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有名的混账败家子。
谁知我那爹沈逐比我更混账,给我领了个小爸回来。
小爸顾予年轻貌美,便宜沈逐,不如便宜我。
顾予给我盛饭时,我摸他的手,夸他贤惠。
顾予照顾醉酒的我,我抬手就摸他的脸,贴近耳语道:「你跟我爸,不如跟我,我比他年轻,那里也比他……厉害。」
-1-
我怒气冲冲地从酒吧出来,往家里赶。
五分钟前,死党秦伟夺命连环 call,在电话那头狂喊:「沈大少爷,你还有心情玩呢,我刚看到你爸给你领回去一个小妈……不对,是小爸!」
我如遭雷劈。
身为有名的败家子,混账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比不上沈逐略微一出手。
我一脚踹开沈家大门,正巧看见我那混账父亲和未来的小爸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我妈去世不过才十年,沈逐就干出如此龌龊事。
我双眼猩红,捉奸似的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客厅的两人愣住,整齐划一地转过头。
我看清了那个小白脸的面貌,骨相优越,鼻梁高挺,生得一副好皮囊。
沈逐这年纪都可以当他爸了!
老牛吃嫩草,还是根公草,他也是不害臊!
小白脸眉眼微翘,朝我送出一抹笑。
我瞳孔微缩,当真是刺眼极了。
沈逐却是喜上眉梢,冲我招手,喊道:「白端过来,我介绍一下,这是顾予,咱们未来的……」
我脸有寒意,不由分说地打断他:「还解释什么?!我都知道了!」
沈逐愣了一瞬:「你知道了?」
我绷紧嘴角,指着顾予道:「是,我不同意,你让他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们家!!」
-2-
沈逐皱起眉头,道:「你又在闹什么?这个家什么时候由得你做主了?」
我冲他喊:「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吗?!」
沈逐脸色铁青:「这关你妈什么事?
「你妈在底下知道了也会开心你有个伴儿。
「我告诉你,你别没事找事。」
我咬牙切齿,到底是谁有个伴儿?脸都不要了。
我和沈逐吵得不可开交。
「请问……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温润有力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我凶神恶煞地转头,对上顾予那无辜温和的眼神,差点气消。
沈逐一巴掌把我轻拍回头,他缓声道:「没事,他就这脾气,被我惯坏了。」
顾予礼貌笑笑,表示理解,看我的眼神带着一点慈爱。
看他这温顺的后爸样,我还来不及发飙,沈逐就指着我的脑袋下命令:「我要出差两天,你这几天和顾予好好相处。
「要是敢欺负顾予,看我回来不揍死你。」
我倔强地仰着脖子,一言不发。
沈逐交代完一切后,提着行李出门了,留下我和顾予大眼瞪小眼。
顾予看了我一眼后,温声开口问:「你……要吃饭吗?我去做。」
做饭?做什么饭?我只吃我妈和我未来老婆亲手做的饭。
这无疑是种挑衅!
我抬眸对上顾予慈爱的眼神,凶狠道:「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别想进我们家门!」
说完,我懒得管身后那人什么表情,上楼「哐当」摔门补觉了。
-3-
昨天猛灌好几瓶酒,回家又发作一通,头疼得不像话。
我手抵着头,半死不活地准备下楼。
「醒啦?来吃饭吧。」温润的声音灌进耳朵。
我顿了一瞬,想起家里住进了这么一号人。
我抬头看向楼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青菜,胸前围着条围裙。
见我出房门,他举了举手里的菜,示意我下来吃饭。
我磨了磨发酸的牙,步子一迈就走下去。
我倒要看看这位把沈逐迷倒的小爸,究竟有何目的,有何本事。
我将餐凳一拉,双腿一叉开就坐了下去。
一只温热的手贴上我的额,我愣了愣,一手拍开,语气不善道:「你干什么?」
顾予把一碗醒酒汤端到我面前,轻声道:「昨天闻到你身上有酒气,看你去睡觉了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但还是怕你不舒服,你喝了会好受些。」
我呼吸一滞,抬头莫名看着他,除了我妈,还真没人贴心地给我熬过汤。
都是些低级下作的手段罢了,我才不上当呢。
我冷声道:「拿开,我不喝。」
顾予理解地点点头,嘱咐道:「那你难受了要和我说,吃饭吧。」
吃什么吃?谁吃得下?
