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觊觎爱徒以上犯下的师尊。
将身中情毒的清冷徒弟按在身下时。
一排弹幕飘过:
【这就是 po 文改编的做恨师徒吗?好带感,好香的饭,吃一口。】
【笑死,今天女主敢强制男主,明天就被双修后功力大增的男主反攻做炉鼎,按在身下哭着求饶。】
【师尊,男色误人,你把控不住。】
【他会折磨到你瞳孔失焦的。】
-1-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我皱眉,垂眸。
身下少年如缎墨发半遮凌乱衣衫,唇红齿白,白绫覆目,露出瘦削的冷白下颚。
他清瘦伶仃的腕骨被红绸绑着,细长丝带缠绕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手背青筋暴起性感弧度。
我没忍住,和他十指相扣。
沈玉卿双颊绯红,清哑着好听的声,克制道:「师尊……不可。」
徒弟好清纯。
先亲一口。
我正要印上那潋滟的唇。
弹幕再次滚动:
【不可吗?有点意思哈。】
【猜猜是谁以后在师尊逃跑后,屠遍整座山的魔物,杀了情敌魔尊,双眸猩红地把师尊抓回来,一个月都下不来床的。】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日后说不够,继续,还要?还千方百计地哄骗师尊亲他。】
【这个反差感,好爽!!!】
这确定是修无情道的玉卿?
他古板迂腐又清冷孤僻。
这些话骗人的吧。
「师尊。」
沈玉卿耳垂和脖颈红得滴血,他咬牙,似是再也不想与我虚与委蛇,冷下声:
「你我之间,于理不合。」
清冷尾音带颤,极为惑人。
完蛋。
更爱了。
「这样,玉卿。」
我拽着他的衣襟拉到身前,红唇衔去他眼上纯白绸缎,对上他那双湿红凤眼。
笑着商讨:「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如果你三个时辰内能克制住桃花毒,我今日,就放过你如何?」
【三个时辰?师尊这是疯了吧,文中桃花毒是最要命的一种情毒,中毒者若不解,只怕受万蛊噬心之苦,甚至走火入魔。】
他侧开脸。
「望师尊说到做到。」
「都听你的乖徒儿。
「先让为师亲一下。」
我没忍住,含着白绫,俯身和他接吻,唇齿间溢出的血在纯白绸缎晕染。
我柔着声音在他耳边轻笑:「好玉卿,待会儿可别缠着我。」
沈玉卿抿唇不答,移动着被红绳捆着的双脚,将自己隐入床帐深处。
我继续好奇地看着弹幕。
一炷香的时间,我在那些凌乱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真相——我所处世界,是一个香艳话本。
我是觊觎徒弟的师尊女主,沈玉卿是开始誓死不从,后清冷变疯批的徒弟男主。
文中,他清冷出尘,克己复礼,是个十足的美人病秧子,修炼极为刻苦,可惜天资平平。
我观他如此,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几番下毒痴缠,唯有此次得逞。
此次双修后,沈玉卿灵气暴涨,强行冲破被绝世高人封印的经脉,从废寝忘食修行才勉强及格的中等弟子,逆袭为看一眼卷轴便悟道的仙门翘楚。
当然,我把他折辱得心思扭曲了。
他开始报复性地缠着我双修,类似于美艳妖女逼清冷正道弟子堕魔,后者发疯,我死遁后被抓回去不可描述的文。
我回头,看向玉卿。
烫得他双颊潮红。
「不、不许,看我。」
他嗓音极媚极柔,哑得勾人。
「玉卿,你的声音才是情毒。」
我平静又无辜地阐述这个事实。
沈玉卿耳根红透,死咬着唇,努力将自己缩起来。
清纯爱徒变疯批小狗吗?
真的想看一下。
我十分恶劣地违背约定,强势地捧起他滚烫双颊,让他与我四目相对。
少年鸦睫轻颤,每眨一下,宛如蝴蝶振翅,湿漉漉黑瞳凶凶的,艰难启唇:
「师尊,不可以,你我师徒一场,此举实在、实在伤风败俗,有违伦理。」
「你不说,我不说,又没人知ẗũ₇道。」
我不为所动。
俯身,他抗拒地躲开。
沈玉卿再次挣扎似的求饶,低下声,按照我以往教他的话术,羞耻道:
「师尊姐姐,不行……」
「好玉卿。」
我软下声,扑进他怀中,手指柔若无骨地搭在他半褪衣衫的肩上,泫然欲泣:
「你就从了我吧。」
【爽了,这谁看了不迷糊,怪不得后期勾得沈玉卿要死要活地发疯,生生把如此光风霁月的仙门弟子逼成阴湿疯批。】
【谁懂,男女主两个的颜值我好吃,我都看上了,会撩的妻,害羞的夫,get 到了。】
【男主中情毒了还那么能忍?那么一个妖艳美人衣衫半褪地抱着你哭,沈玉卿你行不行啊?】
弹幕给了我信心。
我胳膊勾着沈玉卿的脖颈,在他肩窝上轻蹭,歪头脑袋,软着声: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唔……」
少年似是再也忍受不住我的絮叨,垂首,以吻封口,吻技青涩又凶。
我轻咬了他一下。
沈玉卿蓦地清醒抽离,他眸光轻闪,哑着声:「望师尊说到做到。」
我莞尔一笑:「我没说完,只放你一炷香。」
「师尊!」
沈玉卿气极唤我名字,见我今日心意已决,视死如归道:
「弟子,恕难从命。」
「没关系,为师可以抗命。」
我手刚放在他腰带上。
余光瞥见一条弹幕:
【双双殉情就老实了。】
【趁着手和脚没有被沈玉卿折断,多再用用吧,明天就要依赖玉卿了。】
【怀疑沈玉卿一开始就有疯批属性,是个白切黑,师尊姐姐这四个字看起来不情不愿,实际上喊得脸都红透了,感觉喊爽了。】
【应该是恨中有爱,前期太过在乎世俗伦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师尊却总想逃。于是后期堕魔,把她仙术尽废,眼终日覆上红绸,只有见他时Ṫű̂⁾才取下,疯了般地囚禁在布满法阵的小院。】
【只能看我一个人的阴湿男鬼吗?那很兴奋了哈,记得原著男主说要出去杀妖,实际上都是骗师尊的,一直在暗处窥视师尊。】
?
我动作一顿。
对第一条弹幕耿耿于怀。
殉什么情?
我把玉卿折磨得那么变态?
