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老公装弯后

联姻老公是弯的。
所以我把他当 gay 蜜。
酒后他吐槽心上人。
「她就是个木头,不管我怎么暗示都没用。」
我真情实感劝慰他:
「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喜欢的人再怎么木头,能有你小舅舅不解风情?我穿黑丝在他面前晃荡他都不理我。」
他眉心一跳,语气不辨喜怒。
「你怎么不在我面前穿?」
我笑了笑:「大家都是姐妹,穿那玩意儿干嘛?」
谁知下一秒。
他冷着脸把我抱到衣帽间里,咬牙切齿道:
「今天不做姐妹,做点别的。」

-1-
留学归国第三年,我没躲过联姻的宿命,被安排嫁给了江家少爷江阔。
江阔能力超群。
入主江氏集团后风生水起不说,还生得一副漂亮面容。
消息传出去。
圈里的塑料姐妹都嫉妒得咬碎了牙。
她们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式微家族不受宠的女儿。
能摇身一变成江家商业帝国未来的女主人。
对此,我只能苦笑一声。
打开手机。
屏幕里满满当当,被众人眼中不可一世的江家小江总的消息轰炸占据。
【姐妹,你觉得这几双鞋哪双搭白袜好看?
【老婆~啥时候有空陪我一起去做皮肤管理?最近老开跨国会议感觉脸都粗糙了,呜呜呜。
【给你看看今天练臀了,现在我的臀部已经翘到可以顶起一瓶汽水噜!Ŧũₓ】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敢相信平时雷厉风行、迷倒万千少女的小江总他……是个弯的。

-2-
一开始我也不信。
但只有江阔是弯的,才能解释他找我联姻的原因。
毕竟我家经济状况一年不如一年。
我在联姻市场里备受冷落许久。
势大的江家又怎么可能会无端选中我?
可惜当时江阔妈妈前脚刚离开我家。
我爸妈便忙着开香槟,奔走相告即将和江氏成亲家的好消息。
并没有任何疑问。
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不认识江阔。
他突然要娶我这件事不合理。
肯定有哪里有问题。
于是我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直到某天,我亲眼看到了江阔醉醺醺地对着他形影不离的高才生男特助 Austin 叫宝贝。
我默不作声地关上门转身离开。
秒懂了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找个像我一样家族没势力、自己也不受宠的老婆也就合理了。
毕竟漫漫寂寞长夜。
这苦也不是谁都能乖乖地吃。
江阔。
选我这个窝囊废当你老婆,你还真是选对人了。

-3-
婚后生活倒也没我想象的难熬。
因为不仅江阔爸妈对我亲切友善。
我还和便宜老公江阔处成了好闺蜜。
大概是和我结婚之后,借着陪老婆的由头,他有了更加正当的逛街、做美容的理由。
明明公司事务多得压身,他竟还能三不五时抽出时间约我出门。
当然。
江阔工作狂人设深入人心。
为了不错过工作上的消息。
每次我们约会时,特助 Austin 往往也是在的。
至今我还对我们三个人排排坐一起在电影院看《燃冬》这件事耿耿于怀。
在家照镜子就能看的东西,你说上电影院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不过 Austin 也不能真二十四小时跟我们待在一块。
我跟江阔总有两个人在家的时候。
我们和真正的闺蜜一样。
经常在家里点上香薰蜡烛,倒两杯红酒彻夜聊天。
闺蜜夜话嘛。
话题的归宿最终难免都会拐到感情问题上。
而今晚大概是气氛到位了。
我们聊得深了一些。

-4-
「她就是一个木头,不管我怎么努力暗示都是白费。
「周漫,喜欢一个人真的很辛苦。你到底懂不懂?」
江阔端着红酒杯语气略带惆怅地抱怨时,我脑海里适时飘出了 Austin 的那张终年不苟言笑的冰山脸,和这段时间打听来的八卦传闻。
据说二人当年都在海外顶尖商学院读书。
在一次小组比赛里一见如故。
毕业后,Austin 放弃了国外的身份和顶尖 offer,毅然决然地决定陪着江阔回国继承他的商业帝国。
相逢于微时,携手于顶峰。
这是怎样一种令人动容的爱。
沉默中。
江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劲上脸。
将往日不近人情的清冷褪去,染上微醺酡红,眼尾微微耷拉着,看起来格外失魂落魄。
我不忍看江阔为情所困,宽慰道:
「江阔,你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
「你知道?」
江阔抬眸看我。
眼神里藏着明晃晃的期待。
我懂。
人在脆弱的时候,都是希望被共情的。
承载着好闺蜜这份感情,我真挚地点了点头。
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比自己更惨。
不管了。
今天我就打算抖落出自己守口如瓶的秘密,为闺蜜两肋插刀。
这么想着,我十分善解人意地伸出手拍了拍江阔的肩膀,柔声开导他:
「江阔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喜欢的人再怎么木头,能有你小舅舅不解风情?我穿黑丝在他面前晃荡他都不理我。」

