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有三个舔狗正在舔我。
他们都是昔日校花的追求者。
门「砰」一声被推开，大明星趾高气扬地用下巴点人。
「边奕、宋长安、陶荣乐，你们眼瞎了吗？！」
我笑意盈盈一抬眼：「姐姐来得太迟了，现在呀，他们都是我的狗了。」
-1-
晚上九点，缤纷奢靡的边家庄园里觥筹交错。
我挽着本次宴会最受人瞩目的男人，却只专心抚弄着自己的头发丝，似乎对社交提不起一点兴趣。
「看见了吗？就是她！边奕亲口承认的情人，长的和那位可真像啊。」
「我猜是特意整的，男人的钱多好拿呀，随便一躺就是了。」
「就是就是，同这种狐狸精公开露面，边奕恐怕是脑子坏了，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各路目光尖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好半晌，我似有所感的环顾四周，朝那些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明媚一笑：「嗨~」
众人一愣，紧接着见鬼般四下散开。
只有我身旁的男人，双眉间纹路渐深：「程恬然，这不是你卖弄风骚的地方。你别忘了，我让你来是干什么。」
「边总。」一撩红裙后的拖地鱼尾。
我弃了他的小臂，拉过身旁的椅子坐下：「咱们说好的，今天我只陪你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超出四十五分钟了，多出来的部分，您怎么结算呢？」
俊美如画的男人，闻言冷冷一笑：「程恬然，一分钟不提钱你会穷死吗？」
我完全不恼：「自然比不了边总家大业大。」
「你！」
四目相对。
几息后，边奕讥讽的摸出手机，低头操作：「五十万，给你转过去了。」
「程恬然，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怎么敢呢？」我矫揉造作的应了一声，随即取过长桌上未醒的红酒，拔开木塞就往嘴里灌：「边总您就瞧好吧。」
·
今天是边奕祖父的生日。
边奕这个痴情种，要我这个替身出席，目的就是为了在 B 市所有名流面前，丢光他祖父的脸，好为娱乐圈的清纯女星刘薇铺一条顺畅无比的豪门之路。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我没什么不甘。
半分钟后，双颊红透的我站上舞台，一把夺过主持人的话筒，用醉意朦胧的目光看向被人群环绕拥簇的老者，
「边奕的祖父你好呀，嗝~，我是你未来的孙媳妇。」
刻意打着酒嗝，我大着舌头咬字：「今天你过生日，嗝~，我送你一首歌，好不好呀？」
也不等谁回应，我拍着话筒就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嗝！祝你生日快乐，嗝~嗝！祝你生日快乐……」
「胡闹！」鹤发老者被我气的红了脸。
将斯文和教养尽数抛于脑后，用手里那根黑木拐杖直直的指着我：「管家！管家呢？！什么脏东西你们都敢放进来，不要命了？」
被点名的管家不得不出面行动。
我却仍踉踉跄跄的站在台上发酒疯：「祖父你怎么不高兴了？孙媳妇唱的歌不好听吗？我还会英文版呢……」
但不等我再说什么，管家找来的保安已经冲上台来，一左一右的捂住了我的嘴：「程小姐，安静，安静。」
边奕的祖父余怒未消，紧盯着在保安手里扑腾的我，忽然发难：「把她扔进泳池，好好醒醒酒！」
「孙媳妇这种头衔，也是她这种野鸡能自称的？」
·
保安说干就干。
不到半分钟，我就在众宾客的议论声中，被两个保安合力扔进了泳池。
「扑通！！！」
溅起的水花湿了不少围观者的裙摆，岸边的声音也在我落入池中后越来越大。
「我就说吧，边家的媳妇没这么好当！边老爷子要是能让她进门，我未来三年都不买包。」
「这么看，边奕还算有救，至少没为这么个货色同老爷子不愉快……」
「替身哪有正主受人怜惜，你且看着吧，以后这类笑话多着呢。」
岸边的讨论一声高过一声。
而我憋着气，沉在泳池底部，就是不起来。
边家太有钱了，连泳池底下贴的瓷砖都是金色。
时间一分分流逝，见我一直没有动静，岸边的人开始着急了。
「这水也不深啊，她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要出人命吧？」围观者都为我的性命忧心。
但边奕低磁的声音却依旧不慌不忙，反而和老者打起了太极：「祖父，程恬然是我的人，您这么处理，不合适吧？」
