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刷到一个露上身的黑衬衫主播,定睛一看。
虎口疤,喉结痣,定位 Q 市。
这不是校草贺穆吗!
我疯狂发弹幕:「老公舔舔。」
配图黄豆发骚表情包。
弹幕炸了,满屏的:「?」
后来,我一声声「老公」叫着。
禁欲校草红着脸,气息不均,许久才憋出两个字:「闭嘴。」
-1-
我再次口出狂言:「Q 大校草一夜风流,第二天还能上早八。不愧是你。」
不愧是我,现在全网的人都要扒出贺穆了。
我和贺穆从大一就不对付,原因无他——桃花都被他掐了。
高中追我的女生能绕学校一圈,大学三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他的都去喜欢贺穆了!
说什么禁欲冷淡更吸引人。
又贬低我们这些爱好运动的真男人,说我们臭。
但是,我每天运动完都洗澡,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清香!
要我看,贺穆那就是个弱鸡斯文的细狗。
哪里比得上我,八块腹肌。
贺穆学习成绩也不差,在各种有奖竞赛中掠夺奖金。
平时也行色匆匆,没课就连轴转地兼职赚钱。
还有些丧心病狂的追求者,直接开价说要包养他。
贺穆置之不理。
公告栏张贴着他的丰功伟绩,学校论坛里到处传他的神仙颜值高冷气质,到处是他的照片和信息。
死党裴伽更是一直在我耳边叨叨:「我靠,贺穆又拿比赛第一了,奖金丰厚呢。」
「喉结痣,真会长,亲这里肯定爽死。」
爽不爽我不知道,我现在快烦死了。
从大一起,贺穆这个名字就在我的世界到处乱晃。
久而久之,我就无比讨厌贺穆。
直播间里,贺穆身体僵了僵,白皙的喉结滚动,黑痣性感迷人。
「煞笔,别来蹭热度。」
「主播是 Q 大校草?」
「钢铁大猛男快点滚。」
钢铁大猛男就是我的某音昵称。
我慢悠悠打字胡诌:「我是 Q 大校草的糟糠妻。某人睡完就跑,第二天还要我付房费。」
「脸真大,早上撒尿照照就能看到一张大圆饼吧。」
「不是,你们没人去搜 Q 大校草吗?」
「我搜了,我靠,好帅。老公,我要给你生猴子!」
我佯装吃醋:「不行,他是我一个人的!」
贺穆手抖了抖,向前伸去,倏地把直播关了。
我挑挑眉,收到了他的私信。
「你是谁?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就是让你直播间多点人,赚多点。」
「你是 Q 大的?」
「是又怎样?」
你还能来打我?
贺穆没再回私信。
我这一骚操作,他在某音小火了一把。
不少直播间的人去搜了 Q 大校草的各种糊图,但糊归糊,帅气挡不住。
疯狂涨粉。
我狠皱眉头。
我图啥?
-2-
第二天,我准时蹲在直播间。
直播一开,粉丝全涌进来,不到三秒就 2000 人。
贺穆今天穿的依旧是黑衬衫,只露了胸膛至喉结,端的是冷淡禁欲人设。
我:「老公好香。」
「老赖又来了。」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很好磕吗?禁欲男主播×浪荡小妖精。」
「我靠,姐妹你别说,关键是小零现实中可能是个钢铁大猛男,为爱做零啊!」
什么都磕迟早害了你。
贺穆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不必理他,今晚聊点什么?」
画面里,贺穆指尖染上一层粉。
我的思绪一直落在他的指尖,一个男生手怎么这么白这么嫩。
还这么粉。
一定是某音特效。
某音拍照这一方面做得确实让众多拍照软件望尘莫及。
弹幕跟着主播走,「反正不聊高数。」
原来是有一天晚上,贺穆不知道聊什么,就讲了一晚上高数。
我疯狂输出:「也不聊尺度过大的。」
贺穆拿水杯的手又是一抖,撒到了睡裤上。
他站起来,「我先去换条裤子。」
好巧不巧,水刚好倒在了两腿中间,浅灰色裤子渗出一片黑。
弹幕在疯狂刷屏七个字:「哇哦……」
我另辟蹊径:「老公,我躺好了。」
弹幕再次炸了:「???」
「谁能骚得过你啊,钢铁大猛男。」
「被封警告!」
贺穆语气慌乱:「别乱说话,待会真被封了。」
我佯装失落:「好吧,那我们做的时候说。」
直播间疯狂进人,弹幕刷得飞快。
「我是铁粉,可以直播看吗?」
「我是大学生,可以直播看吗?」
贺穆手撑着桌子,气急败坏:「不可以!」
说罢便落荒而逃。
我:「只有我能看到老公香汗淋漓的样子,嘶哈嘶哈。」
贺穆离开,露出了直播背景。
很陈旧的一间卧室,正对着就是一张窄小的床,墙面斑驳,好像还掉灰。
没想到冷淡的大校草贺穆就睡在这里。
我心下一动,反应过来时,1000 大洋就没了。
我愣愣地看着打赏榜的「钢铁大猛男」傻眼。
好好看个直播,怎么还花钱了!
还是给贺穆花的!
弹幕:「榜一大哥钢铁大猛男。」
「不是,你们的钱净让某音赚了啊。」
贺穆回来刚好看到这两句,「不用你们刷那么多礼物。不过,谢谢钢铁大猛男。」
笑死,你不就靠这个赚钱,「不用谢老公~」
他坐下来,「今天不讲高数,我们讲讲四级吧。」
弹幕清一色:「……别!」
我躺在床上傻眼,真有颜值主播当成讲课主播的啊。
贺穆调整摄像头,对准他的桌面,上面就是四级作文训练。
他开口杀人:「你的舍友都过了,就你没过。」
弹幕整整齐齐:「我们只是网友,你越界了。」
贺穆已经开始讲了,直播间的人少了大半,弹幕也只有稀疏几条。
我没找茬,心不在焉地听着。
贺穆手怎么那么白,写出来的字也好看。
就是那虎口小疤十分刺眼。
声音也好听,像是清泉划过碎石,清冽悦耳。
我脸红心跳,燥热难耐。
贺穆还在冷淡地讲着那该死的四级。
我看着那手,思绪飘散,直至手机砸到了脸才猛地醒神。
气急败坏地冲向浴室。
等我再出来时,直播已经结束了。
贺穆给我发私信:「微信收款码给我。」
我挑眉,乖巧回:「老公,怎么了?」
「别装,现在没人。」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象到贺穆那性格冷淡的样子。
肯定是冷着脸垂眸,没表情地盯着手机。
论坛上的人闲得慌,将贺穆的冷脸做成各种各样的表情包,配上「你在放屁?」「你再逼逼?」诸如此类的话。
威慑感十足,美貌值拉满。
我还偷偷保存了几张。
别的不说,贺穆的脸还是挺能打的。
「不给,除非加微信。」
几秒后,一张微信二维码发了过来。
我扫码,贺穆通过。
他一句废话都没有,转了 1000 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你亏了。」
「我知道,但我不想要你的钱。」
我气笑了。
够傲,但我偏要恶心你!
