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万块把反派boss买回家

我用一万块钱把书中的最大反派 boss 阴郁男二买回了家。
但他现在是个双腿尽断的残废。
本该走向死亡的他被我带回了家,强迫他成了我的家庭煮夫。
阴鸷偏执的他拿起长刀冷笑:「黄花鱼,猜猜今天我要对你干什么?清蒸还是葱烧呢?你自己选。」
后来男女主找上门,他正臭着脸给我刚捡回来的肥猫洗澡。
「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家里捡这些东西,到最后还不是我伺候。」
「你们来干什么?既然来了也别闲着,把我老婆衣服洗了去。」

-1-
快下班的时候,病房里突然传来吵闹声。
这种事情在医院太司空见惯了,我甚至都准备好了说辞规劝家属。
可当我进入病房还没开口就被一个轮椅狠狠掼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还没站稳就听见一道尖利的声音:
「这种残废你们谁爱要谁要,反正医药费我是不可能交的,实在不行你们医院就把他推出去等死。」
轮椅上的男人低垂着头,听见这番话也毫无动静,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我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护士长为难的站在原地,试图安抚说话的女人,却只得到她一记眼刀。
接着,她撞开我们所有人,冲着垂头不语的男人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我要是你早就去死了,省的给人当累赘!」
男人被呸了一脸也毫无反应,安静仿佛雕塑。
我连忙抽出纸巾上前为他仔细清理干净头发上的污秽,也借机看清了他的脸。
很漂亮的一个男人,皮肤白的透明,此刻又被一层阴翳笼罩着Ṫū₎,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我被他美貌蛊惑的不禁一呆,好半晌才红着脸转身问护士长:「他这是怎么了?」
护士长无奈的叹了口气:「车祸伤到了神经,双腿残疾了,没人管他,现在欠了小一万的医药费,他姑姑也不愿意交钱,没办法。」
我看着那个男人若有所思,掏出手机看了看余额,下定决心,对着那个女人说:
「你不要他对吧,那我要了?」
护士长却被我惊了一跳:「枝意,你不会是想……」
我『嘿嘿』笑着:「没事,我钱够。」
她看着我,眼底有不赞同:「这个世界上病人这么多,你总不能都帮他们交清医药费吧?而且你刚毕业,还是先养活自己吧。」
轮椅上的男人听见这话动了一下,我潇洒一甩头:「放心吧姐,我有分寸,就救这一个。」
女人听见我的话冷哼一声:「还没见过把残废往家领的呢,你爱烂好心就把他带走,以后别来烦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生怕被我追上再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2-
看着轮椅上的男人,我不由得心生感慨。
穿进这本书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以路人甲的身份兢兢业业的活着,小心避开一切与男女主相关的剧情。
结果到最后居然捡了个反派大 boss 回家。
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如今被我一万块钱就买回了家。
到家后,他还是不肯跟我说话,小小的出租屋离只能听见我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你叫什么?多大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吧?」
他一概不回答,只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
见状,我只好上前Ṫů₇把他的脑袋托起,看着他蒙上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我说,你饿不饿?」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做,震惊的瞳孔都颤了颤,少顷才回答:「顾裴司,27 岁。」
他声音嘶哑,像生了锈的怀表,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般。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可他还是没告诉我要吃什么。
「好,顾裴司,你不说的话我就按照我的口味做了。」
「对了,我叫许枝意,比你小两岁,属兔子的。」
用昨晚剩下的米饭做好了一大锅蛋炒饭,分成两碗后递到了他面前。
顾裴司连手指头都没抬一下,就把头偏开了。
他不接,我就一直举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手抖到端不住碗时他才伸手接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可他还是不吃,只沉默的垂头。
我也来了气:「你在跟谁置气呢?小孩子吗?好,你不吃是吧,那我也不吃,学你饿死自己!」
他倏然抬头,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后又低垂下去。
那一眼中有疑惑震惊和讶异,唯独没有信任。
我说到做到,硬是拖着加班两天的身体陪他耗到了深夜。
就在我嘴里泛酸胃也搅动起来的时候,眼前的雕塑终于动了。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吐出嘶哑的声音:「能帮我倒杯水吗?」
我站起来,身体不可遏制的摇晃了一下,站稳后我甩甩头,居高临下的问他:「喝了水就得好好吃饭,知道吗?」
他几不可察的点点头。
我这才出去烧了一壶热水,顺手拿了个吸管塞给他。
等他喝完水,才慢吞吞地吃起早就凉透的油腻炒饭。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我,见我没吃,竟然也停下了扒饭的勺子。