听起来好爽。
但废除修为,折断手脚……
想想就好疼。
罢了。
此事不急,慢慢来。
在少年羞愤欲死的眼神中。
我慢吞吞收手,揉了揉他滴红耳垂,叹道:「也罢,为师是有名的正人君子,你若誓死不从,放你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
我从他身上下去,坐在床边整理衣衫,末了,从袖中拿出白瓷瓶,掌心倒出三粒小红丸。
「这是解药。」我轻声。
沈玉卿呼吸不稳地艰涩道:
「多谢——师尊。」
薄云遮月,窗棂微敞。
清风携着落花卷入室内。
清冷月光半洒在我身上。
「好玉卿。」
我将解药含在舌下,垂眸,单手托起少年红透了的清隽面庞,眼眸轻弯,笑得慵懒又清纯:
「解药只余此三粒。」
沈玉卿羞愤地攥住我的手腕,因用了力,指节泛白。
纠结一番,吻了上来。
舌下解药被掠夺走。
沈玉卿坐在床尾,运气稳了稳体内乱窜的灵气,拢着凌乱衣衫起身,踉跄走了几步,手扶门框,头也不回地哑声道:
「徒儿先回房了。」
-2-
【不是,沈玉卿现在就走了,这不符合原著剧情走向啊。】
【小说改编,稍微有点儿小改动是正常的吧,全篇照搬原著,确实没法播。】
【我不管,在一起就没有意思了,好喜欢现在这样的暧昧期。】
【楼上+1,我也喜欢拉扯。】
弹幕还在滚动。
我收回视线,走向屋外。
院内月光昏暗了许多。
周遭树影婆娑。
风卷来几片桃花瓣落入掌心。
我轻点足尖,跃上篱笆外的树梢。
宽大衣袍随风猎猎作响。
我垂眸。
不远处的天际裂开一道细缝。
有诡异红光泄露。
笼罩着距离最近的桃花林。
林中鬼影幢幢。
猩红的黏稠液体从泥土中涌出,缓慢地覆上花草,吞噬周遭一切活物,又极快地炼化为自身的能量。
像是遍布山野的血管。
它在流动,也在活着。
隐约可以看见,干瘦黝黑的双手撕开液体最外层似薄膜类的物质,钻出浑身漆黑的瘦高怪物。
桃花林又苏醒了。
我看向弹幕。
【这是什么玩意?】
【有点可怕,不是说仙侠 po 文吗?怎么给我整灵异恐怖那一类了?】
【大晚上一个人看真的挺无助的,有没有原著党讲解一下子这些是什么,会不会突然来个特写,有点儿害怕哈。】
【原著党表示一脸蒙圈,原著一点儿没提啊,啊啊啊,血腥又黏糊糊的,好恶心,弹幕快来护驾。】
【我嘞个 po 文变恐怖文,把甜宠爱好者当日本人整,编剧你是这个(咧嘴笑)(赞)。】
唔,看来这些读者也不知道三年前突然出现在花月山上空的这玩意啊,仙门也未曾有过记载。
那么是不是说。
所谓原著剧情也有待考究?
不过眼下。
要先处理这些邪祟。
我手腕翻转,幻化出一支瓷白玉笛,温润清凉,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
我垂下眼,吹响玉笛。
山林晦暝,笛音悠悠。
如清风țů₈徐来般轻柔,让人放松警惕的同时,随着不断拔高的音调,隐藏的另一股凛冽的杀气如破竹般突然冲破桎梏。
我猛地睁眼。
似利剑般万千音波直冲桃花林,无差别屠杀所有活着的,正在蠕动进食的生物。
风拂叶声似鬼哭森冷。
掌心温热又黏。
不知多久,风声渐歇。
天边红痕阖上。
桃花林邪祟尽屠,无一丝活物。
玉白笛身变得鲜红。
我垂眸。
双手也鲜血淋漓。
好困。
上下眼皮在打架。
弹幕还在讨论这莫名的剧情。
那些字比宗门戒律还要催眠。
我甚至来不及掐净身咒,移步换景来到寝居,头也不抬地倒在床上便昏沉睡去。
蒙眬中,有人推开门走进,替我换下浑身是血的衣物,又给我喂了药,拉着我的手,将脸埋在我掌心。
-3-
再次醒来,是黄昏。
窗外,暮色苍茫又寂寥。
白衣少年推开门,夕阳余晖淡淡笼罩住他的身形,勾勒出模糊的清隽轮廓。
「玉卿,我睡了多久?」
我托着下巴,睡眼惺忪。
「回师尊,才三天。」
他声音淡淡的,温和好听。
「三天?!」
我瞬间精神。
「这次竟睡了那么久?」
「不久。」
沈玉卿轻声反驳。
他蹲下身,替我穿鞋。
我揉了揉肚子。
空荡荡的有点儿饿。
「好玉卿,我想吃鱼。」
「明日吧,师尊。」
「为什么?」
「因为今日做了东坡肉。」
弹幕惊讶至极:
【想不到男主会做饭?】
【包的包的,沈玉卿自幼便会讨师尊欢喜,洗衣做饭,哪件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好你个沈玉卿,人妻属性点满了是吧,温柔外表下是白切黑,师尊快乐+1。】
【质疑师尊,理解师尊……】
我却是好奇:「哪里买的?」
沈玉卿起身,乖巧回:「昨日巡山,路遇一迷路老翁,带他出山后,他送了些肉。」
「你收了?」
「嗯。」
沈玉卿点头,又道:「盛情难却,不过,我在他炕上留了银两和信。」
「没给也没关系。」
我下床,凑近他,与玉卿四目相对:「毕竟受人之恩,就要涌泉相报。」
我意有所指。
沈玉卿被我逼到墙边,凤眼轻垂,不去看我:「除了那件事。」
「什么?」
我故作不懂。
他不说话。
「真的不能以身相许?」
我目光可怜,满是遗憾。
沈玉卿抿唇,漠然提醒:
「师尊,你我为师徒。」
我轻哼一声,不太满意这种说法:「是你一见我就跪在地上,行拜师礼,我一开始又没打算收你为徒。」
他袖中的手指收紧,抬眼看向我,语气平静中有着难以察觉的轻颤:
「那你一开始打算做什么?
「师尊是后悔收我为徒了?
「还是,根本就不愿?」
【啊?你确定这沈玉卿正常?】
【用温柔又平静的话语抛出三个反问,隐藏疯批吗?那师尊很有压力了。】
【所以!他现在,是喜欢师尊的对吧?!对吧!!!他只是不敢也不想承认,整酸涩文学那一套吗?】
【笑了,男主单方面酸涩吧,师尊答应我,咱回是的,就会得到一个破防的沈玉卿,他包让你下不来床的。】
但很显然,我让弹幕失望了。
因为我回了玉卿「童养夫」三个字。
他怔住,僵硬地躲过我的触碰,错开我的目光:「师尊,饭该凉了。」
他与我侧身而过。
背影落荒而逃的意味。
十分明显。
-4-
用过晚膳,天已黑透。
我在屋内研究阵法。
沈玉卿送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苦药味冲天地刺鼻。
「玉卿。」
我推开碗,一脸痛惜:
「想谋杀为师,大可直说。」
少年俊眉皱着,开口解释:「是疗养丹田筋脉的药,不是毒。」
我不以为然:「胜似毒。」
「师尊,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眼也不抬:「我没病。」
「可师尊流了许多血,是玉卿术法不精,不能为师尊排忧解难,都怪玉卿。」
药碗放在桌上。
沈玉卿黯然地垂下眼。
灯火摇曳,在他长睫打下一层漂亮阴影,他掩唇轻咳几声,弓起的脊背单薄清瘦,衬得整个人诗意地朦胧又脆弱。
我过去扶他,查看他掌心果然有血,不由得质问:「你这几天没吃药?」
玉卿温柔外表下性情极倔。
他眨了眨眼,学我般不甚在意:「药太苦了,左右死不了,师尊不喝,我也不喝。」
用这套来拿捏我是吧。
那很会拿捏人了。
我狠狠掐了掐他的脸,起身倒了杯温水,捧起碗,深吸一口气,闭眼将药一口干完。
苦味在口腔蔓延。
我放下碗,又慌忙饮了几口水,中和一下药的苦涩。
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我气不打一处来,冷下声命令:「去吃药。」
他拱手作揖,乖巧回:
「是,师尊。」
我不经意看向弹幕,上面还在讨论,其中有一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沈玉卿刚刚是笑了吧?】
玉卿果然小有心机。
-5-
「师尊安歇,徒儿于此侍守。」
夜间风冷,明月高悬。
我坐在窗边思考着修补天痕之事,沈玉卿用过药后,拿起斗篷披在我肩头。
我回神,轻轻摇头:
「为师不困。」
「那徒儿便先睡下了。」
他打着哈欠要去睡觉。
我拉着他的手,走近床榻,示意他在此处睡去。
「师尊。」
沈玉卿抽回手,平淡陈述:
「男女授受不亲。」
