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我的上司

我跟老板出差,随手拿了根雪糕。
店员说:「160 元。」
我靠,这雪糕竟然想暗杀我。
吓得我连忙将手机收了回来。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店员,「你们家能不能学习一下哈根达斯,单独供起来,而不是躲在冰柜里暗杀我。」
我边说就要准备放回去,「不好意思,不用了。」
忽然,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递过来一盒断子绝孙用品。
老板不是单身吗?
也有那方面的需求?
在我震惊之余,老板已经发话了,「一起付。」

-1-
店员瞄了我眼,似懂非懂,「好的。」
「支付宝到账 229 元。」小卖铺的收银提醒。
我无奈的笑笑,挥了挥我手里的雪糕,「这根雪糕要 160 元的,我本来打算退了的……」
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小了,生怕老板一生气,给我丢在这马路边了。
谁知道你突然出现。
老板面色铁青,拿起那盒断子绝孙用品,「一盒口香糖收我 69?」
店员示意老板看清楚,「不好意思先生,这是生活用品。」
店员用以职业假笑,盯着我。
仿佛在嘲笑我,就是那个花了 160 元就买了个根雪糕的大冤种。
我没敢看老板,有些心虚,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根那么贵的雪糕。
店员面带职业微笑,看了眼断子绝孙用品,「需要退吗?」
老板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咬牙道:「不退,我用得上。」
我捂着嘴,别过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作为下属的我,能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
没一会儿,我顿觉头顶一双眼睛盯的我的脸,火辣辣的,烧得慌。
大哥……哦不,老板,你别看着我说啊。
我忙解释:「我跟我老板出来出差。」
店员职业微笑,一副「我懂的」模样。
算了,我真的懒得解释。
老板先一步出了小卖铺,我看了看手里的 160 元的雪糕,心情格外愉悦。
我默默念叨着,不要心疼钱。
是老板大发善心请客。
岂料,我刚上车,老板就说:「钱转我微信。」
我敢怒不敢言,「好的。」
给老板发完钱的我,默默拍了张雪糕的照片,发了朋友圈,安慰自己道,【吃吧,160 元的雪糕对身体好。】
随后,我看了眼老板,嘴欠的问了句,「老板,您什么时候需要用上断子绝孙用品呢?」
话音刚落,其实我是想说生活用品的。
前面的司机,憋笑得浑身都在发抖。
而一旁的老板,脸比包青天还黑。
我内心 os:明天人事办离职了呜呜呜。
老板咬牙切齿道,「怎么想请我吃 160 元的雪糕?」
我心疼地看了眼,聊天记录上已显示转账 160 元的记录。
痛……真是太痛了。
老板坐在后座淡漠道,「去姜颜家。」
什么?
是没听清楚吧?
不是,为什么要去我家?
我坐在副驾驶上,不敢吭声。
老板司瑾铭不急不躁的说了句,戳破我内心的想法,「家访。」
我:「我都上班了不需要家访吧?」
司瑾铭似乎也看起来不大开心。
他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是你妈,要家访我。」
好吧,心疼我老板一秒钟。
他还要送我回去家访。
莫名的羞愧感袭来……

-2-
我跟司瑾铭出差一周。
严重怀疑,我妈是想我,想得魔怔才敢差使我老板。
老板也是心善,居然答应我妈了。
我有些憋屈,不想上班了还要被家访,「老板,要不然我自个上去吧?」
司瑾铭接到电话,有重要的会议。
他思考了片刻后,决定改日再来。
见他离开,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我爸妈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接到司瑾铭的来电时,脸上明显的不悦。
但也妥协了,毕竟人家大老板忙。
我没心思,听我妈念叨我老板,转身进了浴室。
我洗了个澡出来,看我妈脸色十分的严肃看着我。
「160 的雪糕,哪里看起来有营养了?」
得,要不是我妈提起,我都忘记这茬了。
我扶额,谁让司瑾铭给我付了啊!
一提起来,我就想哭。
我小心翼翼的挽着我妈,试探性的问,「亲爱的妈妈,不如我先离职一段时间,我去卖雪糕。」
现在正值夏季,温度又高的很,我心里盘算着,去卖雪糕,除去成本,要是天天能卖出去两支 160 的雪糕,那不比上班轻松?
我妈当场否决我的想法。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班吧,人家司瑾铭对你不好?」
下次要家访,我可不敢造谣他,「他对我好啊,可好了,走到哪里都带上我。」
除了开房,上厕所?
我将抱枕放在大腿上,「但是,你是不知道这雪糕简直了,搞的我很想去开家雪糕店。」
这时,在厨房忙活的老爸,端出了一盘西瓜出来,递给了我,「就你这三分钟热度,还去卖雪糕,指不定干到两天就不干了。」
我爸一语道破。
我是口嗨的王者,行动派的渣渣。
「司瑾铭那孩子,也就比你大几个月的吧?」我妈随口问了句。
我挑眉,上下打量了我妈一眼,「咋,那么关心人家?」
「他好像比我大两岁来着。」
我想了下,貌似是这样。
见我妈没接话,我刚准备回房间,葛优躺来着。
就接到司瑾铭的电话,让我给他送房卡。
我才想起来,房卡在我手里,「现在都 18:30 了,你能不能来我家楼下取。」
司瑾铭皱眉,声音低沉,「姜颜,我不舒服。」
「你喝酒了?」我怔了下。
许是因为没力气了,他没有接话,但电话那头并没有挂断。
算了,我就是那个冤种……
我提着公文包又出去了,搪塞了句,「妈,我出去一趟,我老板貌似不行了。」
我爸妈听后,特别的诧异。
两人相视一眼,我妈开口,「怎么就那么突然?」
我来到曼丽酒店的时候,司瑾铭就靠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小憩。
我算是活久见了,司瑾铭是真的抠门至极,都那么难受了,也不知道重新开个房?