我不耐地踹下椅子,刚想发飙赶人。
顾予夹了一筷子青菜,轻塞进我嘴里,低哄道:「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嘴里有东西,我下意识嚼了下,青菜的清甜在嘴里晕开。
「好不好吃?」顾予背抵在餐桌边沿,偏头笑看着问我。
我盯着这个笑恍了神,浑身的焦躁不耐被春日的澈水拂过,悄无声息地散了。
一个不怎么着调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可以对不起沈逐,但沈逐不能对不起我妈!
顾予与其便宜沈逐,不如便宜我。
-4-
我嚼着嘴里的青菜,缓慢地点了点头。
顾予的笑意更深了,他揉揉我的头,说:「以后每天都给你做不重样的,我去给你盛饭。」
我忍着没躲开。
顾予把饭端给我时,我不经意覆上他的手摸了摸,才把饭接过来。
「你多大了?」我冷静地问。
顾予似乎觉得我有点好笑,拉开凳子坐在我身旁,手托着脑袋看着我说:「比你大两岁呀。」
禽兽,我又在心里骂沈逐。
我暗示他:「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多发现身边人的美好。」
顾予盯着我,眼神温柔,道:「我身边的人很美好。」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细嚼慢咽吃着饭。
顾予做了四菜一汤,捡回良心来讲,手艺确实不错。
我用勺子盛汤,一个没注意,勺子从手里掉落,汤汁溅洒在裤子上。
我淡定地「哎呀」一声,顾予皱起眉头,忙按住我乱擦的手。
「烫不烫?」他低声道。
我忍住腿上黏腻的不适,摇摇头。
顾予拿来湿抹布,半蹲下身,细心地擦拭我裤子上的汤汁,耐心道:「下次我给你盛。」
我看着他埋在我腿间的头,心思微乱,手不自觉顺着他健壮有力的小臂抚摸了上去。
顾予瞥了眼我放在他小臂上的手,说不上什么表情。
不能操之过急,要让他先适应适应。
我不安分的手最终搁在了顾予的肩上,撑着他起身之前,我附在他耳边,调笑说了一句:「真贤惠呐。」
说完,我就回房间换裤子去了。
「晚上去喝酒,不吃饭。」
我背对着他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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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败家子的日常就是参与各种局。
酒吧灯光昏暗,我窝在沙发内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
秦伟一进来,在我耳边嚷嚷:「沈少爷,见到你小爸没?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是不是?」
我被他吵得耳朵疼,一巴掌就呼过去Ťú⁴,冷声道:「吵什么吵?找死呢?」
秦伟捂着头嗷呜了一声,委屈道:「这不是关心你吗?你说你爸都这么多年没娶了,一心守着你长大,怎么突然就给你找后妈……爸了,就算是觉得大号练废了,他找的这个也生不了啊……」
眼见我脸色越来越差,秦伟识趣地闭了嘴,他小声地问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ṭṻ³笑,问:「想知道?」
秦伟点点头,我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显示一串号码,是我出门前问顾予要的。
「你给这个号码打过去,告诉他,我喝醉了。」
秦伟不解,但还是听我的话,拨了过去。
我又喝了口酒,把衬衫上的扣子解开几颗,浑身瘫软地往沙发上靠去,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顾予到时,我眼神迷离,双颊滚烫,衣裳散乱地贴在身上。
秦伟看见来人,贴在我耳边小声狂喊:「卧槽啊,你那小爸怎么来啦?你快Ŧű₈支棱起来。」
我用手背遮住眼睛,朝他喊:「闭嘴。」
秦伟果真静如鹌鹑。
顾予朝我走近,他移开我贴在眼睛上的手,俯下身来柔声和我说话:「还行吗?怎么喝这么多呀?」
我对上他忧心的双眼,费力地吐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他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到我身上,温声问我:「来接你,要回家吗?」
我定定地看他几秒,道:「要。」
顾予弯腰拉起我的一只手,搁到他肩上。
我顺势两只手放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肩颈处,朝他耳朵吐气:「好热呀,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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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的身子僵了瞬,我勾起嘴角。
和顾予纠缠着离开包间时,我看见秦伟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无所谓,我们混账败家子就是这般无耻的。
小爸又怎么了?是沈逐先对不起妈妈和我的。
顾予把我搬到房间时,我还借着耍酒疯缠着他不放。
他无奈地看着我,低声哄道:「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不然你会头痛的。」
我睁眼看他,酸气混着酒气冲到天灵盖,这福气怎么就被沈逐赶上了呢?
