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竹马的 Alpha 朋友。
他天之骄子,光风霁月。
而我只是个 Beta。
怯懦老实,平庸凡常。
但就是我这个老实人,趁着酒意干了件大事——
我把暗恋对象睡了。
睡完我就马不停蹄地跑了,生怕他恶心。
而五年后,我猝不及防地与他重逢了。
他附在我耳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宝宝~把你变成 Omega 好不好?一辈子都只能靠我的信息素活下去的那种,这样宝宝就会永远只看着我了,对不对?」
-1-
高中毕业后的第五年。
我做了个小职员。
同年,家里开始催我结婚。
Beta,不像 Alpha 和 Omega 那样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和越高越好的择偶标准。
Beta,只要尽快安定下来,完成生育任务就好。
就在我苦恼怎么推托下一场相亲的时候。
齐泽给我发了消息:
【之之,过两天的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同学聚会?前两天好像在班级群里看过一眼。
但是因为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在,我当时没有在群里报名。
【之之,不是妈妈催你,你一个 Beta 还挑三拣四什么呢?难不成你还想找个 Alpha 或者 Omega?不要好高骛远了好不好?】
在我犹豫的时候,妈妈的信息弹了出来。
我没有回妈妈的消息,而是重新打开了和齐泽的聊天框:
【我来。】
对面秒回:
【好哦,我跟班长说。】
包厢里的齐泽嘴角忍不住扬起,打开了高中班长的聊天框。
他也没耐心打字了,直接发了语音过去:
【班长,遥之也去同学会,你把他的名字也记上啊!】
旁边的魏辰看他这喜形于色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请来你的小竹马了?看把你开心的!」
齐泽洋洋得意:
「我当然开心,本来之之都没报名,但我一叫他,他就来了。」
魏辰啧了他两声,转头看向包厢里久久未出声的第三人:
「阿羡,你快说他两句,挫挫他那嚣张的气焰。」
被点名的第三人没有立即作声,而是先摁下手里的烟,俊颜藏在一片烟雾缭绕中,那被烟熏得有些微哑的嗓音才慢慢传出:
「说什么?确实应当开心。」
魏辰见他也不帮自己,就撇了撇嘴,又从另一方面挑出齐泽的碴,叽叽喳喳地拌起嘴。
而那第三个人,周羡,却好像还没走出上一个话题。
他烟也掐了,酒也不喝。
兀自垂眼思索着什么,好半晌才低低地呢喃出两个字:
「之之……」
好似是无意识的重复,又好似恋人间亲昵的耳语。
-2-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我又本能地有些瑟缩。
万一……遇到了他,怎么办?
说「你好,好久不见」?还是先问「最近过得好吗」?
我徘徊又徘徊,犹豫再犹豫。
「之之?」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身形一僵,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揽住肩膀。
「怎么在门口不进去?是在等我吗?」
是齐泽,我的竹马,好朋友。
也是,那个人的朋友。
「齐泽,你跟你的小竹马就在这大冬天好好叙旧吧,我跟阿羡先进去了哈。」
我彻底僵住,连头也不敢偏。
齐泽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也全然没听进去。
待那两人走远些,那道背影才避无可避地闯入我的视线。
他高了些,也瘦了点。
直到都走进酒店去了,他也没回过头。
我突然有些想自嘲地笑笑。
五年过去,我们只不过是最陌生不过的同学而已。
以前不怎么熟,现在更是如此。
「之之,外面冷,我们也进去吧。」
我点点头,随齐泽走了进去。
私心作祟。
哪怕是周羡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还是挣扎着想靠他近一些。
所以我跟着齐泽来到了他身边。
我与他之间,就只隔了一个人。
一如高中那时,我们只隔一个人,就可以相熟。
但八年了,我们还是那样。
不远不近。
又好像隔着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墙。
-3-
这种宴会按理来说应该喝点酒的。
可是那个曾因酒被我玷污的人就在不远处。
我无论如何都难以在他面前再饮酒了。
齐泽看出我的不情愿,替我拦住了递过来的酒:
「算了,给我们之之拿点果汁吧。」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冲他弯眼一笑,却不期然地和周羡对上了目光。
那眼神有些冷,全然是看陌生人的意思。
我登时滞住笑,慢慢收回目光,心里怦怦怦地乱响,比打鼓还要吵闹些。
酒过三巡,我好不容易才把神拽回来。
正好大家聊家常问到了我。
「遥之,你有对象了吗?是 Alpha、Beta,还是 Omega?」
我本只是摇了摇头,却在察觉到周羡那边也投来一道视线后心里紧了紧,磕磕巴巴地开口澄清:
「我没有对象呢,是单身。要找的话肯定是要找 Beta 啊!」
提问的女生点点头,语气颇有点惋惜:
「哎,遥之,你这么好看,怎么会只是 Beta 呢?」
齐泽听了,凑过来搭上了我的肩:
「Beta 咋啦?反正又没人说 Beta 只能找 Beta 吧?」