此时的他,不像心狠手辣的反派 boss,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后被收养的没安全感小猫。
我无奈叹了口气,把他的饭抢过来,倒回锅里加点肉丝翻炒几下还给他。
「好了,吃吧,我也吃。」
顾裴司捧着碗里的肉丝炒饭将肉丝拨给我一半。
等我抬头去看他时,他又低下头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了。
这个人,真别扭。

-3-
睡觉时,我想给他脱衣服抱他上床。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我对每个行动不便的病人都是如此的。
可他却死抓着轮椅扶手,涨红着脸不肯让我抱。
「出去,你出去,我自己能行……」
我抱臂站在一旁不肯挪动,只看着他,他整个人在我的注视下都要熟了。
半晌后,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些祈求:「你出去……」
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最让我受不了了。
我叹口气,转身关门。
房间内传来很刺耳的摩擦声和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然后『砰』一声闷响,是肉体砸到地面上的声音。
还没等我手碰到门把手,就听见里边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别进来,让我自己来!」
文言,我只好退后三步,却还是密切的关注着房间内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哑声开口:「好了,进来吧。」
一进门我就看见满地的狼藉,衣服散落一地,轮椅也歪倒在地上。
顾裴司整个人蜷缩在我小小的床上,布满冷汗的背部裸露在外边,正细密的颤抖着。
我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将被子给他掖好,转身收拾起房间来。
「明天你想吃什么,我提前买菜。」
他没回话,我也没再继续问。
每个刚残疾的病人都是这样的,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自己的残缺不完整,也要建立起自己需要帮助的心理暗示。
我很理解他的感受,但我也明白,生活不是小说,没那么多时间留给他脆弱。
我最多再给他三天时间,不管他怎么样,都必须振作起来了。
打扫完剩下的狼藉后,这一晚我是在地上睡的。
第二天睡醒已经日上三竿了,还好今天休假,不然我就完了。
身上多了条被子,应该是顾裴司帮我盖的。
他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我神态自若的把他从被子里翻了出来。
他太久没好好吃过饭又生了那么久的病,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了。
我很轻易就把他抱了起来,无视掉他的挣扎就往洗手间去。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他对着马桶涨红了脸,手上青筋暴起,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放过她,盯着他的眼睛问了一遍又一遍。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终于,他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你帮我,我一个人没办法……」
我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拉下他的裤子,而他屈辱的闭上了眼睛,眼角隐有泪水划过。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4-
我们渡过了相安无事的上午。
顾裴司还是很别扭,但遇到事已经会开口求助了。
最让我担心的是他的自毁倾向。
我不止一次看见他背着我拿小刀在自己的脖颈处来回比划,下定决心的时候又被我打断。
小刀藏了又藏,最终在一堆衣服里被我抖落出来。
我面色如常的把小刀扔进了垃圾桶,可顾裴司却爆发了。
「我现在连去死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他青筋暴起,整个人痛苦到失声的地步,只能无力的歪在轮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一瞬的心软,但很快就硬起来了。
「顾裴司,你的命是我拿一万块钱买回来的,你没有权力随意处置自己的命。」
「自杀自伤自暴自弃,除了这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还会做什么?」
他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没有亲者。」
「难道我不是你的亲者吗?好歹我也救了你一条命啊。」
他不说话了,只默不作声的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我是个孤儿,全家死绝的那种孤儿,从小到大才百家饭长大的。初中的时候我生了一场病,不算严重,但要很多钱,我那个时候只有二十块钱,什么药都买不起,也没人愿意给我买。」
我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讲述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我只能蜷缩在宿舍的床上祈祷自己别死,那个时候我想,如果活下来了,碰见了跟我一样的人,我绝对要救他,不能让他跟我一样陷入绝望等死。」
说到这里,我蹲下身,将头轻轻靠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声音缥缈:「所以,就当是为了我,再活一活吧。」
顾裴司不说话,只是下意识攥紧了我的衣袖。
这次过后,他再没寻过死。

-5-
白天我要上班,而顾裴司只能待在家里。