-5-
我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在国外读书时。
我正儿八经、轰轰烈烈地追求过江阔的小舅舅谢为。
当时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追起人来一点分寸也没有。
在损友们的谗言佞语下,大雪天穿黑丝这种事也做得不亦乐乎。
如今回想起来,冷汗涔涔。
当时我真不知道在国外也能碰到北城谢家的继承人。
更不可能想到几年之后我会嫁给谢为的侄子。
好在这事没传回北城来。
「我小舅舅?地
「谢为?」
惊天大瓜砸脑门上,江阔果真不 emo 了。
他抖着手将酒杯安置在桌上,状似随意地开口:
「你……你什么时候认识谢为了?」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从当年我对谢为一眼万年的场景,讲到我是如何从伦敦的湿冷雪季硬生生缠着谢为到悠悠夏日的。
事无巨细。
声情并茂。
大概是我讲得太过投入。
愣是没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江阔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屋里的香薰蜡烛不知何时被风吹灭。
我再抬起头看向江阔时。
他整张俊脸已经隐匿黑暗中,看不真切了。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详细。」
江阔缓声给出评价。
然而在轻快语气的背后,竟愣是被我嗅出几分暴雨欲来的压抑感。
不是,他咋了?
谁又惹这祖宗了?
他想起他和 Austin 的往事 emo 了吗?
算了。
这闺蜜我也不是非要开导。
别给我引火上身了。
「好晚了呀,突然有点说累了,要不睡觉吧咱们。」
我哈哈一笑,预备起身开溜。
手腕却被一双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
语气别扭又生硬。
「你怎么从来没在我面前穿过?」
「啥?」
他没说话。
似乎在等我自己反应过来。
我冥思苦想回忆我都说了啥。
莫非……他说的是黑丝?
「大家都姐妹,我穿那玩意儿干嘛,动不动指甲勾破,怪费事的。」
下一秒。
我猝不及防地被腾空抱起。
不顾我呼叫。
江阔把我抱到了更衣室。
声音微微沙哑:「穿。」
「啊?
他靠在门框,深吸一口气。
火气是强行压下了。
但眼神却掠过的侵略却藏不干净:
「找出黑丝穿上。
「周漫,计划有变。
「今天这姐妹不做也罢。」

-6-
第二天清晨。
我浑身酸软地醒来时,江阔已经围着围裙倚靠在房门看我很久了。
他素来阴晴不定。
今天心情倒是很好。
也是。
昨天这样又也那样。
也很难不好吧。
见我醒了,他翘起唇角挥舞手中锅铲,温柔得不像话:
「醒了就来吃早饭。」
我却不自觉被他说话时的嘴唇吸引。
江阔的嘴唇红润而厚得恰到好处。
余生俱来的性感。
看着看着,我突然回忆起昨天夜里眼前这副软嘴唇逐渐往下探去的燥热。
「在想什么,脸红成这样?」
见我迟迟不起。
江阔不怀好意地笑着坐在床边,伸手就来摸我脸。
清冽皂香钻进鼻尖。
脑海里回忆还在继续放映。
其实江阔是问了的。
「漫漫,我可以吗?」
当时我怕真是美色冲昏了头。
竟然想着都是自家夫妻,有什么不行的,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这才让江阔如今有恃无恐的样子。
美色害人!
好在昨夜,确实吃得很好。
我回过神来,扯出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江阔,你这个骗子!你昨天对我都做了些什么?」
「……爱?」
「我说的不是这个!」
经过昨天那一遭,再迟钝的人也该察觉到不对了。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江阔:
「江阔,你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开庭告他骗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带上满屋子散落的害人的黑丝碎片!
江阔不紧不慢,桃花眼笑盈盈地看向我,却是答非所问:
「喜欢……一根木头吧。」

-7-
江阔好像不装了。
问起他喜欢男人的往事。
他只会吊儿郎当地回应道:「喝中药调理好了。」
若是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再想深挖一下那 Austin 是怎么回事,他该何去何从。
他就会一转话锋,沉下眉眼反问我:
「你还有精力聊天?是想再来几次,还是起来聊聊你在国外追谢为的浪漫伦敦往事。」
我就会立刻滑跪装死:
「已老实。」
那夜我拿自己的心碎往事开导江阔的时候,真没想到会被闺蜜哥背刺。
家人们,替你们试过了。
真诚真的是自杀技。

