下,下铺的死直男拍了两下床板。
嘁。
拿谁当人形抱枕呢?

-3-
睡到早十,寝室里其他三人都有课,起床收拾。
我心虚得很,等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下床洗脸刷牙。
「呦老二,你脖子上是什么?草莓?」
室长顾泽突然叫住我,不怀好意地笑着推了推眼镜凑近看。
我脑袋一空,啪地捂住后颈。
「什么草莓?!是蚊子,蚊子!」
另一个室友江茴也凑过来,起哄:「啧啧然哥,这春分时节,怎么会有蚊子啊?」
「听说你昨晚又去酒吧玩啦?该不会……」
靠!
该不会是那傻逼弄的吧?
我心下一阵寒战,余光瞥了眼宋斯越。
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默然坐在桌边玩手机。
我们这边闹得起劲,他闻言抬头睨了眼,似笑非笑。
……吃错药了?!
忍了很久,我才忍住冲过去把他吊打一顿的想法。
对室友辩解无效,我只好昧着良心承认:
「是啊,就是酒吧里一个女孩弄的。喝多了,不小心嘛。」
我绝无可能承认……这吻痕是被男人啃出来的。
还是我的死对头!
「哎哟卧去,加到微信没啊?你小子,出了学校桃花运果然够旺!」
江茴三言两语起哄,要我推几个妹子过去。
「可以啊,那酒吧里美女多着呢,下次带你们去嗨。」
我转过身去边拧洗脸巾边搭话,只觉背后发凉。
好像有两双视线……盯着我。
直到出门前一刻。
宋斯越突然起身拉住我,咬牙切齿道:
「季然,你不是喜欢男生么,昨晚还和女生厮混?」

-4-
啊,忘了提。
为了恶心宋斯越,我故意没解释自己其实也是个直男。
和我熟的兄弟都知道,我是直的,比钢铁还直!
只有宋斯越蒙在鼓里。
被这么一问,我挑眉贱兮兮笑了:
「关你屁事,我还真就亲了!怎么,你还要打我一顿?」
宋斯越:「……」
顾泽和江茴嗤笑出声。
但也积极配合我演戏:「哎老幺,季然好不容易招个桃花呢,你就别瞎掺和了。」
谁说不是呢。
自从有了那些谣言,校内女生都把我当姐妹。
一有谁想在表白墙上捞我,底下很快回复:「他是弯的,姐妹快跑!」
……
真是白瞎了我这张玩音乐的帅脸。
一起走到楼底下,我故意装出桃花运势旺的模样,逢美女就自信 Say Hi。
她们脸一红,又侧身给宋斯越打了个招呼。
「……」
是我「校园歌手」不火了么?
就不能和宋斯越同路!
我回头刚想朝他翻个白眼,谁知他先恶狠狠瞪了过来。
薄唇轻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我:「……欠揍?」
他没理我,兀自转身往实验楼走去。
我和其他室友都是音乐系的,和宋斯越刚好反方向。
靠,不和他计较,上课要紧。
后来一整上午,我都没怎么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今早那张,莫名有些扭曲的臭脸。
是怕哪家好姑娘被我嚯嚯了?
管得真 TM 宽。
好想找个理由,和宋斯越干一架!
第一节课快结束时,江茴才推醒我:
「诶然哥,你不觉得今早老幺有点奇怪吗?」
我没睡醒,恹恹抬头:「哪里奇怪了,他不一直都 Strong 么。装什么高冷,啐……」
「哎,不是。」
江茴挠挠头,「就斯越平时不是每天都早起去泡图书馆嘛,今儿个怎么和我们一起出门?」
我手上转笔的动作一顿。
今早我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不至于没到七点吧……
「不可能!」
啪的一声,我拍案惊起,全班都看了过来。
声乐老师脸色一沉,「我讲错了?季同学你说说看,哪里不可能。」
……
我插科打诨,靠着平时表现不错糊弄了过去。
坐下后江茴憋着笑,问我到底想到了啥。
不怪我太过夸张。
只是这个想法,实在太炸裂了。
今早是宋斯越装睡,故意没叫醒我?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5-
我和宋斯越,高中就结下了梁子。
因为一道「无解」的化学题。
他说溶解过二氧化碳的水,酸度增加了,我说减少。
闹到老师那儿,因为对方是宋斯越,老师直接说他是对的。
我怒了,他憋笑。
宋斯越是高二转校生,我的最后一排同桌。
他一来,就抢了我的年级第一,英语竞赛第一,运动会长跑第一……还夺走了我一中校草的头衔。
一一一,凭什么他啥都是第一,我只能当万年老二!
而且听说他还是个富家少爷,家境也是 No.1。
我越想越气,把他当成了单方面的死对头。
一见面就得掐架骂街的那种。
但这,也是单方面的。
我看他不爽,几次三番找他约架。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别闹,做题。」
……
我,一中出了名的校霸找他约架,是在闹?
他文明,他清高,他有素质!
老子直接发疯,吵吵吵打打打骂骂骂!
宋斯越八成是打不过我。
不仅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还主动给我带早餐「求和」——
「如此,以后别在我做化学题的时候闹。」
「……」
香喷喷的肉包子让我短暂忘却仇恨。
嗯……
打架一定是宋斯越的软肋!
仗着会散打的优势,我闹了他两年。
他从不起义反抗,冷着脸一味求和。
只有一个经常来找他的学妹,三番五次护着宋斯越。
娇滴滴冲我喊:「不准你欺负越哥哥!」
我掐着嗓子朝宋斯越重复:「哎呀,不~准~我~欺~负~越~哥~哥!哈哈哈哈哈…Ṱú₌…」
说完,我捧腹大笑。
宋斯越也偏过头,憋笑。
那女孩叫顾希。
是他的青梅,和他一起转来,总跟在他身后叫哥哥。
她恼羞成怒,愤恨地踩了我一脚便离开了。
后来看他俩放学也走得近,我莫名不爽,但又不能打女人。
于是就把气全撒在了宋斯越身上。
嘿嘿,让少爷给我奴隶,针不戳。
高中毕业,很不幸。
第一第二分数相差太少,我俩又进了同一所大学。
可没承想专业不同……也能被分到同一个寝室。
宋斯越的青梅出国留学,总算没人护着他了。
他还是我死对头,铁死的那种。
直到后来大二,传出我是「弯」的言论。
宋斯越开始不断疏远我。
啧……这么多年,差点都忘了。
宋斯越,他是真的讨厌同性恋。