我只能提前给他做好饭,套好便盆,又仔仔细细藏好所有刀具才敢放心去上班。
下了班又要给他做完饭洗衣服清洗身体,每次都累的倒头就睡。
顾裴司还是那样沉默寡言,只是会帮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直到一天下班,我没在客厅看见他。
「顾裴司?顾裴司!」我喊着他的名字一路找到卧室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心下慌乱,我一急,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了,摔了好大一个跤。
这声音惊动了顾裴司,他带着一身油烟气和锅铲急匆匆的坐着轮椅过来。
「怎么了?怎么摔了?」
我撑着他的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刚刚喊你,你没回声,我急了一下……」
他无奈,眼底带上些活人气:「我刚刚在厨房,油烟机声音太大了我没听见你喊我。」ŧü₍
「哦……」
顾裴司见我没事,又坐着轮椅回了厨房:「还有一个菜就吃饭了,对了,你顺便把洗衣机的衣服晾上吧,我够不到晾衣杆。」
「……好」
我心情复杂的吃着晚饭,这还是第一次吃到顾裴司做的饭。
对面的男人面色如常,漫不经心地说:「以后家里我做饭吧,你下了班就好好休息。」
我点头。
直到站在厨房里刷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说这是家里欸。
顾裴司已经开始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大胜利啊许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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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二天睡醒,我提前起床买好了菜。
「顾裴司,我想吃红烧排骨。」
他难得露出些尴尬窘迫的神色:「我不会做……」
见此,我狡黠一笑,给他递上一个手机:「那你搜搜菜谱,手机卡我也给你办好了,微信也加上了我,有事你就打电话。」
他讷讷接过:「好……」
直到我快出门时,他才猛地叫住了我:「对了,你下了班记得买瓶酱油回来,家里就剩个底了。」
「知道了知道了。」
从那天开始,顾裴司从每天想怎么自杀变成了想今天吃什么菜,明天炖什么汤。
跟我的聊天记录也是一水的问我吃什么,记得买菜别忘了买肉。
我眼看着他从一个阴暗反派大 boss 变成了家庭煮夫。
但他日渐红润的脸色告诉我他对于现在的生活起码是不排斥的。
晚饭饭桌上,我喝着排骨汤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再站起来?」
「我有个师姐做康复手法一流,她最近要来我们这,要不要……」
还没等我说完,眼前人就冷脸摔了筷子:「我吃好了!」
看着他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我无语凝噎。
我追到房间里拉住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伤的不久,努努力还是能站起来的,我们试试好不好?」
他看着我,渐渐红了眼眶,冷笑着问我:「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是个残废?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我一惊,不懂他怎么理解成了这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嫌弃我是个废物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早点放我去死!」
我看着他口不择言的模样,也变了脸色。
「顾裴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不说话,眼泪挂在脸上也不去擦,只冷笑着同我示威。
僵持半晌,我突然觉得没了意思。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也是个人,上了一天班很累,休息吧。」

-7-
我们莫名其妙的开始了冷战。
生活一如往常,我继续上班他继续做饭,只是不再跟对方说多余的话。
有的时候三天也说不了一句话。
顾裴司身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悄无声息地没了。
他又开始对着刀发呆,晚上一夜夜的做噩梦,挣扎着醒来又一言不发。
我们从来没有涉及过他的过去,面对他回避的态度我也无能为力。
我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下了班还要面对他的臭脸,气得我肝疼又不知道跟谁发泄。
『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几声噼里啪啦,吓得我连装听不见都不行了。
冲到卧室一看,顾裴司正一脸隐忍地倒在地上。
身边碗碟碎了一地,还有几片碎片割破了他的脸颊。
我肝又疼起来了。
扶起他之后,却被他一把抱住。
顾裴司整个人死死挂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
「干什么?不是要死要活吗?」
我语气硬邦邦的,顾裴司却红了眼。
也不知道他一个反派 boss 从哪来的这么多眼泪。
他整个人靠在我身上,软了语气:「别不要我,我会听话的……」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他不回答,只是更深的蹭进我的颈窝:「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
是啊,我们两个都只有彼此了。
一个是穿书后全家死绝的孤儿一个是众叛亲离的残疾反派。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除了对方,还能依靠谁呢?