顾予见我实在缠人,朝我腰间一按。
我浑身一颤,立马松了手。
顾予松了口气,给我掖好被子,忙不迭下去厨房里捣鼓去了。
喝Ṭųₐ酒喝上头了确实难受,我闭上眼睛,平缓内心的烧灼。
半个小时后,顾予端着醒酒汤上来了。
我就着他的手象征性喝了几口。
一偏头就见顾予盯着我。
我问:「怎么对我这么好?」
把我当儿子养吗?
自己都没长明白呢,就上赶着给别人当爸了。
顾予闻言歪头,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我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就听见他说:「对你好是应该的。」
火大,听得我火大,真把自己当我小爸了。
我扯他的衣领,脸毫无预兆地凑近他。
这张脸确实好看,几次三番都差点被迷了心神。
胸口烧起一团火,把我内心隐藏的大逆不道的真心话都烧了出来。
我抬手就摸顾予的脸,贴近笑道:「你跟我爸,不如跟我,我比他年轻,那里也比他……厉害。」
谁知顾予双眸微滞,难言地看向我。
他垂眼,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向他。
「你把我当什么了?」顾予薄唇微抿,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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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爸啊,怎么你敢做不敢认啊?」我闷闷地笑,眉眼沾了点挑衅。
顾予像是气笑了,薄唇轻张说了些什么。
可我半点听不进去,酒精烧麻了理智。
我只看得见他缓慢张合的唇,在引诱着我。我拂开他钳制着我的手,欺身吻了上去。
顾予双眸微睁,僵了一瞬后就要把我推开,他低声道:「等会儿亲,我先和你说清楚。」
我不满地按住他的手。
小嘴叭叭地说什么呢?只想亲。
我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缠上去。
顾予被我按在床间不得动弹,他发丝凌乱,微喘着气,眼里似乎烧灼着一团火。
我又被引诱得情难自已,弯下腰就去亲吻他。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和顾予的位置翻转了下。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气息滚烫,眸色深邃,灼着热意。
我呆呆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
胃部酒精翻涌,连带脑壳也眩晕起来。
顾予俯下身来,唇在我锁骨处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他吻住我的唇角,刚想深入。
胃里一个翻腾,我Ťū́⁾伸手撇开他的脸,头伸出床外,吐了个天旋地转。
这下真是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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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头疼欲裂。
我捂着头跌跌撞撞下楼时,对上了沈逐不悦的视线。
混沌的头脑刹那间清醒了几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转移了目光,正巧看见顾予围着围裙,尴尬地拿着锅铲站在客厅中央。
沈逐语气严肃:「你给我滚下来!」
下楼的脚步顿了一瞬后,我一脸无畏地走下楼。
沈逐劈头盖脸就是骂:「我问你,我没在这两天,你就让顾予给你做了两天的饭??」
我大逆不道地想:「做饭怎么了?昨晚还差点做了呢。」
我说了前半句:「给我做两天饭怎么了?他不是挺乐意?」
我扫了顾予一眼,他薄唇微张,想和我说些什么,但看了眼旁边怒气腾腾的沈逐后,又咽了回去。
我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不乐意?