-6-
当晚回寝室,我心虚得要死。
因为吃午饭的时候,顾泽又说他六点起来上厕所那会,撞见宋斯越刚洗完澡。
后来也不知怎么,又睡上了。
……
我猝然想起。
以往每次晚归睡错床,宋斯越第二天都不会去图书馆。
而且还要在早上洗澡……
不是,他到底想干嘛?
那么恐同一个人,为什么不直接把我踹下床?
他难不成想拍我裸照……趁打架的时候威胁?!
越想越恐怖如斯。
「老幺还没回寝,然哥你慌什么?」
江茴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老子刚要揍回去……宋斯越不巧进门了。
他重重放下一摞厚厚的化学教辅,蹙眉瞥了过来。
「看什么看小崽子,欠揍么?!」
我被宋斯越盯得不自然,赶忙转身回避。
桌上的东西被弄得乒乒乓乓。
宋斯越突然凑近:「你又要出门?」
「老子回家!」
明天没课,我打算再去酒吧嗨一晚。
本来想换件衣服就跑,鬼知道又刚好撞见宋斯越下课。
他挡住我去路:「等等,我有事想问你,而且这么晚了……」
一通电话打断了宋斯越的话。
我余光瞥见,来电人是顾希。
他让我等等,我推开他哂笑出声:
「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你还是去陪你的小青梅聊天吧?宋斯越。」

-7-
今晚的风有点凉,出门后我直奔酒吧。
说是去嗨,实际是去驻唱赚点外快罢了。
不学习去兼职这种事,反正宋大少爷是不理解。
我索性懒得和他解释。
迷乱放纵的灯光与音乐,暂且让我把那份心悸抛诸脑后。
一首歌结束,和我比较熟的那位 Bottle Girl 递了瓶酒给我:
「越是醉着,弹奏出的曲子越是情感深沉。」
「还是你懂我。」
我笑着接过,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烈酒入喉,愁绪也消除了不少。
管他宋斯越恐不恐同,对我是什么意思呢?
这么多年了,老子就没看清他过。
可醉得有些不省人事那会……我在舞台迷乱的霓虹灯下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分不清是错觉还是现实。
肆意宣泄情绪的人群中,他格外显眼。
因为太过好看,因为太过专注。
专注着……死死盯在聚光灯下的我。
宋斯越手里拿着我最喜欢的那瓶酒,朝我晃了晃。
「季然,下来。」
「……」
我视力 5.0,一眼就看懂他的口型。
大概是我醉得厉害。
一曲未毕,我就甩下吉他挤入人群,想要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宋斯越。
显ţü₃然是他。
宋斯越一身卫衣灰裤子,和酒吧衣着暴露的人群格格不入。
「好学生,来这里?」我笑他。
他眼眶红红的,大概也是喝醉了。
「嗯,跟你来的。」
宋斯越眼波流转于我脖颈那附近:
「我想问你,你昨晚……真的和女生亲了?」
酒吧里炫目的霓虹灯四射。
我恶趣横生,笑着朝他大吼:「当然!不仅亲了,还种了草莓……你羡慕?」
他那张冷脸似乎气笑了,「季然,你真能耐。」
周围的人群太吵,我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我以为他是气我的海王行为。
可下一秒,他突然把我拽到卡座角落里,掐着脖子亲了下来。
「你光着身子爬了我那么多次床,还敢亲别的女生?!」
说实话,我有些懵。
第一次被人亲,还是个男人,更是我的死对头宋斯越。
甚至还被亲到腿软,差点窒息。
「老子干你……」
我抬手刚想揍他,却被他抓着双手举上了头顶:
「季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干了?」