我幽幽地看着他:「你幼时同我在人间游历,师尊穷,只开得起一间客栈,现在睡在这,倒是委屈你了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尊……」
「哦,对了,当时你特别喜欢抱着我,特别喜欢无意识地撒娇和蹭我……」
「师尊!」
沈玉卿似被我说羞了,也不再顾忌男女打防,伸手急切地捂住我的唇。
「我不说了,知道啦。」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掌心,烫得他立马收手,连带着耳根和脖颈都白里红透。
「我睡在这,你别不依不饶。」
「嗯嗯。」
我郑重点头,发誓道:
「玉卿放心,乘人之危非君子。」
沈玉卿眸光幽怨:「可师尊,你总说君子没小人活得逍遥自在,也不承认自己是君子。」
我不接话,只是指尖碰了碰他的下眼睑,催促他快睡。
「你看你的黑眼圈,这三日是不是没睡好?明日还要给我做鱼,好玉卿别贫嘴了,快点儿睡觉。」
「师尊,你别看我。」
「好的好的。」
沈玉卿让我转过身,在不断确认我有没有回头后,才别扭地脱去外衣,扯着被子盖好,露出一双漂亮凤眼。
「好了吗?」我问。
「好了。」
我回头,坐在床边,指尖替他整理了鬓角碎发,实在没忍住,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少年长睫轻颤,扯着被子闷过头,闷闷道:「说好不乘人之危。」
我轻笑了下:「早点睡。」
「哦。」
我昏迷这三日,玉卿应当处理了许多邪祟,不然不至于睡得那么沉,以至于噩梦侵扰也不醒。
我揉开他皱着的眉,又握着他的手,给他输送了些灵气,也寻到了一条微乎其微的堵塞经脉。
不仔细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玉卿的灵力干净纯粹,与此间大多数修士不同,极为浓郁,甚至可以说是强悍。
三年前我身受重伤,体内灵脉差点碎裂,多亏玉卿及时输入灵力。
这种灵力有种莫名的熟悉。
而玉卿明明根骨极佳,却修炼缓慢。
弹幕曾说,玉卿的经脉被绝世高人封住了,按照所谓原著来说,玉卿的真实实力应该很强。
封印他经脉之人到底是谁?
以至于若不是弹幕所言。
我虽隐有疑惑,但也未曾察觉。
林中传来刺耳尖锐的兽叫。
惊得枝头乌鸦振翅。
我起身想要查看,被玉卿无意识地拽住手腕,呢喃了一句「别走」。
口是心非的沈玉卿。
我挣脱他的手,叹气:
「为师去去就来。」
-6-
这次天痕的缝隙小。
仅是片刻。
我便诛杀完所逃窜出的邪祟。
拿出帕布拭去剑上的血。
我漫步在白雾缭绕的桃花林。
并无浪漫,相反,到处都是蛇兽尸体,白骨累累,阴风阵阵。
还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气息微弱,还活着。
脸很熟悉,想不起来。
弹幕在此时给了答案。
【魔尊出场那么快?记得原著魔尊第一次现身是一个月后,师尊逃跑于林中和魔尊相依为命一段时间,乞求魔尊带她离开沈玉卿。两人差点双修,可惜沈玉卿赶来得太快,把魔尊杀了,还囚禁了师尊。】
【可师尊还没有扑倒玉卿呢,剧情崩到哪跟哪了?】
【无所谓了,应该故事大改了,幸好人设还没崩,俊男靓女对眼好啊。容我一嘴,这魔尊出场略显寒酸,看起来好阴郁,感觉妹宝还是喜欢玉卿那种干净清爽的小太阳。】
【沈玉卿阳光开朗,是我今年听的第一个笑话哈,我只想知道魔尊都出现了,离强制爱师尊剧情还会远吗?】
【感觉按现在剧情发展,师尊不可能和魔尊双修,这有点儿不符合她专情于沈玉卿的人设,OOC 了……】
我表示赞同。
我是坚定的玉卿爱慕者。
立志将他拖入红尘共缠绵的。
不过弹幕说这个人是魔尊?
江子浔?
我似乎有点儿印象。
三年前不是在仙魔战役中死了吗?
魔族惯会研究些阴暗玩意儿。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天痕的来历。
我思索一番,蹲下身扯住江子浔的后衣襟,一路拖拽回家。
将他丢在院内树下后,我也不管他的死活,伸了个懒腰回屋睡觉。
-7-
这觉睡得极为舒服。
尤其是抱着玉卿。
只是第二天玉卿醒得快。
我起床时,他早已不见踪迹。
清晨山间云雾缭绕,炊烟袅袅。
我简单洗漱过后,坐在桌前便要夹菜,被对面的玉卿用筷子夹住。
「怎么啦?乖徒儿?」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感觉爱徒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呢。
面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清秀,气质清冷又温润,就是那双瞳孔漆黑得紧,错觉般阴郁的冷。
「门口那个……」
他沉吟片刻,问:「是谁?」
「不知道。」
我支着下巴,无所谓地笑:「昨日林中有妖邪作祟,随便捡回来的,玉卿是在担心什么?」
沈玉卿抿唇,低头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米粥,提醒道:「花月山古怪,师尊不怕他万一是邪祟所化?」
「邪祟?」
我轻笑一声,面上波澜不惊:「他灵力微弱,如果有意外,杀了不就好了。」
沈玉卿怔住,不知道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顺从地收回筷子,安静用膳。
依旧是那副温润形象,但明显有点不开心,不想同我说话。
弹幕说他是吃醋了。
我向来是个打直球的,他安静地喝着粥,我不紧不慢地开口:
「玉卿,你是不是吃醋了?」
「咳咳。」
沈玉卿被呛得猛地咳嗽几声,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眼尾染上泪,秾丽勾人。
「没有。」
他别过头,嗓音极轻地反问:
「我为何要为一个外人吃醋?」
我淡笑不语,没有回答。
弹幕解读得更多:
【这就是正宫的底气?】
【那沈玉卿是把自己当内人喽?】
【嘴硬两个字,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给我追妻火葬场好嘛。】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沈玉卿说这话酸溜溜的,哇!感觉他快要碎了,师尊快去哄哄他。】
【不要哄,就该让男主有危机感,这样才能学会主动!!!】
关于哄与不哄,直到用完膳,弹幕两波还在吵……
我来到院内,树下魔尊奄奄一息地躺着,没有任何要苏醒的征兆,刚想查看他伤势,手腕被沈玉卿拽住。
我回头。
他移开眼,轻声问:
「师尊昨日不是想吃鱼,现在不去钓吗?」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沈玉卿从容对上我的眼神。
「好吧。」
我思索一番,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近,仰头笑看着他:
「既然玉卿那么想钓鱼,那为师就勉强陪你一起吧。」
-8-
山林鬼魅颇多。
常年不见太阳。
稀少阳光透过枝丫斑驳洒在林中。
我与玉卿逛了许久,挑了一处阳光不错的青草地,坐在溪水边垂钓。
可惜一上午都不见一条鱼。
弹幕在那里嘲笑什么空军。
我无聊地伸了个懒腰,提议让玉卿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去找些野果解馋,用来打发时间。
这一走,便忘了时辰。
野果没找到。
在不远处的小溪边玩起了水。
「水凉,师尊。」
沈玉卿不知何时找了过来。
他虚弱地轻咳一声,捞出清凉小溪中我沾水的赤足,放在膝前,垂首,从袖中拿出布帕,替我细心擦拭。
少年躬着的脊背弯出漂亮弧度,额前碎发下的眸子清澈见底,面容平淡,虔诚地无任何背德想法。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苦恼道:
「玉卿呀,你说,我这样的性格,怎么会养出你这般正直清冷的徒弟。」
他动作一顿,没有应我。
我倒是习惯了他这副样子。
幼时便跟在我身后,当时还会笑,只是不知道何时就长成了一个情绪淡淡的少年郎。
都怪宗门那几个授课的迂腐老头,我恨恨地想着,只是在宗门待了两三年,便把我的玉卿教得如此古板。
回到钓鱼的小溪处。
沈玉卿坐在树下垂钓。
今日此地灵力比往日充沛。
我坐到树上,闭上眼养神。
再次睁眼,薄暮时分。
山风轻拂,透过枝丫的零碎光斑洒在树下早已收拾好渔具的沈玉卿身上,他长身玉立,抬眼看着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从树下落下去,宛如一只坠落的蝴蝶,跌进沈玉卿怀里。
「睡久了,脚崴。」
我扯出一个谎,双手环住玉卿的脖颈,他轻轻点头,应该是相信了,我却趁机亲了亲他的唇。
沈玉卿抱着我的手臂收紧,眸光微闪,动作僵硬地将我放下。
「钓了几条鱼?」
我好奇地看向鱼篓。
「一条。」
我无奈叹息:「不够吃呀。」
沈玉卿拎起鱼篓,轻声道:
「那明天还钓。」
弹幕有不同的声音:
【他骗你呀师尊!!】
【他钓了好多条都放走了。】
我看向沈玉卿。
他眸光温柔,面容如常。
原著与现实不符。
弹幕一定在骗我。
-9-
江子浔醒了。
那张布满血和泥的俊脸充满警惕,手心捏着石头,在看到我手中刚出炉热气腾腾的馒头时,目光炯炯地盯着。
【这魔尊怎么可怜又傻的。】
【不儿,这剧情发展对吗?他好像没有看上女主,而看上了她手中的……馒头?】
【师尊快把馒头给他吧,感觉下一刻他就要为了你手中的馒头大打出手(流泪大哭)。】
【魔尊颜值还是在线,就是看起来呆呆的,跟个迷路的凄惨小狗一样,师尊要不要考虑收了。】
暂时没这个打算。
我将馒头扔在江子浔怀中。
他也不管是否有毒,狼吞虎咽地塞到口中,艰涩咽下,眼巴巴地看着我:
「能不能,再给我一个?」
他声音呕哑啁哳,极为难听。
我从袖中拿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扔在他掌心:「治嗓音的。」
「多谢。」
江子浔将丹药服下。
我打量着他,疑惑道:
「三年前,你没死?」
三年前仙魔战役,死伤无数,魔尊听说被叛变仙门的大护法给杀了证道了,现在怎么还活着?
「仙子认错人了。」
江子浔目光游离,僵硬地扶着树站起身想要离开,寒光闪过,剑锋指着他的喉咙。
沈玉卿执剑刺向他,神情淡漠。
「少侠饶命!」
江子浔被吓到,双手举过头顶,欲哭无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仙子少侠莫要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们啊。」
「我们没恩没仇。」
我接过沈玉卿手中的剑,把玩一番,比画着从哪在他身上开口好,笑道:
「江子浔,我现在没空跟你玩失忆游戏,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奉劝尊上还是实话实说,否则,只怕今日出不了这个门。」
江子浔脸色犹如一张白纸,见身份被识破,倒也不再辩解,自暴自弃道:「仙子尽管问,只要不杀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又立在他身前,盘问道:
「你怎么会儿在花月山?
「关于天痕又知道多少?
「你们魔族研究出来的?」
「我不知道。」
江子浔坦率摇头。
我不信,用剑斩断他鬓角碎发。
他吓得嘴唇颤抖,就当我以为他要如实交代时,江子浔瘫在地上拽着我的衣角崩溃大哭。
「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还委屈呢,我就是一个自幼在人间流落的孤儿,十六岁那年一群魔族找到我说我是魔尊的遗腹子,要带我回魔界吃香的喝辣的。
「接着二话不说地将我推上魔尊之位,还没享两天福,反手就利用我的名头拉拢势力,打着我的旗号向仙门宣战。
「打架就打架,反正我只想混吃等死,结果他们那群大护法蠢得要死还打输了,一股脑地把罪名全扣在我头上,说要杀了我向仙门求和。
「这关我屁事啊,幸好我腿脚利索,学了一些御剑的招式早早跑了,不然晚一步魂飞魄散的就是我了。
「仙子明鉴啊!」
江子浔确实看起来年岁不大。
和玉卿看起来像同龄人。
我收起剑,没说信与不信,斟酌问:「那你为何在花月山徘徊?」
「仙门和魔族私下都有我的通缉令,我逃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恰好来到花月山罢了。
「谁知道这山上有怪物,否则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来。」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股脑地将委屈全部抒发出,就连弹幕也对他流露同情。
【那很绝望了。】
【魔尊哭得好惨,抱抱。】
【好心疼,无法想象无父无母生活了十几年,最后还被那些所谓魔族亲戚接回家利用,惨遭仙魔两道追杀,代入一下很生气。】
【孩子想吃饱穿暖有什么错?】
【有没有魔族那几个大护法的地址,我想给他们寄些礼物。】
确实挺惨的。
我纠结一番,将江子浔收留下来用膳,又给他安排一间空荡客房,道:
「我这简陋,明日下山给你弄张床,你先打地铺将就一下。」
「谢谢仙子姐姐!给我一些吃的就行,住哪都无所谓。」
江子浔是个嘴甜的主,一口一个仙子姐姐,挺会哄人。
「不知仙子姐姐如何称呼?」
「柳观尘。」
「仙子你名字真好听。」
他刚烧完水洗过澡,脸上干净了不少,或许有魔族血脉的缘故,一副妖冶邪佞的长相,但幸好胜在性情单纯,笑容清爽。
我关上他的门,转身。
沈玉卿站在不远处静看着我。
月光为他镀了一层清辉。
少年垂着眸,看不清神情。
「怎么还没睡?」
我走近,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得紧。
沈玉卿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清冷又疏离地后退一步,淡淡道:
「师尊不也没睡。」
生气了?
我有些好奇:
「怎么了吗?」
【报告师尊,沈玉卿醋罐子打翻了,酸得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我从沈玉卿身上看到了一种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错觉,对比一下,我真的好怜爱魔尊呜呜呜。】
【哎呀傻丫头,你一直在整江子浔的事情,就连晚饭玉卿做的鱼都没吃几口,也不理他,现在才发现他生气了啊。】
【沈玉卿才是那个有分离焦虑症的吧,有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师尊和江子浔聊天时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种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极致疯感。】
【表面不在意,内心实际上快要醋疯了,因此背地一直跟着师尊,被发现也要表示不在意吗?哈吉卿,你这家伙。】
【六百六十六,能想出哈吉卿的,家里要请哈吉高了。】
【每日一问,今天会有我想看到的墙纸吗?我下流,我雷清水,沈玉卿你快 A 上去啊!我要看砰砰砰!!!】
这些人好生有趣。
不过等玉卿 A 上来?
再等八百年吧。
我凑近,双手捧着他的脸:
「好玉卿,你生气了?」
他移开眼:「没有。」
「骗人。」
我踮脚刚想亲亲他,被一道调侃声打断:「师尊禁忌,当真有趣。
「仙门不是最重名节?