我无奈地轻轻笑了笑,移下齐泽重重的手臂。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小声地回了句:
「Beta 还是找 Beta 合适些。」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有一道直直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顺感觉望去,竟然是周羡。
他直直地盯ťŭ̀ₓ着我,像是走了神。
我慌得不知所以,狼狈地乱移开视线。
-4-
问完我,又有人问起了周羡:
「周羡呢?你那么优秀,肯定已经有伴了吧?」
我低下头抿着果汁,耳朵却伸得比谁都支棱。
「嗯,有未婚妻,快要结婚了。」
果然,我握住杯子的手想使劲,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齐泽皱起眉头,冲着周羡问: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
周羡有意无意地朝齐泽那边扫了一眼,余光里那个人一直没有抬起头,好像对这些事毫不关心:
「他啊,不大乐意让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我也就一直没说。」
周围人发出不解的嘀咕声:
「谁啊?得多厉害的Ṭů¹ Omega,连你这么优秀的 Alpha 都看ťŭ̀₄不上?」
周羡苦笑一下,语气是说不出来的酸涩: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怎么就是看不上我?」
他话音刚落,我哗地站起身来,朝周围人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我去上个厕所。」
一捧冷水浇在脸上,冲去原本不应该出现的液体。
失落得要命,哪怕我并没有立场失落。
我没有勇气再回去,只能拿出手机给齐泽发消息:
【我有点不舒服,就直接回家了,代我说句抱歉。】
出厕所门时,我收起手机,抬头看路。
却猝不及防地跟门口的周羡对上了眼。
他也看见了我,缓缓地放下烟,吐出一口云雾。
他什么时候也会抽烟了?我明明记得他高中时极不喜欢别人在他身边抽烟的。
至少我每次去的时候,都能看见他皱着眉头让身边人把烟掐掉。
是因为他那未婚妻吗?
一想到有可能是这个缘由,我心里就鼓胀得难受,眼眶止不住地发酸。
我连忙垂下眼,偏过头,不敢去看那张脸。
脚下步伐也加快了。
如果那时候一心想逃离的我能回头看一眼周羡。
我就会发现那个 Alpha 的状态并不稳定。
不稳定到哪怕我这个 Beta 闻不到信息素,也会因为他眼底的猩红和过于冷冽的眉眼而察觉出不对劲。
可惜我没有回头看,也来不及回头看。
我只来得及感受到颈后一阵痛,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5-
恍恍惚惚间,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细语:
「宝宝~把你变成 Omega 好不好?一辈子都只能靠我的信息素活下去的那种,这样宝宝就会永远只看着我了,对不对?」
那声音轻柔,语气也有商有量的,可就是让我无端打了个寒战,浑身发冷。
我想说不要,又想问 Beta 怎么可能会变成 Omega?
但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上沉沉的,眼皮也撑不开。
再醒来时,我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精雕细琢的家具,熠熠生辉的吊灯,处处彰显着房屋主人并不寻常的身份。
我试了好几次起身,最后还是只能瘫在床上喘着气。
啪嗒一声,门开了。
我那最不敢奢望的人就这么走到了我眼前:
「之之,身体好一点了吗?」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周羡,怎么也没想起来为什么我会在周羡家里。
而周羡敛了一点笑意,放下手中的餐盘:
「之之是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周羡……是齐泽的朋友。」
我眨巴眨巴眼,用鼻音「嗯」了一声。
他坐到床边,自Ṭũ₍然而然地要把我扶起。
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噌地自己支起了身子,手忙脚乱地抵住周羡横过来的手臂: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而周羡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我抵在他手臂上的手后,收回了动作。
我收回手,暗骂自己的唐突。
周羡端过一旁的白粥,一边吹凉一边问我:
「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发软吗?」
我点点头,犹豫着问: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周羡自然地用嘴试了试粥的温热,递到了我的嘴边:
「你在酒店里晕过去了,我带你去检查了一下,医生说可能是二次分化,我也不知道你家地址,就先带你回了我家。」
二次分化?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二次分化?