「不收~」
贺穆没有再回,我又欠欠发了一句:「老公,你怎么不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已被拉黑。
-3-
第三天,我又进了直播间。
不过没有大放厥词口出狂言。
弹幕却有点不习惯了:「钢铁大猛男何在?」
我懒洋洋打字:「这呢。」
「昨晚几次,这对我很重要。」
我来劲了,「这不能说,老公会惩罚我的。」
「所以这是你今天一言不发的原因?」
我邪笑,疯狂打字:「我今天要乖乖地。」
发完都被自己恶心到了,像是真的一样。
不过,昨晚真的做了一个荒唐凌乱的梦,第二天起来被子床单全换了。
梦中贺穆手系黑绳,脸颊泛粉,眼中还有水雾,气鼓鼓地瞪着我:
「最后一次。」
恰巧直播里贺穆声音冷下来,「今晚可能是最后一晚了。」
我惊觉,明天是 Q 大开学时间。
果然,美色当前,没有理智。
我打字:「我和老公也可以在学校播……」
「还是同学,磕死我了!」
贺穆食指敲桌:「别理他,我不认识他。」
我:「老公又生气了,你们快帮我哄哄他……」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自己哄,还要我教你吗?」
「哪用我们教,谁能骚得过他啊。」
贺穆眼看弹幕都跟着我走,索性说:「要不你开一个直播,跟他们唠嗑吧。」
语气还有点酸。
我吹了一个口哨,「才不要。」
弹幕跟着我清一色的:「才不要。」
贺穆气急败坏,「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收拾行李了。」
说罢便关了直播,手机屏幕倒映出我睁大的双眼。
我戳戳他私信,「生气了?」
不回。
在?通过微信?
显示被拉黑。
我:「……」
-4-
第二天我刚到学校,死党裴伽就拉着我,「喂,你知道吗?」
我一脸无语,「我不知道。」
「贺穆在某音直播,火了,还有一男的公然示爱!」
我拍开他的手,「你是 2G 网吧?几天前的事了。」
说着,我下意识辩驳了一句:「没啥奇怪的,赚钱而已,又没违法。」
裴伽古怪地看着我:「你不是跟他过不去吗,怎么还替他说话?」
我破口大骂:「谁帮他说话了!」
「你。」
「神金,吃饭去。」
「诶,你看这个。」坐对面吃饭的裴伽把手机递给我。
是论坛上贺穆回校的图片。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 T 恤,黑长裤。
冷着脸,无视众多镜头。
但这一张照片,正好拍到了他向前看的眼神。
我突然又来劲了,「先走了。」
「你才吃了两口!」
我头也不回,拨出一个电话,向后挥挥手:「有事。」
-5-
再次见到贺穆是两天后,在我家。
「贺老师,晚上好呀,我叫方寰清。」
贺穆身着简单的白 T 恤,背着一个书包,少年感十足。
他模样生得极好,小狗眼却是下三白,仰头看人时有种莫名的乖巧。
偏偏又是高鼻薄唇,增添了几分禁欲薄情。
即使离开了某音特效,依旧很白。
我看向他的手,也很粉。
宽肩窄腰,论坛上的身高是 182,身姿挺拔修长。
贺穆看着打开门的我,微微皱眉:「你好,我叫贺穆,我来应聘英语家教。」
我颔首,拿出拖鞋,「请进。」
贺穆顿了顿,狐疑:「我记得招聘上写的是初中小孩。」
「那可不就是初中小孩,」我伸手指了指厨房偷吃的姜柯,「小鬼,过来。」
「方寰清,我初三了!」姜柯叉着腰大喊。
「谁初三还偷吃未上桌的菜?」我语气一扬,眼睛瞥向贺穆,「贺老师,你说是不是?」
贺穆站得笔直,不接我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见状,姜柯立马捂着肚子委屈道:「老师,我还没吃饭呢,学不动。」
「老师,我哥做饭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尝!」
贺穆很不自在:「你们吃吧,我吃过了。」
怎么可能?
根据我长久以来对死对头的观察,贺穆课程很满,每天下午都是六点零五分下课。
下课后,他会回家。
路上耗时将近五分钟,来我家又需要十分钟。
中间的时间根本不够做饭和吃饭。
而恰好,贺穆有总裁通病——胃病。
有一次我还在阶梯教室看到过他疼得冷汗直流,正在吃胃药。
你们先聊着,我把最后一个菜烧上。
-6-
等我端菜上桌,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我招呼他们吃饭:「姜柯,急着讨好新老师,『贺老师,你快来。』」
贺穆只好坐下来:「我吃一点就好了。」
「别客气,我们毕竟是同学,而且以后小鬼就交给你了。」
贺穆有点讶异:「你也是 Q 大的?」
「怎么,我不像个男大学生吗?」
我这不是长得挺青春飞扬的吗?
他微微摇头:「我以为你是隔壁体院的。」
肌肉发达,擅长体育,好像是比较符合体院的身材现状。
但实际上我学的是金融。
「哼,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贺穆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姜柯嚷嚷着吃饭ţű̂⁰,贺穆拿起筷子犹豫地夹菜。
辣子鸡,麻辣小龙虾,炸年糕,酸辣土豆丝……
对姜柯来说是饕餮盛宴,对有胃病的贺穆来说却是一顿砒霜。
关键是,我还给他盛了一大碗饭。
贺穆现在算是进退两难了。
看着他吃瘪,我心情大好,「饭菜不合贺老师胃口吗?」
贺穆摇头,「抱歉,我不太能吃辣。」
姜柯刨根问底:「为啥?」
「有胃病。」
贺穆放下碗筷,「抱歉,可能辜负了你的辛苦。」
「嗐,多大点事,我想起来我还炖了鱼汤,喝点汤呗。」
我端一碗鱼汤递到他面前,「反正饭你就安心吃,课你就认真上。」
手一晃荡,满满一碗汤撒了大半在他的裤子上。
「啊,抱歉,贺老师,我手突然有点抖。」
贺穆扯过纸巾,声音冷淡几分,「没事,擦擦就好。」
我皱皱眉,贺穆也太冷静了吧。
我还以为他会被气得跳脚。
有一些鱼汤也洒在了我Ŧūₚ的手上,温热。
我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贺老师,不然你换条我的裤子吧。」
贺穆摇摇头,「不用了,不过我需要借一下洗手间。」
我点点头,看着贺穆走向洗手间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7-
吃过饭,贺穆就给姜柯上课。
上的是英语,冲刺中考。
姜柯的英语成绩,说得好听是上升空间极大,说得不好听就是惨不忍睹。
至于家教,是前两天我拜托姑妈请的。
完全就是一时冲动。
看着论坛上那张照片,我莫名想到贺穆家斑驳的墙面,还有贺穆说在校不直播的情形。
脑子又闪过姑妈吐槽姜柯英语成绩差,什么时候请个家教的事。
我当即打电话给姑妈,兴冲冲地推荐了贺穆。
姑妈雷厉风行,联系了贺穆。
今天又临时跟我讲,她有事没那么快回家,叫我过来督促一下。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上课的两人。
贺穆在给姜柯布置任务,前额的碎发垂下,遮住眉眼,平添几分温柔。
他拿着笔勾划,手腕晃动间就像是一片摇晃的雪色。
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直接抬起头。
四目相对。
我立即反应过来,装出一个家长该有的模样:「贺老师教得很认真。」
贺穆点点头,「应该的。」
毕竟钱给得真多。
一小时 120,每晚两小时,六点半到八点半。
贺穆又低下头仔细讲解,声音比直播间温柔许多。
我心痒难耐,突然想念直播间贺穆冷淡的声音、禁欲的模样。
我戴上耳机打开某音,一哗啦的油腻小生现身,我吓得一激灵快速划走。
下一个视频是端庄阳光男大人设的男生,但他这个投篮姿势,很难评。
下一个视频是……是某博主剪辑的贺穆。
画面上贺穆身穿黑色衬衫,但设计有点像睡衣,领子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右锁骨上还有一个小黑痣!