想到这里,我石头做的心肠也化成水了。
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跟他一起倒在床上:「好了,没不要你。」
他委委屈屈地在Ṫũ₇我怀里点头睡去,睡死了我也扒不开他的手。
这么瘦个人,手劲怎么这么大呢?
说开之后,他状态明显的好了很多。
阴鸷偏执的他拿起长刀冷笑:「黄花鱼,猜猜今天我要对你干什么?清蒸还是葱烧呢?你自己选。」
我在一旁夹起嗓子:「啊~人家要被做成葱烧的~葱烧黄花鱼配上鲅鱼饺子最好吃了~」
顾裴司无奈抬头看我,落刀剁下鱼头。

-8-
阴暗反派男二害死了男主的母亲,本该在断腿后为了抵罪,被男主拉去当肉盾挡刀而死。
而现在他系着围裙冷冰冰的看着我今天买回来的肉。
「这都不新鲜了你知道吗?」
我摸摸鼻子,悻悻然说:「今天下班晚了。」
顾裴司闻言冷笑一声:「下班晚了还是猫太好摸了?」
「你看见了,你怎么看见的?你出门了?」
他默不作声,只是拿出一个不知道我哪年买的望远镜,往窗外一架,正正好看见我下班的必经之路。
我笑的更心虚了。
他冷笑一声,冷漠的宣布:「这周你都别想看见红烧排ẗůₙ骨了!」
我尖叫哀嚎撒泼打滚:「不要嘛不要嘛,顾裴司你最好了,不要让我跟红烧排骨分手啊!」
他冷冷瞥我一眼,哼了一声端出来一盘糖醋小排。
「好吧我跟红烧排骨分手也可以的,糖醋小排我们结婚吧。」我迅速变脸,比变色龙都快。
顾裴司好笑的看着我,从前那双如死水般沉默的眸子在此刻染上阳光,生动起来。
窗边那株我带回来的绿植也悄摸抽了新芽,在微风中摇曳着绿意。
是生命的气息呀。

-9-
下夜班的时候下起了大暴雨。
我看着门口倾盆而下的大雨发愁,打不到车,我也不可能骑小电驴回家。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直接跑路冲回去的时候,几声喇叭吸引了我。
抬头一看,是同科室的医生在车上冲我招手,他张嘴ťũ̂₀大吼:「枝意,快上来,我带你回家!」
「好!」
我顶着包冲进大雨里,被他一把拽进车里。
「哎呀,这么大的雨,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没事,大家都是同事。」
到了家之后,我招呼他上楼坐坐。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上了楼,还没等我伸手,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顾裴司一脸焦急的样子暴露在我面前,又在看见我身边的同事时瞬间冷了脸色。
他拦在门口,语气森冷地问我:「他是谁?」
同事挠头一笑,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枝意的同事,我叫……」
「我没问你!」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我,也惊到了同时。
「你干什么,要不是人家送我回家,我都不知道得淋成什么样!」
听见我这话,本来怒气冲冲的顾裴司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去了骨头。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腰背慢慢的弯下去,转身坐着轮椅回房了。
那一眼中,有隐约的泪意。
同事见状也苦笑一声:「枝意,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对同事含糊几句把人送走了。
随后我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却发现卧室的门被反锁了。
「顾裴司,你怎么了?怎么不开门?」
里边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没有人。
我耐下性子不断地敲着门,最后我也委屈了。
「顾裴司,我饿了。」
话音一落,眼前的门就『嘎达』一声打开了。
顾裴司推着轮椅垂头走进厨房,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烧排骨,又摆好一副碗筷。
做完这些他就独自去窗边盯着绿植发呆了。
「你不吃吗?」
他没说话。
我们两个好像又回到了我刚把他带回家的时候。
只有我一刻不停的说,他只是沉默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10-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我说到口干舌燥时才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又好像不是跟我说的,只是在喃喃自语。