「你的人？」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老者给他留了一份情面：「她可以是你的人，但永远不会是边家的人，以后这种货色，你少带回来。」
「祖父，我喜欢她。」边奕满脸坦然。
老者却越发越气急败坏：「喜欢？」
「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不就长的还算漂亮？」
「罢了，你愿意玩就玩，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
老者威胁的话还没落地。
边奕就已经脱掉西装，干脆利落的跳进了泳池。
又是一声「扑通」。
但边奕这个自愿的，溅起的水花比我要小的多。
我用力睁着双眼，在一片潋滟的水光中，看见边奕身姿矫健的朝我游来，神祇降世般，不容拒绝的将我捞起。
·
湿透红色礼服鱼尾一样从边奕的手臂上垂下来。
他抱着「溺水」的我站在泳池中间。
眼神坚定，容貌俊美。
看起来美好到接近魔幻。
就像是现实版的灰姑娘终于遇到了他的王子。
但无论宾客们如何想，老者被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无疑是生气的。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暴发出骇人的光：「边奕！她是什么玩应？也值得你亲自去捞？」
可边奕只抱着「苍白又无助」的我，一步步走向岸边。
「祖父，我爱她，自然要救她。」
边奕这话一出。
宾客们掩唇轻呼，老者目眦欲裂。
可没人管他们如何想，边奕抱着我离开人群，上了二楼。
身体被柔软的被子裹住时，我缓缓睁开双眼。
闭气近三分钟，我头脑发晕，五脏六腑也痛成一团，神思逐渐清明后，发现边奕此刻竟赤裸着上半身！
他似乎很讨厌湿透的感觉，正拿着一条浴巾，不断擦拭自己。
对上我的目光，他愣了愣，随即淡淡的别开眼，带着几分讥讽道：
「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为了薇薇。」
「你我越出格，日后祖父看到薇薇就越会喜欢。」
「程恬然，你只是个替身，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2-
边奕从小帅到大，是富 N 代里为数不多的有上进心，无数女人喜欢他，不惜放下所有讨好他。
他有资格说这话。
而我，无力反驳。
——毕竟曾经我真的对他动过心。
·
五年前，我十九岁。
因为天才般的记忆力和理解力，被 B 大院长破格录取，成为那一年里，她唯一的研究生。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一天，院长将我带到课题组时，众人脸上的神情。
他们惊讶、震撼、觉得很难相信。
但当我用一分钟就算出了他们需要用一个星期才能算出的题时，他们的惊讶变成了钦佩和嫉妒。
很快，我就被那帮师哥师姐接受了。
就像每一次我遇到新环境。
「圆圆，你可以帮我看下这道题吗？」
「圆圆，这个马上要交了，我实在做不完，你帮帮我。」
「圆圆，项目没有你不行，要不你这个假期就别回家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围绕着我，即便是天才，在这种高密度的被麻烦下。
我还是忍不住在一个夜晚，独自走上了操场。
那是初夏，迎面吹过来的风很凉爽。
我本来在走，但不知不觉中却跑了起来。
同在操场上压马路的情侣很快注意到了我。
他们有的向我投来视线，有的指着我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但我都没有注意，只是一个劲的朝前奔跑。
忽然，原本平坦的跑道上，多出了一块石头。
我没留意被绊了一跤，重心不稳的情况下，很快便摔了出去。
「我靠！刚才是地震了吗？」
「……她摔的好厉害，都流血了。」
膝盖和脚踝疼的让人抓狂。
但因为脱力，我狼狈的在地上缓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边奕出现了。
他脑袋后面是夏夜的弯月，一双常年没什么温度的眸子，无论看谁都是淡淡的。
他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最普通不过的问：「需要帮忙吗？」