耳机里传来他冷淡平静的声音:「接下来我们讲高数。」
一段哔——然后是博主激情澎湃的声音。
我嫌聒噪,把声音调到零。
贺穆调整摄像头对准桌面,修长白皙的手拿着笔写写画画,与客厅里的唰唰笔声慢慢重合。
客厅里贺穆的声音低下来,显得很温柔:「你看这个动词,形式不对。」
我僵住,满脑子黄色废料自动转换成:「你看这个动作,姿势不对。」
什么鬼!
我猛地把耳机声音放大,博主聒噪尖锐的声音瞬间掩盖了贺穆的声音。
但脑子里贺穆的样子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直冲洗手间。
-8-
洗个冷水澡,火气下了大半。
出去时刚好是课间。
贺Ṱũ̂₅穆站在客厅阳台吃面包。
他小口嚼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像是一只偷吃的小仓鼠。
褪去了照片、直播间的距离感,我居然觉得贺穆有点可爱。
真是疯了。
「贺老师,加个微信呗,有事好联系。」
贺穆思索片刻点点头,调出手机二维码,我马上扫码。
还是熟悉的头像。
至于我,当初撩拨他的是小号。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小号是基操。
「方同学,所以这个试课是通过了吗?」莫名地,贺穆一向冷淡的表情里有些许的小心翼翼。
我心瑟缩一下,「不是正式上课吗?」
贺穆讶异,「可是应聘的时候说今晚只是试课。」
我皱皱眉:「试课给钱吗?」
贺穆脸都拧在一起,纠结,最后诚实道:「按理说不给。」
还白嫖?
人家都辛苦教一晚上了。
饭都没吃,还被我折腾了好一番。
只能课间躲在阳台偷偷啃面包。
我狠皱眉头,「试课过了,今晚也给钱。」
大不了从自己的账户上划呗。
直播都给了 1000 块,还差今晚的 240 吗?
他微微睁大眼睛,一丝喜悦闪过,「谢谢方同学。」
我别扭,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叫过我方同学呢。
身边朋友同学都大大咧咧,一声「喂」搞定所有。
家人都是直呼其名,就连姜柯都是「方寰清」从小叫到大。
「咳咳,叫我寰清就行。」
「廓清寰宇,方能四海升平。」他低下头,「好名字。」
贺穆脸长得不错,也挺有礼貌的。
我心跳快了几分。
-9-
贺穆上了几天家教,每天都准时到。
但这天晚上,贺穆迟到了一小会儿,下课就自然晚了点。
我提出送他回去。
贺穆看了下时间,婉拒了。
「末班车已经过了。」
每天晚上上完课,我都会偷偷跟着他到公交站。
直到他上车,我才回家。
虽然贺穆经常惹我烦,但说到底也不是他的错。
他长得好看、成绩好,哪里有错?
更何况,我请他做家教,就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贺穆长得那么好看,看起来还斯文瘦小,谁都能踩一脚。
想到这里,我狠皱眉头。
他能保护女孩子吗?
他看起来还需要别人保护呢。
贺穆愣住了,「没事,这离我家也不远。」
我直接推着他往车库走。
贺穆想挣脱,又没有我力气大,「我,我自己走。」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我放开手,手心还残留着贺穆薄 T 恤下的温度。
我下意识地捻捻手指。
反应过来,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贺穆坐在副驾驶,报了个地址,在老城区那边。
老城区鱼龙混杂,现在正是夜宵时间,街上挤满了摊贩。
贺穆家在最里面,我小心翼翼地开进去,停在一栋老式破旧的房子前。
「我就不请你进去了,再见。」
「辛辛苦苦送人回来,水都没喝上一口。」我叹了口气,「哎,谁叫我一个劲儿地往上凑呢。」
平生最大的恶趣味就是看贺穆抱歉无奈的神情了。
贺穆有点不好意思,「家里乱,下次吧。」
「我家不乱?」
自从贺穆做了姜柯的家教,我就一直赖在姑妈家。
我天天晚上看贺穆辛苦挣钱上瘾一样,好像又回到了直播间的时光。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打嘴炮了。
结果就是——我一个糙人和一个初中放养的小豆丁,把家里住得跟狗窝一样。
他一梗,妥协:「上来吧。」
贺穆就着昏暗的灯打开门,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哥哥,你回来啦。」
一个小女孩坐在书桌前,看着六七岁,晃着脚笑。
她长得很可爱,脸色有点苍白。
一个妇女搓搓手,「小穆,那我先回去了,我家那娃哭着要睡觉了。」
贺穆眉眼柔和,「辛苦纪婶了。」
「我妹妹贺枝,今年九岁,刚才那个是住在隔壁的纪婶。」贺穆解释道。
原来贺穆还有个妹妹,难怪他每天下课都要匆匆回家。
第一天晚上临走前还特地强调,希望以后能够六点半准时开始教学。
所以,他要赶回家照顾妹妹是吗?
而且,明明九岁,看着却只有六七岁。
贺枝走到我面前,仰着头:「你是哥哥第一个带回家的人。」
这句话怎么有点诡异地熟悉?
管家呢?
贺穆抱着贺枝放在沙发上,蹲下来,声音温柔:「先把药吃了。」
「哥哥,药太苦了。」贺枝皱着眉退后。
贺穆沉下脸:「小枝儿不乖,是不想要我了吗?」
「我吃我吃,哥哥好凶。」
贺穆手心有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药丸,乍一看还以为是彩虹糖。
我看着这一大一小,「小枝儿怎么了?」
贺枝把药吃完,童声童气:「我是先天性心脏病啦。」
我怀疑我听错了,「什么?」
「哥哥和医生叔叔们都说我很坚强呢,」她扬起小下巴,「你觉得我厉不厉害?」
我一怔,「小枝儿很厉害,哥哥也很佩Ţű₎服。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两年前爸爸妈妈都去了美丽的地方替我祈祷了。」
我眼眶一热。
无父无母,原来贺穆努力挣钱,只是为了给妹妹看病。
我心里突然愧疚,之前爆他马甲的事。
现在他在学校里肯定有诸多不便。
不知道某音的狂热粉会不会来学校堵他。
但是尽管这样,贺穆也没有对「钢铁大猛男」做些什么,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
想到这里,我更愧疚了。
贺穆冷淡的声音响起:「小枝儿,你要睡觉了。」
贺枝爬下沙发,小大人一样:「好啦好啦,别催我啦。」
贺穆给我倒了一杯水,「你心心念念的水。」
只是个借口罢了。
我慢慢喝水。
我走到楼下,想了想,给贺穆发信息。
「以后做家教带小枝儿来我家吧,我做饭给她吃。」
贺穆去做家教,一定很担心小枝儿吧。
纪婶看起来也不太情愿的样子。
就当是补偿我爆了贺穆马甲的事。
-10-
显然,贺穆也不放心贺枝在家,就把她带上了。
所以现在就是,贺穆教我外甥,我带他妹。
他们阵地转移到书房,我和小枝儿在客厅。
贺枝尽管生病,但很乐观,跟我玩得非常来。
有时候还会语出惊人。
比如,「你是哥哥第一个带回家的人。」
「你是哥哥的男朋友吗?」
再比如,「好久没看到哥哥笑得这么开心了。」
我合理怀疑贺穆在家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小枝儿学了去。
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熟练?!