-8-
和江阔的闺蜜情变质的第三个月。
我们被江阔妈妈谢女士邀请回江家赴家宴。
老公老爹儿子弟弟都是赚钱好手。
江女士生活里最大的乐趣便是攒各种各样的局打发时间。
我与江阔对时不时的家宴习以为常。
不过。
这周末的聚餐好像格外不同。
「我给小阔准备了一个惊喜,你们小两口就等着吧!」
我们等啊等。
最后等来的,竟是回国的谢为。
谢为大我和江阔十岁。
多年独身一人在国外厮杀,养出了他的一身凌厉。
偏偏那份狠劲又被打磨得很好,隐匿在举手投足间的儒雅之下。
「妈,你说的惊喜就是谢为?」
江阔晴天霹雳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便拉住我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我挡在他身后。
「谁教你直呼小舅舅名字的,小舅舅是你长辈!」
谢女士面色不悦,风姿绰约地走过来给了江阔一个暴栗:
「臭小子,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跟在小舅舅屁股后面了,小舅舅回国不是惊喜是什么?」
「都是一家人,拘这些虚礼做什么?」
谢为大概看出江阔并不太高兴他的回归了。
但还是笑着开口缓和气氛,一番话说得熨帖又得体。
「况且江阔都赶在我面前成家了,我这个长辈确实没当出个长辈样。」
他顺势将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我和江阔牵着的手上停留。
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发誓。
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五秒钟。
舔过的男人正看着我和我老公。
浑身不自在得像有蚂蚁在爬。
这种情形下。
年少轻狂做出的轻浮举动也争先恐后地出现在我脑海。
好社死。
我擦了擦额间汗,低下头装鸵鸟,尽力降低存在感。
然而事与愿违。
毫不知情的江夫人下一秒就笑盈盈就挽着我走到谢为面前:
「看你姐儿媳妇,是不是跟我儿子配一脸?
「漫漫,低着头干什么呀,别害羞,抬起头来让小舅舅看看你,以后都是一家人。」
我欲哭无泪。
婆婆你有所不知。
咱家小舅舅以前没少看我。
那眼神跟看大白菜也没啥区别。
身后江阔也来插上一脚。
他适时悠哉地插话:「漫漫,见到长辈怎么不叫人?」
明知故贱!
一把年纪还逼着我叫人。
江阔,离开你谁还把我当小孩。
然而腹诽归腹诽,我ṱū́⁹还是很识相的:
「小舅舅好,我是周漫。」
憋屈。
想当初在国外我跟谢为自我介绍。
说的可是:「Hello,你未来老婆来喽咯!」
何其洒脱。
半晌沉默过后。
谢为面容带笑,眼神却不带任何情绪。
回应我时,语气同样也很陌生:
「你好。
「吃饭吧。」

-9-
早前就有听闻,江阔妈妈对这个小自己 14 岁的弟弟极尽宠爱。
亲眼见到才更深有同感。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小舅舅,你准备待多久,什么时候回英国?」
母子二人的问话同时响起。
内容却南辕北辙。
埋头吃饭的我停下筷子,开始偷听。
谢为瞥了江阔一眼。
慢条斯理擦嘴:
「还没想好,可能不走了,也可能过段时间走。」
……但凡这个回答有用的话,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江夫人不舍得他离开。
另辟蹊径开始劝婚:
「走什么走,小为,你就该在北城定下来才是。」
江阔时不时地点头:
「小舅舅,您确实该给我和漫漫找个舅妈了。」
看他那正襟危坐的模样。
谁知桌底下。
他正在没个正形地把玩我的手。
搓圆揉扁。
很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我但凡有想看谢为一眼的意思。
他就会毫ẗù₁不留情地抓住我的手狠狠捏住。
痛得要死!
所托非人,家暴男避雷!
我瞪他,压低声音道:「放开!」
他似笑非笑地瞪回来,声音却很洪亮,丝毫没有说悄悄话的自觉:「不放开,永远不。」
声音响彻整个餐桌。
谢为和江夫人皆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
江夫人望着我们笑得一脸慈祥:
「小为,看江阔和漫漫小夫妻打打闹闹多恩爱,羡慕吧?」
谢为垂眸轻笑了一声:
「羡慕。」
「羡慕你就在人生大事上花点心思!
「不想在北城找也行,这么多年在英国,姐就不信你没碰上过喜欢的姑娘。」
谢为端起威士忌酒杯的手顿了顿。
情绪藏在水晶酒杯之后。
过了很久,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沙哑着声音道:
「有。
「不过她结婚了。」
我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啊?!
和闺蜜分享八卦的本能促使我用脚踹了踹江阔。
这时候我才发现。
这小子又犯病了。
好好地吃着饭,额间青筋竟突然暴起。
不过此刻蛐蛐别人的欲望到达顶峰,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抓住他的手臂低声感叹:
「你听到没有?难怪他当时老是拒绝我,原来是心里有少妇!」
我话音刚落。
江阔脸上的愤怒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
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半晌。
他终于无奈地哼笑出声,捏了捏我的脸,只幽幽道:
「你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10-
我能容易吗?
贪财的爸。
重女轻男的妈。
废物的哥。
日渐贫穷的家。
舔不到的男神。
性取向不明的老公。
动不动还要面临奇怪的修罗场。
我还没碎掉已经很了不起了。