酒店里的服务员,有的面面相觑的,将目光放在司瑾铭是身上,却不敢靠近他。
这人还真是招蜂引蝶的。
司瑾铭脸上泛红,我猜应该只是喝了一点点。
很少有人知道,堂堂总裁司瑾铭居然是个对酒精过敏的帅哥。
许是,今晚遇上避不可免的酒。
我上前拉了一下司瑾铭,「老板,你可以起来吗?」
哗的一声,断子绝孙用品掉了……
路过的工作人员,眼神直勾勾地看了过去,又往我和司瑾铭看了看。
我想解释,不是我跟司瑾铭用啊!
我不配啊!
真的是丢人。
我不顾不得形象的将人,连拖带拽地带回房间。
得,又是无偿照顾老板的一天。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不免 emo 了起来。
继续发了个朋友圈,【无偿加班,得亏我是个好人。】
冤种闺蜜陈西梨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姜颜,你可以啊,上午吃了个 160 的营养雪糕,晚上这还当起老好人无偿加班啊?」
我蹑手蹑脚的关了门,「你可拉倒吧,要不然你给我发 160 请我吃?」
一提起这个钱,我就心痛,
我又开始幻想雪糕店的事情了。
陈西梨表示,「我吃的起 160 的雪糕,但是我觉得没必要。」
我嘟囔着,也觉得没必要。
随后把自己的心里想法告诉了她,「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天赋型的老板?」
陈西梨咦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想去当雪糕店的老板啊?」
我点头,「那是,我都想好了,明儿就跟司瑾铭提交离职,这打工人的日子,不干也罢。」
隔天,我还真就打算跟司瑾铭提出离职。
还有家访什么的就免了,看似家访其实就是我妈让司瑾铭过去,看看老板的人品,如果老板人品好的话,那我爸妈就会拼命撮合。
让我好当老板娘。
谁不想当个老板娘呢?
先不说人家能不能看上我,眼下我满脑子都是 160 的雪糕。
靠自己,过上无忧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我刚开口,「老板,我想跟你说件事。」
忽然,手机提示,「支付宝到账两万元。」
两万块!!!
我平时的工资都只有 8 千。
这次居然有两万?
我查了一下账单,居然是老板司瑾铭发给我的。
我不明所以,眨了眨长睫,「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瑾铭活动了一下脖子,「工资加你的辛苦费。」
「老板,我爱你。」我乐呵呵的捧着手机,心思全在那数字上。
司瑾铭脸上没有表情,「出去,我要洗澡了。」
我点点头,「好嘞。」
我提着包,就要离开。
身后司瑾铭发话,「去楼下早餐店等我。」
看在两万块钱的份上,「好的。」
看来是我太痴心妄想了,我还寻思着可以回家。
刚一出房间门,手里就收到了微信退账的信息。
得,白嫖一支 160 的雪糕。

-3-
楼下,我瞥到不远处放置在店门口的冰箱。
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嘴巴痒痒的。
我看了看冰箱,明码标价的雪糕,心里顿时有了丝丝慰藉。
看来这次,我终于不用雪糕刺客了。
我拿了根 2 块钱的玉米棒,付完账,大快朵颐起来 。
吃的比我昨儿 160 的雪糕,可香多了。
司瑾铭也换了身衣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挑眉的看着我,「大早上吃冰棍,不怕闹肚子?」
我闷声,嗦完最后一口,「老板,你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酒店的服务员,目光齐齐落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死去的记忆,砰的一下,开始攻击我了。
我大喊,「老板。」
司瑾铭明显被我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哭丧?」
我瘪嘴,「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她们看你不一样?」
司瑾铭冷冷的吐出字,「不感兴趣。」
我试图辩解,「老板,我跟你说个事情怎么样?」
「但是前提你不要生气好吧?」
「我发誓且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噼里啪啦的先是给司瑾铭打预防针。
司瑾țú₋铭皱眉 ,「说,啰哩吧嗦扣工资。」
我急忙拦住,「别啊,我错了。」
我凑近司瑾铭,俯身在他的耳畔快速的说了句,「老板,你昨天的断子绝孙用品掉在大堂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说完,我也顾不得吃饭,撒腿就跑。
根据,我对司瑾铭的了解,他肯定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我的。
事实证明,司瑾铭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老板。
压榨我的能力,越发的厉害。
我幽怨地看着面前都快比我人高的资料,欲哭无泪。
司瑾铭板着脸,说:「下班前,放我办公室里。」
我瘫在椅子上,心如死灰道:「老板,我要辞职。」
司瑾铭离开的脚步,顿住。
眼底溢出诧异,「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跟我提离职?」
我沉默了一会儿,端正自己的姿态。
细想了一下,我跟着司瑾铭也快有三个月了。
其实司瑾铭对我也还挺好的。
只不过,我已经萌生了想开雪糕店的想法。
甚至有点冲动!