贺枝对哥哥的崇拜不加掩饰,嘴巴也像个大漏勺。
和贺枝相处的时间长了,我也更了解贺穆。
比如,贺穆吃软不吃硬,吃葱不吃香菜。
贺穆曾经叫贺木,后来改了名。
生日在圣诞节,但没有朋友,没有过过生日。
她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寰清哥哥,哥哥不是我的哥哥。」
什么玩意?
贺枝揪着抱枕的毛毛,小大人地叹气:「其实哥哥是爸爸妈妈捡来的啦,不过他也姓贺,木头的木,妈妈嫌他的名字配不上他,就改叫那个什么峰的穆,说哥哥这么优秀就要拿第一名。」
我心不在焉,「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头脑风暴,火速搜刮 Q 市贺姓大户人家。
贺穆这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但 Q 市根本没有姓贺的名门望族!
「什么时候捡的啊?」
她歪歪头,「记不得了,反正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我哥哥了。」
「哎,要不是我,哥哥就不会那么累了,都是我拖累了哥哥。」
我摸摸她的头,「但是你哥哥很高兴你在他身边。」
贺穆要想跑路,早就跑了,又没人押着他负责。
但贺穆选择坚守,宁愿辛苦兼职也要和患病的贺枝在一起。
贺枝成长得这么乐观,贺穆一定很辛苦,花费了好些心力。
我摸摸贺枝的头,「你哥哥,很好。」
论坛上说的高冷禁欲,完全是不了解贺穆的狂热粉丝幻想出来的偶像。
要知道贺穆,外冷内热,认真负责,极尽温柔。
不仅对贺枝,更是对姜柯。
姜柯曾经跟我反馈,贺穆课间还帮他检查其他科目的作业。
我皱皱眉,有点酸怎么回事。
凭什么贺穆对姜柯都那么好。
「寰清哥哥,你知道吗,暑假哥哥在家直播,就为了多赚点钱。」
哦,说起这个,贺穆倒是很久没直播了。
我心真是痒痒的呀。
「我知道呢,我还给你哥哥刷礼物了。」
贺枝一脸疑惑,「刷礼物是什么?」
我调出抖音,点到主页的关注,「你看,这是你哥哥的某音号,刷礼物就是我觉得你哥哥的直播非常好,给的奖励。」
自动忽略我的语出惊人,口出狂言,满脑子黄色废料以及捉弄人的恶趣味。
-11-
中午下课。
「喂,去不去打球?」裴伽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吊儿郎当。
左右无事,我正要答应之时,突然看见贺穆急匆匆地向校门方向跑去。
「我不去了。」
匆匆丢下一句,我冲着贺穆跑去。
长期锻炼,我的体能很好,很快追上了贺穆。
我拉住贺穆,「你怎么了?跑这么快。」
贺穆喘着粗气,声音哽咽,眼角微红,「纪婶给我打电话,说小枝儿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我现在去医院。」
「你别着急,坐我的车。」
我把车开出来,贺穆一把拉开副驾驶,颤抖着手,怎么也系不上安全带。
我扯过来帮他系上,下意识擦去他额头的汗,声音低下来,「没事的,没事的。」
贺穆抓住我的手,低吼,「快开车!」ẗůₚ
一路横冲直撞,好在有惊无险。
车张扬地停在医院正门口,贺穆车还没停稳便下车往前冲。
我着急忙慌地停好车,早已不见了贺穆的身影。
护士给我指了路。
手术室前,贺穆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手撑在膝盖上,捂着脸。
能看到胸膛激烈地起伏。
贺穆……在哭。
一瞬间,我的心似刀割。
老天爷怎么舍得让贺穆哭泣,他明明都这么拼命了。
贺枝明明都那么坚强了。
我拨通电话,「爸,Q 市人民医院……」
挂断电话,我快步走过去,坐在贺穆旁边,「没事的,我已经叫我爸帮忙了。」
贺穆顿了一下,抽抽鼻子抬起头来,「谢谢你。」
我摇摇头,看着贺穆猩红的眼睛,下意识问:「需要拥抱吗?」
我又补了一句,「如果能让你不那么难受的话。」
总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贺穆眼眶又湿润起来,轻轻地把额头靠在我的肩上,「寰清。」
我僵住身子,一股电流从肩膀处扩散。
这是贺穆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且是两个字。
手术室外很安静,只有贺穆细细的抽噎声。
我慢慢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轻抚着。
「叮。」手术门开。
贺穆一个箭步向前。
「暂时稳定下来了。先天性患儿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以后一定要更加注意。」
「谢谢医生,感谢。」
贺穆垂着头,身子摇摇晃晃,我立刻上前把他揽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12-
贺枝暂时脱离危险,但贺穆和我一直坚持住院观察。
就这样,贺穆住在了医院。
白天他去上课时,雇请的阿姨照顾贺枝。
有时候,他也逃课来陪贺枝。
中午和傍晚也会过来。
我劝他将家教地点改到医院的考研自习室。
但他不愿意,说对姜柯不公平。
去他妈的公平!
老天爷对贺穆和贺枝公平过吗!
我无能狂怒,只能多来陪陪贺枝。
「喂,你发什么呆?」裴伽凑到我旁边。
「如实道来,你怎么和贺穆扯上关系了?」
我皱眉,眼神躲闪,「什么扯上关系,有话好好说。」
「我那天,两只大眼睛!看见你开车载他走了,你还拉他手了!举止亲密!」
「他妹住院了,我送他过去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送他过去,还跑过去,平时也没见你那么热心肠。」
我扶额,该怎么解释贺穆家教的事。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我向裴伽讲了个故事梗概。
「天哪,校草这么可怜。」裴伽一脸怨愤。
我敷衍点头,昏昏欲睡,这几天学校、医院、家三点一线,我都没怎么睡好。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热心肠啊,你当初对我家小美爱搭不理的!」
小美是他家的狗。
我都不想理裴伽。
「狗跟人能一样吗!而且生病的还是贺穆的妹妹!看着贺穆吃不下睡不着的样子,我着急心疼死了!」
我猛地惊醒,贺枝生病了,贺穆肯定很担心。
至于我,心疼个毛线啊!