-8-
靠,我真的被睡了。
因为嘴硬。
宋斯越这疯子发酒疯,把我拉到隔壁酒店,翻来覆去那啥了一顿。
我真是醉了,根本反抗不了。
等第二天醒来,差点在床上炸翻天。
「宋斯越,你特么不是恐同吗?!!」
还处于深度睡眠的人被我摇醒,一脚踹下床。
贱人,敢睡老子。
他捂着头支支吾吾,最后憋出一句:「昨晚,发生了什么?」
「……」
我彻底炸了。
这扑街仔,竟然断片了?!!
我想过一百零八种处决宋斯越的方式,此刻顿时烟消云散。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火速套好衣服,趁宋斯越还处于懵逼的状态,逃出了酒店。
顺便在微信里 PUA 他:「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做,就好兄弟盖铺盖纯聊天睡了一觉。」
「怀念青春,让你这个死对头当我一天兄弟。」
转发歌曲:「兄弟抱一下」
他回复了个:「?」
我又在出租车上一通电话过去,把他 KTV 了遍。
宋斯越酒量奇差,这我是知道的。
他会断片,我也信。
所以我将计就计。
即使腰酸背痛,浑身带着狗啃的咬痕。
有什么比男人面子更重要的东西么?
没有!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造谣我是 gay,天菜,海王……可以。
但要让别人知道我 185 当 0……那不丢脸丢到家了?!

-9-
后来连着一个月,我都没再敢碰酒。
宋斯越大概是真的忘了那晚,也信了我的说辞。
他是个书呆子,依旧光顾着双修学位,没多少空闲回寝室。
偶尔回了,看我的眼神也丝毫没有变化。
是的,他是真的忘了。
只有我,精神越来越错乱。
被宋斯越碰到手,我会条件性反射缩回。
没缘由的……心脏狂跳不止。
偶然和他对视上一眼,心跳也飞快加速。
忍不住想那曾经覆上来的薄唇,还怪好看的。
……
我是直男。
夜晚阳台的风很大,吹得我浑身发凉。
但小心脏总算稳定了下来。
「待会儿要刮台风了,你不知道关门?」
……宋斯越的声音。
我吓得猛然退后几步,差点撞上身后洗手池。
他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自己也欺身压了上来。
「……」
好近。
宋斯越这张臭脸怎么能这么好看?!
覆在腰际的温度……也好烫。
脑子里瞬间想起那晚抵死缠绵的记忆,我愣怔了将近五秒。
直到响起一声极具戏谑的打趣——
「呦呦呦,还搂着呢!你俩刚刚那是在演霸总短剧?」
江茴来阳台收衣服,满脸姨母笑看过来。
「去你妹的。」
我火速推开同样怔住的宋斯越,假咳两声掩饰脸红:「咳……刚才,谢了。」
「四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莽撞。」
他冷冷垂眸,越过我往水池边洗了个手。
……不是,这也要洗手?!
Strong 哥,睡都睡过了。
还装深度恐同患者?
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我心下莫名郁闷得紧,准备再吹会凉风。
可「噼啪」一声,屋顶似乎有块铁皮吹落——
「季然!」
宋斯越又下意识将我搂了过去。
他仗着 4cm 身高优势护住我头,不顾江茴死活只带我往里跑。
「没受伤吧?」
进屋后宋斯越似有些慌张,抓着我肩膀要检查伤口。
我摇摇头,视线落在他焦急的神色上。
那股莫名的心悸又出现了。
「松开。」
心脏跳得太快了。
宋斯越终于意识到怪异,不自然收回了手。
「靠,老幺你特么重色轻友啊?!」
江茴砰地砸上阳台门大骂。
「怎么个事啊?」顾泽摘下耳机探出头问。
「是楼上的花盆砸了下来,然哥他被老幺带着倒是跑得快!真不顾我死活……」
我摊开手,淡定装无辜:「就近原则嘛。」
宋斯越低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像是砂石在心间碾磨而过,有些许磨人。
……老子感觉自己快得心脏病了。