各种冲击下,我迟缓地张开嘴把嘴边的粥咽了下去。
待我反应过来这是周羡碰过的那一勺的时候,我的脸已经熟透了。
而周羡面色不改,又继续舀了一勺喂到我嘴边。
我一个劲地唾弃自己的心术不正。
我努力压下脸上的躁意,怯生生地跟周羡搭话:
「那我二次分化成功了吗?」
周羡举着碗勺,没急着回答我。
我望着他,不知所以。
-6-
突然,我鼻尖钻入一股淡淡的乌木沉香味,越来越浓厚,越来越强势。
我身体猛地开始发热发痒,我不得已攀上了周羡的肩膀上支撑着:
「别……别散发了……好奇怪……」
周羡放下手中碗筷,回抱住我:
「对不起,我只是想放一点试一下你是 A 还是 O,可能是因为你刚分化,有点敏感。」
我埋在他的脖颈处,低低地喘着气。
他的手在我背后一下又一下地顺着。
但我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反而骨子里的痒意越发严重。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脖颈,忍不住地想伸舌头去舔他散发着乌木沉香的腺体。
但我不能,他可是周羡啊!
我憋得眼眶发酸,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周羡注意到我的异样,抬起我的脸:
「之之,你怎么了?」
我眼神逐渐迷离,喘不上气来,只好吐出一段舌尖,学小狗那样喘气。
周羡微皱起眉,一定是觉得我无礼了。
我羞得眼角都渗出了泪,好想跟他解释,跟他道歉。
但我的舌尖还没收回,就被人含住了。
舌尖被对方推回我的嘴里。
我被吻到意识涣散。
是谁?是谁在吻我?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难不成真的是周羡在吻我吗?
哪怕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但还是帮了我。
难以言说的愧疚涌上心头。
巨大的刺激下,我的眼泪哗哗地涌出。
连周羡的脸上都被打湿了。
他移开唇舌,替我抹去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之之,是我没忍住。」
我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身上难受着,心里又负担重,越哭越停不下来。
最后竟直接哭晕了过去。
周羡细致地替床上的人擦拭好泪渍,转身出屋打了个电话。
出了屋的周羡一改脸上的温和、语气的轻柔:
「他Ťṻ⁸哭晕过去了,来给他看一下。」
电话那边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哎哟喂我的周大总裁,不是跟你说了分化初期的时候悠着点,别折腾人家嘛!」
周羡揉揉太阳穴:
「我没怎么他,只是亲了一口而已。」
季寻哈哈大笑起来,一万个不相信:
「我去,真的假的?那你那小宝贝也太纯情了吧?一个吻就晕了?」
周羡不耐烦起来:
「你赶紧过来,我怕他是有什么后遗症。」
季寻渐渐收笑:
「放心吧,你才是那个吃药的,他能有什么后遗症?大概是刚分化不久,身子ťúₛ弱了点,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就好了。」
周羡挂断电话,忍不住去摸烟。
但又想起后面屋里那个,还是把摸出来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算了,屋里人不喜欢烟味,以后过起日子来,他可不能再抽了,得从现在开始戒了。
-7-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周羡家里。
我刚刚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旁边低垂着头的男人就立马抬起头来。
我看见周羡眼底的红血丝,又是惊诧又是心里一紧。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没想到我们还会有异口同声的一天。
我压下心里甜滋滋的扭捏,摇了摇头。
他松下一口气,朝我笑:
「那就好。那想吃点什么吗?」
我磕磕绊绊地答他:
「啊?呃,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他被我呆愣的样子逗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就蒸蛋和虾粥可以吗?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爱吃这个来着,就是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吃?」