裴伽呆住,喏喏问:「你心疼什么?」
我一身冷汗,「裴伽,我问你,如果你老是喜欢调戏一个女生,还对她有性冲动?」
我曾经在直播间调戏贺穆。
裴伽呆呆地:「那就是耍流氓。」
「如果你无意识地帮助他,觉得她很可怜。」
我给贺穆打赏了 1000 元,还请他做家教。
「可能是心疼。」
「那你觉得她很可爱很温柔,觉得她需要被保护,最好是自己保护她。」
我觉得贺穆吃东西很可爱,害怕贺穆自己回家路上有危险,一定要看着他上车。
「应该是,喜欢了吧。」
「那你又觉得,她的家人也要被保护,想要减轻她的负担。」
我也想保护贺枝,让贺穆不那么辛苦。
「应该是,真爱了吧。」
我咽咽口水,像是要触碰到真相,却又欲言又止。
许久,「如果,这个女生是个男生……」
裴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吐出真相,「真爱无论性别。」
我睁大双眼。
「什么!你喜欢上贺穆了!」
裴伽刺破长空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惊心动魄。
-13-
在稀疏人群异样的目光中,我用外套遮住脸逃离现场。
「你个傻逼,叫那么大声有病啊。」
我心跳加速,先发制人转移话题。
「喂,你不激动吗?我靠,你什么时候弯的?」
「我没弯,我只是喜欢贺穆。」
经过刚才的一场混战,我已经能坦然接受我喜欢贺穆的事实了。
「有毛区别?」
我又下意识想辩驳,我只是喜欢贺穆,无关性别。
随即又想,好像也没啥差别,贺穆说到底也是个男的。
贺穆诶,长得那么好看可爱,谁能忍住不喜欢啊。
还认真负责,端庄稳重,看着就长情。
「我靠兄弟,你之前说他冷淡禁欲是装逼,弱小细狗是垃圾,现在又说他温柔可爱看着就长情,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翻白眼也比翻书快。
裴伽吃我一记白眼,又问:「那你什么打算?」
「追人呗,喜欢就要在一起咯。」
反正我家一向开明,而且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传宗接代。
我出个柜,大不了被打几天。
老婆从小到大已经够辛苦了,我不得护住他,给他一个家!
但是,我该怎么向贺穆解释直播间的事啊!
-14-
九点,贺穆从我家赶到医院。
「寰清,谢谢你。」他眉眼温柔,扬起嘴角。
我心漏跳一拍,结巴:「没没,没事。」
此刻,真应该叫论坛那些女的来看看!
这才是神仙颜值!
老婆舔舔!
我正要离开之时,贺穆叫住我。
「寰清,我们聊聊吧。」
我们走到医院的公园,坐在长椅。
「寰清,我从小没有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贺穆转头看着我,夜色下如玉的脸庞拢了一层莹白的光。
我心疯狂跳动,好像要冲出来。
我突然害怕,如果贺穆知道在某音上性骚扰他的人是我,那他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我两眼一黑,别说男朋友,只怕朋友都做不了!
「谢谢你一直帮助我,特别是在贺枝的事情上。」
「应该的,而且我也没帮到什么。」
贺穆摇摇头,「并不是真要帮到什么,我们很多时候都帮不到别人,唯能自救。你给我和小枝儿的温暖,也帮到了我们。」
「实际上,你们都没有义务让我带小枝儿去上课,更别说你还来医院陪她。」
靠,老婆三观好正,喜欢。
他偏头微笑,「对了,这次的费用是你偷偷交的吧。」
贺穆一笑我就脸红,「没事儿,我们是朋友嘛!」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把账单发我吧。」
贺穆低着头,面庞埋进夜色,「不过我现在有点捉襟见肘了,朋友能不能先欠着?」
之前看到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想给他花钱,花光也只为他一笑。
我觉得这人很傻逼,钱没了就真的没什么都没了。
说不定那人还会离你而去。
但此刻,我只觉得,贺穆把我的命要去,也可以。
我掩下心中的激荡,大大咧咧,「欠条截止时间是我死之前哈。」
贺穆轻笑一声。
我心又乱跳,改天得买点速效ƭüₕ救心丸之类的药了。
「你,不打算认祖归宗吗?」我小心翼翼问。
贺穆一怔,随即又笑了,「贺枝大嘴巴,这都跟你说了啊。」
「两年前爸妈去世后,我一直在找我的亲生父母,我也知道我的身世是不错的。」
「不过,可能也是私生子之类见不得光的身份。」
「不然,怎么会抛弃我呢。」
「一年前,我找到了,确实是大户人家。」
「但我认祖归宗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钱,为了给贺枝治病。」
「他们承认了我,许诺我回家必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条件是和贺枝脱离关系,我拿到的钱也不能够暗中帮助贺枝治病。」
贺穆苦笑一声,「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哪能答应啊。」
「贺枝不是条件,是目的本身。」
-15-
贺枝在医院住着,贺穆忙碌又担心,半个月下来瘦了一小圈。
单薄的 T 恤顶出了嶙峋的脊骨。
我心疼得不行,但也知道劝不住。
只能从自己身上下功夫。
为了让贺穆多睡点,每天早上起大早开车到医院送贺穆去上课。
中午下课把贺穆送到医院,又驱车回老宅,拿上张妈做的十全大补汤加午餐,急匆匆开车到医院。
在医院和贺穆贺枝喝完吃饱,睡个午觉就和贺穆一起去上课。
傍晚放学后,我再送贺穆到姑妈家,只身来医院陪贺枝。
九点,贺穆回医院并留宿。
医院只有一张床,我担心贺枝半夜出意外,干脆在车里睡。
一天下来,筋疲力尽。
但我却很满足。
我开着车,打了个哈欠。
「寰清,其实你不用送我的。」贺穆坐在副驾驶,手放膝盖上,一脸愧疚。
靠,老婆在关心我。
老婆这个姿势好乖。
「反正我也是要上课的,而且我也放心不下小枝儿。」
现在还没到表白之时,只能辛苦小枝儿当挡箭牌了!
更何况,我这话也不假,我确实放心不下。
「一个人开车也是开,两个人还能解解闷阿嚏!」
我鼻子痒,控制不住打喷嚏。
早上一起来,就有点鼻塞了。
贺穆一脸紧张,忙递纸巾给我,「着凉了吗?」
我声音闷闷,「一点点。」
「靠边停一下。」
「怎么了?」没等回复,我便无条件地靠边停车。
贺穆背上书包径直下车,走进一旁的药店。
一分钟后,拎着一小袋子出来了。
我微微皱眉,「我没事,大男人就打个喷嚏,中午就好了。」
贺穆眉眼冷艳,将他的保温杯拧开递到我面前țű̂ₗ,「喝了。」
我凑近闻闻,竟然是感冒冲剂。
靠,我一大男人,喝这玩意儿有用吗?
但这是老婆亲手泡的喂的,毒药也要喝得一滴不剩!
而且,这是老婆的保温杯!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了!
我接过保温杯,大口喝下。
老婆好贴心,想舔。
-16-
感冒并没有好。
到中午已经演变成发烧了。
贺穆还有最后一节课,而我已经下课了,教室人早就走光了。
他发信息说,下课后来教室找我。
我赶裴伽离开,后者了然,一脸八卦地离开了。
贺穆一来到就直接上手摸我的额头,语气着急:「寰清,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吧。」
我还算清醒,却佯装柔弱:「我头好晕啊,好像有星星,好像还看到我太奶了!太奶在向我招手!太奶,我在这里!」
贺穆被我吓得脸一白,语无伦次,「医院,对,去医院,寰清,我们打车。」
他扶我站起来,将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
我不忍心贺穆太累,卸了些力道。
慌乱之中的贺穆没发现什么,急得眼睛都红了。
靠,不能累着老婆。
但老婆红眼睛的样子也好可爱。
香草。
「贺穆,是你吗,原来不是太奶,我头不是很晕了。」
贺穆松了口气,「是我,没有太奶,我们打车去医院,去医院就好了。」
他扶着我走出教室,我余光里居然看到裴伽还坐在教学楼前的长椅上,一脸促狭。
我靠,兄弟你坏我事!
