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牢笼

姐姐的订婚宴上,我拉住她的婚纱。
「霍湛不是好人,他……他对我……」
全家哗然。
姐姐哭着质问:「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婚礼?」
「就算是真的,不能等到订婚宴结束再说吗?」
后来,姐姐从二十二楼一跃而下。
全家都恨上了我。
葬礼结束,差点成了姐夫的霍湛拦住我:
「跟了我吧,做玫瑰庄园的女主人。」

-1-
「你说的是真的?」
姐姐手里死死攥着礼服的一角。
我的指甲陷进掌心,不敢抬头看姐姐的眼睛。
「看着我!看着我说话啊!」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姐姐的脸贴向我,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不断传入耳中。
「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喉咙里涌上铁锈味。
霍湛第一次在我家过夜时,
金属袖扣进入我衣摆的冰凉触感……
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姐姐直视着我。
「你毁了我的订婚宴!毁了整个池家!现在告诉我你在做梦?」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是我听不懂的惨烈。
「从小到大你都这样,永远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不是幻想!」
我听见自己尖叫,声音陌生得可怕。
母亲冲过来扯我的头发。
「你还敢说?跟你姐姐和姐夫道歉!」
我的额头撞在酒柜角上,温热的血滑过睫毛。
「算了。」
霍湛的声音冷静的像个局外人。
他走过来用方巾按住我流血的额头,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小孩子做噩梦而已。」
他转向姐姐时换了种语气,温柔得让人战栗。
「但是昕蕾,我们的订婚宴……
「还是暂时推迟一下吧。」
姐姐突然安静下来。
霍湛离开的很决绝。
「啪——」
妈妈的巴掌随着房门的关闭落在我的脸上。
「你满意了?」
妈妈的眼睛赤红,我颤抖着低下头。
所有人都不信我。
「昕蕾!」
突然爸爸的吼声让我和妈妈一惊。
再抬头,只看到姐姐从窗口落下去的一片衣角。

-2-
急救室的红灯像块烙铁压在我眼皮上。
「池苡澄!」
霍湛沾染着血渍的西装下摆扫过我的小腿。
姐姐刚好落在离开医院的霍湛脚边。
他的手指紧紧捏住我的下巴,「看清楚,是你害死她的。」
捏住我下巴的力度让我想起那晚的玫瑰庄园。
当时他贴着我的耳垂说:
「你们姐妹连心跳频率都一样。」
我用力想要躲开霍湛的钳制。
他的触碰让我感到恶心。
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反应过来时,母亲的指甲已经掐进我胳膊。
「为什么要撒谎?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姐姐幸福?」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涌上铁锈味。
记忆碎片在脑内横冲直撞。
我不敢说我没撒谎。
那晚浴室瓷砖的凉意,
西装裤面料擦过大腿的窸窣声,不断交缠。
「不是噩梦。」我听见自己说,
「第一天就是你!对不对?」
霍湛低头轻笑。
「害死你姐就是你的目的?」妈妈扔过来的手机擦过我的额头。
「你怎么敢撒这么大的谎!」
屏幕碎裂成一片。
温热的血迹顺着额角糊上我的眼睛。
「妈……」
我抓着母亲真丝旗袍下摆的手微微颤抖。
声音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说出来。
我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再想说什么,急救室的灯灭了。
「病人清醒时最后说要见妹妹。」
医生口罩上的血点像散落的朱砂,「她说对不起。」
我跌坐在瓷砖上。
「昕蕾——」身边是我妈撕心裂肺的喊声。
看着推床白布下单薄的轮廓。
霍湛蹲下来替我擦泪,檀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现在只剩我们了。」
他指腹摩挲着我的后颈,「你说,谁会相信你?」