「那些长老要知道你这场师徒之恋,怕不得要气疯。」
我松开沈玉卿,转头,看见一个模样俊俏的青衣少年坐在绿树枝头。
「彼此彼此,听说山鬼大人前些日子掳走一个漂亮新娘,只是当时扮相不太好看,被当作吃人的妖怪惨遭修士通缉。」
我笑容散漫地看着他:
「怎么?逃我这躲难?」
「我与我娘子好着呢。」
山鬼倒也不生气,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他松开手,风一卷,便落入我手中。
「妖族和仙门又打起来了。」
他叹气:「打打杀杀的,不知何时是个尽头,写信之人自称是你的师兄,托我交付予你。」
「无非想让我出山。」
我掐了个术法,指尖骤燃,化为纷飞灰烬,眸子倒映着点点星火。
我笑道:「江湖水太深,没有归隐山林来得自在,我现在只是一介小散仙,不想管那些人为之事。
「要知道,那都是小事,天痕才是大事,事关天下苍生的大事。」
三年前,我于仙门阵营,屠杀了许多凶残魔族,被推崇为正道魁首。
可每当梦回,直觉告诉我,我应该一视同仁,平等地看待仙魔妖三方阵营,不得插手。
世俗纷扰,我带玉卿离开仙门,游离人间山河,于草木之间,寻一隅宁静。
只是不巧,恰好碰到花月山这处灵异之地,寻了三年,也没搞明白那道血色天痕是什么鬼。
凭空浪费了许多珍贵法器和我的修为不说,这天痕碎得倒是愈发厉害了。
「说来倒是奇怪。」
山鬼思考,眯眼笑道:
「这天痕我花十层功力修复也不敌你一层,那洞将我的术法吞噬,像专门要你来修更合适才行。」
唔,想来确实是这样。
玉卿似乎也可以。
就是玉卿修为太低了。
「二位继续,在下不叨扰了。」
山鬼化作一缕青烟离去。
四下无人,我刚抱住沈玉卿的腰,踮脚要去亲他,被他用掌心捂住唇。
他没有往日那般欲说还休地纵容我,眸中,是少有的认真:
「师尊,天痕碎了会怎样?」
「大家一起死呗。
「仙妖魔人鬼,都跑不掉。」
我无所谓道,眼含着泪,整个人倚在他身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所以玉卿,能让为师摘下你这朵高岭之花,牡丹花下死吗?」
沈玉卿眸光晦暗,就当我觉得有戏时,他将我从怀中推开,嗓音很轻:
「不行。」
果然没戏。
-10-
天痕裂得更厉害了。
金光屏障笼罩整个花月山,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院门口求庇佑的小妖大堆。
纷纷坐在地上唉声载怨。
江子浔也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我正在捣药,眼也不抬:
「再哭再闹者,都扔出去。」
此言一出,院内果真安静不少。
「仙子,那道天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小兔妖抹着眼泪,双眸似血地红,不久前,她的母亲刚被怪物吃掉,她也是侥幸逃脱。
我把捣碎的药草覆在几个被瘴气所伤的小妖眼皮上,坦诚道:「暂时没有ţŭ₁。」
「那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了?」
「也不一定。」
给那几个小妖上完药,我将瓷碗中的残余药渣倒掉,放下清水中清洗,看向那个提问的小灰狼:
「明日我在山脚处画个阵法,你们早点儿在那等我,我利用阵法将你们传送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吧,跑得快的死得慢。」
弹幕讨论冷不丁地浮现:
【师尊真冷幽默哈。】
【男女主不会真死在这吧?原著中,师尊不是回仙门抵御妖族了吗?我记得师尊好像是给身受重伤的掌门师兄挡剑,被男主误杀了啊。】
【没看过原著,那么狗血吗?】
【包狗血的,你追我逃,沈玉卿还疯掉,殉情了。】
【搞什么飞机,不要 BE!】
【哒咩,不要虐我,再这样我要弃坑了……】
【要我说多少遍不要代入原著啊,师尊根本没有回仙门,怎么可能 BE?不行!我嗑的 CP 必须 HE,师尊你快点儿和沈玉卿双修提高功力拯救苍生啊!!!】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我非常认可。
只是,玉卿应该很难同意吧?
我烦恼地看向正在给伤患小妖包扎的沈玉卿,对方察觉到我的视线,垂眸看向我,温柔又恭敬地唤了一声「师尊」。
算了。
先让我想想理由。
-11-
第二天一早。
那些小妖便被我送了出去。
回去时,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朝我奔来,喊着是不是把他忘了。
「不好意思,阵法刚刚关闭,你来得太晚了。」
我摊手,表示自己束手无策。
江子浔浑身是泥,坐在石头上揉着刚刚下山时扭伤的脚踝,眼泪汪汪,忍不住抱怨:
「为什么倒霉的都是我?」
我安慰道:「这几天心态放宽。」
「难道仙子有办法了?」
他的目光充满期待。
「没有。」
我摇头,劝他看开:
「左右都是死,不如笑着面对。」
江子浔:「……这并不好笑。」
我皱眉:「我没笑。」
我将江子浔又送回小院。
沈玉卿正在伏案画符。
在听到我要去查看天痕时,他起身,表示自己要同我一起。
「留在家里吧。」
我叹息道:「那地方危险,你若受伤了,为师怕会分心。」
少年低着头,捏着符的指节泛着白,紧紧咬着快要溢出血的唇,艰涩道:
「怪徒儿术法不精。」
「我从未怪你,莫要自责。」
我摸了摸沈玉卿的头,用帕子小心拭去他眼角的泪,临走前又再三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告诉他不用担心。
尽管极不情愿,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沈玉卿还是同意了。
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他做得最坏的打算,也只是我会受些比平时严重的小伤。
幼时在他眼中,师尊便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永远从容地应对和化解各种困难。
所以,他选择相信了我。
因此,当我再次回来,浑身沐血,一副苍白脆弱的模样时,巨大的懊悔与自责将他吞没。
沈玉卿手足无措地跪在床前为我处理伤口,全程一言不发,鼻尖酸涩,强忍着不让自己眼中打转的泪落下。
「好疼呀,玉卿。」
我握着他的手,第一次说疼。
「我给你输送灵力师尊。」
沈玉卿长睫上的泪终于落下,砸在我的手背。
「别哭,为师死不了。」
我抬手要给他擦泪。
他双手紧握住我的手,眼尾泛红,声音沙哑:「不要说死。」
「可是玉卿,你知道的,为师向来不怕死。为师此生长恨,是未能与你长相厮守,为师知你不愿,只求来生……」
口中未说完的话被沈玉卿青涩的吻堵上,他的动作笨拙又带着点讨好的小心,尾音轻颤:
「玉卿一直是你的。
「师尊不要死,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别过头错开他的吻,眼神黯了下去,故作哀伤:
「活着又有什么用?