贺穆也看到了裴伽,他狐疑地皱起细眉。
我连忙卖惨:「突然又好晕啊,这是哪里啊,我们不是去医院吗?」
贺穆注意力立刻回到我身上,「教学楼,我们现在去医院。」
一路辗转,打车前往医院。
我挂着水昏昏欲睡,贺枝坐在我旁边,贺穆去买饭了。
「寰清哥哥,生病好难受。」
「小枝儿觉得难受吗?」
贺枝摇摇头,说她已经习惯了。
「小枝儿真勇敢,那哥哥也不难受。」
过了一会儿,贺枝凑到我旁边,「寰清哥哥,哥哥老是偷看你。」
我靠,老婆偷看我,是不是对我也有意思!
我睡意全无,激动万分:「什么时候,在哪里?」
「好久了,我晚上睡不着,经常看到哥哥看你照片。」
「你哥哥哪有我照片?」
难道是老婆偷拍的吗?
可是偷拍的照片怎么比得上我的十分之一啊。
「好像是某音,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
慌乱间以为马甲掉了!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在「钢铁大猛男」这个小号上发过任何视频。
贺穆看的应该是大号。
被贺枝一惊一乍我彻底清醒,我拿出手机,「好久没看哥哥的直播了,你想不想看?」
贺枝点点头。
我像往常那样,从主页的关注那里点进贺穆的主页。
一对上贺穆的脸,我就会极其专注地盯着。
像是痴汉。
当我沉浸在贺穆的盛世美颜中,听到了从天国传来的呼唤:「寰清,你,你怎么还看我的视频!」
我猛地抬起头,贺穆回来了。
人心虚,就会特别蠢。
慌乱间,我的右手只会左划推出。
偏偏,这个烂手机,卡顿了!
页面刚好卡在了我的主页上!
我猛地反盖手机,干巴巴:「你,你回来了。」
我靠,没发现吧?
贺穆脸粉粉的,微微皱眉,狐疑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某音直播的?」
「这个哈,论坛上不是爆出来过吗?哈哈。」
贺穆点点头,「还烧着吗?」
我疯狂点头。
贺穆把饭盒打开递给贺枝,又坐到我旁边,「饿吗?我买了粥。」
我垂着眼睛,「可是我吃不了。」
贺穆没说话,打开粥,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呆住了,半张着嘴。
如果我没烧糊涂的话,贺穆此时此刻应该在亲自为我喝粥!
「张嘴。」
我机械地张嘴,垂着头看着贺穆认真喂粥的样子。
老婆好顾家好温柔!
与此同时,我在思索,能不能趁现在生病讨个恩典。
不然到时候贺穆得知某音真相,拒绝和我做朋友怎么办。
「那个,贺穆啊。」我搓搓手,马上就被贺穆抓住。
「别乱动,小心回血。」
但他的手却迟迟没有收回去。
我下意识蹭了蹭贺穆虎口处的小疤。
贺穆之前说过,这是他的亲生父亲用烟灰烫的。
我心一抽,突然觉得直播间口出狂言的我罪不可恕。
贺穆那么可怜,折腾折腾我怎么了!
我皮糙肉厚的,怎么打都没事。
但贺穆这细皮嫩肉的,一不小心就会留疤。
贺穆抽出手,舀粥,「怎么了?」
「没事,就是这粥,好甜。」
-17-
第二天,我生病痊愈。贺枝也在第三天后出院。
生活推着我们往前走,我和贺穆的关系越来越好。
甚至习惯了和对方上下课,即使我们的课程重合度不够。
我对这段关系越来越有信心,渐渐相信贺穆对我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意思。
但是,还差一个时机戳破这层似有若无的薄膜。
这天晚上,贺穆竟然打开了直播。
我不知为何,被从小黑屋放了出来。
所以某音自动给我推送开播信息。
贺穆今天穿了件白色恤,看起来居家又温柔。
尽管被挖出正脸照来,但还是没露脸。
不过,经过长期的相处,我已经能够自发想象出他的表情了。
他清浅开口:「好久不见。」
弹幕格外热闹:「老公强势回归,今天是男大!」
「今天脖子都是粉粉嫩嫩的,好像被滋润了(掌嘴)。」
「说起这个,我好像想到点什么?你们呢?」
「手动艾特钢铁大猛男。」
我才没空理他们,我正在给贺穆刷礼物。
唰唰几下,几万没了,得了个榜一。
「钢铁大猛男在刷礼物呢,又是榜一了。」
「太好磕了(抽烟沉思)。」
「我代表某音官方感谢你们!」
我翘着二郎腿,悠然:「不用谢~」
贺穆难得引导话题:「感谢钢铁大猛男,话说你家很有钱?」
老婆居然翻我牌子了!
要知道之前他要不不理我,要不对我恶语相向!感受到了特殊对待,我渐渐飘起来。
「老公,什么你家我家的,我们是一家~」
贺穆声音温柔:「你家缺不缺家教,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贺穆手头紧,难道他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可这几天,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他的神色无异啊。
老婆应该只是在调动直播间的气氛。
我沉浸在贺穆的温柔中无法自拔:「不缺~有个外甥已经有家教了。」
「是吗?」贺穆声音逐渐冷淡:「几年级呀?」
「初二呢~」
贺穆语气疑惑,「初二?」
我猛地想起,姜柯今年初三了?
「记错了,初三了~」
贺穆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攥紧,语气冷漠:「想拉黑人了?」
嗯?话题转这么快?
而且,这是要拉黑 cp 粉?
之前更猖獗都没事呀!
更何况,他们说得也在理,我俩确实挺般配恩爱的。
弹幕很热情地指导贺穆。
我正想打字,突然画面一闪——
你已被直播间主播拉黑,无法进入。
老婆为什么拉黑我?!老婆,你为什么拉黑我了!
就在我挠破脑袋也没想出为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振动,是微信消息。
「老婆:过段时间我把礼物钱还给你。」
怎么别人都在想怎么榨干别人的钱,你却在想着还钱。
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而且我给的钱是对直播的支持!我正愤愤打字,准备和他长篇大论时,突然察觉…!
这是我的大号,是方寰清,不是钢铁大猛男!
所以,现在他知道我就是钢铁大猛男,钢铁大猛男就是我!
是那个网上对他性骚扰的渣男!
我眼前一黑,终于反应过来贺穆颇有心机地引导话语!
「什么礼物钱?」我死心不改,试探问。
或许贺穆只是炸一炸我。
「贺穆:别装。」
老婆,我要碎掉了。
「我可以解释!!!」
「贺穆:滚啊!!!」
好的,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但严谨如贺穆,居然连用了三个感叹号。
「我只是……」口嗨?
所幸,信息发得出去,没被拉黑。
但贺穆迟迟没回信息。
这对于享受过温柔乡的我来说,和拉黑没什么区别了!