-11-
谢氏和江氏利益捆绑多年。
谢为回国后。
听闻生意上往来频繁,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倒没什么。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总感觉江阔火气很大。
邪火烧得更是旺盛。
每天夜里对我的迫害变本加厉。
比如。
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回来的这么多……布料清凉但别出心裁的……
小衣服?
不仅每件都要给我亲自穿上。
还要喘着气趴在我耳边明知故问:「你穿这个的样子,是不是只有我看过?
「漫漫,你的所有样子我都要是第一个看的。
「我永远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对不对?」
次数久了。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江阔的妈妈对谢为这个小舅舅这样好。
疼爱指数直逼亲儿子。
江阔吃谢为的醋,事事想压过他一头也是人之常情。
怪就怪在我倒霉。
偏偏把自己曾经追过谢为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可不得在我身上狠狠找回场子来。
哎。
我的人生真是只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耳边。
江阔还在问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我也没胆子得罪江阔。
只好他问什么都「嗯嗯啊啊」搪塞过去。
绝望地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我也是从没想过高嫁吃的第一个苦头。
居然是被迫熬夜。
难顶。

-12-
江阔的诡异行径还在增加。
比如我在化妆间敷面膜的时候,他会如同幽灵一般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伴随着唉声叹气的死动静。
我茫然地看着他。
察觉到我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他面露喜色,随后又突兀地惆怅起来:
「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我想了想。
忍着肉痛拉开抽屉。
将我的天价面膜分出一片递到江阔面前:
「多大点事,都是自家人,想一起敷你直接说呀。」
不管弯的直的都有追求美的权利!
反正也都是刷你的卡买嘟!
玫瑰精油香气在屋里蔓延。
然而他缓缓推开了面膜,保持和颜悦色道:
「面膜的事先放一放。
「漫漫,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 coo 他好幸福,每天都带他老婆亲手做的爱心便当来办公室,大家都好羡慕。」
我揭下面膜欢天喜地地欣赏透亮的皮肤,随口道:
「你们公司食堂有这么难吃,员工自己带饭还会被大家羡慕?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想留住员工的人,就要先留住员工的胃哦。」
镜子里。
江阔原先还撑着笑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下来。
他神色复杂道:「我真是多余演这出……」
我还没来得及问哪出。
他已经预备转身离开了。
出门之前。
他施施然地给了我一个任务。
语气不容置喙:
「下周一,来我办公室给我送饭,不准说不!」
呃?
好突兀的命令。
我勒个伴君如伴虎。

-13-
下周一。
我拎着保姆阿姨做的四菜一汤。
准时赴约江氏集团总部。
毕竟江阔只让我送饭。
没让我亲手煮。
有鱼不摸王八蛋。
尽管在家里老蹉跎我。
但江阔在外头给足了我面子。
知道我来,特地派了特助 Austin 下来接我上总裁办公室。
许久未见,Austin 还是人狠话不多的精英做派。
在恭敬地同我问好后,就没有再说话。
电梯里,我偷摸瞅他。
怪了。
这小子看着比斑马线还直。
然而,我还是对他和江阔的都市传说念念不忘。
毕竟我上网查过。
性取向是流动的。
搞不好江阔真是为了结婚抛弃了 Austin 呢。
因而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Austin,这么多年忙工作,你考没考虑过终身大事?」
「江总身边还有很多需要我盯着的,我大概没有时间考虑别的。」
「这怎么行?难道你准备永远陪在江阔身边给他干活?」
电梯门开了。
他笑着回头看我,道:
「也不是不行。
「夫人,江总在办公室等您很久了,我带您过去。」
不是哥们你……
我两眼一黑看着我的情敌。
这个喷不了。
这是真恋爱脑。
王宝钏来了都得叫你一声祖师爷。

-14-
很快,我两眼二黑。
因为走进江阔的办公室大门。
我第一时间竟然和西装革履的谢为打了个照面。
江阔与谢为好像在气氛热烈地商讨着什么。
「江总,夫人来给您送饭了。」
Austin 叫住江阔。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竟做出很惊喜的模样:
「漫漫?这么热的天气,你不在家待着,跑到这里来给我送饭做什么?」
又癫了。
我短暂地迷惑了一秒钟。
在看到了怔愣的谢为后,才福至心灵。
好小子。
又和那倒霉舅舅攀比上了?
虽然是有点幼稚。
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老公,不和你一起吃饭我提不起食欲,所以才没经过你允许做了一些家常便饭来看你,你不会怪我耽误了你正事吧?」
「这你要问小舅舅了,愿不愿意赏脸试试看侄媳妇的手艺?」
江阔笑意盈盈地看向谢为。
谢为看看我,又看看江阔。
「我的荣幸。」

