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欺侮亵玩兽人时意外昏迷,再醒来已是一百年后,一切翻转。
兽人掌权,而纯人类娇弱稀缺,黑市上拍出天价。
我被绑在竞拍台上,往下望去。
当年我玩过的那些兽人,都还活着。
-1-
随着高昂的起拍价被唱响:「五百万星币起拍——」
混乱的思绪慢慢凝滞。
我穿着轻薄的纱裙,被绑在了空荡的竞拍台上。一道白光从顶上射下,把我这个稀有的「商品」完全地照亮展示。
竞拍台下黑压压的,一眼扫去各类兽耳遍布台下。
我刚从冰舱里醒来,就被绑到了黑市。通过他们路上的对话,我才知道我原来已经被冰冻了一百年……
可恶,我的记忆还停留在我拍卖玩弄兽人的时候。
结果现在被拍卖的变成我了?
甚至有摄像头对准我,把我的表情放大投到身后的大屏幕上。
拍卖员笑着解说:「这位小姐,是大暴乱前,南家的二小姐。一直沉睡至今,美貌依旧。是当今稀罕至极的纯人类!」
下面一阵喧哗。
我没什么神情,让我意外的是,几张阴影下朦胧却深深刻在我脑海的面容。
科技发达,加上研究院进行的各种基因工程,兽人和纯人类普遍都活得长。
但是……
被我欺负还狠狠玩弄过的大可不必活那么长啊!万一他们要报复我咋办?
想到这,我垂下眼帘,昏睡前的记忆如潮水袭来,仿佛还在昨日。
-2-
……
我毫不客气地捏住少年的狐耳,他因吃痛全身蜷缩起来,尾巴也炸了毛。
「取悦我,不会吗?」我笑吟吟地凑近他,手下的力气却在加重。
南知序站在我身后,面容平静,已经见怪不怪。
他轻描淡写:「没眼力见的,我让人剁了就好,您何必生气?」
少年被这话吓得一哆嗦,他漂亮修长的颈脖往下到锁骨……都布满了鞭痕。
可怜至极。
半晌后,少年俯下身,唇颤着亲吻我的小腿。
我满意地勾唇:「你比那条狼乖多了。」
说完,我侧头:「我听说最近又送来了几条蛇,你跟拍卖方打听下?」
南知序低帘,声音里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蛇人凶狠狡诈,怕是会伤到您。」
我笑得张狂,指尖挑起他下巴:「哦?那你怎么乖乖地在我身边呢?」
南知序不吭声。
我收敛笑容,收回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不咸不淡:「别忤逆我。」
……
-3-
竞拍正式开始,回忆戛然而止。
南知序坐在下面,平静地与我对望。他面上毫无波澜,指尖轻叩着椅把,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他气质卓越,衣着矜贵,手边是象征权力的蛇杖。
哎,当年把他当仆人久了,都忘了他在蛇族高贵的血统。
我转了视线,还瞧见了那只养不熟的狼和阳奉阴违惯会撒谎的狐狸。
已经有兽人举起竞价牌……牌子接连举起,竞价声也是一声接一声,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已经被叫到一千万星币了。
完全没有被拍卖的人就是我的自觉,我甚至还有些唏嘘。
不知道一百年过去,有没有通货膨胀?如果还是一百年前的物价……唉,我当年拍下那狼也只花了两百万星币。
果然稀少的就是贵。
我听着还没停止的竞价,百无聊赖地抬眼看天花板,被光刺得闭上眼睛。
「两千万。」
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睁眼看向出声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双带着寒意的灰眸正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咽了下口水。
陆质。
那死狼。
我腿有点软了。
他的声音一响,其他竞价声音都停滞了。
南知序偏头,看向陆质。后者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我身上。陆质唇角微勾,眉间冷意非常。
不是吧。
别这么搞……
这死狼百分百是要报复我。我当年拍下他,他特别强不听我的话,我就天天磨他欺他。
陆质每次见到我那双灰眸蕴着的狠戾都快溢出来,让我特不爽。后来我索性就拿块领带绑住他的眼睛,眼不见为净,然后再对他上下其手。
没有人再竞价了,我成功被陆质拍下。
我被带下去,换了一身新的薄裙。
来来往往的兽人很频繁,他们也都向我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就是那个纯人类?」
「嗯……被狼族的那位拍下了。」
「那她完了,真可怜。」
「她可是百年前的南家人,多可恶,你还同情她?」
我听着,直到身前打下一片阴影。
我抬头。
「南漪。」男人居高临下,声音冷淡。
「我记得是陆质拍下了我?」我弯唇身子往前倾,「你怎么不拍我啊?我一直在等你叫价。」
南知序修长的手指抵住我的脖子,止住我靠近他的趋势。他唇角没有弧度,却气场强大。
「你还活着。」他语气情绪不明。
我默了下,不知该怎么回答,低眼的瞬间,看到一抹银色。
我冷不丁道:「你有未婚妻了。」
南知序右手中指处的银戒分外显眼。
说谁谁到。
女人穿着漂亮的针织裙走来,她中指也戴着银戒,站得离南知序有些距离。
她有些讶异地看我:「这不是陆先生拍下来的宠物吗?」
我:「……」
真是一百年河东,一百年河西。
一百年前我把他们当宠物,一百年后我被他们当宠物。
「纯人类长得果然很漂亮呢。」女人笑起来,她没有兽耳,约莫和南知序一样都是蛇族,「不过买回来倒是拉低了他的身份。」
女人妆容很浓,明明我不认识她,我却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就在这时,伴随着愈来愈近的沉重步伐,又听到了我的名字。
「南漪。」
这样熟悉的冷漠的语气。
和印象里「南漪,你会遭报应的。」「滚开,别碰我。」重迭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陆质身材高大,肩宽腰窄,但神色中蕴含戾气。
「陆先生。」女人柔声道,「身份尊贵者,最好离这ṱûⁱ些肮脏的纯人类远些。」
我挑眉,跟她对视。
女人顶着我的目光,一字一顿:「这些纯人类,惯会勾引人。」
我内心无语。
我勾引谁了?