沈逐抄起桌上的书,卷起来就指着我,怒道:「这些年真是把你惯坏了,让你这般不知好歹,给我滚过来道歉!」
怒气在胸腔积攒,到底是谁不知好歹,我顶嘴道:「道什么歉?让他做个饭你心疼上了?」
沈逐举起手里的书卷就要抡下来,顾予连忙上前拦住,道:「我这两天不是在做饭,是在锻炼厨艺,您误会了。」
沈逐丝毫不动摇,手上功夫硬是没停。
我没躲,不服输地梗着脖子,硬生生挨了这几记打。
做饭又怎么了?以后还有更过分的,有本事打死我。
沈逐边打边骂:「你长成这种混样,怎么对得起你妈,怎么对得起你妈……」
我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还敢提我妈,是谁先背叛了这个家?
我一手抓住沈逐乱打的手,眼睛发红,怒喊道:「我对不起我妈?你就对得起了??你给我找小爸,还带回家来,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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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直觉不对,可是话已经喊出口了。
沈逐手中的书掉落,他手指颤动,言语发寒:「沈白端!你在说什么?这是你顾叔的儿子!」
什么?顾叔!顾叔那个常年在国外的儿子?
我猛地抬起头,只见顾予艰难地别开脸,不忍看我。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下真的是混账过头了!
沈逐气得来回走动,持续输出:「你妈走的这些年,我疼你、惯着你,怕你有半点不顺心。
「你混成现在这副鬼样子,我都没对你说句重话。
「结果你呢?你是在侮辱谁?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白端白端,你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白璧无瑕,品行端正!你看看你哪点对得起这个名字?!」
沈逐的声音振聋发聩。
尴尬和愧疚在身体里乱窜,窜得我不自觉就软了腿,跪了下去。
我膝盖挪上前,抱着沈逐的腿,仰头低声道:「爸我错了,我是一下子气蒙了。」
我嘴角绷成直线,眼睛轻眨,眼泪从眼眶滑落,落到地上,好不可怜。
沈逐一下子就熄了火,把我扒拉开,重重哼了声。
「顾予来我还挺高兴,想着终于有人能陪你了。
「你看看你干的什么混账事。
「还不快和人道歉!」
我松了口气,从小到大这招屡试不爽。
膝盖在光滑的地板上转了方向,我仍旧跪着,直接朝顾予弯了个腰,声音铿锵有力:「对不起,请原谅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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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
顾予弯腰扶起我,他宽大的手掌拍过我的膝盖,拂去灰尘。
我呼吸一滞,回想起昨晚的ẗū₄混账,一嗓子撒泼求饶讨原谅的话全被堵着了。
顾予附在我耳边,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解释道:「我昨晚和你说过的,但你没印象了,不是故意害你被沈叔骂。」
怎么他还反过来和我道歉了呢!
沈逐见了顾予这好脾气的样儿,再看我时眼神更是恨铁不成钢,多看一眼就心烦,于是摆手走了。
额间传来熟悉的温热触感,顾予低垂眼看我,问:「这会儿头还疼吗?」
我下意识躲开,心虚地摇了摇头。
顾予见状打趣道:「怎么,不是小爸都不让碰啦?」
脸上腾起热气,这两天对顾予的千般调戏、万般勾引在脑海浮现。此时此刻,我那歪到没边的心思才算是哑了声,熄了火。
要是小爸,我还可以争一争。但偏偏是叔叔家的儿子,再混账我也下不去手。
我清了清声音,装作正经人道:「抱歉兄弟,这事儿是我不对,我会补偿你。」
顾予挑了下眉,试探道:「昨晚……」
我警铃大作,连忙钢铁直男似的猛拍几下他的肩,笑道:「昨晚我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幸亏有兄弟你照顾我。」
顾予微微垂眸,视线落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最后似妥协道:「好吧,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仰头看他,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或者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混迹少爷圈这么多年,人脉资源还是有的,顾予提出什么事我都有信心办到。
可顾予想了一会儿,只道:「我爸让我在这待一段时间,这些天我可不可以只跟着你,你去哪都带着我?」
明明是我答应他的事,却被他说得像恳求。
我若无其事地抬头看他,顾予眉梢轻挑,又冲我一笑。
又是这种春水化雪般的笑,我轻咬着舌尖,默默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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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没个正形的败家富二代的生活有什么好跟的,但鉴于我心虚,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
我一脚踹开酒吧包间的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顾予乖巧地跟着我身后,冲包间里没个正形的富二代们温和笑了笑。
秦伟手里的酒杯掉落,愣声道:「你小爸怎么一起来了?」
我闻言,往他脑袋用力叩敲,怒道:「小爸你爹呢,小爸小爸,再传谣我去当你小爸!」
都怪这个罪魁祸首,害我闹了一场这么丢人的大乌龙!