司瑾铭问我:「你觉得我给你开的工资少了?」
我摇了摇头,「不少。」
八千还有五险一金,偶尔加班。
毕竟当牛马,在哪里当不是当?
而且这份工作,据说是我爸花了不少「心思」搞到手的。
说的委婉花心思,说的通俗易懂点就是,走后门。
不过我也一直没有时间问我爸,他这是走了哪门子的后门,才能让我坐上这个位置。
司瑾铭直接拒绝,「你不能离职。」
「为什么?」
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要强制我加班?
司瑾铭看了眼,我工作位上的小羊日历,沉声说:「如果你工作腻了,我可以给你批几天年假,但是辞职的事情免谈。」
他说着,打开手机,给给我转了十万块,「无偿赠予,让你去玩,散散心。」
司瑾铭神情严肃地说:「不够可以找我预支。」
他迈腿就要离开。
我盯着他的背影,好半晌。
不是?
这对吗?
我爸是给我找的正经工作吗?
我把钱转了回去,追上司瑾铭,「老板,虽然我缺钱,但
还是放不下开雪糕店。
「你考虑一下。」司瑾铭正色道,抬手看了眼他那价值五十万的手表,「午餐时间到了。」
离职的事情不了了之,十万块钱也飞走了。
我气馁地走进电梯,按了一楼。
没胃口去公司的食堂吃饭,打算去路边老奶奶的摊子上,吃个煎饼果子。
刚到一楼,ẗū³就看到我爸妈一袭黑色的正装,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心中冒出疑惑,他们穿得那么正式,这是要去哪里?
「爸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该不会是,去旅游吧?
我妈拉着我往外走,「你这孩子,我跟你爸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没接?」
她的声音带着稍许哽咽。
「我手机调静音了。」我回答。
昨晚,我在司瑾铭酒店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
怕吵醒司瑾铭,贴心地把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瞧着我妈火急火燎地把我推进车里,我爸充当司机。
「不是,爸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不就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怎么搞得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罪孽似的?
「你跟我们去趟司家。」我妈报了个地址。
司家?
能称得上司家的,在 J 市,不就只有司瑾铭的家吗?
我忙不迭,拦住我爸,「等一下,你们干什么去司家啊?」
那可是我老板住的地方,况且还有他们家的人。
我就一个普通的下属,这又不沾亲带故的,去干什么?
难不成去当佣人啊?
人家也不一定收我们啊!
「爸妈,你们先冷静一下,咱有什么话好好说行吗?」我拦着他们,「我这还要上班呢。」
我妈红着眼眶,「姜颜,好歹你跟瑾铭那孩子相处了也快四个月,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关心一下人家?」
「我怎么就不关心他了?」我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腰。
要是我不关心司瑾铭,我就不会怕他晚上不舒服,在那不舒服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上了。
我爸似乎察觉异样,熄了火,「颜颜,你不是说司瑾铭快不行了吗?」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事发紧急,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倏然,我爸的副驾驶的车窗门,被人敲响。
车窗徐徐降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内。
「姜叔叔,徐阿姨,好久不见。」
这一套熟稔的打招呼方式,像极了旧友重逢。
随之而来的就是,我妈抱着我的奋力狂叫,嘶吼:「啊啊啊啊,老姜,撒……快撒糯米,诈……诈尸了țű̂₁。」
我妈说着,使劲地把我往司瑾铭的那边推,「你要带走,就把我女儿带走吧。」
「我跟他爸还想好好活着,想长命百岁,我们还没有出国旅游,我们不想那么早就走啊。」
我:「……」
纵使在家待了二十多年的我,猝然也被吓了一跳。
迎上司瑾铭疑惑的眼神,我只能露出一个尴尬,尽不可能失去礼貌的微笑,「那啥……老板,这是我妈,这个是我爸。」
司瑾铭平静地说:「我知道,刚刚叫过了。」
「你们俩,别这样聊天,好瘆得慌。」我妈的声音突兀道。
我爸解开 安全带,擦了擦额头的汗,「宵宵,你睁大眼睛看看,瑾铭这孩子是站在太阳底下。」
我妈定睛一看。
倏的一下,瞪大了眼睛,一手把我撇开,大声道:「你没死啊?」
我妈浑身一松,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耳后的头发,「活着就好。」
我爸透过后视镜,跟我对视了眼。
随即,躲避我的目光。
呦呵,还真有事瞒着我啊?
「那什么,既然瑾铭没事的话,那你就给我下去,给我好好上班。」
说着,我妈就直接把我从车上推了下来。
我爸随意找了个话题,「都是误会,对了,瑾铭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瑾铭:「我以为颜颜不想干了。」
我爸妈不在意的哦了声。
「就冲她那做事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什么也不想,就只想着宅家当咸鱼。」
确认过眼神,是亲妈。
我瘪嘴,瞪了瞪我妈。
哪有这样的妈妈,当着外人的面,去揭自己女儿的短?
我妈戳破我的心思,「瑾铭,又不是外人,他比我们还要了解你,说说怎么了?」
我愣住,不明所以。
怎么听着我妈的意思,我跟司瑾铭应该认识很久了?
「行了行了,晚上来家里吃饭。」我妈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车子渐行渐远,留下我和司瑾铭面面相觑。
我挠了挠头,傻登登地笑了笑,「那个我们以前见过吗?」
还是认识?