-15-
一顿饭的工夫。
我演得满身大汗,口干舌燥。
送走谢为后。
我「咕咚」喝下一大壶水,担忧道:
「江阔,咱会不会演得有点太假了?」
毕竟谢为大我们十岁。
还长得很聪明。
也就当年年少轻狂敢凑他跟前。
如今再在他眼皮子底下演伉俪情深,我是真犯怵。
而且我没懂。
在他面前装恩爱个什么劲啊!?
哥们。
你跟我这个舔狗越恩爱,在他心里不就越跌份吗?
他斜眼睨我,语气不善:
「怎么,心疼?」
「我是什么东西,也配心疼谢家公子哥!」
一个丫鬟不心疼自己,反倒心疼锦衣玉食的主子.jpg
大概是我眼中的迷惑太过真情实感。
江阔审视的目光敛了下去:「你不是喜欢谢为吗?」
「好像有误会,我纠正下。」
我挠了挠头:「是舔过。」

-16-
江阔只知道我轰轰烈烈地追过谢为一场。
却不知道起因。
我爸妈把我的婚姻当成哥哥未来助力的一环。
咬牙把我送到国外。
好听点说是进修。
但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只是想让我出来镀层金,未来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爸妈总说。
是生下我之后,家里的事业才开始急转直下的。
所以我长大后,要为家里出一份力。
在这种长吁短叹的打压之下,我的童年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暗色彩。
我将压力转换为学习的动力。
拼了命地读书。
门门考第一。
盼望着能早日有本事帮到家里的事业。
可随着渐渐长大我才知道。
努力没用。
他们需要的不是我的努力学习。
只是这张脸。
压抑的情绪在到了国外留学后达到顶峰。
我生出了叛逆的扭曲心理。
竟然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随便找一个男的嫁了报复他们。
谢为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泰晤士河畔。
猝不及防地下起雨。
雨幕中,他伸手递给我一把黑色大伞。
「撑着伞也是可以看雨景的,小姑娘。」
听见熟悉的普通话。
我仰头。
瞥见一张帅得令人发颤的脸。
决定就是他了。
于是。
我就这么恩将仇报了?
人家老乡见老乡,好心给我一把伞。
我却不识好歹地跟在他身后花枝招展地烦了他好久。
说爱太过沉重。
说喜欢当然也不至于。
非要说,大约是时机太好,加上一点点氛围感的加持。
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后面的故事大概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喽。」
江阔沉静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时,我莫名安心。
直到回过神来。
我才后知后觉。
为了解释清楚这件事,我竟然把家丑外扬了个遍。
理智回笼。
撞进江阔直勾勾的眼神。
我终于开始难为情。
于是立刻开始装忙,低头擦桌子上的水渍。
用轻快的语气掩饰委屈。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跟外人说这些事情,嘿嘿,是有点尴尬哦。」
下一秒。
我便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江阔紧了紧臂弯,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语气心疼中却带着一丝渴求。
他说。
「漫漫,以后可不可以试着,不要把我当成外人。」
江阔说得很慢。
声音和心跳声一样掷地有声。
我的脑海如同炸开烟火。
将思绪一同搅乱。
我早就习惯被一次次推开了。
可江阔这个笨蛋。
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呢?

-17-
北城悠悠地跨入三月。
伴随着春和景明的满树繁花绽放枝头。
我也逐渐明晰了对江阔的心意。
好消息,我喜欢的人是我老公。
坏消息,有 Austin 这个劲敌在他身旁,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他直了没有。
你说这事愁人不?
好巧不巧。
最近江阔忙得出奇。
遥想刚结婚那会儿。
他虽然忙。
却还总是陪着我到处做脸、逛街。
可如今呢?
却开始终日不着家。
虽说每每到了一个新地方出差。
他都雷打不动地给我弹来一条语音通话,一边汇报工作进度,一边安抚我:
「老婆,我最近真的很忙,想要什么或者想去哪里玩,你直接和 Austin 说,使命必达。」
然而匆匆地挂断的电话。
永远不敢打开的摄像头。
还有电话里时不时出现的汇报工作的 Austin 的声音。
都让我心中警铃大作。
Austin。
回忆起他一丝不苟地说也不是不能一辈子陪在江阔身边的模样。
我望着动荡的半边床。
悲愤得咬碎一口银牙。
怎么。
我是什么要花钱还要经过大房之手的小三吗?
你们这些欺人太甚的南桐。
我气不过。
将悲伤化为购物欲。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刷卡。
像个拼命惹事在爸妈面前找存在感的熊孩子。
然而,几千万花下去,在江阔眼里连一颗小石子都激不起来。
有好事者看不过去。
将我这个儿媳妇的奢靡恶行状告到江阔妈妈那里。
换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我儿媳妇花钱怎么了?你是特地来表扬我儿子教育得好吗?」
明晃晃地护犊子。
至此,再没人说啥。
在这对母子俩的纵容之下。
我刷卡刷到空虚。
都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人生的意义和归宿了。
才终于鼓起勇气。
狗狗祟祟地主动挑衅江阔:
「对了,你最近没收到什么奇怪的账单吗?」
按照我盘算的剧本。
他应该愤怒地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乱花钱。
这样一来。
我就可以顺势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无聊抱怨倾泻而出。
可谁知提起这个他不仅不生气。
反倒乐不可支地感谢起我:
「有啊,爱马仕每个都是限量发售的特殊皮,高珠翡翠买回家就等着收藏升值,红色的法拉利 sf90 刚好和我的黑色配夫妻车。每次看到漫漫这么会花钱,我就感觉工作上的烦心事都消散了。
「老婆宠得好,招财又进宝。谢谢漫漫对我事业的支持。」
呃。
我嘞个 ATM 奴。