-3-
姐姐的葬礼是在三天后。
我跪在泥水里,霍湛撑着黑伞蹲下来。
「苡澄不乖,说好是我们的秘密的。」
他的手指拂上我的脸一片冰凉,「苡澄。」
霍湛蹲下来时西装下摆沾了泥浆,
眼睛落在不远处的弟弟池清安身上。
「听说清安马上要拿到普林斯顿的全奖?」
我猛地抬起头。
心脏仿佛停掉一拍。
雨水顺ṭû⁻着发梢流进眼睛。
可是我丝毫不敢动。
「如果这时候,清安被举报论文数据造假……」
「你疯了!」
我抓住他手腕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你以为你是谁——」
说出的话很强硬。
可是我的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颤抖和恐惧。
「嘘。」
他冰凉的唇擦过我耳垂,「你猜我能不能做到?」
我跌坐在泥水里。
我承认这一刻我怕了。
他是魔鬼!
母亲突然从灵堂冲出来,「扫把星!你还敢来?」
她扬起的巴掌被霍湛截在半空。
「伯母。」
霍湛的声音冷淡,「苡澄是来送昕蕾最后一程的。」
父亲站在台阶上抽烟,火星在雨幕里明明灭灭。
我知道他在看。
看自己无耻的小女儿,
是如何在大女儿的葬礼上勾引自己的姐夫。
「跟我走。」
霍湛突然攥住我手腕往停车场拖。
我踉跄着撞上他后背。
脑袋里已经空洞一片。
黑色宾利碾过积水潭时,
我听见清安的声音从我的手机里传出来。
「二姐,我相信你,我会和爸妈替你解释的……」
霍湛的手指在触摸屏上轻轻一划,通话戛然而止。
他解开领带时我闻到血腥气,才发现自己把下唇咬破了。
「你放过他吧」
「你放心,」
他按下中控锁的瞬间,「只要我的苡澄乖乖的,每个人都会好好的。」

-4-
霍湛把我压在床上时。
我看到落地窗外大片玫瑰在雨中盛开。
有鸟叫声传进玻璃窗,我好像有一刹那耳鸣。
他单手解开皮带扣,
「苡澄,跟了我吧!」
我盯着天花板上玫瑰纹样的浮雕,
「做这玫瑰庄园的女主人,我会对你好……」
我猛地咬住ţúₙ他手腕,血腥味在齿间炸开。
他闷哼一声反而把我压得更紧。
膝盖顶开我颤抖的腿弯,「你恨我也要留下来。」
他喉结滚动着撕开我的衬衫,「我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是我!」
我抓起床头的水晶烟灰缸砸过去。
他偏头躲开时碎玻璃划破我的脚踝。
「你以为我想?」
他眼底泛起血丝,「从十六岁开始,我发现我对所有女人都没有感觉,
「娶你姐也是来自家族的压力。」
他的手指突然插进我发间,
「直到第一次在你家,看见你踮脚拿酒柜最顶上那瓶红酒,
「裙角掀起来露出的脚腕……」
我扬手要扇他耳光,被他攥住手腕按在枕头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我锁骨。
「我也恨为什么要是你!」
他忽然笑起来,「长得不好看,又不乖,还是池昕蕾的妹妹。」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觉得讽刺极了。
原来我不过是他最好用的床上用品。
他俯身时我听见自己脊椎撞在床头的声音,
「混蛋……」
「嘘。」
他忽然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扯开领带。
「池清安还在等着全奖出国。」
我泄了所有的力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5-
我蜷缩在飘窗Ṱůₙ上数楼下的玫瑰时,
霍湛正帮我处理脚踝上的伤口。
「疼吗?
「你听话就不会疼。」
他把纱布按在渗血的伤口上。
我抓起手边的玫瑰狠狠扎进他手背。
说不清是在发泄什么。
他连眉头都没皱。
反而攥住花茎往自己皮肉里又按深两分。
「池苡澄,你该庆幸我此刻是爱你的。」
血珠顺着绿色茎秆滚落,一滴一滴落在飘窗上。
他突然掐住我后颈迫使我抬头,
「你最好看清你现在的处境!」
喉结抵着我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手机在床头疯狂震动。
霍湛单手扯开我睡裙系带,
另一只手按下免提。
池清安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开在电话里,
「二姐!普林斯顿说我的推荐信有问题……」
我瞬间僵住。
他含混的笑声混着血腥气灌进耳膜,
「宝贝,我说过会帮你照顾好弟弟。」
结束后,我重新拨通清安的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清安,别担心,或许是学校搞错了。」
「二姐,你在哪儿?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清安吸了吸鼻子。
我瞥了一眼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系衬衫纽扣的霍湛。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在……我在外面有点事,晚点回去。」
「什么事?二姐,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在哪儿?」
清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6-
我死死按住被霍湛捏红的膝盖。
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
「在、在便利店买创可贴。」
我紧张得差点摔了手机。
霍湛的手指正沿着我脊梁骨往下滑,
「可现在是凌晨三点……」
「24 小时药店!」
我猛地提高音量,霍湛突然咬住我耳垂闷笑。
「清安你听我说,推荐信的事明天再等等消息……」
手机被抽走的瞬间霍湛按了挂断。
「撒谎精。」
霍湛的拇指重重碾过我结痂的唇瓣,
「便利店?药店?你当他是傻子?」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霍湛,我求你,不要让我爸妈知道这件事。」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爸妈知道。
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只要你乖一点,」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畔。
我一阵阵恶心。
「池清安还是能好好出国留学的。」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我猛地打掉他的手,胃里一阵翻涌。
冲进浴室,我趴在马桶上干呕起来。
直到胃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酸涩的苦水。
走出浴室。
霍湛正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杯酒,眼神玩味地看着我。
「洗干净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要不要来一杯?」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径直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去哪儿?」霍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
「ŧū́₉回家。」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许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
「池苡澄,」
他欺身压上来,眼神阴鸷,「你想离开我?」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我姐才去世,而且我还要上学。」
霍湛松开我,「每周五晚上我会去学校接你。」
他说的陈述句。
我知道我没办法拒绝。