我的心跳就瞬间盖过了所有声音。
聪明如我，几乎立刻意识到。
——我对边奕一见钟情了。
这本来无可厚非，毕竟少男少女间总是容易有暧昧泛滥。
可我那时足足有一百六十斤。
就连我爸都曾在酒后看着我说：「你现在比你二河叔家的那头猪还胖。」
所以，我的心动，在边奕看来，是最讽刺的笑话，是恩将仇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和他的兄弟，联手将我这头「母猪」玩到崩溃抑郁。
现在，三年过去了，我减掉了八十斤的脂肪，以妖娆性感的模样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掩掉了过去的身份。
只当这个神秘又昂贵的程恬然。
·
「边总。」听了边奕的话，我仍旧是笑着的，只是眼底没有半分情愫，
「这样冷的天气，我为您和您的爱人在泳池里穿着礼服泡了三分钟。」
「除了加班费，您觉得，我还想要什么？」
是的。过去的圆圆已经死了。
现在出现在边奕面前的，是可以通过妆容就将自己化的和刘薇七八分像的程恬然。
而边奕也早已不在是我心中的少年，只是客户而已。
「三十万，我转给你。」边奕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一瞬便匆匆错开。
将我送回家后，他又冷着脸训斥。
「程恬然，你顶着薇薇的脸时，别张口闭口都是钱。」
「你这样是辱没她。」
-3-
从边家回来，我断断续续烧了三天。
当年我减肥太急，伤了根本。
以至于，任何一点凉气就有可能让我生病，更别提在泳池里泡了那么久。
等待身体恢复的时间，我在网上找了很多刘薇的视频看。
她出道至今已有四年。
刘家虽是小门小户给不了她实质性的支持，但却给了她一幅动人心魄的美貌。
边奕爱惨了她，从一开始就给她砸了不少资源。
有颜有资源，刘薇出道至今无绯闻，还深得同期男演员的青睐。
一段由粉丝剪辑的采访中，数十个同她合作过的男演员，在被问到关于她的问题时，都给了正面的回答。
「刘薇人很好。」
「她很专业。」
「薇薇经常在片场请客……」
各种面孔真诚的说着千篇一律的夸赞之词。
我无甚兴致的看着。
直到屏幕中间出现了一张我最熟悉不过的脸。
「理想型？」顶流宋长安毫不吝啬的对着镜头笑出两个酒窝，
「薇薇就是我的理想型啊。」
「不是比我大，我就要叫姐姐吧。」
「薇薇很少女啊，而且我不觉得大一岁算什么阻碍。」
看完视频，我冷冷一笑。
原因无他。
这个顶流宋长安，和边奕一样，也是我的客户。
一个星期前，他刚从我这里购买了近半年的替身服务。
滑动屏幕。
我将他和刘薇合作过的电视剧、综艺、电影列表，浏览了个遍，忍不住腹诽。
——宋公子，还真是痴情。
·
人经不起念叨。
我刚想起宋长安不到三个小时，他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比起边奕的冷漠，宋长安更热情，也更入戏。
我刚把电话接起来，那头就传来了他精力充沛的声音。
「薇薇！」顶流宋长安入戏到甚至不需要我配合，
「我的新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但我心里有点没底。」
「今晚，你可不可以先来我家，和我一起看一遍啊？」
「当然。」坐在镜子前，我看着素面朝天的自己，微勾唇角应下，同宋长安约定了来接我的时间后，便拿起了仿若手术刀的化妆刷。
-4-
傍晚六点。
宋长安的跑车准时停在我家楼下。
我穿着刘薇和他拍戏时穿过的一条同款白裙，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踩着尖头高跟鞋，悠然而至。
「薇薇。」宋久安看向我的目光恍惚一瞬，很快便又惊又喜的替我拉开了车门：「你饿不饿？」
我噙笑摇头。
这个能在镜头前舌灿莲花的男生，顿了顿，很快又问：「那你冷不冷？」
「有一点吧。」我戏谑的用指尖一点他的敞篷：「如果你不想将这个放下来，我恐怕就要征用你的外套喽。」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刘薇对待男人的原则。
她不会跟谁定下来，说话时，也总是给自己留出进退的空间。
暧昧多情，但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将她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宋久安一直高高翘着的嘴角却忽然落了下来。