我蹙眉看向他,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会特别没用,你很好啊,做饭好吃衣服也洗的干净,家里每天都一尘不染的。」
他苦笑一声,抬起头看向我:「枝意,我不能在下大雨的时候去接你,连给你送把伞都做不到。」
「我只能坐在家里祈祷你没有事,只能尽量不给你当累赘。看见有人送你回家的时候,我应该开心的,至少你不用淋雨了,但我太生气太难受了,为什么我这么无能,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枝意,我恨这样无能的自己,如果可以,我多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每天只能看见我,只能靠近我依赖我,而不是当一个残废,只能做饭洗衣。」
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半空一道惊雷划过,照亮了他的脸。
苍白冷厉的一张脸,眼底全是偏执与疯狂。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为什么作者会用阴郁来形容来形容他。
是我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了小猫,却忘了他只是断了腿的老虎,随时会嗜血吃人。
在窒息的沉默中他推动轮椅来到我面前,死死抓住我的手。
「枝意,这样的我,你还会接纳吗?」
从前书里对他的种种描述都在此刻具象化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出了一身细密冷汗,只好干巴巴道:「不会的,怎么会呢,我们永远说彼此的亲人啊。」
「亲人?」他咂摸两下这个词,随后笑了出来。
「只是亲人吗枝意?真狠心啊。」
「不过亲人也好,只要能独占你,什么身份都好。」

-11-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我却悚然一惊。
我分不清他此刻的话是真心还是错觉。
或许他只是在我们日日相对的生活中生出了类似爱情的错觉呢?
万一只是吊桥效应,他只是误会了自己的心呢?
如果是这样,那他总有一天会反应过来的,总有一天会弃我而去的。
老虎会回到自己的领地,而我这只兔子,除了成为盘中餐就只能离他远远的。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掩饰住内心的仓皇:「当然了,我们会永远陪伴彼此的。」
他盯着我,缓慢绽放出一个冰冷笑意。
「枝意,你会是我的。」
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随口扯了几句谎就跑回了房间。
等心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时,我已经浑身是汗了。
顾裴司却一如往常的平静,上床后问我:「今天你要不要上来水,下了雨太潮了。」
我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头。
原因无他,我如果不注意保暖,生理期就会教我做人了。
顾裴司脱了上身衣服,露出苍白的皮肤来,他微微靠着我,贴心的问:「这样可以吗,你舒服吗?」
面对这有歧义的话我只能胡乱点点头,不作答。
睡的迷迷糊糊时,身后传来一阵轻若叹息的吟语:「枝意,你对我的心意其实跟我一样吧?没关系,从你把我带回家那天起,我就属于你了,我会等你的……」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两个一直保持着距离,或者说是我单方面保持着距离。
并非是我太自恋了,而是顾裴司他不演了。
动不动摸摸手蹭蹭头什么的,眼神炽热都像要把我吃干抹净。
此时我又庆幸起来,还好他是个残废,不然我就完了。

-12-
好歹也算是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直到我某天下班后的晚上,房间里很黑,一丝光亮也没有。
我的手机也关了机,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开关。
找到后摁了半晌也没反应此时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停电了,别摁了。」
接着,一只湿滑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借着惨淡的月光我勉强看清了他是顾裴司。
心下稍安,被他牵着来到了卧室。
卧室里点了几根蜡烛,跳动着昏黄柔和的光。
顾裴司向来冷硬的脸也被映照的柔软了几分。
他隔着跃动的烛光看向我的眼睛,微弱的热意在我们的眼神间蔓延。