到底是谁一醒来就被莫名其妙地拍卖!
陆质嗤笑:「是吗?」
说着,他掌心落在我脑袋处,再往下移,指腹摩挲着我的后颈。
我当初怎么对他的,他现在就怎么对我。
死狼,真把我当宠物了。
女人敛起轻蔑的视线,她盯着陆质片刻,终于转头轻声道:「知序,我们就不打扰陆先生了,走吧?」
南知序没有言语,他看着陆质与我肌肤接触的掌心,深绿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半晌毫不留情地离开。
女人追着他的步伐走了。
我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陆质毫不留情地掰过我的脸颊,疼得我倒吸了口气。
「该算账了。」他说。
当年还略带着少年气的坚韧不拔誓死不屈的小狼,已经成熟俊朗许多,也更让人有压迫感。
他把我抵到墙上,牢牢地桎梏住我,手指落在我腰上的肌肤,我瑟缩了下,他即刻紧紧攥住我的腰。
我骂出声:「死狼。」
陆质轻呵,手下力气加重。
「你真是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他扯了扯唇,「大小姐,现在该你喊我主人了。」
「大小姐」和「主人」都是我之前逼他喊我的称呼。
我脸色难看,摁住他的手,却无济于事,纯人类和兽人力量向来悬殊。
下一秒,他侧头径直咬住我的侧颈,狼牙极其锋利,我痛得发昏。
我费力推搡他时,原先被南知序未婚妻关上的门,此刻被敲响。
陆质抬头,原先的灰眸已然血红无比。休息室内空气停滞,过了会血色褪去,又恢复了正常的带着凉凉寒意的灰眸。
他长腿迈出去,打开门。
最前面的兽人先是朝他俯身,直起腰来后说:「有不法分子在这间休息室里装了摄像头,连接了星网的直播系统。」
陆质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却和门外兽人身后的少年对视上。
少年眨了眨眼,黑发上白绒绒的狐耳微微动着,狐耳中心的肉粉色可爱得紧。
狐狸一族向来显年轻,一百年了外貌仍旧如我跟他初见的时候。
兽人立刻偏过身向陆质介绍:「这位是狐族少主,他说想来见见您拍下的纯人类。」
陆质跟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扬起无辜的笑容:「我幼时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不如把她借我几日?」
我差点喷了。
咱俩那种关系,被你说成几面之缘?
忘了这死狐狸就是会装。
我轻咳一声,使劲给陆质使眼色。
狐族本就狡黠磨人。饶秋更是蔫坏蔫坏的类型,我要真被借走,怎么被玩死都不知道。
当年我把饶秋从黑市带回去,没多少天,亲眼看见他杀死了南家的一个兽仆,他的脚下是血泊。
起码陆质要弄死我,也是正大光明地弄死我。
饶秋唇角轻扬,看上去人畜无害:「南小姐,你是眼睛抽筋了吗?」
我:「……」
我面无表情。
陆质下颚紧绷,就在我以为他肯定会拒绝的时候,他道:「按分钟付租金。」
我:「?」
饶秋笑得从容,也答应得爽快:「好啊。」
我怒得拽紧陆质衣角,咬牙小声:「你要是敢……」
没等我把话说完,饶秋冰凉的手已经握住我的手腕,冰得我一哆嗦。
饶秋面容纯净清正,好看到没有一丝侵略性。可他就这么带着笑看我,让我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我咽了口口水。
生平第一次相信了「风水轮流转」的说法。
我在心底叹口气,刚想认命,就听陆质扯唇,语气冷硬:「我反悔了。放手。」
「什么啊。你不是很恨她?你知道我折磨人的手段。」饶秋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他仿佛在说很平常的事,嗓音清亮轻松。
一旁的兽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一时间惊在原地。
我若无其事地举起另一只手:「等等,我想上厕所。」
陆质:「……」
饶秋:「……」
一旁兽人:「……」
那兽人低首:「先生,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他们还在紧急调Ťų₎控摄像头。」
哦,我都忘了还有摄像头这一茬。
陆质深吸一口气,抬了抬手指,门口的兽人转身吩咐下去,便有女兽人上前为我带路。
-4-
我从厕所往外瞄,金碧辉煌,一队接着一队的兽人在巡逻。
断绝了我从厕所逃跑的可能性。
不是吧,我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结果就因为一场昏睡,醒来就这么栽了?
而且我还不知道我昏睡的这一百年,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纯人类会这么稀少?
我嘀咕着,转身后直直地对上一张脸。
吓得我瞪大眼睛。
嘴巴被捂住。
是南知序的那位未婚妻。
她勾唇:「我说为什么陆质竟然会拍下你,原来你就是当年把他们视作玩物的女人啊。」
我推住她肩膀挣脱开来:「你怎么知道?」
「你们在星网上了热搜,大家已经把你的身份搜集公开出来了。」她笑得温温柔柔,我却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休息室的摄像头是你装的?」我皱眉。
「是又怎么样?」温柔骤然消失,她冷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嘲意,「你是想逃跑?我可以帮你。」
我后退一步:「我为什么相信你?」
「我不想让一个低贱的,还是残暴至极的南家人靠近陆质。」她语气轻柔婉转。
我飞速在心里盘算。
不跑肯定要被他们折磨,跑的话——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她递给我一张地图:「陆质他们还在贵宾室,我想办法让巡逻停止五到十分钟,口哨声起,你根据画出的路线走。」
看来她早就准备好了。
我接过地图。
咱们熟吗?谁信你?
我在心里冷哼。
下一秒,女人笑容敛了几分,语气带着几分命令和不容置疑:「别乱跑。」
我:「?」
她最后这个语气,还真有点像熟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我低头看着地图,路线画得很详细。我摸了摸它,纸质很好。
我利落地撕掉。
随着遥远空灵的口哨声起Ṫṻ₇,我走出去,果然没了巡逻。
凭借着记忆,我熟练地往暗口摸。
在这黑市我可是老熟人,既然有机会给我,那么逃出去就不在话下。
至于那女人给的路线?我可不相信她,谁知道她给的地图的终点通向哪里?