「程恬然。」他变身回客户，而非刘薇舔狗。
我眉头微挑，也变回自己：「宋先生？」
「你别……」宋久安迟疑了下：「你还是别学她说话了，只要学着她的样子陪我就好。」
轻轻点头，我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久安却一锤方向盘，一脚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跑车呼啸着街道上穿行。
宋久安却眉眼低垂，满脸不愉。
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自然不傻。
他明白刘薇吊着他，不给他个痛快，是想利用他。
所以，我这个替身模仿这一点时，他才感到双重不悦。
对着正主，他不敢有一点脾气，只能为难我这个打工的，也是……
很贱。
·
一路风驰电掣。
进了宋久安的家门后，我主动调节气氛。
先是在他手上拍了拍，示意他给我拿鞋。
又主动在沙发上坐下，抱着印有宋久安粉丝名称的抱枕，眉眼弯弯的朝他笑。
他钱给的多，我自然服务到位。
沉溺于我的伪装，宋久安很快就恢复了心情。
他将水果洗好切块，又给我拿了刘薇喜欢喝的凤梨味酸奶。
「我们现在就看吧。」
按下遥控器的按键。
由宋久安主演的青春疼痛题材电影，很快便在大屏幕上播放了起来。
-5-
这次宋久安合作的导演，风格鲜明。
电影虽然讲的是爱情，但整体色调一直苔藓般，泛着股让人压抑的潮湿。
由宋久安扮演的男主对影片中的女主一见钟情，随后开始了跟踪狂模式。
但因为影片中的女主长期受到来自家庭和学校的双重虐待。
所以，宋久安的跟踪，便被洗白成了一种沉默的保护。
观众看到这种电影大概会觉得甜吧。
我面上做出十分认真的神情，但心里却对这种电影不感兴趣。
影片后半部分，女主爱上了宋久安。
在继母的又一次虐待里，半推半就的和宋久安私奔了。
二人干柴遇烈火，很快变在狭小的旅店房间里，情难自禁的吻在一起。
「那个！」大概是没想到，导演会把这段剪的这么欲，宋久安明显坐立难安了起来：「我去再洗点水果吧。」
我看着他，轻轻摇头。
屏幕里的喘息声越发急促！
宋久安挠了挠头，又道：「那我再去给你拿瓶酸奶……」
我笑而不语。
在电影激烈的喘息声里，宋久安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变了。
「薇薇……」他着魔般的靠近，一点点将我逼进沙发深处，无法动弹。
但就在他的吻要落下来时，我用食指轻轻挡在我们之间。
看着他欲望浮动的眼睛，客套而疏离的笑了：「宋先生，这是另外的价钱。」
·
宋久安恍然回神，恼羞成怒的从我身上跳起来。
「你别想太多！我刚才只把你当成薇薇了。」
他满脸通红：「你很像她，这是你的福气。」
我依照他的要求不说话。
两相僵持间，楼下忽然传来了电子锁输入密码的「滴滴」声。
听到这个声音，宋久安如梦初醒，急切的想将我藏起来。
但来不及了。
陶荣乐。
——刘薇的竹马。
——我的潜在客户。
在我们两双眼睛的注视中走了进来。
-6-
「薇薇？」
为了看电影，宋久安将室内能关的灯都关了，昏暗的光线下，陶荣乐理所当然的认错了人。
他上前一步，目光在我和宋久安身上转了一圈，声音苦涩：「你们在约会？」
服务已经结束，我没有继续配合的义务。
在陶荣乐的注视，和宋久安的沉默中。
我选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宋先生，既然您有朋友，我就先离开了。」
「宋先生？」陶荣乐意识到了不对，鹰一样的目光直直朝我射来。
将脚踩进高跟鞋的同时，我迎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
随即云彩般，轻飘飘的离开了宋久安的房子。
「她是谁？」门带上后，陶荣乐强压着火，冷声询问。
宋久安也怒，有种被人打断了好事的烦躁：「她是谁是我的事，即便咱们是朋友，你也没立场管我。」
陶荣乐简直不可置信：「宋久安，你找那种女人扮演薇薇，怎么还能这样义正严词？！你这是在玷污她！」
两人争执不休，吵的我耳朵疼。
乘电梯下楼。
十分钟后，我在宋久安的小区大门口等到了我想等的人。
·
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了。
陶荣乐开着车从我身边驶过时，掀起的风让我这个只穿了裙子的单薄女人，狠狠一抖。
目睹了我的窘态。
几秒后，陶荣乐将车倒回在我面前，缓缓降下车窗。