我不自在的想避开,却被他用手轻轻掰了回去,只能直视着他深邃的眸子。
「枝意,今天是你生日呢。」
我一惊,恍然才想起来已经十月份了,我都忙忘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跟你说过吧?」
他温柔笑着:「之前给你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身份证。」
「我现在没钱,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就自己做了个蛋糕,我去给你拿。」
我心下微暖:「好……」
他端着一支蜡烛出去了,许久都没回来。
我疑惑的摸索出去,却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低头一看,居然是跌倒的顾裴司。
他身上沾了奶油,旁边是摔得稀巴烂的蛋糕和早已熄灭的蜡烛。
我忙不迭把他扶起来,他却红了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枝意,我把蛋糕打翻了。」
「没事,你摔疼了没有?」
「怎么办,你的生日被我毁了。」
听见这话,我好气又好笑,怎么每次都用这招装可怜。
「我自己都忘了的生日,怎么能说是被你毁了。」
说着,我从他脸上抹下来一坨奶油放进嘴里。
「好了,蛋糕我吃了礼物也收到了。」
他被我的动作吓到,在黯淡的月光下也能明显看出他脸上的红晕。
「什……什么礼物……」
我笑起来,摸上他毛茸茸的脑袋。
「你啊,你就是我的礼物,是命运送给我最美的奇迹啊。」
顾裴司倏然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我,褪去了所有凶狠伪装。
「所以,你也对我心动了,对吧。」
我无声点头。
「所以,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对吗?」
我叹气,连声应答着将他抱起。
这时,电也来了,房间内瞬间一片光亮,他刻意歪倒的痕迹也无处可藏。
我看着他,气笑了,用手轻戳他的额头。
「好了,我带你去洗个澡。」
他红着脸垂头应下。

-13-
这次澡洗的特别难受,明明之前也不是没洗过,但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整个人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别别扭扭的不敢看我。
直到被我抱回床上才大着胆子勾住我的手。
看着他一脸小媳妇的娇羞样,我只能无奈的低头跟他额头相抵:「好了,我去收拾一下,你先松开。」
他不肯,仰着头冲我笑:「你亲我一下。」
我皮笑肉不笑:「顾裴司,别得寸进尺。」
顾裴司无辜抬眼,小心的凑上来舔了一口我的手:「枝意……」
我无奈,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好了吧,明天我带你去做康复好不好?」
他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沉着脸刚想拒绝,就被我一句话堵了回去。
「难道你想坐在轮椅上跟我拍婚纱照?」
「那肯定不想!」
「那你还不去做康复?」
「那好吧……」
做康复的过程总是漫长而痛苦的。
对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一次次的在人前跌下,又狼狈的爬起来,无疑是一种酷刑。
从前毫无知觉的腿现在又布满了疼痛。
他经常在半夜被疼醒,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我不忍见他这样,只好哄他:「要是实在是疼,我们就休息一段时间。」
可他却坚定摇头:「枝意,我想站起来,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我也想要你依靠我。」
「况且,这些年来我的腿毫无知觉,现在能感受到疼,也算是一种命运的馈赠了,至少他让我看见了希望。」
我鼻头发酸,轻轻靠在他肩头:「好,听你的,我们继续治。」
依托着我一直给他按摩坚持锻炼的底子,他恢复的速度相当的快。
从一开始的毫无知觉到痛不欲生,现在已经能支着拐杖慢走几步了。
一能下地之后,他就非得每天来给我送饭,当着同事的面以正宫身份耀武扬威。
在他拐杖定制好的那一天,我们领证了。
他捧着那两本薄薄的小红本翻来覆去的看,不断地摩挲着。
「行了,你再摸就抛光了。」
「我这不是第一次结婚好奇吗……」
我闻言眉头倒竖,凶巴巴的看向他:「怎么,你还想结第二次婚?」
「不敢不敢,我这辈Ṱú₊子只想守着我们枝意过活,哪敢有二心。」

-14-
但过去不会随风而逝,它甚至从未过去。
在平常的一天,故事中的男女主上门来了。
彼时他们早已走向故事结局,喜结连理幸福安然。