途经一个角落,不知道谁 play 时遗落了两只玩具兔耳朵,我捡起来戴上。扮作兽人后应该比纯人类安全得多。
暗口必须得经过贵宾室。我放轻脚步,听到饶秋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我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给我吓得差点脚滑。
死狐狸死狐狸!真记仇。
陆质语气冷然:「那也该我亲自来,你……」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我心下一惊。
狼人的听觉极好,他该不会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我的脚步放得更缓更慢,幸好贵宾室内也没什么动静,我顺利地到达暗口。
知道暗口的人很少。暗口连接一个地下通道,直通外城。
我内心狂喜。
跟我玩还嫩了点!我一百年前能玩你们,一百年后照样能把你们玩得团团转。
我飞速地弯腰钻进暗口,往地下通道小跑。
暗道很长,每隔几米墙壁上会挂着暖黄色的灯。
我加紧步伐……有一群兽人拦在前方!我急忙刹住脚步,立刻转身往反方向跑。
原路返回还来得及吗?
!
后路也被堵上了。
前后夹击?
我捏紧衣角往后退,肩膀却抵到硬邦邦的……男人的胸膛。
熟悉的松木味。
南知序。
我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他。我咬紧牙关。
他自己后退了一步,松木香淡了下来。
前方——陆质和饶秋相继从把我围住的兽人群中走出来。
我:「……都是老熟人,没必要吧。」
南知序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兔耳朵很可爱。」
其他兽人的目光也移到我头顶。
饶秋噗地笑了一声。
我飞快地把脑袋上戴着的假兔耳朵取下来。
饶秋眨了下眼:「就是老熟人,才有必要啊。」
笑得真瘆人。
最讨厌这种白切黑了。
饶秋就是看上去白白净净,实际上心黑手黑。
我叛逆心骤起:「饶秋,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年就该把你弄死。」
说完我停了停,转向陆质:「你也是。」
我没转头,冷笑:「南知序,你也一样。」
「怎么我刚来,就这么血腥?」女声从身后响起。
我立刻回头看过去。
不用想,因为我没有按照她给的路线走,她临时反水了。
女人站在南知序身边,笑容璀璨。她两指夹着褶皱的袖口拉平,姿容优雅。
这个动作。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我开口:「你叫什么?」
女人微笑:「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我:「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她:「哦?」
我也微笑:「我的脑残傻缺姐姐ƭŭ̀₃。」
南家的大小姐,永远压我一头的女人,南玉青。
女人神色没有变化。
我自顾自道:「虽然你们长得只有三分像,但是你比她看起来顺眼一点。嗯……也只有一点点。」
女人轻呵:「没教养。」
我:「?」
陆质眉间腾生出不耐:「把她给我。」
饶秋抱住手臂,颇有看戏的意味。
女人看了南知序一眼:「我的未婚夫,好像不太愿意。」
我点点头:「我也不太愿意。」
女人:「……」
南知序:「……」
陆质:「……」
饶秋:「……」
陆质长腿前伸,大步走过来,直接拦腰箍住把我抱起。
我:「???」
我挣扎起来。
陆质摁住我的手,他低声开口,语气微冷,但呼出扑到我侧脸的气却是热的:「你跟不了南知序走。我把你给那狐狸?」
我停下挣扎,蔫了。
他大步带我离开,没有被拦,畅通无阻。
-5-
很顺利地被陆质带走。
我绝望了。
坐在车里,我自暴自弃:「能不能让我选个体面的死法?」
陆质沉默不语。
过了好半天,他:「由不得你。」
我:「……」
我试图讲理:「我好歹是你两千万星币拍回来的,要不留我时间长一点呢?好歹得物尽其用啊。」
陆质轻飘飘地看向我,嗓音磁性低沉:「你想让我怎么物尽其用?」
算了。
我继续生无可恋。
「其实……我欺负你欺负得挺轻的,对吧?跟其他人类相比。」
陆质不搭理我,他看着窗外,睫毛密长,侧脸棱角分明。
他长得是越来越好看了。
别说,我当年眼光还真挺好。
不过这不妨碍我琢磨着逃跑的方法。
主要我现在对外面的一切情况都不熟——
我灵光一闪,南家有个秘密基地。
其实我并不是南家正统血脉,甚至我压根没流着南家血,连私生女都不算,只有南玉青是确确实实的大小姐。
很多南家的秘闻秘事我都不知晓,但南家的一位长老很喜欢我。
他曾口头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沧桑又目光悲戚:「兽人积怨已久,只怕不久就会灾祸四起。若真有那一天,你就去这个地方,或许还有一个安身之所。」
对于这一番话,我虽没放在心上,但由于对长老的几分尊敬,我还是记住了地址。
要不我去那个秘密基地碰碰运气?
我摸着下巴思虑时,一部手机扔到了我面前。
我拿起手机打量,有些鄙夷:「比起一百年前,也就薄了点,怎么科技进步这么慢?」
陆质不搭理我的问题,他睨我:「你看看星网热搜。」
我瞅了他眼,打开星网。
热搜第一:【南家二小姐到底是谁?】
这是什么鬼热搜?