他生了一双桃花眼，但刻苦学习多年，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离不开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了。
「你……」
想不出要称呼我什么，陶荣乐蹙着眉头看我半晌，大发慈悲似的撂下一句：「上车。」
皮笑肉不笑的牵起唇角，我弯下腰来，对他指了指停在他后面的车：「先生，那辆才是我叫的车。」
没想到会被我这么个东西拒绝。
陶荣乐狠狠皱了下眉，正想说点什么，就见我毫不迟疑，转身上了快车。
从宋久安家到我家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
司机开到三分之一，满脸严肃的提醒：「女士，咱们后面那辆车你认识吗？他怎么一直跟着咱们？」
「让他跟。」我回答的毫不迟疑。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了，
「美女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要我说，情侣哪有不吵架的……」
「他是我姐夫。」懒的理会这种论调，我出言打断：「我姐把钱都给我了，他是来追债的。」
司机的劝告戛然而止。
到了家门口，我付钱下车。
就像对跟在我身后的陶荣乐完全没有觉察般，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你到底是谁？」男人的身体骤然从后压上来，仗着身高优势将我完全困在双臂之间。
「你住的离薇薇这么近，还装成她的样子，到底要做什么？」
不愧是三人中学历最高的那个。
陶荣乐的警惕性也很高。
像是被吓住了一样，我双手捂住胸口，急急的转过身来面朝他：「你？你为什么跟过来？！」
我演的逼真而走心：「我就是做这一行的，客户说让我装谁，我就装谁，这难道犯法吗？」
头顶的声控灯忽然灭了。
一片黑暗中，陶荣乐的呼吸和我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离的这样近，我相信他能闻到我下车前，特意喷在发上的香氛。
那种柔柔的棉花糖的味道是他以前最喜欢的。
「你……」几息后，陶荣乐哑着嗓子开腔：「怎么收费？只要给钱，做什么都可以？」
最后一条鱼也咬钩了。
无边的黑暗中，我讥讽的勾起唇角，可咬字却轻而无辜：「先生，我只提供陪伴。」
「至于拥抱、亲吻、或者其他更亲密的，不可以呢。」
只思考了不到半个小时，陶荣乐就购买了我的替身服务。
我按分钟收费，一小时六十万。
这位科技新贵，一下子买了十小时。
轻松拿到六百万。
送走陶荣乐后，我看着床头挂起来的计划表，轻勾唇角。
最后一个猎物也上钩了。
——复仇可以开始了呢。
-7-
现在。
边奕是公司总裁。
宋久安是顶流艺人。
陶荣乐是科技新贵。
但五年前，夏夜的操场上，他们都只 B 大的学生而已。
·
和陶荣乐签订合同后，我开始频繁梦见那个一百六十斤的自己。
我摔倒在跑道上，两个膝盖血肉模糊。
天真又残酷的声音从操场边的台阶上飘来：「边哥，你还去扶她！不嫌臭啊？」
是宋久安。
他家世雄厚，皮囊优越。
随便在食堂吃顿饭，就会引得爱慕他的女生，将食堂赌的水泄不通。
看不起我这种连身材都控制的女人，是理所当然。
无视了他的调侃，边奕仍旧站在我面前，垂眸朝摔的不轻的我，伸出手：「不起？」
将手上的土和汗尽数擦在裤腿上。
我弱怯的将自己的手，放进边奕干燥的手心：「……谢谢。」
殊不知这幅样子落在陶荣乐眼里，和母猪上树差不多。
一样有碍观瞻。
-8-
十九岁，我情窦初开。
碍于自卑不敢表白，只好不停的向边奕投去关注的视线。
而刘薇就是在这时候走近我的。
她拿着四五份作业找上我，说要和我交朋友，承诺可以帮我变美。
前提是，我必须要帮她完成那些，在她看来很难的作业。
刘薇自入学以来，便是 B 大毫无争议的校花。
她身材好，口条顺。
每每学校有大型活动，都会叫她去当主持人。
我以为，有这样的朋友帮忙，或许可以少走些弯路。
更何况，刘薇和边奕走的很近。
两人坐在一起时，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边奕，会露出难得的温和神情。
于是，我答应了。
之后的三个月里，我和刘薇像真的朋友一样，经常见面。
我给她送我熬夜写好的作业。
她目光上下扫我一翻，拉着我去人最多的操场跑步。