-7-
第一个周五,他来接我。
宾利停在宿舍楼下,奢华得扎眼。
室友暧昧地撞我胳膊,「哇,苡澄,谁呀?男朋友?」
我慌乱地摇头,「……表哥。」
逃也似的下楼,心跳却越来越快。
楼梯转角,我一头撞进薄荷味的清冽气息中。
同个实验室的周砚白抱着培养皿后退半步,
「苡澄,周末要不要一起看《湮灭》?教授说这部科幻片对理解我们课题有帮助。」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霍湛的短信弹出来:【让他滚】
我咬着唇,别开视线,「抱歉师哥,我周末要回家。」
一路上,车厢里压抑得令人窒息。
我偷偷看他。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捏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
「解释。」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深吸一口气,「只是普通同学,约着一起讨论实验项目。」
「讨论项目需要晚上去看电影?」
他猛地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我身上,
我瑟缩了一下。
「池苡澄,别把我当傻子。」
他逼近我,呼吸都带着寒意。
我下意识地往车门边躲,浑身发冷。
「我警告你,池苡澄,」他凑近我,
「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你的一切,包括你弟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到了别墅,他灌了自己一杯酒。
「别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有任何接触。」
他冷冷地警告我,「否则,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蜷缩在沙发上,不敢看他。
他突然蹲下,紧紧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勒断。
「苡澄,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衣服被扯开。
头顶的水晶灯开始在眼前不断摇晃。
窗外的玫瑰还在盛开。