我草草翻过,大致明白了。
除了我,其他兽人都隐身了。
有关黑市,陆质等兽人都没有也不能放到明面说。
热搜第一的视频陆质脸部被打了马赛克,只剩我的脸。
下面评论:
【纯人类好娇好漂亮,贴贴。】
【神经啊楼上,没看她身份都被扒出来了?南家!她姓南!她能是啥好人?】
【楼楼上果然是兔子,就是恋爱脑。她早年把那几位全玩了个遍,嚣张得很。坐等她的结局噜。】
【能不能别刻板印象?不是所有兔子都恋爱脑好吧。不过那蛇……那位不也姓南吗?】
【他是兽人啊,又不是人类。这不都是常识了吗,南家的仆人都得跟他们姓南……霸道死了。】
我看得内心烦躁,把手机扔回给陆质:「我不是好人你不最清楚?还要再向我证明一遍我不是好人?」
「不怼人说不了话?」陆质捏住我下巴,欺身压过来,灰眸映着我的身影。
我和他四目相对。
……最后以我移开视线作为结束。
裙子很薄,我有些冷,打了个哆嗦。
陆质脱下他的外套在一旁。
他侧头看窗外。
半天后,我慢吞吞地拎起外套穿上,总算暖和了一点。
车开到了一座别墅,陆质把我关到一间特别逼仄的房间里。
「真难想象。」我坐在一米二的床上,出口吐槽,「这么大一别墅,还有这么小的房间。」
陆质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衣扣,手背青筋分明,衬衫下露出了当年我朝思暮想的腹肌。
死狼,以前死活不露,现在我没心情看了。
我阴阳怪气:「马上送我上路了,先给我饱饱眼福?既然都这样了,就再让我摸摸呗。」
怪得很,虽然脑子没感觉了,但眼睛和手都控制不住,痒痒的。
陆质顿了下。
难不成真有戏?
我聚精会神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结果他眉头轻敛,接了个电话,走了。
走了。
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只留我在这小房间里。
我真能让他关住?
我身手敏捷地打开窗户,从二层往下爬。什么裙子啊,都束缚不了我。
一路上没有下人,不过我也不觉得奇怪,陆质不喜欢人多。
就是草过于锋利,在我跑的时候划破了我的小腿,顾不及疼痛,我全力往外跑。
这一片都是富人区,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小巷,正准备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再做打算。
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6-
饶秋。
他一句废话也没有,手起刀落,那兽人胸膛迸出的鲜血在他的手下炸开了花。
先前他面上的所有笑意与假扮出来的和顺不复存在。白皙的脸颊与浓郁的血交映,漆黑的眼眸如墨水一般。
狡诈、无情、恶劣。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另一只没沾上血的手从没了呼吸的兽人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片。约莫是秘密数据什么的。
他手指顿住,抬眼。
我立即收回视线低头看地,紧紧躲在角落里,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怎么没声音了?
下一秒。
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侧脖,我哆嗦了下。
他没有开口,气氛寂静到窒息。
我僵硬着,小腿的疼痛却愈发明显。
血腥味蔓延,我小腿的伤口破裂,黏腻的血液从伤口涌出顺着小腿往下流。
饶秋瞳孔骤然一缩,打破僵局:「你受Ŧůₖ伤了?」
我想问他是不是没长鼻子和眼睛,又想起他在黑市对陆质说的话,我无语:「……你不是要让我生不如死吗?我受伤了,你不满意,还想让我伤得更重点?」
饶秋抿紧唇蹲下身来,查看我的伤口。
我垂着眼帘看他,一如一百年前,他露着修长的颈脖被黑市的人压着跪在我面前。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及时止住了思绪,再回过神,饶秋已经重新包扎好了我腿部的伤口。
「你怎么随身带纱布和碘伏?」我问。
他轻飘飘一句:「伤受多了就习惯了。」
饶秋又往我外套口袋里塞了一小卷纱布。
不多时,便有兽人来接他。
饶秋直接拽着我的手腕,带我坐上后座。
一段操作行云流水。
我刚缓过神来,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隔板缓缓升起:「……」
饶秋脑袋靠在窗户上,斜斜地望向我,神色颇有伤感的意味。
「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
我:「?」
我:「……如果我没记错,我昏睡了一百年。」
「哦。」他羽睫轻颤。
我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他:「你先把右手的血擦擦吧。」
看着怪瘆人的。
他满不在乎:「都干了。」
但他还是接过纸巾,指尖在我手心挠了一下。
刚刚巷子里的狠辣已然消去,他此刻眉目如画,脸颊的酒窝明显。
模样标致的嘞。
一百年前作威作福的感觉在我心头占了上风。
我盯他:「你还没回答我,你之前跟陆质说,要让我生不如死。」
他弯唇,笑容真挚,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虚假。
他说:「我肯定不会那样的,我说着玩的。」
……
很久以前,我便宜姐姐南玉青犀利评价:「饶秋这种狐狸,会伏低做小降低你的警惕,最后一击毙命达成他的目的。」
当时不觉得,现在我深以为然。
外表是纯白无瑕的,但瓤是黑得透透的。
所以我没有相信他的话:「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这怎么行?我刚从陆质那跑出来,又要到饶秋那?
我皱眉。
饶秋指尖戳在我的下唇,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泛成粉色,他笑容可掬:「我要ţŭₘ是把你放走,你会被外面那些兽人撕碎的。」
「你不会吗?」我反问。
我话音落下,气氛安静。
我还想出言讽刺他,又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遂闭上了嘴。
「你想说什么。」饶秋嘴角的弧度消失,眸中的笑意也消散,一双漆黑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
我摇摇头。
还是安静。
就在我打算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以免他一不开心把我刀了的时候,我落入一个怀抱。
我没有动,是他自己靠了过来。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侧了身,胳膊圈住我的腰。
「我们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了。」他语气很轻很轻。
这倒确实。
一百年对于我而言只是闭眼再睁眼,但对于没有进入冰舱的人来说,是真真实实的一百年。
纯人类失权,兽人掌权,日新月异,变化更迭。更何况以年为单位。
但我的身体仍然僵硬,还略有些犹疑和古怪。
要是放在一百年前,我还很嚣张跋扈的那个时候,饶秋这个举动并不奇怪。
他讨我欢心的举动数不胜数,但那是迫于我的淫威。
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
难不成是先放松我的警惕,再把我拉入地狱?
我震惊。
狐狸果然奸诈!