我登上抖音大号,找到贺穆的直播。
贺穆指尖飞快转着笔,像是夹着一把杀人的刀,冷气闪闪。
「主播怎么一下子不高兴了?」
「不是一下子呀,是问了几个问题,就突然不高兴了。」
「钢铁大猛男也不在了,发生了啥。」
贺穆终于开口,声音凌厉:「我把他拉黑了而已。」
弹幕炸了:「什么?!我不信!!!」
「卧槽,我刚磕的 cp 就 be 了!你赔我!!」
贺穆啪的一声放下笔,许久才憋出一句:「那人神经。」
我一下子笑了,贺穆怎么连骂人都不会骂。
-18-
家教照常,但第二天快超时时,贺穆才带着贺枝姗姗来迟。
我上前想解释,但贺穆看都不看我一眼,拉着姜柯往书房走。
贺枝:「哥哥今天心情不好。」
我讪笑,「为什么呀?」
还不是因为我。
翠果,打烂我的嘴。
贺枝坐在沙发上,晃着脚丫:
「昨晚我刚要睡觉,哥哥就打开某音看你的帅气照片,我就凑过去。
「看着看着,哥哥就按手机,突然找到了你,一个钢铁侠。
「我就很开心呀,我说这个是你。
「哥哥就一下子心情不好了,催我赶紧去睡觉。
「哎,我小小身躯承受了太多。」
贺枝讲最后一句话时甚至骄傲地扬起下巴,想要表扬。
我欲哭无泪,好家伙,原来那天贺穆就怀疑了。
所以他空闲时反应过来,顺着蛛丝马迹找到我。
所以直播时,贺穆才会一反往常地跟我搭话,实则是在确认。
结果我还傻乎乎地掉坑里了。
虽然掉马是迟早的事,但这时机还未成熟啊!
现在贺穆一见我就跑,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我艰难地抬起手,摸摸她的头,挤出几个字:「辛苦小枝儿了。」
-19-
上完课贺穆就拉着贺枝走,给我翻了个白眼。
我:「……」
小枝儿毫无察觉,甜甜跟我道别。
既然马甲掉了,那我也不装了。
「小枝儿,哥哥送你们。」
我拿上车钥匙冲出去,之前都是我送他们回家的。
现在更需要了。
贺穆脚步一顿,强行拒绝:「不用。」
「可是小枝儿要睡觉了,快九点半了。」我直接拿贺枝当挡箭牌。
果然,贺穆迟疑几秒,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上了车,贺穆抱着贺枝坐在后座。
他冷着脸,看着车窗风景。
贺枝被抱着,很快睡着了,打着甜甜的呼噜。
「那个,我……」我看着后视镜,小声说。
Ťŭₙ
贺穆一个眼刀飞过来,下三白看人凌厉,格外吓人,紧抿着唇像是压抑着怒气。
我一下子泄气了。
到目的地,我率先下车,从贺穆怀里抱走贺枝。
贺穆没我力气大,又怕折腾醒贺枝,只能让我抱走。
到家里,我把贺枝放床上,没话找话:「小枝儿洗澡了吗?」
「洗过了。」贺穆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出去。
贺穆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说吧。」
「之前在直播间,我言辞不当,」我斟酌,「害你掉马!」
老婆冷着脸的样子也好好看!
贺穆:「所以呢?」
我可怜巴巴,「所以你原谅我?」
贺穆冷笑一声,「哪是我原不原谅,毕竟你给我刷了这么多礼物,还给我做家教,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这是直接给我判死刑了!
我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贺穆愣住,「这都也不至于吧。」
跪都跪了,我索性卖惨到底,反正贺穆吃软不吃硬:
「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贺穆被我这一大阵仗吓懵了,「我,我原谅你。」
我得寸进尺:「那你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两个号!微信小号,还有某音号。」
贺穆咬牙切齿,「你太过分了。」
「你说了原谅我的,」我低着头抽抽鼻子,「你骗我。」
贺穆狠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捣鼓一番,「没有下次。」
「好的,老婆!」
嘴快要不得!贺穆脸一下子黑了,哽住,许久才憋出几个字,阴森森地:「老婆?你给我说清楚!」
我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20-
这两个晚上,我经历了两次生死难题。
就在我磕磕绊绊跟贺穆解释完来龙去脉——包括直播间调戏、动情、拜托姑母聘请家教——之后,贺穆脸更黑了。
「你不让我叫,我不叫就是了,」我垂着头揉膝盖,「好痛,我从小到大只给我爸妈跪过。」
余光里,贺穆抿唇,最后硬邦邦地说,「我又没叫你跪。」
「我这不是惹你生气了吗?」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贺穆还在别扭。
我心思都这么明显了,他还要装!
「贺穆,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明白吗?」
贺穆看我一脸认真,也坐直身子,眼神躲闪,「什么?」
「贺穆,我喜欢你。
「刚开始只是想骂骂你,给你招招黑。后来情不自禁给你打赏了。
「请你当家教,我也承认是冲动之下做出的。
「你做家教,我刚开始确实有点针对你,比如故意做辣菜、把鱼汤撒你裤子上。
「但是后来,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心疼你,想保护你。
「尤其是见了小枝儿之后。
「我想保护你,想让你不那么累,想给你和小枝儿一个避风港。」
一生携手前行,中间必须毫无隐瞒。
我向贺穆摊牌了——哪怕他不答应我的表白。
但是,我死缠烂打总会追上的吧!
贺穆偏过头,露出爆红的耳朵,不说话。
我下最后一剂猛药:「我看得出来,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不然我生病了,你为什么那么紧张,还用你的保温杯给我泡冲剂,还亲自为我喝粥。」
他转头看我,脸也红了。
我眼睛也红了,「贺穆,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贺穆攥紧手,虎口小疤也粉粉的,避而不答:「哦。」
有戏!
-20-
就这样,我白天去贺穆教室堵他,晚上家教前后在他面前晃荡。
贺穆从掉马事件开始就对我爱答不理,看到我扭头就走,但好像是因为害羞?
比如此刻,我拉住贺穆,「怎么一看到我就走?」
贺穆眼神躲闪,耳朵粉粉,「我没有。」
「没有你倒是看着我呀!」
贺穆瞪我,「你烦不烦,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明明在生气,却像是在调情。
我挑眉,「不烦,没有。」
贺穆又瞪我一下,扭头走了。
贺枝人小鬼大,「寰清哥哥,你不行。」
我人都要碎了,你还来嘲讽我!
「那你帮帮寰清哥哥?」
没想到贺枝坚定地摇摇头:「我帮哥哥。」
嗯?我对你不好吗?
好吧,你站贺穆那头我更高兴。
「小枝儿真疼哥哥。」
又过了几天,某音给我推送贺穆开播的信息。
贺穆今天反常穿了一件红衬衫,像妖精一样蛊惑人心。
更反常的是,露脸了!