我被冲昏了头脑,只知道傻乐,没注意到他后半句话里隐隐透出的不爽。
「嗯嗯,可以。」
换好衣服下楼,我局促地坐到了椅子边上。
本来我心里还一直惴惴不安,害怕周羡的未婚妻会突然冲进来问我这个居心叵测的 Beta 是谁。
但周羡的手艺实在太好,我吃着吃着就投入进去了。
全然把一切抛在了脑后。
舒舒服服地吃饱了饭,我不好意思地揽过了洗碗的话。
周羡也没过于推辞,反而是站在离我不远处安静地望着。
由于他在我身边的缘故,我心里一直紧绷着。
忙手忙脚地洗着碗,差点还忘了挤洗涤剂。
旁边的周羡轻而又轻地笑了声,直笑得我脸都烧起来了。
「之之,你紧张什么?」
周羡温温柔柔地问。
我磕磕巴巴地答:
「嗯?没……没有啊,我、我就是可能刚二次分化,有点转不过来脑子。」
「哦~这样……」
周羡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又抬手摸上了我的头:
「那真是辛苦我们之之了」
我脑袋咣的一声,彻底不转了。
拿着盘子的手僵硬地摩擦几下,眼珠紧盯着水池里,一点不敢挪开。
「那……那个,周羡,我怎么没看到你未婚妻啊?他不住这里吗?」
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又不安地抿起嘴——我害怕周羡觉得我无礼。
「……之之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啊?很在意吗?」
周羡的话没有想象中的厌烦,反而像是心情颇好地调侃了句。
不愧是周羡,总是这样宽容,总是这样温柔。
可我自知话短,只摇了摇头,便紧紧地闭了口。
-8-
把碗洗完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走:
「周羡,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改天我请你吃饭。那我就先走了。」
没走成,周羡竟然扯住了我。
我慌里慌张地想把袖子扯回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怎……怎么了?周羡?」
我抬头望他,却见刚刚还笑语盈盈的男人此时已经冷下了脸。
他现在的冷脸和高中那时候不一样。
高中他冷脸只是因为总是淡着表情显现出来的。
而现在他的冷脸之下,显然含着点别的情绪。
他是,生气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让我觉得陌生,莫名有点害怕。
不过也就是几个眨眼的事,周羡很快又柔和下脸色:
「之之,你刚刚分化,需要有人照顾,不如就先留在我这儿好不好?」
我缓过神,刚刚那一瞬间的害怕很快就烟消云散。
可能是 A 和 O 天然的生理特性在作祟吧,我怎么会害怕周羡呢?
「不用,那太麻烦你了。我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开点药就行。」
周羡听了这话,噗的一声笑出来:
「之之,你这种分化可能医院检查不出来。」
「啊?怎么会?」
周羡叹口气,跟我坦白:
「其实你分化是因为我。最近我名下的公司在研制一种药,可以使 A 升级成 E。第一批成药,我先成了试验者,结果我信息素变得有点不太受控制。同学会那天,我们在厕所门口遇到的时候,我信息素就在外泄,刚好诱发了你,才导致你二次分化。所以,我有责任照顾好你。」
我被他的话砸得晕头转向,打心底里不想拒绝他。
但是,如果继续跟他待下去,我可能会控制不好自己。
所以我说:「不用了,我不想留在这儿,也不需要照顾……谢谢你。」
-9-
那天从周羡家里离开后,我原本以为他会直接放弃。
但没想到他竟然开始每天都来接我下班,带我吃好吃的,带我出去兜风。
渐渐地,我们开始聊天。断断续续,又絮絮叨叨地聊了好多,我吃惊地发现,许多埋在我心里的小事,他也记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那实实在在是我们共同的青春,而非我一个人苦涩无望的暗恋回忆录。
固然跟他在一起是十万分的开心,但每次我都会记起他有未婚妻的事实。
每当他看着我笑时,我就会陡然清醒。
于是我便又开始躲他,借口公司有事,借口今天太累。
身体是躲开了,可是心总是离不开。
正想着散散心,赶上齐泽过来邀请我出去聚餐。
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到了地方我傻了眼,我对面端端正正坐着的,不是周羡是谁?