但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了门,一对俊男美女尴尬的站在我家门口挠头。
我还以为他们走错家门了。
「让一让,这是我家。」
我挤过他们开了门,却没想他们看见我眼前一亮,急忙问道:「那个,你认识顾裴司吗?」
「你们找我老公有什么事吗?」听见是找顾裴司的,我瞬间警惕了起来,把要开门的手也收了回来,紧紧攥住钥匙。
我知道顾裴司过去的事情很复杂,但这些日子来一切平静,我以为过去已经过去了。
却不想竟然被人找上了门。
「我是他……他弟弟……」
「我叫顾言辞……」
男人的语气气若游丝,仿佛承认自己是顾裴司的弟弟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行。
他话音一落,我就想起了他的身份,原剧情中的男主,以私生子身份反杀顾裴司的狠角。
那他旁边的女人,应该就是女主李慕白了。
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我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进去。
还没等我想好,大门就打开了。
顾裴司臭着脸,身上都是水渍,房间深处还能听见惨烈的猫叫。
看来他刚刚是在给我昨天捡回来的肥猫洗澡。
「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家里捡这些东西,到最后还不是我伺候。」
「你们来干什么?既然来了也别闲着,把我老婆衣服洗了去。」
顾言辞看着顾裴司尴尬一笑,也没计较他刚刚说的话,提着大包小包就进了门。
他们夫妻二人局促的坐在我的小沙发上:「不不不别忙活了, 我们不吃橘子,好好好我俩自己扒就行了。」
最后,男女主一人手捧一个巨大的丑橘, 看着顾裴司跟猫在洗澡盆里搏斗。
「你以后再往家里捡这些东西我跟你没完!」
我听见后在厨房扯着嗓子跟他对吼:「老娘要是不这么爱胡乱捡东西, 当年怎么把你捡回来的!」
他哼哼几声,不说话了。
接着, 我听见顾言辞呆滞地喃喃:「这是顾裴司吗?还是我在做梦啊……」
李慕白也一脸空白:「或许吧……应该……可能……」

-15-
等顾裴司忙完,他趾高气昂的抢过顾言辞手里剥好的橘子塞给我一半,又自己吃了一半。
吃完他还扔给顾言辞一个没剥的:「剥!」
顾言辞机械剥皮,剥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对了,我找你有正事。」
「你的腿我很抱歉, 但你妈妈不是我妈妈逼死的, 所以……」
顾裴司云淡风轻的『啊』了一声:「我知道, 都是那个老不死干的, 你妈不也是他杀得吗?说白了他就是看不惯咱俩过得好而已。」
顾言辞一僵,没想到他居然早就知道了。
我闻言,担忧地扶住顾裴司的肩膀。
这是我从未涉及过的他的过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只能尽我所能给他一点温暖。
他回头对我一笑, 拍拍我的手, 示意我不用担心。
「顾言辞,我不恨你, 你也不用愧疚什么的,咱俩那笔糊涂账早就扯不清楚了。」
顾言辞闻言更愧疚了,他拿出一张银行卡, 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这里边有四千万……」
他还没说完手里的卡就被顾裴司一把抢走了:「嗯嗯嗯好,心意你收回去钱我收下了, 顺便记得把这套房子买了送我。」
李慕白:「……」
我看着好笑, 伸手拉着李慕白去了阳台上看猫:「他俩的事让他俩自己解决吧, 我们去玩玩小猫。」
顾言辞看着顾裴司坦然打量银行卡的样子挑眉诧异说:「你变了很多,以前我要是这样你早就一拳轰过来了,觉得是我下了你面子。」
顾裴司哼哼两声把银行卡揣起来,看向一旁的婚纱照, 里边的男女笑的甜蜜。
「我老婆怀孕了,我现在腿又这样, 再要面子也没什么用, 面子又不能养活老婆孩子。」
说着, 他看向一旁护着孕肚小心逗弄小猫的李慕白,嗤笑一声:「况且,你不也一样。」
顾言辞闻言也柔和了眉眼:「爱这种东西, 真奇妙, 让花敛刺,让人心生勇气与软肋。」
还没等他们继续感慨,我就发了飙:「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赶紧去炒菜,你要饿死我是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 这就去。」
吃完了饭他们要走,我热情的塞了一大堆顾裴司自己做的小菜给他们:「有空再来玩啊!」
顾裴司黑脸拒绝说:「我们一家三口就够了,再来这么些人家里放不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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