-8-
周一。
我站在实验室储物柜前,看着周砚白空荡荡的格子。
昨天还摆着《基因编辑原理》和马克杯的地方,
现在只剩下一张泛黄的便利贴。
「苡澄,培养皿温度记得调至 37℃——周」
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
第十七个「未知号码」来电时,
我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眼睛。
檀香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涌进鼻腔。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攥紧的拳头不住地颤抖。
「猜猜我是谁?」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戏谑,「我觉得你的好师哥需要休息一年。」
我猛地转身。
后腰撞在实验台尖锐的边角上。
霍湛倚着离心机,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你把他怎么了?」
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忽然掐住我下巴,拇指重重碾过下唇,「这么关心他?
「那你不如关心下你弟弟明天是否能顺利拿到推荐信?」
我慌张的后退一步,
「他只是我的学长!」
霍湛的西装裤料摩挲着我发抖的膝盖,
「苡澄,你到底可不可以乖一点?」
「不要!」
我抓住他袖扣,水晶棱角刺进掌心,「我听话,我都听你的。」
他低笑着把我按在显微镜上,金属支架硌得脊椎生疼。
「这才乖。
「还有半年你就毕业了,嫁给我。」
霍湛的下巴抵在我的肩头。
我嗓子里干涩一片,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得颤抖的点点头。
「你太让我没有安全感了,我觉得,我要提前宣布我们的关系了。」
他笑着轻抚我的脸颊。
我却浑身颤栗不止。
「走,我带你回家,顺便给我的小舅子,送推荐信。」

-9-
家里大门打开时,妈妈正在给清安剥橙子。
她抬头看见霍湛搭在我腰上的手,
橙子滚落在地板上。
「二姐?」
清安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你和大姐夫……」
霍湛的拇指在我后腰摩挲。
我身体一阵阵恶寒的战栗。
「伯父伯母,我打算等苡澄毕业就结婚。」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这个家。
我任由霍湛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
头深深的垂下。
妈妈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扬手就要打我。
霍湛眼疾手快地拦住她。Ťűₛ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已经有了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
爸爸脸色铁青,一拳挥向霍湛。
霍湛没有躲,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嘴角渗出血丝。
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副令人作呕的微笑。
我连忙挡在爸爸面前。
压低声音说,「清安的推荐信在他手里。」
爸爸的动作僵住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下。
妈妈低低的哀嚎,「畜生!
「你毁了我一个女儿还不够吗!」
「姐,我不留学了,我就在国内读书!」清安把我拉到身边。
霍湛微笑着看着他。
「看来弟弟需要冷静一下。」
说着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警告,「你说呢,苡澄?」
我立刻扬起微笑,揉了揉清安的头发。
「说什么傻话,出国留学一直是你的梦想。」
然后我转头对霍湛说,「我们回去吧。」
清安一把拉住我,「姐,那你陪我吃顿饭吧。」
他的眼神里充满的祈求。
我看向霍湛,等待一个答案。
霍湛点点头。
清安开心的拉我坐下。
转过头像无事发生一样对霍湛说,
「姐夫,你去二姐房间休息会儿吧。」
霍湛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
清安低下头,「我只是想出国前和姐姐说会儿话。」
霍湛起身离开。

-7-
厨房传来剁肉声时,清安突然攥住我的手。
他指尖冰凉,掌心全是冷汗。
「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把鱼尾挑给你?」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掐得生疼。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今天我想把鱼肚让给姐姐。」
他露出两颗虎牙,转头朝厨房喊,「爸!我想吃你做的清蒸鲈鱼!
「姐,巷口超市的鲈鱼最新鲜,你帮我去买吧。」
防盗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
我听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重物砸在木地板上。
我下意识回过身推门,门却被反锁了。
「清安!你在做什么?」
门里传来妈妈的尖叫声。
我拼命的拍打着防盗门,「妈!你开门,发生什么了?」
防盗门被打开。
我踉跄着跌进客厅。
虚掩着的卧室门里,霍湛仰面躺在我少女时代的碎花床单上。
一把水果刀扎在胸口下方。
清安站在旁边,「二姐,你自由了……」
他欣慰的笑着。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清安,你怎么能……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要拨打 120,
却怎么也打不出数字。
「妈,妈……叫,叫救护车!快啊!」

-8-
救护车呼啸而来。
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霍湛抬上担架。
霍湛脸色苍白,胸口处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他的手冰冷僵硬,没有一丝回应。
到了医院,霍湛被推进急救室。
妈妈终于回过神来。
她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苡澄,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是霍湛死了,清安就完了!我们家就完了!」
我盯着瓷砖上蜿蜒的血迹,刺激的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是霍湛被推进来时滴落的。
清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少年掌心滚烫,
「姐,你别担心,我不能让他毁了我两个姐姐。」
「闭嘴!」
爸爸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我们,
「你们谁都不会有事,如果他死了,就是我做的,听到了吗?」
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
医生脱下沾满献血的手套。
「患者没事了,刀子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妈妈踉跄着后退,脸上恢复一丝血色。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
忍不住看向清安。
如果霍湛醒了,一定要告清安该怎么办?