我连忙扯住刚进门的齐泽小声问:
「怎么周羡也来了?」
齐泽眼神清澈,大大方方地说:「啊,周羡来了咋啦?大家一起聚聚嘛!」
察觉到周羡抬起头往我们这边看,我连忙捂住齐泽的嘴:
「你小点声。」
不怪我误会,从高中开始,齐泽就是分开跟我和他那帮好兄弟一块儿玩的。极少有拉着我加入他另一个小圈子的时候。
齐泽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低下头小声问我:
「咋啦?会觉得尴尬吗?之前也一起玩过,没关系的吧?而且你别看周羡老臭着一张脸,他还蛮友好的,这次还是他提议叫上你的呢,别担心。」
谢谢,更担心了。
我郁闷着,只能小步小步地跟着齐泽往那边走。
「周羡,来这么早?」
「嗯。」
我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闲聊。
周羡今天好像兴致不高,一句话能少说就尽量少说。好在后面其他人来了,场面才正常起来。
「哟,齐泽,今天怎么舍得带你小媳妇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坐下的时候顺口开了个玩笑。
齐泽笑:
「我去你的,我们家之之脸皮薄,少打趣他。」
众人起哄起来,闹得更来劲。
齐泽没再解释,我也清楚这只是个玩笑话,也没较真。
其实较真也没用,高中的时候就有人这么打趣我们两个,我解释了也没人在意。
齐泽那时候劝我:「他们就开开玩笑而已,没人当真,别生气嗷。」
一来二去,我也真没了解释的耐心,索性就随他们去了。
就在这时,刚刚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周羡却突然开了口:
「行了,要秀恩爱就出去秀,我是来吃饭的,别碍我眼。」
我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瞅他。他果不其然已经皱起了眉头。
我很少见他有这副不耐烦的样子,一时紧张起来。
其他人却仿佛是司空见惯了,仍旧乐呵呵地。
齐泽更是直接揽住了周羡的肩膀:「咋,嫉妒哥?」
我看到周羡闭了闭眼,又好似无意地往我这边望了一眼,然后他拿下齐泽的手,平静了语气:
「点菜吧。」
-10-
桌上基本都是熟人,叽叽喳喳地吵闹得厉害。
整个饭桌上,就我和周羡最安静。
酒过三巡,我起身去上厕所,出来时,周羡在洗手台洗手。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询问:
「今天不开心吗?」
他转过头看我,没什么表情。
我连忙解释:
「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停了会儿开口:
「是有挺不开心的事,最近我未婚妻老躲着我,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把他约出来,结果他竟然带着个别的男人故意来气我。你说,我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理由,我像是被人扇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嘴支吾着,说不出来话。
我也是贱,这个时候了还在想,如果我是周羡未婚妻的话,就不会让他受这种委屈。
周羡突然又靠近了我一点,我们的呼吸几乎都纠缠到了一起。
「之之,如果要是你碰上了这种事,你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就,好好聊聊嘛,夫妻哪有隔夜仇的?我觉得,你未婚妻一定也只是耍耍脾气,没有真要离开你的。」
周羡听完,嘴角勾了勾,复又靠近些:
「真的?你真这么觉得的?」
他说话呼出的气息直直地扫过我的脸庞,我被吓到身子僵直:
「嗯……嗯……」
他察觉到我的僵硬,离远了些。我刚要喘口气,他又抚上我的头:
「那就借你吉言啦。」
……讨厌。谁想借给你和你的未婚妻吉言。
我小小地失落着,却听见他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谈不好怎么办?我呀,还是觉得把他锁起来最好。这样他就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永远不会再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了,一劳永逸。之之,你觉得呢?」
如果不是因为我刚才确确实实喝的是茶不是酒,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他却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表情认真得很。
我磕磕巴巴地组织语言:
「不是,你别这样,这样是违法的,你会被抓的。」
意识到了什么,我又连忙补充道:
「而且,你未婚妻也会不开心的,这样你们会越离越远的。」
但周羡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了我一会儿。
我心越来越慌,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可他忽然又笑开来:「逗你的,看你吓得。好了,我们出去吧,他们该找我们了。」
他将我牵回座位,姿态正常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我心情更加低沉,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他那句话。
周羡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11-
那天聚餐以后,我怎么都忘不掉那句话。我心里烦躁、郁闷得要命。
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才好,思来想去还是找了齐泽。
我一跟他说有事想和他倾诉一下,他立马要约我周末去外面餐馆说。
再三确认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之后,我同意了下来。
哪知道,我前脚刚答应下,他后脚就在朋友圈里发:
【之之约我周六出去约会,该穿哪身好?】
我被他的耍宝逗得哭笑不得,只觉得这是个玩笑话,也就笑笑过去了。
齐泽、魏辰、周羡三个人的群里,魏辰连发了好多个表情包鄙视得意忘形的齐泽,齐泽不甘示弱地回嘴。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群里的第三个人自始至终没再发过一句话。
齐泽还想呢,周羡这小子怎么那么忙,都不知道冒个泡恭喜他一下。
他不知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我也不知道,原来爱不仅会让人自卑,还会让人疯狂。
周六中午十二点,我准时到了餐厅。
在齐泽对面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点菜,周羡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周羡?」
对面刚开始没回话,反而传来的是很重的喘息声。
我以为他被盗了号,刚想挂断。
「之之……」
我噌地站起身来,不顾齐泽疑惑的目光。
「周羡?你怎么了?!」
齐泽也跟着我站起身来。
「之之,我易感期提前了,好难受……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自然是满口应下,先前要避嫌的心思全然忘却了。
「之之,你一个人过来好不好?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犹豫半秒,对齐泽说:「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一趟,下次我再请你,给你赔罪啊!」
说完我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赶往周羡家的时候,我还是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网上说 Alpha 易感期很严重的话要么找 Omega,要么就得去医院。
我也没有他未婚妻的联系方式,所以还是找医院稳妥些。
周羡不想被齐泽看到,但医生应该没关系吧?
我到周羡家里的时候,医院的车已经到了。
往里走,两个医务人员正尽力控制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周羡?
明明前些天才跟他见过面,今天我好像却是要认不出他来了。
他身形不再挺拔,反而显得有些佝偻起来。
一看,就是被折磨得狠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那样骄傲的人,得难过到什么地步啊?
我想说话,才发现声音早已哽咽:
「周……羡!」
他慢半拍回过头来,原本空荡的眼神逐渐在我身上聚焦。
突然,那双红血丝遍布的眼爆发出强烈的怒意、不甘。
他猛烈挣扎起来,要往我这边来。
而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只觉得心疼,也想往他那边走去。
可是刚走没两步,我就被医护人员拦住了,他也是。
我被通知去外面等待。
离开房间时,我听见周羡用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低吼着:
「把我的 Omega 还我!把我的之之还我!」
-12-
一个小时后,里面安静了下来,医护人员走了出来,我迎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
「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后续只要 Omega 好好安抚就可以了。」
我咬咬唇:「可我暂时联系不上他的 Omega,就不能开点药什么的让他度过去吗?」
医生严肃下来:「这个时候吃药是下下策,最好还是要 Omega 来才好。再者,他说他的 Omega 就在这儿啊,怎么联系不上呢?」
送走医生后,我犹豫再三,进了周羡的卧室。
既然他已经稳定下来了,那我靠近一点应该没事吧?
我推了推床上眼底乌青的男人,虽然极不愿意吵醒他,但还是要尽快联系上他的未婚妻才好。
「周羡,你未婚妻电话是多少?我给他打电话,他来了,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床上的人睁开眼,将头转向我。
疲惫的脸上已经冒出了青碴,头发也乱蓬蓬的。
我鼻头一酸,只会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真的,我应该早点找你的未婚妻来的,可是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拽着手腕扯到了床上。
他两只手缠到了我的脖子上,只留给我紧促的呼吸空间。
他掐着我,嘴里絮絮叨叨:
「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还是要跑?」
我拉住他的手腕,意图换回他的神志:
「周羡,是我,我是顾遥之,不是……你的未婚妻。」
最后几个字,我念得艰涩,像是自己往心上插刀。
这几个月来的温情,还是被撕开了血淋淋的口子,露出最残忍不过的真相。
然而周羡却像是被伤得更厉害,蓦地收紧了手。
「之之,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跑了」
他嘴里的话翻来覆去地倒了两三遍,而我呼吸越发困难,只能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话:
「周羡,我……难受……」
身上的男人停了嘴,如梦初醒般回了神,仓皇地松开手,跌坐到一边去。
「之之……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大口大口地顺着气,眼角渗出来的泪止不住地流。
周羡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伸出的手犹豫着没敢碰我。
我何时见过他这样卑怯的一面?一时间连自己身上的不适也忘了,侧身抱住了他。
「不是你的错。」
你这样好,怎么会是你的错?