我咬牙要推开他时,铃声响起,是饶秋的手机铃。
他拿出手机,我瞥过去。
陆质。
饶秋一言不发地把手机关机,继续抱着我。
我:「……」
「我讨厌你。」他说。
露出真面目了吧。我暗想。
「所以……就在我的身边赎罪吧。」他尾音上扬,跟小钩子似的,让我恍了一晃。
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给我的手腕戴上追踪器,还是没有密码取不下来的那种。
饶秋唇角微微弯起,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打下扇形的阴影。
窗外的霓虹灯映像在他的脸上,甚至侧脸还有被溅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眸中晃着星点的笑意,看上去又乖又冷,惊艳到诡谲。
小疯子。
-7-
几辆黑车围堵截停了饶秋的车。
我猜是陆质。
他真快啊。
我靠在椅背上,颇为感慨:「其实以前,有其他家千金看上你跟我叫嚣要把你绑走的时候,我也幻想过帅气的出场,救你于危难之中。」
饶秋嘴角抽了下。
我继续说:「从此以后,你甘愿臣服,一心崇拜我爱慕我,为我做牛做马。」
他:「……你的幻想还挺可爱的。」
我耸耸肩:「没办法,没给我机会。在她们要绑你之前,我先拿钱把她们砸晕了。」
饶秋似是刚回过神来,原本阴鸷的脸色转晴半分。他眸光闪了闪,犹疑地问:「如果我真的被绑架了,你愿意救我……?」
「那肯定啊。」我笃定,「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是你主人,我不救你?」
「……嗯。」饶秋跟羽毛挠人一样的语调平落了下来。
直到外面不耐地敲窗,他才侧身推开门。
是陆质手下兽人敲的窗,陆质站在不远处,视线绕过饶秋,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些车上下来不少兽人,我们被彻底围困住,陆质明显有备而来。
他神色少了以往的冷意,多了懒散。陆质手里把玩着价格不菲的匕首:「南漪,过来。」
命令我?我环臂不动。
饶秋嘴角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她腿受伤了。」
陆质眉头敛住,ťūⁱ刚上前一步,饶秋指尖立刻飞出毒针擦过陆质一根发丝。
暗器,非常符合饶秋的一种攻击方式呢。
他们俩似乎都很讨厌对方,可都没有真正下手。我看在眼里,暗自点头,不过权力相互制衡罢了。
我:「别僵着了,这样吧,我从小就有个很想去的地方,谁送我去那个地方,我送谁……」
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是出手阔绰爱用钱砸人的南家二小姐了。
我:「……送谁一点空气吧。」
饶秋:「……」
陆质:「……」
围着我们的兽人:「……」
我的要求最终还是被答应了。由于我的坚决,其他兽人撤离。我、陆质和饶秋三个坐上了一辆车。
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了我印象中的地点。
树林入口,一片浓郁。
我下了车,拨开其中一边的树叶,露出了虹膜锁。
「我跟你一起。」陆质不容置喙道。
我摇头:「你们进不去。」
饶秋下意识拽住我的手腕。
「我身上不是有你装的追踪器?」我叹了口气,「我就进去看看,等出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挣开饶秋的锁,上前一步,「嘀」的一声,虹膜识别成功。
银色的门打开。
我踏入,门以极为迅疾的速度关上。
合上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没想过要杀你。」
-8-
狭长的通道一路有灯亮着,并不阴森。
看墙壁,应该是采用了什么高科技加固加厚,科技感十足。
走了几分钟,距离我十米处,一个女人背着我,似乎是在卸妆,我眯了眯眼。
她听到动静转过身,正好卸完了妆,她跟我的视线交汇。
她:「……」
我微笑:「好久不见啊,南玉青。哦不,才见的……」
原本只是觉得南知序的未婚妻有点眼熟,在看到她那和南玉青一模一样的小动作时,我就明了。
现在这大浓妆一卸,她露出原本的面目。
怔愣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她冷下脸,唇微张:「没大没小。」
我翻了个白眼:「你还活着,真让我意——」
话没说完,一声尖锐的爆炸声从头顶响起。
南玉青飞快地扑到我身上,替我挡住了碎片。
她的左肩被划出了一道细长又深得见肉的伤口。
她闷哼一声。
我睁大眼睛,五味杂陈:「你为什么……」
「我是你姐。」南玉青长发略显凌乱地披着,神色苍白,依旧凉凉扫了我一眼。
我被她的话一堵,本想象以前一样怼她「你算我什么姐姐」,但她伤口止不住地流血,血腥味愈来愈浓,我闭上了嘴。
拿出几个小时前饶秋塞到我口袋的纱布,笨拙地给南玉青的肩膀包扎止血。
「你出去记得找医生啊……」我说。
南玉青没有喊一声痛,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句:「你拿酒瓶砸学校里的那些人,我知道原因了。」
我愣住,脑子转着,终于想起她说的事,那是我昏迷前的事了。我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
她神色自若,主动为方才遭受的攻击解惑:「刚刚一个小型爆炸器跟着你飞进来了,不错,跟我想得一样。他们忍不住行动了。」
什么?我皱眉。
南玉青随意地靠坐在地上,她睨我一眼,换了个话题,「给你地图,非要自作主张换路线?」
她的视线移到我的腿部,嗤笑:「把自己搞得惨兮兮。乖一点,早把你接到这儿来了。」
「你把自己化妆成那样,还用了易容吧?我能认得出你?而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甘示弱。
她啧了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南玉青言简意赅:「一百年前,兽人暴乱,他们谋划了很久。饶秋当年杀的兽仆给你下了毒,当时没有解药,只能尝试冰冻让病毒灭活。
「现在你体内的病毒已经彻底灭活,可以苏醒。而我需要你作饵,让一切有个了断。」
她笑:「他们的统治该结束了。」
这一切都是南玉青做的一个局。
包括黑市拍卖、休息室的摄像头、热搜,再到给我地图。
还有刚刚的小型爆炸器偷袭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摸着我给她用纱布绑的蝴蝶结。
「真丑。」她评价。
我在她旁边坐下。
南玉青轻声:「这里,藏着当年侥幸存活的人类。当年管家的女儿也在这里。他们就要见到光明了。」
我眼睛一亮。
她勾唇,弧度很浅。但这是我跟她相逢以来,她的第一个纯粹的,真心的笑。
这时,南知序缓步从地道深处走出来,身形颀长,身姿卓越。他不意外地扫了我一眼,语气冷静:「还有五分钟。」
南玉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小装置,上面有一个红色按钮。