「我的丹田碎了大半,只怕此生再也无缘修仙,除非……」
「除非什么?」
沈玉卿迫切地追问。
「罢了。」
我面露纠结地看着他,叹气:
「我不愿为难你。」
沈玉卿直直地跪在地上,一脸坚定:「师尊尽管说,徒儿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师尊。」
我心虚地移开眼:
「双、双修。」
【终于要来了吗?天天喝清水,现在也是好起来,能上桌吃肉了。】
【我是来看男女主谈恋爱的,不是为了看怎么修复这个破天痕的,有没有编剧手机号,想和他探讨人生,聊下父母和生活(纯恶意)。】
【关于装受伤来拿捏沈玉卿这件事,师尊简直信手拈来,我就说她是故意受伤的。】
【我要原著那种作恨感,玩得很疯的那种,答应我,别怜惜师尊。】
【这屋里怎么空荡荡的,我家有的锁链和小皮鞭,刚买的皮手套也干干净净的,现在邮寄给师尊好吗?】
【楼上劳斯,泥……】
【我是绿色网络管理员,你们这些人被逮捕了(狗头)。】
【那很爽了哈。】
【青天大老爷,我只是一个爱看小说和电视剧的,我冤枉啊!】
【给我狠狠砰砰砰!】
弹幕简直如狼似虎。
沈玉卿跪着的身形僵住。
不知在想些什么。
「罢了。」
我背过身不去看他,声线寂寥:
「双修能阴阳调和,修复受损经脉,提升功力。不过,你若不愿,为师也不想强求于你。」
「没有。」
沈玉卿起身,坐在床边。
他拉着我的手,重复道:
「我没有不愿意。」
我抽回手,轻哼道:
「你看起来并不情愿。」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
「我怕师尊会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从床上坐起,整个人苍白又纤弱,柔若无骨地倚在他身上,仰头亲了亲他,软下声诱哄道:
「为师向来没有求过你什么。
「好玉卿,今日就依我吧。」
少年凤眼轻垂,无动于衷。
我拿捏不准他的想法,想着要不要欲擒故纵地推ẗű⁰开他时,他收紧揽着我腰肢的手臂,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
「不能后悔。」
他墨发下耳根红得滴血,声音颤抖。
我回应着他的吻,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胡乱地轻「嗯」一声。
床幔不知被谁扯落。
我探出一只手寻求清凉,又被另一只手背青筋暴起,极为漂亮的手给捞了进去。
弹幕自然是情绪激动:
【?】
【怎么黑屏了?我卡了?】
【有意思,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大大方方一点儿,我是不是外人。】
【不行了,感觉剩下内容放不出来,我要回去拉进度条细品了,拜拜各位。】
【补药啊!!手机爹,告诉我,为什么关键时刻黑屏了?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Look in my eyes!Tell me!Why baby why?!!!】
【笑得肚子疼,俺不中嘞。】
【师徒姐不语,只留下一串神秘数字。】
【9999999。】
【99。】
【各说各话吗?有点意思。】
【自问自答吗?很有生活。】
【一个两个那么有梗?快点删了,我来发啊!!!】
-12-
双修之后,果然修为暴涨。
体内灵力浓郁。
身边玉卿睡得并不安稳。
每当我有一丝动作,他就将我收紧搭在我腰上的手,将我搂得死死地。
我算了下天痕破裂的时间,不过半月,若要修补,只怕要舍去我这一身修为和性命。
我不能被玉卿困住。
其实玉卿也不一定能困住我。
只是不想让玉卿看我死的样子。
天命镜中,说他是我的情劫,只要渡过此劫,便可成神。
做神啊。
感觉成神太过遥远。
听起来好无聊。
红尘多好。
我可不想整杀夫证道那一套。
本质是破戒,却要双手染血,不反倒是陷入红尘的爱贪嗔痴,七情八苦中。
捡到玉卿那天,除了可怜他的因素,也有好奇,好奇他为什么是我的情劫。
我一开始本想让他做童养夫。
毕竟知道他是我的情劫,不如顺水推舟,谁料他一开始就跪在地上喊师尊。
口中话顿住。
我不情愿地应下。
后来相处中,才发现他真的很好啊,会在我闭目养神时,害怕吵醒我,蹑手蹑脚地披上衣衫。
我下山除妖时,他安静地跟在身后,眸光亮亮的,一脸崇敬地看着我,小心地拉着我的手。
我受伤昏迷时,他坐在村头抹完眼泪,独自一个人跑到凶山采草药,翻着晦涩难懂的书籍,学着给我熬药。
回到宗门后,知晓自己修炼缓慢,便日复一日地练剑,手磨得都是血泡,还很难过地怕我会嫌弃他愚笨。
玉卿向来温柔又知礼,但他也很会讨人欢心,变着花样的菜肴,山下猜谜赢的花灯,由草编制的小兔子……
那种陪伴,是润物细无声的。
若说师徒之情变质。
大概是在他成年许久后,我和宗门几个小辈饮酒,对方约莫七八个人,纷纷灌我一个,不负众望,我当然是醉了。
烂醉如泥说不上。
还是有些意识的。
一路上玉卿背着我。
只是不巧,他被石头绊倒了。
玉卿蹲在我身前,慌张地想要检查我有没有受伤,不过是摔了一跤,自然没什么大碍。
我困得要死,眼皮打架,跌向他时,不小心亲到了他的唇。
软软的,有点冰凉。
我瞬间清醒。
他大概是吓到了,思绪一片空白,等我离开他的唇时,他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求我罚他。
真奇怪,明明是我亲的他。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他反倒把罪名一个人揽下了,我只能捧起他的脸说没关系。
月色朦胧,少年清隽秀气的面容毫不像话,清冷好听的声线也颤抖,结巴地说着师尊,对不起。
玉卿真的很好看啊。
我也是那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一个俊俏少年郎。
思绪回来。
我亲了亲玉卿的额头。
他还有许多地方没去看。
一定要好好活着。
-13-
我给玉卿下了嗜睡的术法。
离开小院时。
江子浔跟了过来。
「你不会要抛下我和你徒弟,自己一个人跑了吧?」
他一脸不可置信和愤恨。
我懒洋洋地睨着他:
「我要去死,你也去?」
江子浔噎住,他张了张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硬着头皮轻哼一声:「我不信,反正我命就在这,求仙子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在又一次屠尽某处邪祟。
江子浔欲哭无泪地抱紧树干:
「可以将我送回去吗?」
我悠哉游哉地抱剑转身:
「你可以自己回去。」
笑话,现在回去,玉卿铁定醒了。
我连遗书都写好了。
等到天痕修复。
山鬼便将遗书送于他。
大概内容是告诉玉卿我没死,只是身受重伤,想一个人游历人间,让他好好活着,修炼成仙再来找我。
但,Ṫůₛ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利用空间阵法营造出虚实两种幻境,将天痕勉强封印一大半,就当我要献出魂魄启动最后一道时,幻境被斩破。
我的灵力几乎耗尽,虚弱地被沈玉卿抱在怀中,他垂下眸,温柔地唤了我一声「师尊」。
他唤得压抑又缱绻。
不过几日未见,他身上清冷疏离的气质便荡然无存,凤眸流转着偏执,取代的是化不散的阴郁感,偏要装作平静。
我刻意隐藏了气息,还整了十几个分身,花月山那么大,玉卿是不可能找到我的。
我从玉卿怀中探出头,目光看向躲着大树后的那道人影,恨恨道:
「江子浔,你个叛徒。」
「冤枉啊,观尘仙子,你不能死,你徒弟不是个好惹的,你死了,他会杀了我给你陪葬的。」
-14-
玉卿不理我了。
回来便不理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双修缘故,他体内灵气确实强悍不少,强硬地喂我喝下药后,又输送一些灵力给我。
当然,如果这些不是用缚仙索绑着我进行的,我或许会感到欣慰。
「好玉卿,你说说话。」
我移到他身边,吻了吻他的唇,又咬了咬他的耳垂。
他闭眼打坐,不为所动,薄唇紧抿着,眉也皱着,极为忍耐,像是……入魔的征兆。
【啊哦,是不是要来到原著玉卿入魔强制师尊的剧情了,那很香了,手机爹,答应我,今天不要黑屏好吗?】
【急死我了,我真的没空和小黑屋闹了,会员都开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哈喽哈喽,我雷清水又来了,跟我一起念,清水——哒咩!!!】
【快上啊!!!】
弹幕果然指望不上。
「好玉卿。
「你理理我,好不好?」
我甚为苦恼地看着他。
玉卿到底在想什么?