他身形一顿,试探性地回抱住我,接着又使了力气,像是要把我揉进他骨头里似的。
-13-
「……之之,你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既然来找我了,说明你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我咬着唇,彻底失了方寸。
承认喜欢,我做不到。
于是我推了推他:「周羡,够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像是受了很大的伤那样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我帮你找你的未婚妻。」
他一把扯住我,用了十分的力气,我痛得皱起眉,只是还是不敢看他。
他却低低地笑了,语气带上说不上来的嘲讽:
「顾遥之,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我尽力掰扯着他的手,都快要痛哭了:
「什么装傻?你在说什么?」
他像是突然又发了疯一样把我摁倒,锢得我牢牢的。
「之之,他齐泽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在鸡同鸭讲。
因为周羡已经状似疯癫,彻底失了神志。
「三年又五年,我不要再等了。之之,之前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以后,你爱我就好。你以后只爱我一个好不好?」
他说到最后,语气近乎哀求,泪也落下几滴。
我虽仍旧没有梳理清一切,但我极看不得他落泪。我下意识地心软,为他擦去眼泪。
但这样的动作却好像是被 Alpha 理解成了允许的信号,他不顾一切地撕咬上来。
一连三天,我彻底从 Beta 转化成了 Omega。
23 年来存在感极低的腺体被一次次打开,灌入乌木沉香味的信息素。
我哭,我痛,我想求周羡停下来。
可他一向我道歉,一向我恳求,我就全失了底线。
「之之,你别看他了,也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也爱你啊之之!我也想是你的竹马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之之,你别怕我,别怕我好不好?我也想循序渐进的,可是你总是这样……」
他那日絮絮叨叨了好多,翻来覆去地念叨,念到最后,他只剩下了一句:
「之之,你爱我吗?」
爱,我爱。
我不是早就在每道望向你的目光中说得很清楚了吗——我爱你啊,周羡。
但是我们不该这样,不该这样不堪地连接在一起……
-14-
三天过后,他恢复正常,我筋疲力尽。
从那天以后,我一闻到乌木沉香味,就会浑身抖个不停。
从那天以后,他把我类似是软禁一样困在了他的家里。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我,精神状态根本不适合出门。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周羡到底是什么情感了。
他靠近时,我会下意识想避开,他失落时,我又下意识想靠近。
白天他尽量避开我,晚上却又挨着我才能睡着。
刚开始那两天,他跪在我床边,握着我的小拇指趴在床上睡。我早上稍微有点动作,他就会惊醒,然后离开房间。
后来我应激反应小了些,他就上床睡。
但也一直是规规矩矩的,有时拽着我睡衣边边,有时只是碰碰我的头发丝。
偶尔我起得比他早些,还能看到他脸侧带有泪渍的枕头。
周羡,你什么时候比我还胆小了?
不知道是被软禁的第几天,我在望着窗外发呆。
周羡走过来扯我的手:「之之,我带你去有趣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我跟着他走,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地下室一样的地方。
之前他说的那番话ṱū́⁺突然又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他不会……
而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地下室的门就打开了。
与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小房间挺温馨,挺明亮的。
周羡牵着我的手给我介绍:
「你看,这是我们高中毕业的相册。这个积木人是你高中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可惜只有一个……」
他挨个给我解说着,我也渐渐地卸下了心里的防备。
这时,一个笔记本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不是我的笔记本吗?」
我拿起那个本子,开始翻阅。
周羡亲昵地从身后抱住我,将头搁在了我的肩窝处:
「对啊,你弄丢了它,我替你保管下来了。」
这本本子,是我用来记录暗恋周羡的那段时间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不见了。
但因为我写那些心事的时候,并没有写上周羡的真名,所以我也没费心去找。
现在甫一看到,心里五味杂陈。
奇怪的是,本子里我写上心事的那几页,都被不同程度地划破了。后面的空白页也都被我的名字填满了。
有时是一页的「顾遥之」,有的是一页的「之之」。
我心里乱得越来越厉害。
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啊!」
我惊惧地将本子扔下,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周羡从我身后伸出手来,捡回了本子。
「怎么了之之?我们的结婚照不好看吗?」
本子的最后一页,被涂满了红色。上面贴着两个从合照上剪下来的校服人影,赫然就是我和周羡。
这本本子被谁拿走,被谁糟践,一目了然。
而周羡语气仍然轻松:「这个确实不太好看,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重新照个好的。」
-15-
那天从地下室出来以后,我更加郁郁寡欢。
每天总会莫名其妙地掉眼泪。
不是害怕,不是生气。
是为我和周羡所有的一切感到悲哀。
周羡意识到了我的难过,一直努力着逗我开心。
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
我们为什么,就走到了这种地步?