暖光灯下俊脸温柔,喉结上的小痣在红衬衫衬托下更迷人。
弹幕直接起飞。
「啊啊啊老公下蛊!」
「男人,速速放下你的矜持,与我结芬!」
弹幕刷得太快,贺穆眯着眼睛看,「不结。」
我照样给贺穆刷礼物,不过到底收敛了点。
没想到贺穆直接 cue 我,笑眼弯弯,「感谢钢铁大猛男。」
「嗯?和好了?」
「破看文的来了,今天是 bl 破镜重圆文学。」
「啊啊啊我磕的 cp 复活了!」
我可太激动了,「不用谢~」
「钢铁大猛男,现在怎么这么矜持?你的傲气狂妄呢?」
狂不起来呀,老婆差点狂没了。
贺穆刚好看到这一条,挑挑眉,「嗯?是呀。」
嗯?老婆在暗示我?
我疯狂打字:「老公不让我口出狂言(对手指委屈)。」
贺穆白皙的手指缓缓敲桌,「我可没有。」
「我靠,你俩官宣了这是?」
我人傻掉了:「老公~」
贺穆在那头静静看着,好像隔了一个世纪才淡淡回应:「嗯。」
弹幕又炸了。
我直接给贺穆打电话,在直播里听到了他的电话铃声。
他愣了愣,接通了。
画面中,贺穆没开口,听筒里也没有声音传来。
只有贺穆细细却急促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
他右手轻轻攥着。
还有我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鼓。
我莫名有点渴。
服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啊!
我干咳一声:「你这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我的声音从平板的直播里传出来。
弹幕吃到大瓜,被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刷屏了。
画面里,贺穆脸一下子红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倏地把直播关了。
我挑挑眉,老婆害羞了。
看不见声音,只能听到听筒那边贺穆急促的呼吸声。
我静静等待他的回应,许久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我压低声音,冲电话低吼,「老婆,我想见你!现在,此刻,马上!」
贺穆哽住,「不行,太晚了。」
我撒娇,「不见你我睡不着,我现在好激动!」
那边静了几秒,贺穆低低的声音传来:「那你来吧。」
啊,老婆纵容我的样子好可爱。
香草!!!
-21-
我火速驱车前往老城区,索性现在夜深人不多。
贺穆在楼下等我,还是那件红色衬衫。
我扑过去,「老婆老婆,你好蛊。」
贺穆害羞地瞪我一眼,扬起头来:「别乱叫。」
「那老公老公,」我抱住贺穆,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他一米八的身子在我的怀里小小的,「老公你好香。」
此刻我真觉得,我就是那种痴汉。
我都唾弃自己。
贺穆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双手慢慢环上我的腰。
声音闷闷的:「嗯。」
我又亲他,贺穆的嘴更软!
口中还有牙膏的清香。
「别,还在外面,」贺穆推搡我,气息不均。
「好的,老公,」我喘着粗气,「回家。」
回到家里,我抱着贺穆坐在沙发上。
「老婆,你怎么就突然答应了,我刚才人都傻了。」
他把脸埋进我的胸膛,十分害羞:「就,今晚小枝儿突然跟我讲,她住院时你经常睡车里。」
我拨弄贺穆头发的手愣住,随即好笑。
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当时只是担心贺枝晚上出什么意外,贺穆会着急心慌而已。
根本没想到成了我的免死金牌。
果然,说十句不如做一件事。
我抬起贺穆的脸,虔诚地吻上那颗论坛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喉结黑痣:
「老婆,我喜欢你。」
但我也要说一百句「我喜欢你」,做很多很多件事。
-22-
我俩的事自然瞒不过姜柯和贺枝。
姜柯小鬼一样告状,姑妈知道后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就没说什么。
留下姜柯逼逼赖赖不赞同。
理由是我配不上贺穆。
到底谁是他亲人,谁给他做的饭?
贺枝人小鬼大,一下子就发现了。
小大人一样警告我:「要是你对哥哥不好,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为此,我向小枝儿发下毒誓——「他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并询问贺穆——「你是不是经常刷那种古早小说语录,比如[好久没有看见少爷这样笑过了],这种东西?!」
贺穆夹菜的手顿住,脸红,几秒后淡定反驳:「神金。」
好,证据确凿。
我们在一起的事,肯定也瞒不过高速冲浪的大学生。
还是直播出柜这么高调的事。
不过到底是现代社会,还是大学生,对同性恋的包容程度极高。
大部分人都表示祝福,自我安慰理由是「我得不到,并不是我不好看,只是性别不合适。」
其中最为淡定的是裴伽,我第二天一回学校就被他抓着吐槽。
「你俩也太高调了吧,直播出柜,玩得真花。」
我浑身愉悦,「嗐,穆穆喜欢,我只能宠着他咯。」
「放屁,」裴伽笑骂一声, 「我看你巴不得这样。」
确实,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贺穆有主了!
是我方寰清的人!
-23-
某音众多粉丝见证了我们出柜全过程, 一直叫嚣着来个双人直播。
我双手双脚赞成, 毕竟想全世界都知道我和贺穆的关系。
他那张脸那么招桃花呢。
贺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勉强答应了。
到了开播那天, 我们穿着情侣装并排坐在一起。
粉丝哗啦啦涌进来。
「我靠, 我还以为眼花了。」
「我磕的 cp 成真了!!!」
「我靠钢铁大猛男也好帅啊,好猛!」
「谁是 1,这对我很重要。」
「肯定是钢铁大猛男啊。」
「但是禁欲校草 x 黑皮体育生这种设定谁懂啊,磕死我了!」
「黑皮体育生 x 禁欲校草就不香了吗?我问你它不香吗?!!」
贺穆看着弹幕,耳朵渐渐红了,他清了清嗓,「矜持点。」
我盯着他粉嫩的耳朵,揽住他的肩, 意味不明:「有道理。」
我肯定是在赞同老婆的「矜持点」,而不是那一个设定呀。
大家别误会了。
「这还不明显吗?钢铁大猛男绝对猛 1。」
「支持,我要磕疯了!」
贺穆调整状态,「今晚想聊点什么?」
这话好熟悉, 是曾经的味道。
「钢铁大猛男说话呀,你上次怎么说的!!!」
「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上次说的是「不聊尺度过大的」, 但实际上全程飙车。
但是, 之前是之前, 只能隔着屏幕口嗨。
现在是现实中能口嗨了,我「嗐」一声,「闺房之乐,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贺穆看着屏幕,点头赞成。
「钢铁大猛男, 你大方点行不行。」
「1971 非洲同胞将中国抬进联合国, 2024 年[超级加倍]直播间将你抬进主播床上, 你现在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你们到底怎么搞的?这对我很重要。」
我看笑了, 靠着贺穆的肩膀,委屈:「老公,你看他们在威胁我。」
贺穆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不用管。」
「主播人都变了, 好温柔。」
「好, 我宣布是:黑皮绿茶大猛攻 x 温柔禁欲校草受, 年下!!!」
我心里甜蜜蜜的, 很支持网友的火眼金睛。
「老公,该下播了吧。」
该办点正事了吧。
给网友看了那么久,我都要吃醋了。
吃软不吃硬的贺穆低低「嗯」了一声,把直播关了。
一关直播就被我吻住。
他推搡着我,发出「唔唔」的声音。
此刻是不是应该像网友说的那样「把他的哭声顶碎」?
我是个听劝的人, 当即行动。
贺穆脸埋进枕头, 发出细碎的哭声。
我伏在他的背脊,凑近他的耳朵,「老公, 你好香呀。」
禁欲校草红着脸,气息不均,许久才憋出两个字:「闭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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