-18-
失去了花钱这个发泄渠道之后。
我更 emo 了。
只好约上闺蜜出来聊天。
我吸着莫吉托,手指在桌上打圈,状似无意地询问:
「我替我一个朋友问你个事。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会纵容女人无条件地花钱,还特别高兴?
「对了,婆婆也特别支持。」
闺蜜想都没想,语速飞快:
「还能是为什么?愧疚呗!」
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我心里凉了半截。
直起身子,表情严肃。
「细说。」
「我爸以前出轨那会儿,每次借口出差去看小三那一家人回来之后,都会给我妈带个名牌包。后来一想,不就是男人惯用的给自己良心开脱的方式嘛?至于婆婆,那都是向着自己孩子的。天下乌鸦一般黑,漫漫,你……你朋友对象怕不是外面有狗了!」
一颗心沉到谷底。
我心烦意乱地搅动杯中吸管。
「嗯,我……朋友有难了。」

-19-
这天夜里。
我彻夜难眠。
回忆起与江阔结婚后的生活。
从最开始的相敬如宾。
再到他突兀地叫我去公司给他送饭。
再到如今腻了之后的逃离和补偿。
桩桩件件,都串起来了!
无限接近于真相。
我心口闷闷的,难受得厉害。
我说不出话。
就望着头顶价格不菲的手工水晶吊灯痴痴地发呆。
叫我去送饭,只不过是为了让小娇夫 Austin 吃醋。
重修于好之后,就跑到国外双宿双飞了是吧。
说喜欢一根木头。
喜欢的是 Austin 那根不近人情的大木头是吧。
说让我不要把他当外人。
结果把 Austin 当内人是吧。
也对。
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明明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爱不过是一坨ẗū⁾裹着甜腻奶油的狗屎。
我在期待什么?
这么想着。
我找 Austin 要了江阔在法国的住址。
将离婚协议书寄了过去。
我擦了擦眼泪。
重新躺回床上。
和头顶价值六百万的水晶吊灯郑重其事地说了声再见。
将朋友圈里和江阔秀恩爱的动态删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决绝地关上手机。
戴上眼罩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
我在想。
幸福果真就像抽象文案。
一发就被偷走了。
不过没有关系。
反正周漫最擅长的就是一个人了。