她攥紧这个装置,对南知序道:「保护好她。」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果断地起身,朝着地道深处走去。她肩膀上的纱布渗出大量的血,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南知序似乎以为我跟她一起走,偏了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最里面已经被炸出口了。」
我摇摇头:「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去给她添乱的。」
……
「轰——轰——」
爆炸声比想象中提前了!外面在疯狂炸这个基地——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南知序的手,他慢慢地反握住我。
「别担心。」南知序望着基地的银门,「我在,他们不敢伤害你。」
爆炸声持续了十分钟,门还是被轰开,轰然倒塌。
几个陌生的兽人手中拿着武器,模样不善,我心脏紧缩。
几秒后他们却全部都倒下。
陆质和饶秋先后走进来。
饶秋黑眸锁定我和南知序的手:「咦。」
「现在不是你争风吃醋的时候。」陆质瞥了饶秋一眼,镇静地指挥他手下的兽人往地道里冲。
我松开抓着南知序的手,深呼吸几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年用你威胁我,和她合作。这些年她一直在暗中发展势力,她有自己的人和队伍。科技实力雄厚,研发的武器威力大。」南知序淡淡道。
陆质道:「他们不敢硬碰硬。」
「只有妥协。」饶秋接道。
我眯眼:「不是,你们三个兽人,站哪一边?」
「任何一方独大都不是好事,唯有平衡是真理。」南知序拿出创可贴,贴上了我手臂上一个很细小的伤口,连我都不曾注意到。
-9-
地道里传来遥远的欢呼声。
我赶紧往声响处奔跑。
地道最深处,许多人类相拥而泣。我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扑住,女孩语气激动:「二小姐!」
南铃,南家管家的女儿,我从小到大的玩伴。
她指尖颤抖地抱住我的腰,热泪一滴一滴落到我的肩膀,「我在这里等了一百年,终于……我终于又见到二小姐了!」
我忍着泪意,摸了摸她的头。
南玉青站在一旁,跟我对视。她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
谈判成功,兽人独裁的日子消失,兽人与纯人类将会共存。
一旁有人提醒南铃,南铃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好吧,那二小姐先跟大小姐聊天吧。」
我朝南玉青走去,在她身边站定。
她注视我良久,小指绕住我侧边凌乱的发丝,她唇色依旧苍白,却笑得肆意:「我做到了。我会让你仍然是无忧无虑的南漪。」
饶秋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弯唇,酒窝浅浅:「我可以为人类与兽人共存做出表率,与南家二小姐联姻。」
南知序平淡地道了一声:「神经。」
他第一次说这类的话,我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陆质眯眼:「是我拍下了她,她归我。」
南玉青脸上笑意不见:「我好不容易把她养这么大,谁都别想把她拐走。」
番外一 一百年前
-1-
「二小姐,大小姐最近风头可盛……您真不打算争一争继承权?」后面那一句南铃放低了声音。
我摸着指甲,闻言耸了耸肩:「南家这烂摊子,谁接过去谁倒霉。」
树大招风,南家干的缺德事逐年递增,迟早会遭报应。
而且其他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我一点南家的血缘都没,拿什么跟南玉青地地道道的大小姐争继承权。
南铃坚定点头:「您说得有道理,二小姐果然有远见。」
……嗯,不敢当不敢当。
我想了想,偏头问:「听说最近黑市来了只小狼,帅得一塌糊涂?」
南铃:「我听说过,您感兴趣吗?」
我拍桌:「走,咱们去把他拍了,聊解无聊!」
事实上哪怕容貌再优越,也没有人愿意花两百万的星币拍下一个兽人。
除了我。
我有钱有闲还没啥脑子。
那狼跪在我面前,狼耳被黑市的人弄伤了,止不住地往下流血。
我趾高气扬地踩在那狼的肩膀,「给你取个什么名呢。你这副脏兮兮的模样,就叫南……」
他的目光毫不怯懦,灰眸里寒意弥漫:「我叫陆质。」
我听明白他的意思。我嗤笑:「你是我的兽人,还想不姓南?」
我随便给他取了个名字。
但是后面我喊他,他都不理我。最后我沉着脸:「陆质。」
他才堪堪掀起眼皮。
死狼。真不听话。
-2-
我被陆质气得够呛,回到南宅后,在后花园生闷气。
南知序回来后,在后花园找到我。
「二小姐?」
我瞥了他眼,面无表情:「真是奇了怪了。除了铃铃,就没几个听话的。你是,那死狼也是。其他的兽人怎么都是对自己主人唯命是从?」
南知序穿着燕尾服,颇为正式。应该是被父亲喊出去做事了。
他走过来单膝跪在我身前:「我不听话吗?」
我扔掉被我摘下的玫瑰,刚想说话,他敛起眉攥住我的手腕。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掌心被玫瑰刺刺出了红痕:「这有什么?」我满不在乎地想抽回手……抽不回。
南知序力气很大,我的手牢牢地被桎梏在他的掌中,动弹不得。
我:「你管这叫听话?」
「我去拿药。」他起身。
「不要。」我也起身,往关着陆质的房间走去,「我去看看那死狼。」
「那个。」我顿了下,「你让人送点药给陆质吧。」
南知序平淡回答:「已经喊人替他包扎过了,他除了耳朵,身上没有伤。」
我蹙眉:「那就多弄点肉给他吃,他肯定没怎么吃饱过饭。」说完我的步子继续。
视线不及之处,南知序停在原地,深绿色的眼眸比绿宝石还要深沉。后花园的红玫瑰环绕着他,他面色看似平静地看着我的背影。
-3-
陆质不开门,我轻哼一声,拿出备用钥匙,顺顺利利地打开门。
刚推门而入,我就被恶狠狠地推到墙上,脊背撞得生疼。
我低声骂了句。
「放我出去。」他单手抵住我的脖子,黑暗中血红色的眼眸明显至极。
我被迫仰头,呵呵一笑:「你做梦吧。两百万星币,你还我啊?」
下一秒我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价格昂贵效果极好的麻醉喷雾,怼着他脸猛喷。
几秒后他坚持不住地往Ṱűₓ后退去,最后无力地倒坐在地上。
我开了灯,灯光把他略显稚嫩但仍桀骜优越的面容呈现出来。
我不客气地踩在他的腿上往下碾,他闷哼一声。
「死狼,你不听话,你主人我多的是法子治你。」
他撇过头。
我弯腰捏住他的下巴掰回来:「叫主人。」
他咬紧唇,变回了灰眸的他少了些戾气,不过仍旧不温顺。
我:「你再不理我,我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
陆质还是不吭声,可白色 T 恤下他起伏的胸膛告诉我,他似乎被我气得不轻。
脑海中划过一个点子。
我呵呵一笑,手果断地从他的 T 恤下摆伸进:「腹肌给主人摸摸不过分吧?」
他耳根通红,连脖子也染上一层薄红。
外面突然传来咒骂和悲鸣声。
我还想进一步的手停住,起身拉开窗帘,楼下是隔壁别墅家养的豹子……还是老虎?