-10-
南城的天总是阴晴不定。
昨晚刮了一夜台风,今早朝阳刺眼。
下午又骤然变成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江茴今早看天气好,拉着顾泽就去了隔壁江南旅游。
说什么「青春没有售价」,请了一周的假。
剩要兼职的我和专注双修的宋斯越。
本想下课就泡酒吧去,结果这雨……
比依萍找她爸要钱的那天还大。
我翻了半天通讯录,也没能找出个合适送伞的人。
同班的陆陆续续被男女朋友接走,就我一个孤家寡人站在漫天雨帘前,感慨人生。
早知大一就不纠缠死对头,好好谈场恋爱了……
「季然!」
刚想冲进瓢泼大雨中。
一声急切地叫喊……熟悉的身影如同救世主降临。
好吧,死对头还是有点用的。
「没带伞,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怎么敢给一夜情对象发消息?
宋斯越额发微湿,撑着伞柄喘得厉害。
从图书馆到传媒楼要二十分钟。
这雨下得突然,他明显是跑过来的。
我心下一阵动摇,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可嘴上依旧能撒谎自如:「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矫情?你就是多管闲事。」
自从传出「我喜欢男生」的谣言后,我俩已经很久没有独处过了。
宋斯越那张冷脸似乎是笑了下,拽过我踩进水坑。
「也不知道是谁体弱多病,淋雨就会发烧肺炎,在家躺上一周。」
我死鸭子嘴硬:「反正不是我!」
高三的某天晚自习,毫无征兆下了一场大雨。
宋斯越这狗崽子扔下我就跟别的女孩上车跑了,追都追不上。
隔着雨帘,我瞥见那女孩是顾希。
我狼狈淋着雨回家之后,肺炎引起的高烧不退,请了小半个月假。
但肺炎的事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宋斯越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我休学那段时间,他还来找过我……
「靠近点,别躲。」
宋斯越突然拉紧我,「平时不是只会欺负我么,这会怕什么?」
他说话时的热气打在我耳朵上,很痒。
……像那晚枕边,耳鬓厮磨的阵阵诱哄。
我强忍住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点头如捣蒜:「知道了。」
伞下的空间略显狭促,我俩不得不越靠越拢。
肌肤相触,一股电流的酥麻感窜过,激得我想跑出伞下浇一身雨冷静冷静……
事实上直到寝室楼下,我都滴雨未沾。
可宋斯越的情况就不容乐观。
他左手臂半边衬衫都被浸湿了,贴着皮肤显露出腹肌……啪嗒啪嗒往下滴着水。
我咽了口唾沫,翻出条新的浴巾扔给他。
「喏,可别说我虐待你,是你自己手抖撑的歪伞啊……」
「季然。」
宋斯越扯开浴巾随意搭在身上,突然凑近。
「其实那天晚自习雨夜,是我父亲让顾希骗我上车回家……当时情况有点复杂,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
「后来害你重感冒,对不起。」

-11-
我愣了下。
宋斯越这是……在为当年的事道歉?
当初因为这事,我和宋斯越冷ŧüₚ战了小半个月。
说不清其中缘由。
就心里莫名不爽看不惯他,单方面挑起冷战了。
但现在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爽归爽,我还是故作无谓切了一声:「谁在意那点小事,我才没那么小气。」
「我知道你不在意,是我自己想解释的。那段时间我家里出了点事,才冷落你。」
宋斯越把浴巾扯出一角,往我脖子边擦了下。
「所以,你能不能解释下那晚酒吧发生了什么?」
「我最近总能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
「……」
奇怪。
门外倾泻的雨涌进阳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寝室里太过昏暗,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最后也没能说出真相,推开他落荒而逃。
我蒙着被子闷头打算睡一觉,却想起同样下着暴雨的那个下午。
其实,我撞见过宋斯越亲口承认恐同。
那时他满脸嫌恶,对给他递表白信的学弟说——
「你真恶心。」

-12-
只有两个人的寝室,静得可怕。
宋斯越被我推得莫名其妙,洗完澡也没去图书馆,就坐下铺点了份外卖。
炸鸡,香死我了。
「别睡了,下来吃饭。」
「……」
听听,这该死的命令般的语气。
我没理,捏紧鼻子想硬睡。
宋斯越又隔着床帘推了我一把,这次语气倒是缓和不少:「多点了一份,不吃我倒垃圾桶了,嗯?」
「……不准倒!」
没有人能抵抗炸鸡的诱惑。
我秉着浪费粮食可耻的理念,爬下去就哐哐一顿狂吃。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像只仓鼠。」
宋斯越说完想笑,被我狠狠瞪了回去。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又分不清大小王了?」
「总有儿子想当爹。比如你,既然如此的季然。」
「……」
最讨厌谁对我说既然如此了!
吃到一半我俩打了几仗嘴炮,撕着撕着不知怎么就动起了手……还滚到了床上。
「靠,给你爹起开!」
宋斯越不知哪来的力气,给我压得死死的。
「都说了不要挑衅……」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初夏的衣服太单薄,凑一块就能感受到对方体温。
好死不死,他恰巧抵开了我双腿。
……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
我感觉自己脸红得快烧起来了。
最后是宋斯越主动松手起身,转身去了厕所。
我也夹着双腿悖悖爬回了上铺,躺得很安详。
家人们谁懂啊,尸体硬硬的。
我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特么打个架,为什么会起反应?!……
宋斯越这个臭直男估计被吓着了,整个晚上都没再跟我说话。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
我梦见宋斯越知道真相后,一遍遍对我重复……
「恶心」。