-20-
第二天。
我是被杀猪般的哭声和拍门声吵醒的。
真的很讨厌起床。
有一种棺材板被掀开的无助。
毕竟昨夜,我又哭又是畅想离婚后的独立生活。
几乎是天亮才睡着的。
我愤怒地推起眼罩,将房间门打开,却和满眼泪痕的江阔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回来了?」
江阔没有回答我。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见我开门之后便紧紧抱着我,哭得像个烧开的开水壶。
嘴上,更是跟个复读机一样重复:
「不离婚,不离婚,不离婚。」
我头脑宕机。
呆呆地看着ŧũ̂₀身后镜子里江阔的倒影。
凄厉的哭声搭配上他西装革履,一副商界精英大佬的装扮。
巨大反差让我一时语塞。
然而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我鬼迷心窍,一时之间竟然心软了。
任着他哭了好一会儿。
直到江阔的眼泪将我的真丝睡衣全部打湿。
我才终于将他从我怀里扯出来,心疼道:
「哥,我这真丝用盐水洗会变硬,你先别号了。」
这时候,他眼皮还泛着哭过的红晕,眼睫毛挂着泪珠,湿漉漉的。
却真的乖乖地止住了哭声。
开始无声地往下砸眼泪。
我发誓。
钢铁般的女人看到帅哥这副模样也会忍不住 heart 软软。
我把江阔拽到床上坐下,抽了两张纸递给他,语气软了几分:
「你跑回来,哭成这样做什么?」
江阔接过纸,却不擦眼泪。
咬着嘴唇,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张被撕碎却又粘起的破纸,瓮声瓮气道:
「周漫,我就是特地回来告诉你,我不可能跟你离婚成全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
垂眸定睛一看。
原来那张废纸是我寄过去的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
我摸了摸这张饱受摧残的纸。
江阔该签名的那里,一片空白。
心中竟不争气地涌起窃喜。
然而,我才不会把自己这样没骨气的样子暴露给外面有狗的江阔。
我收回手,振振有词开始和他对峙:
「你把我当同妻,凭什么不允许我跟你离婚?江阔,你是不是以为江家权势滔天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我周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绝对不愿意做你们南桐 play 里的一环!我就算喜欢一个人,也要有尊严地喜欢!」
一番话。
将江阔越说越迷惑。
他先是脸颊泛红道:「你喜欢我?」
紧接着,又皱着眉头沉思。
「你真觉得我和 Austin 是一对?」
此话怎讲?!
我面色凝重试探:「你还有别的男朋友?」
江阔仰天长啸。
半晌,他一把拽住我。
猛地失重。
我跌进江阔怀里。
他低头看着我笑,竟伸手摸我颈侧皮肤。
手指所到之处,皆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大哥。
谁好人在床上谈离婚啊。
诡计多端的邪恶南桐。
还妄想用美色留住我。
我浑身燥热,想挣脱起身。
他却加大手上的力气,不至于弄疼我,却让我怎么也逃不脱他的怀抱。
「松开!」
「我那天不是说了吗,永远不放手。」
我逃不开,于是蹬腿耍泼:
「放开!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恶心我!」
他又好气又好笑。
像抱小孩一样抱住我晃啊晃:
「男朋友没有,傻老婆有一个。」