-9-
护士把霍湛推到病房。
我僵在走廊拐角,听见霍湛的咳嗽声从病房内传来。
我推门进去。
他沙哑的笑声传来,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三年起步。
「苡澄……」
霍湛苍白的唇弯成新月,「来,过来。」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映在他脸上,我的心猛地一颤。
霍湛的指尖突然掐进我手腕内侧的软肉。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笑出声。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
猛咽了一口口水。
「清安的刀再偏两厘米,你弟弟现在该在少管所背刑法条文了。」
我被他拽得跌坐在病床边。
掌心黏腻的汗珠浸透手下的棉被。
他摸出手机按亮屏幕,
聊天记录里赫然是清安与我密谋杀害他的记录。
「你伪造的。」
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冰凉的指尖碾过我跳动的脉搏。
「可你猜警察会相信谁?」
他猛地将我扯到面前,
「搬回玫瑰庄园,24 小时戴着这个——」
金属手环扣上手腕的瞬间我剧烈挣扎。
他单手掐住我后颈按向心电监护仪。
「或者我现在就按呼叫铃,让警察听听清安是怎么哭着说’二姐你自由了’。」
他舔掉我溅在他唇角的泪,
「乖一点,苡澄。」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清安冲进来。
霍湛竟在笑,「或许,再加一条杀人未遂怎么样?」
我死死攥住清安发抖的手腕,
「不……不要,我乖。」

-10-
我表面顺从霍湛,和他一起出院搬回玫瑰庄园。
那金属手环像个冰冷的枷锁,
时刻提醒着我被掌控的屈辱。
半个月后,他痊愈。
我站在他身前为他系领带。
金属手环在我手腕的脉搏上一跳一跳,
我忍不住看向闪动的蓝灯。
「又在想怎么撬开这个?」
霍湛的拇指按上我后颈的淤青,
那是昨晚他把我按在落地窗上留下的,
「最新款生物锁,除非我死……」
我仰头露出温顺的笑,指尖划过他喉结。
「早餐想吃法式吐司还是英式松饼?」
浴室水声响起时,
我赤脚踩过十二块柚木地板。
第三块松动的地板下藏着一个摔碎了屏幕的旧手机。
周砚白的消息在凌晨三点闪烁:【喷泉雕像左眼。】
沾着露水的青铜天使雕像里,
微型摄像机泛着幽蓝冷光。
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霍湛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在找逃跑路线?」
我迅速将摄像头藏进袖口。
举起沾着泥土的双手:「移植的新品玫瑰……」
他掐着我的腰按在冰凉的大理石喷泉边,
舌尖卷走我耳垂上的水珠。
「花匠新引进一种拉黑尼丝玫瑰,开出的花像黑色一样,你一定喜欢。
「回房间吧,我去公司了。」
我顺从的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庄园。
随手扔掉手里的玫瑰。
我怎么会喜欢黑色。
像霍湛的心一样的黑色。

-11-
我回到房间,反锁上门,立刻取出微型摄像头。
这玩意儿比我想象中更小巧。
如果不是周砚白提醒,
我根本不可能发现天使雕像的眼睛是活动的。
我小心翼翼的将微型摄像头藏在玫瑰花盆里。
连接上旧手机,设置好自动上传云端。
我长舒一口气。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接下来,就是等。
等待霍湛露出他的獠牙,等待他亲手将自己送进监狱。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砚白发来的消息:
【东西收到了,不会被追踪到。照顾好自己。】
盯着这行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迅速又被冰冷的恨意淹没。