-13-
很久以前,我坚信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个漂亮女孩。
直到亲眼撞见,宋斯越无情拒绝同性恋,说对方恶心的那一幕……
我不自觉代入了自己。
后来我做了无数次噩梦。
梦见宋斯越挽着门当户对的顾希,推开我。
以同样的语气说我「恶心」。
每每惊醒,都会满头大汗,喘不过气。
我不明白原因,但我确信。
留在他身边的方式……是永远做朋友。
直到那晚酒吧,宋斯越主动吻上来。
比愤怒更多的,是恍然大悟。
……原来,我并不反感他这么做。
甚至在他欺身压上来的那一刻,我忘了反抗。
这段时间异常的心跳,彻底解释了一切。
我季然,竟然暗恋死对头。

-14-
第二天一大早,寝室里就不见宋斯越身影。
他们班今早分明没课。
我心底掠过一阵酸涩,收好书独自去了教室。
可刚坐下,旁边的同学就凑过来问:「季然,你嘴怎么破了?」
我动了动唇,这才发觉撕裂的痛感。
嘶……昨晚做了一夜噩梦,满是宋斯越那张脸。
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总不能是我梦游爬到下铺,把他强吻了吧?!
我摇摇头,心里虚得很:「就是自己咬破了。」
「自己咬破的,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哈哈哈……」
大家哗然起哄,又造谣起我谈恋爱了。
……
我疯狂否认。
接下来一周,我都不打算回寝室和宋斯越独处。
在一切还能挽回之前,见好就收。
直到晚上江茴发消息,让我回去帮他收收衣服和养的植物。
「过两天又要下大暴雨,这扑街天气啊!唔……」
他在电话那头抱怨南城的天气,我却听到些奇怪的窸窸窣窣动静。
「……江茴,你和顾泽干嘛呢?」
对面有些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回答:「没,没干嘛……我们就打游戏,唔呃……」
这听着……也不像打游戏啊?
我贱兮兮笑着问了句:「你俩该不会打炮呢嘛?」
江茴粗重喘了一声,电话倏地被掐断。
「……」
好好好,好基友们背着我搞基。
我瞥了眼时间,打算趁宋斯越没回来前把江茴交代的事做了。
结果一进去,
差点被吓个半死。

-15-
刚推开寝室门,瓷砖地板上躺着个 189 大个子男人。
满地的红色不明液体。
……任谁看了都会被吓死好吗?!
我压下恐惧仔细一看,地上的人竟然特么是宋斯越。
手上的书本啪得落地。
我冲过去把人扒拉了起来,急得快要哭出声:「宋斯越,你醒醒!你特么不能死啊呜呜呜……」
老子还没表白,还没找你干够架!
「别……晃……了……」
怀里人突然伸出只手勾了下我脖子,阴森森道:「我没事,但快要被你晃死了。」
我这才抽了口气,「那地下这滩红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宋斯越脱口而出:「退烧药。」
我:「?看着不像啊。」
「……草莓味的。」

-16-
原来宋斯越从早上起,就一直躺在寝室里。
只是我出门时他紧拉床帘,没发现。
昨天淋完雨后又吃炸鸡,给自己吃发烧了。
独自睡到下午爬起来冲药,结果半路烧晕了。
难受也不知道叫我一声……
这蠢货。
我气得重重撕开退烧贴,贴了上去。
「烧成这个鬼样子,也不舍得给我打个电话?」
他这会倒是乖了不少,睁开眼朝我笑:「今早你有课,不方便。」
「是你嫌我性取向,还是不方便?」
「……」
这未经思考的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下。
宋斯越果然沉默了。
我故作大度拍了下他肩膀:「开玩笑的,别当真。」
宋斯越嗯了一声,在我给他量体温时突然抓住我手腕。
空气凝滞一瞬。
好烫……我伸进他衣服里取温度计的手不敢动。
谁知,他含情脉脉说。
「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
「宋斯越,你最好给老子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的!」
为了报复他,我特地把草莓味的退烧药换成了原味。
除了我,谁都不知道。
宋斯越虽然整天顶着一张苦瓜脸,但他怕苦。
就像老子堂堂校霸,结果是天生泪失禁体质。
遇到急事就忍不住流泪……
根本不受控制!
宋斯越果然苦得面目扭曲,被我眼疾手快摁下快门键。
呵呵,有把柄了。
他起身想要抢我手机,猝不及防被我骑在身下。
「你……」
该死的体位。
我火速跳下床,端起桌上的水猛灌了几口。
「你别多想,男同又不是见个男的就喜欢,我再饿……也不至于对自己兄弟下手。」
虽然违心。
但昨晚那种尴尬的事,上演一次就够了。
我没有掰弯直男的癖好。
「是吗?」
宋斯越听后冷冷一哼,不如想象中松了口气,眉头反而蹙得更紧了。
「当然,你是我死对头,好兄弟……」
咵啦——
我话未落音,宋斯越重重拉上了床帘。