他的耳朵和尾巴已经鲜血淋漓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只有浮现在他皮肤的纹路才让我能对他的种族进行粗略的猜测。
活不久了。
那一家氏族是最喜欢折磨猎杀兽人的氏族之一。
事实上被虐待死在我面前的兽人不计其数,两年前长老的预言没错,迟早有一天会发生大暴乱的。
我垂下手,拉上窗帘,跟陆质对视上。
「你最好听话点。」我犹豫了会儿,还是放出狠话,「不然那就是你的下场。」
-4-
南玉青打电话问我:「你怎么一个星期没去上课?」
我漫不经心:「懒啊,不想上啊。学校里又没好看的兽人。」
她挂了电话。
三分钟出现在了我面前。
红裙的尾边随着她步伐摇曳荡起漂亮的波纹,她皮笑肉不笑。
我环臂靠在沙发上:「怎么,你又要像小时候一样打我?」
「我真想抽你。」她说。
「你想着吧。」我翻白眼,「你没资格管我,好吧。」
「我是你姐。」南玉青眯着桃花眸,漂亮到极点的脸染上一丝凉气。
「我是你爸的初恋跟其他男人生的,我算你哪门子妹妹?」我呛她。
小时候就因为我不写作业,她强制摁着我!打我屁股!公报私仇!简直岂有此理,奇耻大辱!
南玉青丝毫没被我一番话影响,她似笑非笑:「只要你还花南家的钱,就乖乖听话。」
我:「……」涉及钱了,我被压制了。
「还有,离那些雄性远点。」她语气冷然。
我沉默片刻:「离雄性远点,就是离雌性近点的意思不?离谁近,姐姐你啊?」
南玉青盯着我的脸颊,她神色突然莫名不自然,骂了我一句神经,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成功打赢一仗的我心情舒畅,然后我又去找陆质玩了。
我:「给我看腹肌。」
他:「不。」
我:「那给我摸。」
他:「不。」
我:「你完了,你惹到我了。」
他:「神经。」
他的「神经」和南玉青的「神经」重迭,我破防了:「我不要你了,我去养一只乖的来。」
陆质抬眼。
我愤愤道:「等着吧,我把你送给其他人,他们的手段你是见过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陆质深灰色的狼耳颤了颤,灰眸眸底血色一闪而过。
见情况不对,我立刻又掏出麻醉喷雾对着他:「……你别乱来啊。」
他缓缓阖上眸。
我犹疑地一只手举着麻醉喷雾对着他,一只手用指尖戳了戳他:「喂,你要是对我态度好点,我就……」
「滚开,别碰我。」他哑着嗓子,语气比雪山上的积雪还要冷上好几度。
我手僵在原地。
「南漪。」他第一次喊我名字,「你会遭报应的。」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咬牙摔门而出。
-5-
我飞速地拉着南知序去黑市里寻找一个新的宠物。
饶秋非常符合我的口味。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兔子或小猫来着,一问竟然是狐狸。
狐狸……
我大手一挥:「也行吧,咱们不能刻板印象,狐狸也不尽是狡猾的。」
饶秋顺利被我拍下,一开始也挺倔强,经历黑市里南知序的一通恐吓,总算是乖了。
有了陆质这个前例,我也懒得再给这狐狸新取个名字。
饶秋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南玉青知道后,问我是不是疯了。
「你身边本来就有一条蛇,再养一只狼,现在又搞来只狐狸?你嫌你命太长?」
我没搭理她。
她:「狐狸向来狡诈。他不过是装作你喜欢的模样欺骗你。」
我不信。
因为我真蛮喜欢饶秋。
他真的很听话,符合我对完美兽人的一切幻想。
……
我勾着饶秋侧边的发丝:「亲我。」
他便乖乖地小心翼翼地将唇贴到我的下颚,一路吻到嘴角……
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我看见他在后山神色阴鸷地杀死了南宅的一个兽仆。
我震惊,不可置信,感觉遭受巨大的欺骗。
兽仆胸口涌出的鲜血流满他的脚边。
我心跳如擂鼓,没再停留,转身跑了。
在当时,死了个兽仆并不算大事。但是对南家的兽仆下手,意味着凶手可能就在身边,父亲命令南知序彻查此事。
南知序翻看了最近的监控,线索都被抹去。
南玉青冷笑:「查什么?要么南漪身边那只狼做的,要么她身边那只狐狸杀的。」
气氛安静。
南玉青看向我:「你呢?你要包庇?」
南知序视线转了过来,跟我对视,他那双绿眸中的情绪不明。
我沉默半晌,嗯了一声。
半小时前我得知,那惨死的兽仆经常偷我的首饰拿去当卖,并且外面传播各种谣言。
他该死。
至于饶秋,他跟我两面派,我还玩不过他了?