-15-
他是十三岁那年被师尊从妖寨救出。
貌美如花的仙人站在他身前,摸了摸他的头,眉眼浅弯,问愿不愿跟她走。
他身上很脏,仙人不嫌弃地将他抱起,说他怎么那么瘦弱又可怜,一定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
他又在努力修炼了。
可是术法从不精进。
许是遇见师尊,便花光全部运气。
也唯有此事,得天道垂怜。
他把师尊视为天上皎皎明月。
奉若神明,不容亵渎。
可不知何时,师尊总……
「乖徒儿,今日怎没喝药?」
「玉卿呀,你亲亲我好不好。」
「好玉卿,你最是听我话。」
「玉卿玉卿!我下山遇到了几个卖糖葫芦的小妖精,它们孝敬我两个,快点儿尝尝甜不甜。」
「玉卿,你喊我师尊姐姐,我就依你好不好?别不好意思嘛。」
「卿卿,修炼那么难,双修怎么样?」
……
那些话在他脑海久久不散。
师尊喜欢他?
他不敢想。
一想到这件事,心中就密密麻麻地胀,酸涩地甜,心悸得快要疯了。
可这是大逆不道的。
师尊或许是一时兴起。
毕竟他与师尊,是师徒,世俗伦理是一道枷锁,他如此告诫自己,却忍不住胡思乱想,期待师尊能继续亲近他,喜欢他,占有他。
他也不是没想过,反正他与师尊离开宗门,隐姓埋名地生活在山林中,既然没人打扰,那世俗是不是可以暂时忘记?
师尊……
这二字被他唤得极为缠绵。
他建立好内心,准备向师尊坦白情愫的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师尊是一本师徒禁书中的主角。
书中的剧情很狗血,师尊得到他后就后悔了,变得非常讨厌他,一直想逃走。
不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抛弃他呢?
他不能接受,也不允许。
人都是喜新厌旧,越是得不到,越想拥有,就像个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痒的。
那他只要不答应师尊,那师尊就会永远喜欢他了,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他把自己的感情压在心底,他一边故意在师尊面前强调两人的师徒关系,一边又无法自拔地沉浸这种暧昧的拉扯中,还要装作不可以的样子。
明明,快要喜欢疯了。
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呀。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该死的天痕?
他恨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恨自己术法不精,恨自己没有为师尊排忧解难的能力……
更恨自己自制力差,没忍住答应了师尊双修之事,才让师尊得到他后,生了厌烦,有了离开的心思。
不该这样。
不能这样。
沈玉卿疯魔地想着。
他额间黑红魔纹明灭忽闪。
诡谲幽艳。
他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终是走火入魔,红唇溢血,顺着冷白下颚没入衣襟,半晌,嗤笑一声。
沈玉卿睁眼,凤眼轻垂。
他单膝跪在榻上,扯着缚仙索将我拽入怀中,轻咬着我的耳垂,笑得清冷又惑人:
「现在,该你陪我玩了,好师尊。」
沈玉卿俯身压了过来,炽热的吻滚烫地印在脖颈,又移到唇上堵住我的话,舌尖勾着我吻得深又重。
昏黄烛火在窗棂明灭摇曳。
我想要挥灭,被他按住手。
「好玉卿,熄灯。」
「不许。」
【我嘞个豆豆啊!关键时刻又黑屏了,我看的是 po 啊,不是,这真的对吗?!】
【Po 文变清水,那很绝望了。】
【我真的要开始闹了!】
【我已经疯了,哈哈哈!!!】
-16-
喝药果然没有双修见效快。
就是,真的下不来床。
日上三竿。
沈玉卿将我从床上捞起,细心地替我穿衣,目光看到我身上的暧昧红痕,脸颊染上绯色,指尖轻颤,腰带都要系不稳了。
这时候装纯情了。
昨夜怎么不见得。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
沈玉卿又把我抱在怀中喂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清风明月地端坐着,面上无一丝波澜,耳朵快要红得熟透了。
「想不到啊沈玉卿。」
我推开他喂来的勺子,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
「你以前那么能忍。」
沈玉卿收紧搭在我腰上的手,清冷声线因昨日的放纵还有些喑哑,低声道:
「这是白天,师尊。」
我当然知道这是白天。
许是拿准他青天白日地不会做什么。
我故意又咬又啃,将他穿戴整齐的白衣弄皱,听他气息不稳。
不幸的是,玩脱了。
在他锁骨轻Ṭŭₒ咬时,他心中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单手托起我的脸颊,眸光晦涩,吻了下来。
我被他吻得双眼泛着水雾。
沈玉卿突然在我耳廓低声:
「师尊怎么不继续了?」
腰带被他抽去,他起身抱着我来到床上,俯身压下,我后退一步,被他握住脚踝拉了回去。
「这是白天,玉卿。」
他抚开我额前碎发,扯下床幔,那双凤眼魅得人心神恍惚,轻笑道:
「师尊既想要,白天又何妨?」
弹幕上尖叫连连:
【我去,那么会玩儿!】
【抱歉,是我小看沈玉卿了,在此之前,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不信你们说的白切黑。】
【啊啊啊!又亲了!吻得好涩,俺不中嘞,有没有文推荐,我去观摩一下。】
【白天可以,晚上可以,师尊会坏掉了吧?!!千万不要心疼师尊啊,收回之前说男主不行的话,沈玉卿你让我刮目相看。】
【A 上去了,我下流,我有罪,我真的喜欢看师尊……】
【人之常情。】
【实则不然。】
【恰恰相反。】Ṱù⁺
【……搁这整四字词语呢。】
-17-
玉卿把我看得紧。
门是不许出的。
像生怕我逃走一般。
可周围一切都在变好。
林中异动少了。
天痕也在修复。
只是,玉卿身体愈发差了。
又一次安寝后,沈玉卿见我睡着,亲了亲我的发,起身离开小院。
我自然是假寐,跟在他身后,看他用灵力修补天痕,浑身是血地晕倒在草丛间。
我将他拖到就近的小溪,湿润手帕给他擦脸,让他枕在自己膝上。
沈玉卿迷迷糊糊地睁眼,他埋在我的腰间,双手紧环住。
「你会离开我吗?玉卿?」
「你会离开我吗?师尊?」
「怎么还可以反问呢?」
我小声嘟囔,轻轻擦了擦他的手,又拭去他额前发上染的血。
「师尊,我死了。」
他捉住我的手亲了亲:
「你会想我吗?」
我收回手,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只是不停抚摸着他的发:「死的也可以是我。」
「不可以。」
「为什么?」
玉卿将我抱得更紧:
「师尊要活着,要永远记得我是为苍生而死的,要愧疚,要想我,要寻找复活我的法术,余生每时每刻地怀念我。」
「沈玉卿。」
我压低声音。
他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我点了点他的头:
「你好自私啊。」
-18-
天痕修复得很顺利。
玉卿用命换来的太平。
终日笼罩在花月山的阴霾消散,许多小妖又跑了回来,江子浔收拾好包袱准备下山,临走前向我告别道谢。
「等等。」
我喊住他,递给了他一封信。
他眉眼困惑。
茂密的枝叶遮住艳阳,我坐躺椅上,悠哉地扇着蒲扇,笑道:
「天大地大,你不是无处可去?我给你指条明路,修仙去吧。这封信你交于山脚一个开面馆的老道士那里,他会带你前往九玄宗。」
江子浔怔住,黯然道:
「可我是魔,能修仙吗?」
「你只是缺个门路,心性不错,也有慧根,修仙是个不错的道。」
我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劝他放宽心:「我在九玄宗的名声不错,有几分薄面,那些长老应当不会为难你魔族的身份。」
「谢谢仙子!」
他跪在地上重重叩首。
弹幕看着江子浔背着行囊离去的背影,炸开了锅:
【男主死了,男二走了,女主孤独一生?这什么破结局???】
【太突然了,没有狗血桥段,沈玉卿就那么死了,我有点儿不适应。】
【看得老子一股子无名火。】
【万人血书求复活沈玉卿,我真的不能接受 BE 啊,我一看到 BE 就要难受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还总想哭。】
【师尊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复活玉卿啊,我也会想方设法地弄到编剧地址,帮你们报仇!!!】
【各位冷静点儿,别那么粗鲁好不好,我是学蛊的,已经整好编剧小人了,等我找一下针。】
弹幕还在持续滚动。
山间清风拂面而来。
我笑了笑,将蒲扇扔在木桌上,从躺椅上站起,刹那金光大作,我只感觉体内灵气暴涨,好像是……飞升了?