-12-
我删除了聊天记录,将旧手机重新藏好。
然后,我开始实施我的计划。
我故意在霍湛面前表现出对回到学校完成学业的渴望。
我知道,这会刺激他,会让他恼羞成怒。
他会觉得我不安分,
觉得我想要逃离他的掌控。
「霍湛,」
晚餐时,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我想回学校继续读书,把毕业证拿到手。」
他的动作一顿,刀叉与瓷盘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抬起头,眼神阴鸷得像要把我吞噬。
ťū₅「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适合回学校?」
我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恐惧。
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遗憾?」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最大的遗憾,难道不应该是害死了池昕蕾吗?」
我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没有……我没有害她……」
「没有?」
他冷笑一声,将我拽到落地窗前,指着窗外盛开的黑色拉黑尼丝玫瑰,
「你看看它们,多像你啊,美丽又恶毒。」
我知道,我的表演成功激怒了他。
我故意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你要控制我的一生吗?」
我被霍湛掐着脖子按在长餐桌上。
「你又不乖了,苡澄。」
他扯开我领口的珍珠纽扣。
我拼命伸长手臂去够桌边的红酒杯。
霍湛咬住我耳垂冷笑:「我说过,除非我死……」
当他的牙齿陷进锁骨时,
我精准的把玻璃杯砸在他的额头上。
霍湛扯着头发把我拖向旋转楼梯。
额头撞在黄铜栏杆上时,温热的血模糊了右眼。
地下室的铁门发出「咣当」声。
霉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
霍湛把我甩在水泥地上。
我蜷缩着去摸藏在袜口的刀片,却被他踩着脚踝碾碎指尖。
当铁链缠上脖颈时,我终于哭出声。
「霍湛我……错了,我不回学校了。」
「现在知道怕了?」
他贴着我的耳朵喘息,手指插进我头发扯着头皮往后拉。
「我说过让你乖一点!」

-13-
霍湛的发泄结束后。
只有我微弱的呜咽和急促的呼吸声在地下室回荡。
霍湛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这时的我。才知道什么是恐惧和绝望。
我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我试着挣脱脖颈上的铁链,
却只是徒劳地让自己伤痕累累。
突然,地下室的门被撞开了。
刺眼的光线让我本能地闭上眼睛。
嘈杂的声音涌入我的耳膜。
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还有警察的呵斥声。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而周砚白就站在他们身后。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愤怒。
原来,周砚白通过远程摄像头看到了我被霍湛殴打,立刻报了警。
警察解开了我身上的铁链。
浑身的疼痛让我无法动弹。
周砚白冲过来抱住我,脱下外套包裹在我身上。
我终于觉得好像喘过一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遍遍地重țûₐ复着,声音颤抖着,「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被他抱着走出地下室。
看到霍湛被警察拷上手铐,他脸上带着一丝惊愕和不甘。
我被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了我的伤势。
说我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骨折,需要住院治疗。
周砚白一直陪在我身边。
爸妈和清安赶来。
他们看到我的样子,心疼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用力的牵动嘴角,想给他们一个微笑。
「没事了, 」我虚弱地看向他们,
「爸、妈,没事了。」
他们哽咽着点头。
然后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我躺在病床上数着吊瓶滴落的水珠。
周砚白坐在病床旁给我削苹果。
他忽然停下动作,刀尖悬在果肉上微微发颤、。
「监控视频里……他经常这样对你?」
我盯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笑着摇摇头。