司瑾铭垂下长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姜颜,你不能离职。」
「你答应过我的。」
他很少在人面前流露出,除了严肃以外的情绪。
就连笑也很少。
这样语气带着哀求的他,又带着委屈,我还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不由想到几个月前,我初见司瑾铭的时候。
他鼻梁上那颗恰到好处的痣,落在他的脸上,总透着股禁欲的气息。
司瑾铭说的话,莫名其妙的。
我有些听不懂,「你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一点?」
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怎么可能全部记住?
司瑾铭抛下句:「自己想。」
然后就离开了。

-4-
我爸是高中老师。
初中的时候,我爸的学生,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后。
就有不少我爸的学生找我说话。
有的人喜欢跟我玩,有的人又喜欢打趣,捉弄我。
不过一些玩笑话什么的,我爸从来不介意。
于是,就造就了有一段时间的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段时间,还会领着我爸的学生回家吃饭。
一开始,我妈不在意,领回家的次数多了,我妈就开始说我了。
「姜颜,你当我们家是收容所是吧?」
这也不怪我妈。
毕竟我有次领回家的男生,浑身都脏兮兮的,就只有那双眼睛特别的澄明。
跟司瑾铭的眼睛有点相似。
后来怕我妈生气,还特意把人藏在我爸的书房,秉承着给我爸一个惊喜。
等我放学回家后,我就挨揍了。
那个我爸的学生,也不了了之。
只能说,那时候的我,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
不过。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再也不敢领人回家。
从那个时候,我爸戒了烟,开始用自己的私房钱,背着我妈偷摸资助了好几个学生上学。
我坐在工位上,拿着笔,胡乱地在草稿纸上画来画去。
蓦然想到,司瑾铭该不会是我爸曾经资助过的学生吧?
想到这里,我连整理资料的心思都没了。
瞄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索性关了电脑。
穿上外套,挎上包,打了下班卡。
坐上出租车,我报了个地址,才缓缓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给司瑾铭发去消息。
【谢谢老板的批假。】
我想好了,白来的年假,不休白不休。
正好趁着休假的工夫,可以好好看看铺面,为我将来开雪糕店做打算。
X 缘花店内。
我帮着陈西梨捡花,她直接掠过我开花店的事,「你是说,你的老板喊你颜颜?」
额……这好像不是重点?
「姜颜。」陈西梨忽然认真地喊我的名字。
我:「啊?」
陈西梨放下手里的白玫瑰,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知道你爸找谁的后门了。」
「谁啊?」
「当然是他女婿。」陈西梨继续调侃,「未来的。」
我爸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哪里来……
听到陈西梨后面的话,「蹭」的一下,我的脸爆红,小怒地哼了声,「陈西梨,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坏了。」
陈西梨拾起放在一边的白玫瑰,继续修剪,「颜Ṭůₒ颜,难道你没有觉得,你口中的老板看起来对你好像有点意思。」
我:「没有压榨我就不错了。」
哪里还有意思?
「颜颜,开雪糕店的事情,我是不赞同。」
「就像你说的一个人 160,抛去成本,哪怕你能赚 150,十个人就能赚一千多。」
「可你想过没有,谁会愿意去为 160 买单?」
虽然陈西梨说的对,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机械的一句:「欢迎光临」。
致使我和陈西梨纷纷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司瑾铭站在阴影处,声音坚韧有力,「我愿意。」
我和陈西梨异口同声道:「什么?」
司瑾铭换了身休闲的穿搭,浑身充斥着少年的气息,「我说,我愿意为姜颜买单。」
「老板,你这该不会是连我休假也不肯放过吧?」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瘪嘴不悦。
一见到司瑾铭,我就想到了自己的牛马生活。
噗嗤一声,陈西梨的笑声,震耳欲聋。
我不悦地瞪了瞪陈西梨,她连忙捂嘴,闷声道:「我不笑,我不笑。」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不知道颜颜一看到你,满脑子都是上班吗?」
司瑾铭有些茫然地看向我。
我也有懵地看着陈西梨。
如果说,中午的时候,看到司瑾铭跟我爸妈打招呼太过于旧友重逢。
那么现在看到陈西梨,允许司瑾铭靠近她的安全距离,我傻眼了。
陈西梨咳嗽了下,眉眼弯了弯,「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弟司瑾铭,就是你那个一年前失约的相亲对象。」
怎么感觉,司瑾铭有很多鲜为人知的身份?