秦伟举手求饶,连连认错,道:「这不能怪我啊!我真的从没见过沈叔见到其他人那么开心,也不怪我想歪啊!」
沈逐开心,是因为有人能陪我,意识到这点后我没再说什么。
我和顾予坐下,我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自己也倒了杯喝了一口。
秦伟一脸憋屈,在我耳边欲言又止:「那什么……你俩在一起了?」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顾予连忙扯了几张纸巾擦拭我的脸,轻拍我的背。
秦伟用「快说你俩不是在一起了」的怀疑眼神看着我。
我一把揽过顾予的肩,冲秦伟咬牙道:「这是顾予,我的好兄弟。」
「顾予?你是顾予??顾叔的儿子??」秦伟声音变了调。
我疑惑:「怎么,你认识?」
秦伟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我,道:「咱们仨小时候一起玩过啊!只不过没多久顾予就被送出国了。就算你不记得,难道你爸难道没有整天在你耳边说顾叔家儿子的事迹,揪着你耳朵让你好好学学吗?!」
「轰隆」一声,脑袋里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
还真有这么个模糊印象,我猛地转头看顾予。
灯光昏暗,显得他整个人有些落寞,他声音低哑:「原来你真的不记得我啦?」
这下连秦伟的眼神都变成了谴责。
拜托,十几年过去了,谁还记得住呀!
但我还是嘴硬道:「记得呀,不就是小时候一起玩了段时间么,后来分开了,这么多年没见,生疏一点很正常。」
顾予点点头,开始翻旧账,问:「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你总是站出来保护我,你还有印象吗?」
我不动声色地点头,自满道:「当然了,我这么正义,路见不平肯定要拔刀相助。」
顾予又说:「你还说我太弱了,让我跟在你身边,你会永远保护我。」
我轻嘶了声,按我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尿性,说出这番话也合理。
于是我点头:「确实。」
顾予莫名勾起嘴角,低低笑了声,又道:「你还说我长得这么好看,长大后一定要娶我当老婆。」
我下意识就要点头,猛地感觉不对劲,掀起眼皮就看向面前的人。
顾予眼神炙热而深邃,我心头一跳。
秦伟在旁边猛拍大腿,喊道:「对啊,这句我记得的,你说过要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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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眼刀扫向秦伟,秦伟瞬间噤若寒蝉。
回头又瞥到顾予专注的眼神,心脏狂跳,说不出的烦躁。
这是什么意思,我谨慎地撇开关系道:「小时候说过的话哪能当真。」
顾予垂眸,道:「是吗?
「那我当真了怎么办?」
饶是我混账到这么大,第一次碰到说不出话来的情况。
秦伟夸张地「哇哦」了声,我又送去一巴掌。
我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闷了,紧接着站起身,低声道:「麻烦让让,想上厕所。」
顾予抬头看了我两眼,起身给我让道。
一到洗手间,我捧着水就是往脸上泼,但没用,越泼心越热。
我再看不出来顾予对我有意思,这几年混账少爷也白当了。
我都能想到沈逐指着我的脑袋对我咆哮,说要打断我的腿的样子。自己混账了多年没个正形儿,还把顾叔儿子给拉下水。
我那残存不多的良心此刻糊我一脸,把我混乱的心思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我推开包间门,秦伟就冲我喊:「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顾予都要喝没了!我都拦不住!」
我一怔,定神去看,顾予仰头靠在沙发上,面色红润,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上去就把他手里的酒给撤掉,没好气地说:「不许喝了,回家!」
顾予慢吞吞地起身,可他酒劲上来了,又软趴趴地往后跌。
我拉住他的手,搁在我肩上,打算用蛮力拉走他。
可靠上来的身体犹如千斤重,我支撑不住,又被他压回沙发上。
鼻尖盈着的全是顾予的气息。
秦伟惊恐插嘴道:「那什么……我爸说我不回家要打断我的腿了,我先走了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跑了。
如果眼神有刀,秦伟已经千疮百孔,这不靠谱的东西。
顾予气息滚烫,我拍他的脸,轻声问道:「还能走么?」
他将我抵在沙发间,头埋在我肩颈处,闷声问道:「小时候的话不算数,那那天晚上你说让我跟了你,还算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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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我无力道:「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顾予低声道:「因为喜欢你,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很牢。」
零帧起手,这怎么躲?