-17-
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
说的就是宋某越!
不知哪句话惹他不开心了,臭哑巴脾气倒是不小。
和我冷战到傍晚,他手机搁阳台上响个不停。
我捶了下床板:「宋斯越,你手机吧?」
下铺岿然不动:「我是病人。」
「……」
好好好,谁让我是他爹呢。
我爬下梯子,骂骂咧咧把手机取了回来。
一看阴间来电人……
是真爹啊。
宋斯越还躺着,不是很想接的样子。
我给他开了个免提放枕头边,就听对面急促道——
「小越,你申请出国留学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呢?」
「这么多年,你可算想通了。还是得去国外,和希希认真谈场恋爱,促进两家联姻啊。」

-18-
出国,联姻?……
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宋斯越掐掉免提,越过身侧时意味不明朝我看了一眼。
他拿着电话到阳台,锁上了门。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蔓延到了全身。
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宋斯越出身豪门,家庭情况比我复杂多了。
抛弃最喜欢的化学选金融专业,是因为他爸。
他恐同,貌似也是因为他那个烦人的爸。
但原来他这两年如此努力修满学分,提前毕业……
不是为了摆脱他爸,只是为了能早点出国见到顾希?
宋斯越从未承认过和顾希的关系。
以至于让我长期处于一种错觉——他真的把顾希当妹妹了。
我早该想到,异性朋友能有几个是纯友情。
宋斯越和我,只有一个四年。
可他和顾希……有很多个四年。
我就是挡在他们中间的那个……
跳梁小丑。

-19-
打完电话后,宋斯越周身气压都低了不少。
我赶忙放下床帘一角,转过身装睡。
「季然,睡了吗?」
「我有话想对你说。」
「……」
是想对我告别,庆祝我们这段孽缘终于要结束了?
还是想让我祝贺他前程似锦,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蒙着头,不敢回应。
这些,我都做不到。
他好似叹了口气,倒也没再继续叫我。
那晚月色如水,我做了一夜噩梦。
人生第一场暗恋刚出现,就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我再也不可能告诉他,酒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当是一场梦,醒了还是很……难受。
第二天真的如江茴所说,黄昏时分下起了大雨。
冲刷得杨柳折了枝,梧桐簌簌落叶。
可早上分明还是艳阳天,晴空万里……
我还是忘了带伞。
似曾相识的场景,物是人非。
这次不会有人再冲进雨中送伞。
我顶了个草稿本跑进瓢泼雨中,半路上竟碰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宋斯越,和本该在国外的顾希。
他们在伞下漫步,谈笑风生。
就像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
我愣怔在转角处,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没一会他父亲也走了过去,身后跟着几个校级领导。
「捐的那几栋楼,就当给我们家小越……」
雨声太大,我有些听不清。
宋斯越脸色垮掉,似乎在争论些什么。
没说两句,他就拉着顾希转身想离开。
可他一回头,撞见了我。

-20-
我们隔得不算太远。
视线交错的那一刻,这段日子所有的憋屈通通涌上心头。
我不明白。
宋斯越亲了我睡了我,怎么能恐同还忘了我?
……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雨势渐大,模糊了视野。
也分不清,脸上到底是纵横的泪还是雨水。
但顾希笑得很得意,朝我挑眉:
「好久不见呀学长,没带伞吗?可惜……越哥哥只有一把伞。」
「不需要,我就喜欢淋雨。」
我强压满心酸涩扯出个笑,生硬挪动脚步要离开。
「季然,你等等……松手!」
宋斯越挣开顾希的束缚跑进雨中,一把抓住我手臂:「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不是哪样?」我脑袋有些不清醒,气极反笑,「宋斯越,你那么恐同,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追上来,跟着我不放?!」
「我就是你最讨厌的同性恋,还喜欢你觊觎你,让你恶心!!」
宋斯越怔住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眶打转的泪花。
明明……我已经推开过你很多次了。
为什么还要让我重复经历可怕的错觉,陷入甜蜜的陷阱?
我用尽全力,最后一次甩开了宋斯越。
「宋斯越,既然你要走了。」
「那我祝你,前程似锦,和顾希百年好合。」
阴沉空中一道惊雷,仿佛彻底劈开了我们之间的纠葛。
大洋彼岸的两端……
以后,再也不会重逢。
「我是恐同。」
宋斯越不厌其烦地追了上来,这次却死死抓住了我的手。
声音哽咽得像丧家之犬:「但季然,我喜欢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21-
宋斯越的话让我脑袋一空。
就像被谁猛地敲了一棒槌……抽夺掉所有思辨能力。
身后的顾希气急败坏,朝我们大吼:
「越哥哥,你不能跟他走!宋叔叔会生气的!」
「那就让他生气去吧。」
宋斯越牢牢抓紧我才回头,「公司而已,我早就不想要了。」
刚想问清他究竟什么意思,宋斯越拉着我跑进最近的一栋楼,借了把伞回寝室。
桌上还放着早上我给他准备好的药。
他一回来就翻出浴巾睡衣,推我进厕所换衣服。
我急得不行:「宋斯越,你刚刚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宋斯越抱了上来。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季然。」
「就算恐同,我还是不可控制爱上了你……对不起。」
「是我胆小不敢表白,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我一直都喜欢你,季然。」
……
浴室的淋浴头被我失措的手碰开,热水哗哗淋下,糊了我和他满眼。
心里五味杂陈,我感觉自己是死了。
才能听到恐同的死对头跟我表白。
……尸体暖暖的。
「宋斯越,你知道酒吧那晚我们做了什么吗?」
趁着头脑不清醒,我忍不住回抱他说出真相:
「你主动亲了我,还把我拖去酒店睡了。」
「我俩激战到半夜。」
「……」
宋斯越骂了句国粹。
随后垂眸可怜兮兮道:「所以我们的第一次,真的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迟疑了下,「你不是说你梦到过吗?」
他埋头往我脖颈边蹭了蹭:「那是为了套你的话啊,哥。」
「……」
好好好,小狐狸崽子。
我掐住他后颈想推开,却被他反手摁住吻了上来。
酥酥麻麻,怪舒服的。
一个小时前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接吻。
可现在……
宋斯越侵略性越来越强,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放肆。
吻到我快要喘不过气时,他又附在我耳边低声诱哄:
「哥,转过去。」
「我想找回……第一次的记忆。」
……
被弄到近乎失去理智的瞬间,我断断续续在他身下喘息续命。
「知道吗?宋斯越。」
「其实……我以前是故意爬你床的。」