陈西梨揽着我的肩膀,悻悻道:「哎呀,你也没问过我这个问题呀。」
「下次请你吃全鱼宴。」
没办法,我就是那么好哄。
我抿了抿唇,点头。
望向司瑾铭的眼神,带着些许怨气,「你该不会是要把我带回去加班吧?」
我鼓着脸,「我跟你说,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加班,你说好了,让我休假。」
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跟司瑾铭说话的语气,带着丝丝撒娇的意味。
陈西梨在一旁吃瓜,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脱口而出道:「你们的红线肯定是水泥的,特牢固。」
我:「……」
司瑾铭:「我来接颜颜回家吃饭。」
陈西梨错愕地看向我,「这都领回家了?」
「我还想撮合一下你们来着。」
忽然,有种全世界都想让我们相爱的错觉感。
陈西梨一眼能看穿我的心思,俯在我的耳边说:「因为我们的颜颜,适合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下意识地看向司瑾铭。
四目相对,我避开他热烈的目光,「他跟我爸认识,就是顺路。」
「对,顺路!」
我语气坚定地重新复述了一遍。
陈西梨也不拆穿,包了一束白百何花,递给我,「这束花是送给阿姨的,替我向阿姨问好。」
她转身,又拿了一束粉色的玫瑰送给我,「这是送给我们颜宝的。」
「你就别想了,替我好好照顾,我们颜宝。」陈西梨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喜色。
我羞愤地轻轻撞了她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陈西梨把我往门外推,「好了好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也准备下班。」
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陈西梨的反应,未免有些不寻常。
司瑾铭目视着前方,开口说:「你别担心陈西梨,她没事的。」
我:「……」
这人该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我:「你怎么知道?」
司瑾铭:「谢熵隽回来了。」
我的视线落在他俊冷的脸上,「你说的那个谢熵隽是我认识的那个谢熵隽吗?」
司瑾铭点了点头,回答:「是。」
谢熵隽是陈西梨的初恋,也是烙在她身上的一道陈年旧疤。

-5-
六年前。
二十岁的我,跟大学室友们,在酒吧门口见到了酩酊大醉的陈西梨。
凛冬的天气里,陈西梨好不狼狈。
室友们怕惹事,让我别管。ṭū́ₖ
眼看着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宿舍门禁时间。
室友们拉着我就要打车。
在即将开车的最后一秒,我冲司机大喊:「师傅,我下车。」
扭头跟室友们说:「你们先回去,我今晚在外面睡觉。」
林鲟抓住我的手,「你不许去,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
李奈也说:「颜颜,就是啊,她又不是阿猫阿狗,她可是个大活人。」
陈岁坐在副驾驶,也转过身提醒,「颜颜,宿舍快要关门了。」
我跟她们再三保证,自己随时给她们发位置。
她们三个人拗不过我,只好答应。
等我重新去找陈西梨时,正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拽着。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给人撞了出去。
那个男人多半也喝了酒,被我直接撞进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里。
陈西梨瞬间,酒醒了大半,我和她面面相觑。
「你是谁?」陈西梨问我,警惕的看了看从垃圾桶爬出来的男人,又看了看我。
晃晃悠悠地来到我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小朋友,没人告诉你,不能随便捡人吗?」
「你是不是跟那些臭男人一样,想骗姐姐……呕~」
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带着浓郁的恶臭味,我拽着陈西梨撒丫子跑。
陈西梨说:「小朋友,你真有趣。」
我条件反射地回应:「小姐姐,你真漂亮。」
毕竟,我从小就聪慧。
我开了人生的第一次房,跟陈西梨。
抵达房间,她脱下外套,露出纯白色的薄吊带。
白炽灯下,我隐约看到她身上细数不尽的伤疤。
陈西梨察觉我的打量,又准备把外套套上。
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我家里有很好用的祛疤膏,你要不要试试?」
陈西梨的目光,像是在看稀罕的东西,愕然道:「你不害怕吗?」
我:「怕啊,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想了下,拿出手机,跟她说:「我跟室友们,实时报备了行程。」
陈西梨把外套一甩,直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说:「小朋友,以后不要随便捡人了。」
「哦。」我敷衍的应道,看了眼点的醒酒汤也到了,打开门拿了外卖,「喝点醒酒汤,赶紧睡觉吧。」
陈西梨起身,半开着玩笑说:「我好像捡到了个宝贝。」
「我叫陈西梨,毕业于 J 大。」
「你是 J 大的学生?」
对于她的回答,我没回应。
陈西梨也不生气,喝了口醒酒汤,「你还真是有趣,捡我的胆子去哪里了。」
要不是学校宿舍关门了,给你丢这里,我就回宿舍睡觉。
我盯着她满背的伤疤,暗自腹诽。
片刻。
我又有些心疼陈西梨起来,她一个女孩子,该是遭受了多少伤害,才回落得满身伤疤。
我并不喜欢揭人伤疤,所以没有多问。
睡到凌晨五点半时,我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爬起。
瞥了眼正在睡着的陈西梨,轻手轻脚地出门。
匆忙赶到宿舍,从抽屉里拿出还没有拆开的药膏,顺带在学校门口买了碗热粥,顺带去了酒店。
我偷摸进入房间,床上的人看起来没有挪动过。
我蹑手蹑脚的把东西放在椅子上,并写了留言:【记得吃早餐,好好爱自己,这是药膏,不够用的话可以在药店购买这个牌子。】
我以为我会和陈西梨的缘分就此断掉。
一周后,我再次见到了陈西梨。
这次她捧着花,走向我,面带笑容地问我,「请问你是姜颜吗?」
「这是有人托我送给你的花,祝你生日快乐。」
没有署名的花,我从来不收。
陈西梨是开花店的。
因为学校时不时会有人给我送花,渐渐地开始熟络起来。
成了至交好友。
第一次听到谢熵隽的名字时,是在陈西梨的一次醉酒。