顾予断断续续说着:「小时候没有选择权,被我爸Ṭú⁺送出国,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你小时候说过,当你老婆做饭要很好吃,因为你妈妈做的饭就很好吃,我就一直在练厨艺。」
我睁大眼睛,灵魂震荡。
「我在国外想象过无数次你长大后的样子,直到在沈家见到你的那一刻,你冲上来和沈叔叫,冲我喊,我才发现你在我记忆里一直那般鲜活,与我想象的别无二致。
「你不记得我没关系,因为我都记得。」
良心铸成的盔甲在松解,密密麻麻的暖流淌过全身。
顾予抬起头,直视我道:「但是我不接受……」
不接受什么?我茫然了一瞬。
「不接受你亲了我后,躲着我,回避我,除非你说你不喜欢我。」
顾予的手顺着我的额间轻抚摸至唇边,我浑身泛起战栗。
他轻按我的唇角,问:「你喜欢我吗?」
俊美无俦的男人眼含期冀地看着我,铁石心肠的人才能说出不喜欢。
顾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不求回报地喜欢我这么多年,我躲着他才是没良心。
我伸出舌尖,舔了下他按在我唇边的手指,他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了,立马缩回。
我乐道:「要是我说不喜欢,你怎么办?」
他眼神微动,像是受伤了,诚恳道:「不知道。」
我拉下他衣领,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说:「虽然你记性很好,但是也还是要好好记牢今天。
「因为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顾予眸色暗了下来,他瞬间俯身靠近,唇上传来热意。
我支支吾吾地发不出声音,掌握不了主动权。
良久的交缠后,我喘着气,顾予捧着我的脸,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他迟疑地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不会明天又和我说��忘了吧?」
亲都亲了,你现在来质疑我?
我刚想发火,瞥见顾予脸上患得患失的表情后又按捺了回去。
顾予低声苦笑道:「小时候的事情你不记得,长大后的事你又说忘记,我是真的有些怕了。」
好吧,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
我清了清声音,正式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见你第一眼就被你迷了心神,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天想的都是你。」
顾予定定地看着我:「那你让我再相信一点。」
怎么让你再相信一点?
我心思微动,推开顾予越靠越近的脸,改为牵他的手,难得认真道:「和我走,我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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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顾予进门时,沈逐正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松开顾予的手,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是跪在沈逐面前。
沈逐吓了一跳,皱起眉头问:「你又闹什么?」
我一点不带犹豫地说:「爸,我喜欢顾予,我要和他在一起。」
早说早享受,良心以后再补上。
书本掉落,沈逐吹胡子瞪眼,开骂:「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坦荡道:「知道啊,这不是在和你说吗?」
「你喜欢人家顾予,人家喜欢你吗??」沈逐怒不可遏。
顾予被我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震住,此时才回过神来,立马跪下,轻声道:「叔叔,我喜欢白端。」
沈逐的怒气收了一瞬,对顾予苦口婆心,问:「顾予你老实说,是不是这臭小子强迫你?」
我不满地顶嘴:「什么意思?人家顾予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吸引的,你少瞧不起人了。」
沈逐喊道:「你Ţű̂₄也不看看你什么样?我怀疑一下还有错了?」
我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爸,我知道我以前混账,但我保证最后就混账这么一次。
「以后我也不花天酒地了,就守着顾予过日子。你让我上班我就上班,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你最后允了我这么一次。」
我端端正正朝沈逐鞠了一躬。
头顶没了声响,我偷抬眼去看,碰巧撞上沈逐侧过脸,轻哼了声,道:「惯了你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
我心中微微动容,真诚道谢:「谢谢爸。」
「以后少惹我生气。」沈逐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我怀疑他是偷偷哭了,死要面子跑了。