-6-
「您今天也要去黑市吗。」饶秋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我。
我扇了他一巴掌:「你没资格管我,滚。」
他被扇得歪过头,久久没转过来。
……不是,我扇得有这么重吗?他脸上连一点红印都没,他在装什么?
陆质抱臂靠在二楼的墙上往下看,面色冷淡。
我抬眸,语气不善:「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就在这时,南知序到了,他朝我微微弯腰:「车准备好了。」
我没再看陆质和饶秋,跟着南知序出去了。
没办法,南玉青非要管我上学。她是学生会会长,在学校里叱咤风云,不代表我也喜欢上学啊?
一路上,南知序话不多。
我心情不佳,就说了几句:「我感觉饶秋腰那边的伤没好透,黑市那群人真恶心。你搞个医生放家里吧,方便给饶秋检查。顺便也给陆质检查检查,别有什么内伤。
「之前黑市里欺负他俩的人,找出来打几顿。
「陆质喜欢运动,给他买几套运动装。饶秋风格多变,可以什么样式都给他准备一下。
「哦对,我不在家的时候,别饿着他们了,兽人本来食量就大。」
说完了,没听到回应。
我不满:「喂,你听到了没?」
南知序语气平和,也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听到了。第一次见到您对雄性这么上心。」
我挠头:「还好吧。你之前刚被父亲买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大块小块的伤一大堆,我对你也不差啊。」
「嗯。」
交代完,我略微安心。
背着书包上学校。
复课第一天,我偷偷喝完酒后打算把酒瓶带到厕所垃圾桶扔了,听到隔壁一个男的语气不屑:「那南玉青天天拽什么?仗着是南家的了不起啊?」
另一个男的嬉笑:「但是你别说,长得真带劲啊,估计私底下都……」
后面一连串污言秽语,我没听完,抄起酒瓶冲向隔壁男厕所。
一人被砸,一人被砸碎的玻璃划。
我居高临下,微笑:「贱人就是嘴贱。」
然后我被光荣地喊家长了。
父亲忙,南玉青来了。
校长室里。
我准备接受南玉青的骂了,结果她直接往沙发一坐,跷着二郎腿,语气懒散:「死了吗?没死我找人再去补几刀, 南家赔钱就是了。」
那俩家长气得脸色涨红, 校长也皱眉:「这事就是南漪有错……」
南玉青没听校长说完便打断:「你能不能先把南家捐的几栋教学楼拆了再这么硬气地跟我讲话?」
校长闭嘴。
南玉青起身,随便摸了一张银行卡扔在地上:「钱足够, 少烦。」
然后她拽着我走了。
我踉踉跄跄地跟在她身后:「你居然不骂我。」
「我管得了你?」她语气嘲讽。
我抿嘴:「那你不问我原因?」
「懒得问。」她揉了揉眉心,「最近事很多, 你安稳点。」
我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脚扭了, 借机我又不去上学了。
南知序蹲下身来,可能是蛇是冷血动物的缘故,他触到我脚踝的手很凉。
「医生说这几天最好不要走动。」他帮我穿上鞋,动作细致。
因为不用上学, 我心情好了些, 看着他极为惊艳的脸,生起开玩笑的心思,恶劣地挑眉:「你真贴心。以后给我做陪嫁好不好?」
这是一句很不正经且莫名其妙的话,我以为以他的性子压根不会响应我。
结果过了好几分钟,他低低地说了一声:
「好。」
-7-
既然不用上学, 陆质和饶秋的坏日子又来了。
我手里拿着鞭子,命令饶秋把葡萄剥皮且里面的籽全挑出来,指使陆质在跑步机上疯狂跑步帮我刷步数。
我笑:「饶秋, 要是有一点没搞干净,我就把你扒光扔大街上。陆质,要是今天我的步数不是好友圈第一,我先抽你一顿,再把你扒光扔街上。」
饶秋神色如常地剥皮, 陆质看都没看我一眼, 只有挥洒的汗水和磁性的喘气声回荡在偌大的别墅中。
我极其得意。
这时候脑袋却一阵昏沉:「怎么回事……」
彻底晕倒的前一秒, 别墅大门敞开,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门口的那道身影在阳光下模糊不清。
番外二 最后
黑市没了。
没有纯人类拍卖,也没有兽人拍卖了。
这下是真平等了。
我崩溃了。
南铃无奈:「这……您还是去上学吧, 不然大小姐会不高兴的。」
我愤怒:「我一百多岁了!我还要去上学?!」
「可是现在大家的年龄都平均好几百了呀……」
我阴暗爬行:「呜呜,还我黑市,我的兽人, 呜呜。」
南铃摸下巴:「您喜欢兽人,何不去找陆先生?或者饶——」
我面无表情:「陆质为了报复我,现在让我天天跟他一起跑步。那死狐狸刚还喊我跟他一起吃葡萄,吃个鬼葡萄?甚至还要我天天戴兔耳朵。我直接拒绝好吧。」
门铃被按响, 南铃:「那这是……」
「但是拒绝没用。」我扶额,「饶秋心眼多得很,脸皮也厚得很。」
我和南铃一同默契地无视了门铃。
座机响了, 南铃去接听。她应了一声,转头对我说:「大小姐说晚上有个宴会,让您跟她一起参加。」
我:「……完蛋了。」
那这下躲不了了。
饶秋肯定又要发挥他那黑心莲的功能, 让我一口气都松不了, 陆质多半又要跟他互怼上。
他俩甚至能一人拽着我一只手, 饶秋阴阳陆质,陆质讽刺饶秋。
南知序还好。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带我去其他地方透气。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南铃笑眯眯地去帮我挑礼服, 她轻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后花园里的花香飘到客厅来,我放松地瘫在沙发上。
算了,这日子过得也还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