-14-
三个月后站在法庭上作证时。
我还能闻到那日地下室发着霉味的铁锈味道。
霍湛的律师反复强调那些淤青是情趣游戏。
直到我的律师将拷贝的监控录像摔在证人席。
画面里我被霍湛拖拽着向地下室走去。
「反对!非法拍摄不能作为……」
「可它能证明我的当事人非自愿行为!」
我得父母在旁听席上泣不成声。
我低着头不敢看那段视频。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
「经调查核实, 被告人霍湛犯非法监禁罪、强奸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这一刻。
我抬眼望向被告席上的霍湛。
他突然转头对我笑。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让我想起暴雨夜撕开我衣服的银质袖扣。
「乖,苡澄。」
他用口型说道, 法警拽着他胳膊时。
他依然在笑。
我后退半步,被周砚白扶助身体。
冷汗已经浸透整个后背。
走出法院时盛夏的阳光烫得我皮肤刺痛。
母亲颤抖的手刚碰到我后颈的疤痕就哭出声来。
父亲红着眼眶把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
清安站在梧桐树荫下拼命揉眼睛。
「他为什么没提……」
清安突然抓住我小臂,指甲几乎掐进刚愈合的伤口,
「那天我明明用水果刀……」
我妈用力捂住清安的嘴, 然后摇摇头。

-15-
我轻轻拉开清安的手, 对她摇摇头。
「清安,没有这回事。」
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清安愣愣地看着我,眼眶里闪烁着泪光,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霍氏集团因为霍湛的判刑,股票一路暴跌。
曾经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
我休学一年回到学校。
抑郁症在父母和周砚白的陪伴下逐渐好转。
清安也如愿出国留学。
日子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如果不是后颈那块狰狞的疤痕, 我几乎要忘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周砚白温柔体贴, 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可是我没有了给他承诺的力气。
我蜷缩在床角数药片时。
周砚白正站在阳台给我的多肉浇水。
阳光穿透他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 在瓷砖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今天要加半片喹硫平。」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薄荷香,指尖还沾水珠,
「医生说换季容易情绪波动。」
我托着腮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看什么?」他轻声问道。
我抬起头,眼眸中带着笑意:
「一本关于Ṭú₅心理疗愈的书。」
周砚白了然的微笑。

-16-
一年后,我内心始终无法完全走出阴霾。
阳光依然刺眼,薄荷香依然萦绕。
可我依然能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我开始频繁地梦见那间地下室,
梦见霍湛金丝眼镜后戏谑的眼神, 惊醒后便是彻夜难眠。
我知道,我必须去面对这一切,才能真正解脱。
我决定去见见监狱中的霍湛。
探视室的铁栅栏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当铁链拖地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时,指甲已经掐进掌心软肉。
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的猛跳。
霍湛的金丝眼镜换成了黑框,囚服领口露出半截暗红色疤痕。
他坐下时手腕上的镣铐撞在桌沿。
目光落在我怀里的拉黑尼丝玫瑰, 突然笑出声。
「你还记得。」
他前倾时锁骨凸起尖锐的弧度。
我摸到玻璃上凝结的水雾。
「毕竟是你教我的, 越漂亮的东西越要亲手撕碎才有趣。」
枯萎花瓣簌簌落在膝头。
暗红汁液渗进米色裙摆,像凝固的血迹。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记忆里金属锁链的碰撞声重叠。
「霍湛,我不怕你了!」
我看到他在笑。
仿佛在说:
「苡澄, 你不乖。」
看着防弹玻璃隔在我们中间。
我感觉我终于冲走了地下室的霉味。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霍湛, 我姐姐是你害死的!不是我!
「是你欺负了她的妹妹。
「她的妹妹只是不想让她被欺骗。」
霍湛的笑容收起。
镣铐砸在玻璃窗上, 预警连忙压住他。

-17-
走出监狱时。
爸妈还有周砚白都等在外边。
我笑着扑过去拥抱他们。
探监后的第三个月。
我在晨间新闻里看到了霍湛的死讯。
屏幕里记者举着话筒站在监狱高墙下,
说犯人是半夜用牙刷捅穿了自己的颈动脉。
周砚白关掉电视时,我正在喝水。
「苡澄?」
周砚白蹲下来握住我的手。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吃药了。
我盯着他领口第二颗纽扣:「你换了香水。」
「你不喜欢?」他笑着揉我发顶。
我笑着摇摇头。
「你的花店装修好了,清安今天下午三点的航班, 说要来为你庆祝。」
这次我真心的笑出来。
噩梦总是会消失的。
只要我们敢面对,不放弃。
那座玫瑰牢笼,再也控制不住我了。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4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