从陈西梨那,我了解到。
谢熵隽曾有过一任未婚妻,因为陈西梨的母亲,离世。
谢熵隽的接近,从来都是有目的的。
陈西梨明知道,却也不可救药的沉沦,爱上了谢熵隽。
陈家家大业大,那时的谢熵隽并不能一个人吃下,最后狼狈不堪,离场。
她亲手解开,白色衬衫,露出陈旧的伤疤给我看,指着胸口的那道长疤,「颜宝,他有真的想过我死。」
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抱着她。
在她的耳边说:「都过去了,已经好起来了。」
陈西梨忘不了谢熵隽,生活却愈来愈好。
我想,这是个好兆头。

-6-
「不行,我要回去找梨子。」
司瑾铭锁了车门,「他们之间总要解决的。」
「你放心吧,陈西梨那边,我让人盯着了。」
司瑾铭变得有些话多,「颜颜,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陡然,我才意识到,他刚刚叫我什么。
「你别那么叫我!」我纠正道:「虽然你是我爸的学生,但你这样叫我,我有点不习惯。」
司瑾铭是我的老板,是那个禁锢我命运喉咙的男人。
他叫得我想回去工作。
司瑾铭突然升起恶趣味,「那我跟陈西梨一样叫你颜宝?」
我沉默了。
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个称呼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十分钟过去了,安慰的话一点儿也没有让我的身心放松,反而板着一张脸说:「老板,你能不能少跟我开点玩笑?」
我好怕,明儿财务室通知我,上个月的工资为一元钱。
司瑾铭把车熟练地停在我家的专属车位上。
「你以前经常来?」我回过神问。
司瑾铭也没遮掩,解开安全带,下车先我一步打开副驾驶的门,「嗯,不过你好像经常不在家,时不时的就去捡点什么。」
我喜欢捡点什么回家,好像周围的人都知道。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反倒是特别内向,跟谁也玩不起来。
于是,我妈跟我爸一合计,就托他的学生们,有事没事跟我搭搭话什么的。
谁曾想,这一搭话,我胆子是大了不少,倒也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我下了车,佯装无意问道:「你真的那么了解我啊?」
「老板?」
司瑾铭关上车门,走到我的身边,「私底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
他说到一半,声音停顿了下。
我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他长睫轻眨了下,「或者你觉得更亲昵的称呼也行。」
我扬了扬嘴角,欣然答应,「好啊。」
司瑾铭倒是没笑,反而有些诧异,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是我说的话。
「那我就叫你财神爷?」
这称呼,好听又贴切。
多叫几声,万一司瑾铭想开了,还给我涨工资呢?
司瑾铭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眼神好似在质问我,你觉得合适吗?
「真是邪了门了,地下停车场,哪里来的财神爷啊?」
就在这时,我妈的声音,从隔壁的车里下来。
我爸附和着说:「往那一躺,有人过来,压一下,钱不就来了。」
我妈:「那万一压过头了,咋办?」
我爸凝神,略带嫌弃地看着她,「这还能咋办,大办特办呗。」
「好,你个老姜,现在变坏了。」我妈蓄力往我爸小腿肚上来了一脚。
至于,我妈为什么不躲,那还不是因为心疼我妈。
我以为,我和司瑾铭一到家,就能吃上热菜。
现实是,我爸妈刚从菜市场出来。
她见我和司瑾铭空手空脚的,兴冲冲地从我爸手里夺过买的菜,给我和司瑾铭一人一袋,「我手累,你们给我们提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徐女士只要跟我爸在一起,从来就没有提过东西。
哪怕我爸嘴里叼着个袋子,我妈也只会在一旁说:「老姜,你真棒。」
给我爸哄得都快成胚胎了。
简直没眼看。
司瑾铭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解释道:「你别介意,我爸妈一直都这样。」
感情好到没边。
就连我的出生,也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意外。
得亏我妈心善,把我留下来了,不然我爸才不舍得我妈受那苦。
司瑾铭表示:「挺好的。」
想到他跟陈西梨有些沾亲带故。
某些时候,两人的性格也有些相似。
也不是我非要诅咒人家的家庭,或许司瑾铭以前的生活环境,并不让他幸福。
陈西梨很少愿意来我家玩,她有时候,会开玩笑说:「看太多了,我会嫉妒你的颜宝。」
「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像你那么好的家庭。」
后来,只有逢年过节,陈西梨才愿意跟我回去一次。
我爸妈也很喜欢,陈西梨。
我们一家,顺带着司瑾铭一块其乐融融地做了美美的一顿大餐。
吃过饭后,我和司瑾铭还被勒令到去厨房洗碗。
司瑾铭倒是没让我动。
我妈手里嗑着瓜子,笑眯眯地看我说:「这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那我也没见你行动啊!
当然,我妈让我洗碗也只是说说而已。
司瑾铭边洗碗,边说:「没关系,这些活我能干。」
忽然,我想到进入司瑾铭公司的事情。
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妈,我爸该不会真的是走了司瑾铭的后门,才让我进入公司的吧?」
我妈嗑瓜子的手一顿,「你这是认出来了?」
我:「哈?」
彼时,我爸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你们这是站在厨房观猴呢?」
「一个个杵在那边,也不嫌累得慌?」
我爸手里拿着遛狗时。
倏的一下,一只高过膝盖的阿拉斯加,蹿到我的跟前,很狗腿地冲着我伸出舌头哈哈哈。
「姜建国,来唠唠嗑啊。」我妈悠哉地低头说了声。
司瑾铭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就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姜建国是那年我妈痛打我之后,在路边捡到的极品好狗。
非常有灵性,又聪明,警觉性也非常高。
除了我们家里人以外,很少去黏其他人。
就连我二姑家的小儿子,惦记姜建国狗头很久,都没能让他得逞。
然而,我看到姜建国就这么水灵灵地跑到司瑾铭的身边,转圈圈。
全然一副,求摸摸的狗腿样。
我有些不可置信,「爸,你该不会背着我妈把姜建国卖了,换了条狗吧?」
这真的是原来的姜建国吗?