这天周羡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头倚靠在我的膝头,也落了泪。
「之之,对不起。」
我没回他,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怪他。
要是真论起来,我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地纵容了他呢?
他深呼一口气,语气轻得不能再轻:
「我放你走,你别恨我。」
可是最后,也不是他放我走的。
是齐泽找上了门来。
他怒不可遏,好像是知道了一切。
周羡生生地挨了他两拳,嘴角渗出血来。
「周羡,你 TM 畜生是不是?!哪有你这样对喜欢的人的?!」
周羡擦去嘴角的血渍,脸色冷漠到我都认不出。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对你情深义重,你却顾念这顾念那地生生辜负他吗?!齐泽,你是怎么对他的你心里没有数吗?」
齐泽脸色变了又变:「那你也不该这样!」
周羡这下倒是没话了,沉默下来。
我坐在旁边,看着看着就掉下泪来:
「周羡,谁告诉你我喜欢他的?」
周羡慢半拍地,回身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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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哽咽着,又问了一遍:
「周羡,谁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他?」
谁告诉你, 我本子上记录的人是他,谁告诉你, 让我怯懦了半个青春期的人, 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还要给你的朋友送礼物送了个遍, 就为了把我亲手拼成的、按照你定制的积木人送给你?
周羡, 如果你问了他们,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份礼物是最特殊不过的存在?
他像是愣住了, 半天没回答。
良久,他走到我面前, 双膝跪倒在地,从下往上地望我, 话都微颤:
「那你喜欢谁?之之,你到底喜欢谁?」
我望着他, 不说话,只有泪无声地流。
屋内的三个人, 都没再说话。只有齐泽, 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16-
「那后来呢爸爸?后来爹地怎么把你追回来的?」
情窦初开时的小女孩最爱听这种爱情故事, 一个劲地缠着我问后续。
但是我已经讲累了, 就随口把皮球踢了出去:
「接下来就要去问你爹地喽,他做的好事他自己讲。」
于是小姑娘就又蹦跶到厨房门口, 冲着里面的男人喊:「爹地, 爹地,你后来是怎么追回爸爸的?」
厨房里的男人一边端出饭菜, 一边答:
「还能怎么追回来?该赎罪的赎罪,该坦白的坦白, 该追人就锲而不舍,正儿八经地追呗!」
女孩显然是不太满意这个答案,瘪了嘴:
「啊~没意思。你不是应该他逃你追, 他插翅难飞,最后爹地你付出生命换回爸爸的一丝垂怜,然后爹地命悬一线, 但最后还是靠爸爸的爱挺了过来……」
我好笑地敲了一下她的脑壳:「去洗手吃饭, 整天少看点网络小说。」
周羡在一旁搭腔:「就是,你爸爸那么爱我, 怎么舍得让我命悬一线?」
我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嘴角带笑:「滚蛋!」
不过他说得对, 我确实舍不得。
本来就是两个相爱的人,不过是走了许多弯路,浪费了八年的时间, 一旦互通了心意,解释清楚了误会,哪里还忍得住不在一起?
既然能暗恋了八年, 什么坎什么坑迈不过去?
总而言之, 我们还是跨过了最伤最痛的第八年, 最后成功走到了一起。
那八年最后留给我们的,已经没有了折磨、痛苦。它只留下了一句话——爱,要用对方能听到的音量大声说出来!
周羡看向我, 眉眼温柔:
「在想什么那么开心?」
我趁周瑶瑶还没出来,猛地抱住周羡的腰身:
「当然是在想你啊!」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嘴角上扬:
「真的?」
「真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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