我牵起顾予起身,偏头问他:「这下可以相信了吗?」
顾予没说话,只是眼里含着热气看着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拉着他往门口走,说:「我们立马去你家,一起和顾叔说了。」
顾予没动,低声道:「不用,他知道,他把我赶来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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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张了张嘴,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在不清楚我喜不喜欢他,甚至还认识不认识他的情况下,顾予直接一个人把柜给出了。
还是我魅力太大了,我不要脸地想。
我吸了吸鼻子,上前抱住他,亲吻他的嘴角。
长久的纠缠后,我们额间相抵,平稳呼吸。
顾予环着我,低头问:「晚上还没吃饭,饿吗?我去给你做饭。」
我抬头直视他,哑声道:「饿,但想吃点别的。」
顾予摩挲我的后颈,眸子暗了下来。
我们纠缠着滚进了房间。
我把顾予推到床上,跨坐在他的腰腹上。
我一边乱摸他结实紧实的腹肌,一边发出感叹:「真结实呀……」
我胡乱亲咬上去,顾予发出克制的闷哼声,咬到脖颈处时,我抬头朝着顾予发红的耳朵吐气:「我会好好疼你的。」
顾予有力的手扶在我的腰间,闻言猝不及防地一按,我浑身就软了下来,趴在他胸前。
顾予闷闷地笑:「这么敏感怎么疼我?」
我不服输地抬头,可下一秒,天旋地转,本该在我身下的男人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可纹丝不动。
我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要当我老婆吗?」
顾予点点头, 俯身亲昵地拭去我额间的汗, 低哑道:「当然啦,老公。」
说罢, 狂风暴雨般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天杀的, 这和我想象的根本不一样啊!
-16-
虽然顾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出于礼貌, 我还是和顾予回了趟顾家。
顾叔一见到顾予就指着他开喷:「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家在哪你不记得啊?」
我从顾予身后探出头来,笑眯眯打着招呼:「顾叔好呀,这么久没见你又变帅了。」
顾叔卡了壳, 眼神在我和顾予间来回转,古怪地冲顾予哼道:「还真是被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顾叔冲我招招手,我抛弃顾予,奔向顾叔。
谁知顾叔在怀里左掏掏右掏掏, 掏出个板砖大的红包塞到我手里。
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这么大的红包?
我矜持道:「谢谢顾叔。」
顾叔摆摆手:「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妈也同意, 之后的日子你们自己过。」
根本无须多言, 混账了二十年,到头来发现日子还是这么好过。
我带顾予去了我妈的坟前, 几朵白百合摆在地上, 我怔了一瞬,意识到是沈逐刚来过。
我安静地跪下, 说:「妈,今天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是顾予,你应该也见过, 我很喜欢他。」
顾予也默不作声地跪在身旁。
我继续道:「你别担心爸,前段时间我替你试过了,虽然差点被打死,但是我爸现在还很爱你。」
我叹了口气:「我混账了这么多年,确实很对不起你给我取的名字,也让爸操了不少心。」
我郑重地磕了个头,保证道:「之后不会了。」
我拉着顾予起来,顾予搓我的脸,把我心头的沉重搓去。
我问他:「我之前是不是真的很混账?」
顾予摇摇头, 道:「你知道刚去沈家那天,沈叔和我说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顾予捧着我的脸,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事物, 说:「沈叔说, 你很小的时候失去了妈妈, 他这辈子只想让你平安快乐长大,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你做什么都由着你去做了。
「可是你也只是天天和朋友混在一起, 喝点小酒,出格的事倒也是没干。但他也担心你哪天幡然醒悟后, 会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会不会怪他这么惯着你。」
我抹了把脸, 沈逐这老头子,平时不是说我就是骂我,和别人倒是说那么多。
顾予用指腹抹去我残余的泪水, 道:「以后你想干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好呀,和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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