没等我吐槽,我爸就炸了,「姜颜,你怎么说话呢?」
「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越说越心虚。
心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爸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还撺掇我去偷狗。
还忽悠我说:「这肯定是别人丢了的小狗,这样的品种,住进我们家,就简直是落魄少爷啊!」
我爸:「颜颜乖,你帮爸爸把狗偷出去,回头我给你买棒棒糖。」
我们的对话,全被不知道,站在什么时候的我妈听到了耳朵里。
于是,我被罚抄三字经一百遍,一周不能看电视。
主谋稍微惨了一丢丢,一个月没进卧室,都只能躺在沙发上。
那段时间,我爸比姜建国还能嚎,「老婆,我错了。」
我爸:「没天理啊,老婆,你偏心一只狗。」
主卧里传来狗叫声,却没有我妈的声音,我爸贴着门,听到我妈哄狗,「乖啊,建国,咱们不听昂,赶明儿让你姐姐带你去买大鸡腿吃。」
我端着水,刚准备回卧室,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我假装无事发生,快步钻进自己的卧室。
「妈,你别跟我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好奇道。
还有姜建国对司瑾铭,比对我爸还要热情,搞得好像司瑾铭是它亲爹似的。
「司瑾铭,真的是我爸的学生?」我问。
还是说,是我爸资助过的学生?
司瑾铭把碗洗干净,放进橱柜,走了出来,「我是姜叔叔资助过的学生,不过我并不是因为没钱读书辍学,是我自己不想读书。」
「家里出了点状况,后来我就去国外读书了。」
我恍然,又有些不解,就那么简单?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相信呢?
还有姜建国……
「行了,能不能坐下来说。」我妈嗑完瓜子,嫌手脏,往我爸身上擦了擦。
落了座,姜建国自觉地蹲到司瑾铭的脚边。
就好像,那个位置本就该属于它一样。
「姜建国原来的主人是你?」我脱口而出自己的疑惑。
司瑾铭没有意外,嘴角微微上扬,「是。」
我妈大发善心介绍,「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往家里带过人?」
我:「记得啊,我带过很多爸爸的学生来过家里,你指的是哪个?」
司瑾铭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很多吗?」
「反正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我爸搁那一本正经地说。
司瑾铭主动说:「我是你曾经捡回家,放在你家书房里的那个男生。」
轰隆一下,我的脑子里,浮现出那双澄明的双眸。
恍然惊呼,「原来是你啊,脏脏包哥哥。」
司瑾铭是我带回家最脏的一个人。
脏的程度,不亚于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司瑾铭单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嘴巴上,咳嗽了声,「其实我并不是姜叔叔的学生。」
难怪司瑾铭,见到我爸的时候,没有叫老师,而是叫叔叔。
我:「那后来呢?」
我爸说:「țù₈你给我的惊喜太大了,以至于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的书房倒了粪水,没料到居然是个活人。」
我爸:「为了感谢你的惊喜,我跟你妈把你的卧室,给瑾铭住了几天,他离开的时候也就是你放假回家的那天吧。」
那阵子,外婆想念我,所以有一周的时间,我都是待在外婆家。
全然忘了给我爸的惊喜。
也就是我被揍完的那天,我妈捡到了阿拉斯加,稍稍转移了一下火力。
我斜睨着司瑾铭,直觉告诉我,姜建国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你们俩替我跟你爸,去溜溜姜建国,记得不要让它去吃粑粑,不然你们俩回来可会挨揍。」
出了小区,我们围绕着小区的花园转着。
司瑾铭牵着姜建国,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姜建国是我故意放在你家门口的。」
我:「为啥?」
司瑾铭好半晌的没开口,似是在回忆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瞄了眼,就看到司瑾铭泛红的耳尖。
什么东西?
还要羞涩一下?
「你说话啊。」我着急道。
司瑾铭磕磕巴巴道:「你……你别急,我组织一下语言。」
这下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是,什么东西啊?
我拦住司瑾铭的去路,威胁道:「司瑾铭,你再不说的话,我明儿就递交离职单!」
司瑾铭整个脸爆红,颤了颤声,「我有回去,想跟你专程道谢,并向你解释我不是你爸的同学,然后就看到你妈在揍你,裤子都打烂了,就看到……」
我猛地捂住,他的嘴巴,「啊啊啊啊,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司瑾铭好像偏偏跟我作对,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我走的时候,帮你把门带上了,没人看见。」
我幽怨地瞪着他,难道你就不是人了吗?