那么突然?!
「恭喜归位,观尘神女。」
一道空灵的女音自九天传来。
弹幕瞬间烟消云散。
我眼前一晃。
再一睁眼,是云海茫茫的九霄殿。
仙雾缭绕的琼台玉阁内。
面前,是一个俏丽仙女。
绾着灵蛇髻,身着彩霞裙。
手中捧着厚厚的无字天书。
陌生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
我下意识脱口朝她唤道:
「司命。」
她点点头,翻了翻书,幻化出神笔勾画着:「你这次历劫比以往要久,竟有两百年,不过情劫所幸是渡过了,不欠沈玉卿什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问:
「我在人间历劫时,看到了一些弹幕,在那讨论什么原著剧情,听起来很狗血,是你写的?」
司命笔尖一顿,尴尬解释:
「可你也没有按照我写的命理演啊,我只是将那个话本剧情发表到了某个小世界的网站,使用了些仙术,利用弹幕讨论,和你现实的剧情作个对比,看看文笔有没有进步。」
「没有一点儿进步。」
我淡淡评价:
「你应该换个职位。」
司命悻悻笑着:
「你和沈玉卿之事本就狗血啊,第一世你是亡国公主,他是落魄小公子,后为救你而死。
「你历劫回来于心不忍,用神力滋养他的魂魄。他倒好,对你生了爱慕,跟你跑到各个小世界历劫,每世又都为你而死,让你欠下情债。
「你是历劫的神,他只是一介得了你神力和垂怜的凡人,你问他有什么想要的,想不想成仙,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拒绝,只求你还他一段情缘。
「爱恨纠葛十几世了,这情缘我自然要写得缠绵悱恻一点儿,只可惜你和沈玉卿都不好好演。」
我坐在神座上,挥了挥手,面前出现十几四方形的小格子,格中,是画面各异的小世界,里面都有触目惊心的红色天痕。
司命叹了口气:「时间的长河中,总会有那么几个世界因各种波动交融,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修复了几百个了。」
我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历劫会封印神力。
「怎么不把我的世界修下?」
司命秀眉皱着,瞪大眼:
「你是去历劫的,不是养老的,整日游山玩水,和沈玉卿你来我往地调情,比我们这些在天界的神仙还要潇洒自在。」
在人间确实活得挺滋润的。
我点点头,非常认可。
-19-
我收回之前说成神无聊的话。
成神之后,确实挺爽的。
尤其是神力彻底回归,达到鼎盛时期,仅是一个意念,掐诀念咒,便轻而易举地收回玉卿飘散在人间的残魂。
他记忆还没有恢复。
少年墨发披散,眉眼间点着殷红小痣,眼神纯真,托着下巴,晃悠着双腿坐在仙池边,安静地赏着池中的芙蕖与鱼,活脱脱一个漂亮清秀的小仙童。
「姐姐!」
我刚从某个神君的宴会回来,途经云纹玉廊,院内繁花似锦,仙葩异草肆意绽放,云雾缥缈,如梦似幻。
他眼神蓦地亮了,跃下莲池,白衣翻飞的样子像只矫健蝴蝶, 一路跑来,患得患失地将我抱住。
「怎么没穿鞋?」
我摸了摸他的头。
他闷哼道:「不喜欢。」
「那头发怎么没梳?」
他诚实道:「玉卿不会。」
我哄着他坐好,无奈地拿着玉梳, 拢着他的发,给他编了个颇具异域风情的小辫。
「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我亲了亲他。
他也学着亲了亲我。
我教了他一些傍身的仙术, 他学得认真,悟得也快,就是喜欢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到了晚上。
沈玉卿小心地推开我的殿门,抱着枕头站在床头, 无措地看着我。
「上来吧。」
我允了他爬床的想法。
他刚刚沐浴过,头发掐了仙术便干了,身上清爽又香。
我搂着他。
他身体有点儿僵硬。
「你害怕我?」
我好奇地看他。
玉卿凤眼垂着,委屈道:
「没有。」
「可你声音酸酸的。」
他眼眶湿润,干哑道:
「我总觉得你好遥远。」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神好冰冷。」
我摸了摸我的脸,热的啊。
不由问:「怎么样不冰冷?」
「姐姐,你笑一笑。」
好奇怪的要求。
我还是顺从地扬起浅笑。
他红了脸, 埋在枕头上。
娇娇的。
我指尖卷着他的发:
「明日想去哪玩?」
他眨巴了下眼睛,歪头道:
「神有空吗?」
我吻了吻他的眉间小红痣。
「神一直有空。」
-20-
夜幕下繁星点点。
我与沈玉卿来到天河尽头,坐在仙舟上,赏着水天一色的璀璨星河。
这段时间,我陪他去了许多地方, 只是他失忆之症,依旧不见好转。
「好玉卿。」
我直直地瞧着他, 认真提议:
「你一直喊我姐姐, 也不是个办法, 拜我为师怎么样?」
沈玉卿没有乖巧点头,眼睫轻垂, 漂亮指尖攥着我的衣角,他咬着唇, 失落道:
「能换一个吗?」
我眉头皱着, 像在思考:
「那你的想法呢?」
他眸光微闪, 低声询问:
「未婚夫怎么样?」
我眼眸一弯,忍不住点了点他的脑袋, 捧起他的脸颊,佯装生气:
「沈玉卿,你一早就恢复记忆了,现在还在欺骗我, 对不对?」
少年拉着我的手腕, 将我拽进怀中, 撒娇似的蹭着我的脖颈:
「没有人可以欺骗神。
「我是恃宠而骄, 师尊姐姐。
「是你在凡间说要我做童养夫。」
他说得有理有据。
我捂住他凑来的唇, 唇角漾着笑:「某人当时可是誓死不从。」
他无辜眨眼, 一脸坦诚:
「那是装的。」
我不依不饶,追问道:
「那什么是真的?」
沈玉卿唇角勾起,眉眼含笑, 连带着薄红眼梢都流转万般勾人不自在的风情。
红绸缎从他高束的发上抽去,缠在我的手腕,腰间白衣带也被解开,蒙上我的双眸。
他将我按在船尾, 笑声清泠:
「现在是真的,好师尊。」
烟花在我眸底绽开。
神明与他,皆在红尘。
【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