-22-
那句话的本意,是想扳回一局。
可鬼知道宋斯越听了更加亢奋,把我摁着又狠狠折磨了一番。
这次直接激战到天亮。
事后,他还附在我耳边悠悠道。
「那哥知道吗?——」
「其实,我每次都有趁你熟睡,占你便宜。」
「xx 很好吃,脖子也很好啃。」
……
死对头还是死对头。
果然不能因为他多次跳级年龄小,叫了我几声「哥」就对他放下戒备!

-23-
胡闹完的那天傍晚,宋斯越还是接起了他爸的电话。
手机上已经是满屏未接来电,顾希甚至打到了我这儿。
一阵并不愉快的交谈过后,第二天宋斯越决定当面去「断绝关系」。
我拉住他:「可你不是本来就要出国吗,何必再和他闹掰?」
「是要出国,但不是去他要求的英国。」
「去你想去的波士顿,伯克利音乐学院周围的大学。」
……原来,宋斯越都记得。
高中时因为家境原因,没能选艺术那条路。
但我一直有个音乐梦。
所以上了大学我拼命兼职攒钱学习,就为了拿到留学名额。
受专业限制,我碰了很多壁。
大家都觉得我是开玩笑的。
但原来真的有人……相信我能做到。
「我本来想处理好一切,再尝试对你告白的。」
宋斯越叹了口气,「谁知有人半路过来搅局。」
「那我和你一起去。」
我主动牵起他手,「不是要悔婚吗?我陪你。」

-24-
宋斯越和他爸宋榕本来就是表面关系,没什么实质感情。
自从他妈在他五岁那年去世之后,宋家对他来说就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父亲缺席了他的童年,却全程陪伴一个私生子的成长。
后来那位私生子死了。
宋榕这才想起读高中的宋斯越,妄图把他培养成一个继承公司的工具。
篡改他的高考志愿,撺掇他和顾希更近一步。
这些宋斯越都忍了。
他瞒着家里人修了第二学科,本该选择的化学。
留学申请也是相关专业。
宋榕从领导口中知道这事后,刚见面就勃然大怒:「你怎么还没对那破学科死心?学化学,对公司有什么好处?!」
我抬手挡下他泼来的茶水,笑着反问:
「那么请问宋叔叔,做不喜欢的工作娶不爱的人,对您亲生儿子有什么好处?」
宋斯越被我拦着,眼里直迸杀意。
「别急。」
我掰开他的拳头,握了上去。
「您所要求的一切,都是宋家私生子遗留下的东西,凭什么强加给宋斯越?这么多年,您有在他生病的时候关心过他吗?有在他受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吗?有安慰他的伤痛、认真了解他喜欢什么吗?!」
「你……」
「你对这位亲生儿子什么都不懂,也配叫『父亲』?」
说到最后,我嗤笑:「当爹当成这样,不如把他让给我?我保证,比您尽责。」
宋榕脸都快气绿了,站起身半天憋出一句:「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室友瞎掺和什么?滚出去!」
「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之间也不是家事。」
宋斯越冷冷地抬眼:「他的话,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而宋榕你……当年你在我妈的葬礼上,打电话笑着安抚小三的那一刻。」
「就已经不是我父亲了。」
这番话让对面西装革履的人愣了很久。
最后他指着我,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小越你不是最恶心同性恋了么?你明明那么讨厌……怎么可能和他……」
「我不是恶心同性恋,是恶心你,宋榕。」
那个破坏他们家庭的「小三」,是男的。
宋斯越八岁时,亲眼撞见了他Ŧůₚ父亲带那个男人回家……在他已故母亲的房间里接吻。