「减肥第一步就是要克服别人的异样目光，努力从来都不会有错，今天你就在这跑两个小时吧。」
肥猪和美女的搭配总会吸引过多视线。
我在路人的视线里羞愤欲绝。
偏偏宋久安会带着零食过来找刘薇的同时，还会对着汗流浃背的我，毫不留情的大笑，「你的游泳圈有五层吧？」
「哈哈哈哈，快点跑，再快点！不然等你把它们减下去，人都老了，哈哈哈哈。」
这些话如尖刀一般刺进我心里。
所以当刘薇替我说话时，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久安。」刘薇朝男生皱眉，漂亮的脸，即便发脾气也是美的：「圆圆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而且圆圆这么努力，再过两个月保管美到你认不出来。」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不辜负刘薇的期待。
我开始克服羞耻，没日没夜的在操场上跑圈。
直到我因膝盖疼痛，失眠到半夜，起来上厕所时路过刘薇的寝室，听到她靠着门和别人讲电话。
「妈，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夸张？小腿比我的腰还粗！」
「我当然要跟她玩啊，不跟她玩，怎么显的我瘦呢？」
「我美我当然知道，但是有比较，效果才震撼啊！」
「哎呀，妈，你就放心吧，她有利用价值的！她帮我写的那些作业，全都拿到了 A＋，继续这么下去，我说不定能保研呢。」
-9-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在发现刘薇是这样一个人时，我下意识的选择了远离。
我没有同任何人告发她，因为我知道没人会信。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单纯不在继续为刘薇写作业这件事就激怒了宋久安。
他以我导师的名义，将我骗上天台。
「薇薇对你那么好，大夏天都陪着你在操场跑步，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宋久安瞥着我，声音冰冷又骄傲：「程园园，她现在因为你很伤心，你最好赶紧跟她道歉，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要我和刘薇道歉，可我除了胖，又做错了什么呢？
没理会宋久安的威胁，我转身就走。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整个学期里，我的电脑接连丢失。
每次回到宿舍，床铺上的被子都是湿的。
最过分的一次，我刚将脚放进鞋子，脚心就差点被钉子扎穿。
忍无可忍。
我拿着那双鞋找到宋久安。
当时他们这帮人正凑在一起喝酒。
奢靡的包厢里，边奕、宋久安、陶荣乐中间，骄矜的夹着一个刘薇。
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宋久安笑到打鸣：「薇薇，哈哈哈哈，你看她，像不像愤怒的野猪？」
我未出口的质问，至此彻底没了意义。
我转身想走，陶荣乐却直接将我提到了刘薇面前，一脚揣进我的膝弯：「道歉。」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肯跪下的我。
目光淡漠到，我以为自己是个垃圾。
而事实证明，在他们眼里，我连垃圾都不算。
因为我不肯道歉，陶荣乐将我的脸摁进满是冰块的铁桶。
宋久安兴奋到尖叫，不停的着围着我录像：「你到底是吃什么吃成这样的？你这样的女人，白给恐怕都没人愿意要，哈哈哈哈！」
「边哥，你要是早知道她会这样恩将仇报，那天根本不会扶她吧？」
一瓶瓶酒从我的头顶流进衣服里，包厢里的水果有些砸在我身上，有些被送到我面前。
「程园园，你给我表演个野猪进食呗？我还没见过呢。」宋久安好兴奋。
在这样的兴奋里，边奕将「被吓坏了」的刘薇带出包厢。
从始至终，他没给我一个眼神，没为我说一句话。
就好像，从没见过我。
-10-
溺水般从梦境中醒来，我摸过枕边的手机，摁掉闹钟。
清晨六点。
我拿着手机的指节纤细，皮肤白皙。
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柔顺而富有光泽。
掀开被子。
丝质睡裙下，我一双腿又细又长，没有半点赘肉。