「你自己遛狗吧。」
去抛下司瑾铭,气鼓鼓的走回家。
羞耻的记忆,反复地在我的脑子里晃悠。
那次周五放学,我开开心心地回家,迎面就碰到拿着鸡毛掸子的我妈。
我在客厅无能狂叫,本来裤子质量就不咋地,被我妈揍了几下,裤子都直接崩开了。
还是遮住屁股的位置。
现在我才知道,那天的门没关。
还被司瑾铭看到了。
去 TM 的好心给我关门啊。
我真的哭死,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残忍的真相。
痛……真的太痛了。

-7-
司瑾铭没有在我家过夜。
遛Ťŭₒ完狗回来后,他手里还抱着一箱雪糕,放入冰箱。
我瞥了眼,基本都是我爱吃的。
司瑾铭有时候,还蛮体恤下属的。
我在心里暗暗腹诽。
「我叔叔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他跟我说。
我妈说:「你爸,是快不行了?」
我爸:「要不要带颜颜回去一趟?」
司瑾铭看了我眼说:「下次吧。」
他们说的话云里雾里的。
直到三天后,我接到陈西梨的电话。
才知道,司瑾铭口中的叔叔,其实就是他的亲爸。
他们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司瑾铭的亲爸,在年轻的时候,曾被人下过套,导致不雅照流出。
司瑾铭的妈妈接受不了,就跟他离婚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家有人拱火,说司瑾铭不是司家的种,趁着司瑾铭爸不在的时候,强行做了 DNA 鉴定。
司瑾铭妈妈得知后,气得大骂司家,让司瑾铭不许再叫他爸,只能叫叔叔。
司瑾铭有一个大伯,一个小叔,那段时间,家里因为财产的事情,整的鸡飞狗跳。
谁也没在意,司瑾铭的身体状况。
司瑾铭离开家里,不仅迷路,连手机也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晕倒在垃圾堆旁。
我恍然明白,难怪司瑾铭不仅浑身脏脏的,还有点臭。
「听司瑾铭说,你爸爸给了司瑾铭买了部新手机,没多久就联系上我小姨了。」陈西梨说:「因为我们家族内部的问题,司瑾铭从小就比较抗拒跟别人接触,而且他特别警惕,生怕别人欺骗他。」
不一会儿,陈西梨笑着说:「也就是你这个小单纯,傻乎乎的敢把司瑾铭带回家。」
「从某种角度上,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况且我们救命恩人,心善又可爱,谁不喜欢啊?」
我:「梨子!」
陈西梨敛了敛神,「好啦,颜宝,其实司瑾铭的爸爸一直想感谢你来着,只是他的身体有点差。」
「我小姨,也在飞回国内的路上。」
挂断电话前夕。
陈西梨说:「颜宝,我出国在即,你替我去安慰一下司瑾铭吧?」
「司瑾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信赖你。」
「还有颜宝,我打算放下了,陈旧的伤疤,早该愈合了。」
我:「好,那你记得常联系我。」
司瑾铭父亲的离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在他离世的前夕,见到了我。
他撑着虚弱的身体,跟我说了声「谢谢」。
他走的那天,司瑾铭的妈妈抱着我嚎啕大哭。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眼里满是爱意的看向司瑾铭的妈妈。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然而,司瑾铭跟我说:「我妈,他一直都很爱我叔叔。」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只不过是想让我爸爸心安的离开。」
司瑾铭难掩悲伤,「颜颜,告诉你个秘密。」
「我叔叔这人,一生都被困于司家,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把我跟我妈摘了出去。」
「他爱我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
他们的圈子,我并不懂。
只知道, 司瑾铭父亲名下的遗产,全部兑换成了现金,留给了司瑾铭的母亲。
就连司瑾铭本人, 及其整个司家也没能获得一分钱。
没多久, 司瑾铭的母亲飞去了国外。
临行前, 她跟我说:「如果你不喜欢司瑾铭, 可以拒绝他, 千万不要觉得他可怜,就答应他的追求。」
司瑾铭咬着牙, 瞪着他的母亲,「妈,我还在这里!」

-8-
一个月后,我成功的从司瑾铭的公司离职。
由于接管了陈西梨的花店, Ţū́₆也就无暇去开雪糕店。
也庆幸没去开雪糕店,因为没多久,我就看到新闻, 雪糕的价格降了下来。
有不少买了高价雪糕, 想狠狠赚一笔的老板们,都亏得血本无归。
我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安抚着自己,钱都在钱都在。
司瑾铭之所以, 会答应我离职, 是因为我接受了他的表白。
以三个月为期限的恋爱。
如果三个月之后, 我喜欢上司瑾铭的话, 就继续在一起。
如果依旧没有心动的话,司瑾铭就放过我。
三个月的期限一晃而过。
司瑾铭下了班, 就来花店帮忙。
我看着他那双每天要签上百万文件的手, 陷入了沉思。
司瑾铭的手真好看。
「你如果喜欢这间花店的话, 我去陈西梨那边买下来。」
「不要不要, 这是梨子的, 我不能夺人所爱。」
他笑了笑, 放下手里的工作, 朝我步步逼近。
时间刚好卡在晚上八点整。
就在三个月前的晚上八点整, 我答应了他谈一场为其三个月的恋爱。
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内心的慌张,问:「你想干什么?」
司瑾铭距离得我越发近, 超过了我的安全距离, 说:「颜颜, 三个月的期限过了, 我可以续约吗?」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对我「动粗」。
「你想要多久?」
司瑾铭眉眼弯了弯,「无期限。」
我盯着他滑动的喉结, 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下一秒。
司瑾铭欺身,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我的后脑勺。
薄唇落下, 气息交错。
月下。
银白色的光倾斜,照进屋内,地上的影子尽显缠绵。
——正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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