-21-
原来。
江阔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刚结婚那会儿。
我出于对联姻的抗拒。
一直保持着对江阔相敬如宾却又疏离的态度。
直到那次。
我撞见他一身酒气对着 Austin 叫宝贝,把他当成弯的之后。
他意外发现我对他的态度亲近了很多。
因此,便顺势装了起来。
江阔一生运筹帷幄,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十拿九稳。
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实打实地后悔。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会信?」
「我怎么知道会有人装弯?」
如今再回顾。
大概江阔也被自己蠢笑了。
他不好意思地承认:「周漫,在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变笨。」
听到这里。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块。
最终都被欢喜主导。
话到嘴边。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于是忍住想要溢出来的笑意,接着抓住江阔的袖子质问:
「那你为什么管 Austin 叫宝贝?」
「这个,等干点正经事再告诉你。」
「什么正经事?」
尾音还没说出口。
就被一个来势汹汹的吻堵住。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我晕头转向。
下意识却环住江阔的脖子。
刚好够他加深了这个久别重逢的吻。
气息交织。
无声地倾诉两个人的委屈和思念。
好半晌他才放开我。
我摸了摸红肿的唇,声音却娇得陌生:「你烦不烦啊!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你这声音,我没法跟你聊。」
他喉结一滚。
眸中翻滚着欲望掐住我的腰:
「让你怀疑我的性取向,是我不够努力。」
我迷迷糊糊地嗅着江阔身上淡淡的熟悉的皂香。
头顶水晶吊灯上下晃动。
恢复了往日的熠熠华彩。
好像不用跟你说再见了。
往后余生,我大概要用力幸福了。
(正文完)
【江阔番外】
江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认真和人介绍自己的性取向。
甚至那个人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娶回Ṱůₕ家的老婆。
是他把照片放在办公室里,喝多了才敢对着照片叫宝贝的老婆。
是他宁愿学着装弯, 也要靠近的老婆。
江阔也有一个秘密。
他从八岁那年就喜欢上了周漫。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周漫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红红的。
「你喜欢我什么啊?那时候怎么会有人喜欢我, 我很黑、很丑诶!」
周漫好像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讨人喜欢。
江阔回忆起那个和煦的午后。
他因为做错了一道题被父亲斥责不许吃晚饭。
满怀心事到家附近散步。
正好碰见一个小姑娘蹲在河边捡四叶草。
明明是很枯燥无味的事情。
她的动作却很细致, 甚至称得上虔诚。
「你在做什么?」
大概是心情太低落, 鬼使神差之间,江阔竟然走到她身边主动攀谈。
这可真是头一遭。
小姑娘抬头了。
逆着光看不真切脸, 只能看见一双弯弯的,似乎永远也不知疲惫的眼睛。
「捡四叶草啊!
「爸爸妈妈说家里生意不好做是因为运气不好, 所以我就捡四叶草帮助爸爸妈妈有好运气喽!」
傻里傻气的一番话。
江阔一听就知道。
她大概是周家那个倒霉的小姑娘。
那家人他见过。
目光短浅贪婪。
靠运气赚的钱凭实力赔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他不怜悯弱者。
但这一刻,他竟然可怜这个天真的小姑娘。
江阔不习惯感知到怜悯这种情绪。
他想走了。
却被周漫叫住。
「喂!别走!」
他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
回头。
周漫拎着小篮子起身, 一蹦一跳地走到他身边。
光晕在周漫身后缓缓散开。
她靠近了。
在稀稀拉拉的篮子里认真地翻找出一棵形状最标致漂亮的四叶草。
珍而重之地放在了他手心。
「喏, 给你喽!」
周漫脸上藏不住事。
给出这片四叶草的时候, 表情明明是心疼的。
但是动作却没有一点迟疑。
江阔盯着手心这颗突然出现的四叶草出神。
周漫继续去找四叶草了。
笑嘻嘻地离开之前,告诉他:
「我看出你不高兴了。不管你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把四叶草放在手心,说三遍我一定会幸福的,就一定会幸福哦!」
回去之后。
江阔照着念了三遍。
学着周漫虔诚的样子。
将这棵四叶草藏在房间里。
很多年之后。
又被周漫翻出来。
「妈呀!你也喜欢收集四叶草吗?小时候我收集了好多这玩意儿,骗人的,我家一点都没有变得好起来嘛!」
江阔有点失落。
原来周漫不记得自己了。
但江阔更是无比庆幸。
他喜欢的女孩。
眼睛还是一如当年清澈明亮。
窗外有微风拂过, 窗外庭院的树叶和花朵随风摇曳, 「沙沙」作响。
美景动人。
却不及周漫嘴角一抹笑。
江阔听见自己也笑了起来:
「是吗?我觉得蛮灵验的啊。」
起码现在他觉得他好幸福。
并且他清楚。
他还会和周漫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永远。
【谢为番外】
谢为的姐姐曾经给谢为和自己的亲儿子江阔请过一位大师。
大师说江阔是难得的好命格。
一生顺风顺水, 爱情事业皆圆满。
而谢为就没这么幸运了。
缺位的婚姻成了交换成功事业的代价。
谢为记得当时姐姐如临大敌,面露苦色, 求大师帮帮他。
却被谢为笑着伸手拦住:「姐, 有事业运就够了,我不需要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时谢为二十六岁。
孤身在国外与世界各地的精英虚与委蛇, 如野兽般厮杀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他春风得意。
爱情在他的世界里只是最不值一提的一样东西。
这么多年,他数不清自己拒绝过多少异性的示好。
他清楚她们的蓄意靠近,不过是为了离金钱和权力近一些。
没意思。
有时候他会庆幸自己婚姻运的缺失。
省事。
直到他亲眼看见周漫站在江阔身边,低眉顺眼地叫自己小舅舅。
那是一种很陌生但真切的痛感。
透过眼前的周漫。
他无端地想起那个在异国他乡。
古灵精怪的,笨拙地试着让自己喜欢她的 Amy。
她竟然结婚了。
和江阔。
他后悔了。
阴暗滋生, 不可自控。
那一夜,他彻夜难眠,在脑海里想起了当年那一卦, 也想了无数种弥补这份悔意的方式。
于是他开始给江阔找麻烦。
和江阔竞争。
江阔固然年轻。
然而智商与天赋都惊人。
就算不是侄子,不是情敌,也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他给江阔使绊子,惹得江阔忙得不可开交, 终日不着家时, 他起初是感受到快意的。
如果周漫发现自己选择的男人不如自己,她会不ṱųₜ会后悔ťű₇?
会不会又回头看到自己的好?
直到无意之间。
他通过安插在江阔身边的人上报的信息。
发现了江阔每天都在看的微博。
昵称是一串乱码。
但看几条博文就能知道是谁。
【老公今夜不回家,激情动森谁来?
【天杀的, 怎么还不回家?我都有点嗑你和特助了!
【天气加油再热一点把我的恋爱脑热化吧!师傅别念了,再也!再也不想想男人啦!】
他几乎可以脑补出周漫在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和语气。
他不禁嘴角翘起。
却在想起这些文字是说给谁的时候收回了这份笑意。
也在同一时间。
他突然惊觉,原来江阔早就知道了自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这些,大概是江阔有意要给自己看, 让自己知难而退的。
原来他眼中的孩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长成了一个足以和自己抗衡的强者,对手。
谢为又莫名地想起当年那一卦。
对面玻璃倒影照出他头顶的一根白发。
百感交集。
他低头苦笑。
终于信命。
于是打电话给秘书订了回英国的机票。
再次回到泰晤士河畔那天依旧下着小雨。
他拿着黑伞。
再也没有看到一个独自躲在长椅上哭泣的姑娘。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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