-25-
宋榕没想过,八岁的宋斯越就已经发现了那些事,开始记恨他。
当宋斯越把那张巨额银行卡原封不动还给他时。
宋榕的愤怒最终转为沉默,哑然失笑。
十八岁的宋斯越从未动过他一分钱,靠母亲留下的遗产、奖学金和家教辅导,付清了自己这些年的学费。
他该明白。
成年后的宋斯越,会像十年前的他。
头也不回离开。

-26-
出茶馆那会,天空难得放了晴。
宋斯越那张冷脸,也难得有了几分温存。
「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我抬手挡挡刺眼阳光,明知故问了句。
他「嗯」了一声,抓下我的手,在校园里明目张胆牵住。
「开心的是斩断过去,和你有未来……有你替我说了我这些年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
「那还不快谢谢你……」
「爹」字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成了——
「男朋友啊。」
未名湖里的荷花开了。
放眼望去,一片沁人心脾的绿。

-27-
番外:
宋斯越视角 1
高二那年,我被一群混混霸凌了。
也不算霸凌,算……互殴吧。
他们不欢迎我这个抢风头的转校生,每天放学后围堵挑衅我。
我能打,但初来乍到,不敌对方人多。
最后落得两败俱伤,他们还不死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直到有天晚自习下课,平日里最爱「欺负」我的那个死对头撞见了这一幕。
他也讨厌我抢了他所有第一。
我以为他会助纣为虐,过来踩上一脚。
可他却帮我揍了那帮混混。
嘴里还叫嚣着:
「老子的人你们他妈也敢动?!找死吧扑街仔们!」
「……」
他的人。
我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
因为这句话,我愣了五秒。
时空仿佛静止,世界只剩挡在我身前的他。
最后还是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 冲我大吼:
「不能打就滚一边去, 别碍着你爹揍人!」
噼里啪啦,下着大雨。
场面太混乱, 他打红了眼。
倒也没注意到, 其实我解决了他身后的所有混混。
最后,我们靠着拳头徒手打跑了十几个混混。
死对头捡起地下的书包塞我怀里,龇起大牙笑:
「怎么样,见识到你爹的厉害了吧?以后你给我记清楚,你宋斯越,只有我季然能欺负!」
「挡我者,杀!」
……好中二啊, 他。
带他去药店上完药,他揉了揉平日里最爱惜的那张脸,在我耳边嘟囔:「别的争不过你,打架还不能吗?!宋斯越你只能被我欺负!记住了没?……」
后来那晚的雨淅淅沥沥,月色如水。
妈妈说下雨天的月亮会被乌云遮住。
可我却觉得……月色好美。
心脏也不受控制地, 狂跳。
宋斯越视角 2
拒绝那位学弟的表白还放狠话, 不只是因为恐同。
因为他像个私生饭, 整天跟踪我偷拍我……所以我说他「恶心」。
毕竟我都不敢对季然这么做。
可我没料到,季然会撞见那一幕。
……还误会我会对他说「恶心」?
听到他那么说,心仿佛被扎了几针。
原来这四年,你比我更小心翼翼。
宋斯越视角 3
宋榕是花钱托关系,改掉我的志愿的。
我发现后跑到他公司大闹, 他却说如果还要改专业,就得连同学校一起改了。
全国有两所顶尖大学,我可以去另一所。
但我最后对宋榕妥协了。
季然, 他选的是南大。
后来新生分宿舍,我通过各种渠道把他和我分到了一个宿舍。
死对头,宿敌。
就要一辈子不分开,不是吗?
但迟早, 会是男朋友。
我知道他喜欢音乐,旁敲侧击打听到他要去哪所学院进修。
所以我在宋榕发现前, 递交了那边的留Ṱû₌学申请。
这次, 他改不了。
宋斯越视角 4
季然第一次光着身ťùⁱ子爬我床时,我不敢动。
盯着他看了一整晚。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 他装没事人跟我装兄弟。
好, 好兄弟。
第二次第三次,我忍不住动了手。
好白,好香,好软……
嗯,他说我俩是好兄弟。
所以亲一下、抱一下……怎么了?
宋斯越视角 5
好兄弟终成眷属。

-28-
后记
江茴和顾泽回来那天, 我以为他们会炸掉。
可鬼知道——
「哦。谈了啊?」
向来爱夸夸其谈的江茴, 听完冷静得像被浸了十年冰柜。
淡定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谈了好,谈了妙,谈了老幺就不会总顶着那张死人脸了!」
宋斯越:「……」
我噗嗤笑出声, 想到其中有诈又三秒敛笑:
「你俩该不会是……故意找借口出去旅游,留我和宋斯越独处的吧?!」
江茴一溜烟,躲到顾泽身后犯贱:
「正所谓,独处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方式嘛!」
「哎, 谁让宋大少爷给得太多了呢?只能委屈然哥țû⁺你,受受皮肉之苦了……」
我……确定。
宋斯越,他笑得像只狐狸!
(全文完)
作者:青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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