这样的我，有时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那三个人渣，更不可能将我和一百六十多斤，因为受辱，直接退学的圆圆联想到一起。
·
洗漱完毕。
我起身走到厨房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低卡早饭。
今天是周六，边奕要带我回老宅见祖父。
得益于我上次在生日会的精彩表现，老人家现在已经恨毒了我。
我和边奕刚从车上下来，管家满面愁容的拦在了我们面前。
「少爷，家主今天身体不舒服，恐怕不能接待你们……」
边奕俊眉微蹙：「我回自己家，要什么接待？」
管家还欲再说。
边奕却已经冷冷的将他挡在了一边，又回过头来，看着仍站在原地的我：「还不跟上？」
朝管家抱歉一笑，我赶紧抬脚。
·
「今天的动静要比上次再大些。」
边奕说着给我转了一百万：「最好可以直接将爷爷气到，让人将你扔出去。」
哦，只进泳池不够，还想看我被扔下山。
勾唇一笑，我看了眼银行卡余额，轻轻点头：「边总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老人家受不了风尘打扮，上次我那条高开叉的礼裙已是导火索。
今天在家里，没那么多人看着。
我便故意扭捏，不停的缠着边奕问东问西，时不时还会同他讨要摆在家里的古玩字画。
终于，边奕的祖父坐不住了。
他恶狠狠的走下台阶，张开双臂挡在他的爱物前，
「你要王之的字干什么？你会欣赏？懂他的风骨？」
「你习过字，还是研过墨？」
「你这女子要是爱钱，怎么不让边奕买包给你，何故非要糟蹋我的东西！」
边家老头爱茶爱书法是 B 市人都知道的事。
边奕要我激怒他，自然将他放在心尖上那些东西都一一说给我听，再由我来贬损，抢夺。
现下，祖父如我们计划的一样急了。
边奕双臂环胸，靠在一旁，眉间淡淡，只等着他祖父开罪于我。
那副做派，和当年在包厢里一模一样。
一股儿恶意油然而生。
我笑了笑，不仅没退，反而上前一步：「跟您比，我自然是什么都不懂。但这不妨碍我知道这幅字是假的啊。」
「假的？」祖父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
「就凭我在我师父的书房里见过真迹。」说着，我指着卷轴上的一个字给祖父分析：「王之写字惯用左手，因此总是撇比捺重，但你看这幅字却恰恰相反，所以我说，它是假的。」
「你！」祖父本以为我在找茬，但细细看过后，发现确实如我所言，不情不愿的他道，
「算你有眼力，不过你师父是谁？」
勾唇一笑，我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王之。」
-11-
于是一整个下午，边奕祖父都围着我问东问西。
从我的师父，问到我国外研究生的学历。
在知道我手上竟然还有三个专利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边奕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边奕祖父却面色红润、喜上眉梢：「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行。」
他说着看看我，又看看边奕，最终轻叹一声。
「不过既然你们二人情投意合，那我这个老人家便不管了，管家，去把书房里那只翡翠镯子拿来。」
「祖父！」边奕突然站了起来，他一把拉过我的手腕：「我突然想到我们还有其他事，就先不留下用饭了。」
「……你这孩子。」祖父的声音渐渐被我们落在身后。
出了大门，边奕一把将我塞进车里：「程恬然，我找你，是让你气他，不是让你从他拿到意味着认可的翡翠！」
「边总。」眨巴眨巴眼睛，我满脸无辜：「如果你再多等一秒，就会发现我这一下午都是在铺垫。」
「等你爷爷把镯子给了我，我就会说：只可惜我年少愚钝，因为爱过一个人渣，以后都不能为边家开枝散叶。」
「你说过，你爷爷希望能早点抱孙子。那我这样『没用』的女人，肯定会被他彻底从孙媳妇名单里 pass 掉。」
「他阻碍了你我，出于愧疚，看到你带健康又聪明的刘小姐回来时，肯定不会再因为她的职业说什么，可边总，您怎么这样着急？」
边奕：「……」
他的愤怒戛然而止，皱眉看我半晌：「你有这样的计划怎么不早说？」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好笑。
我过来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要为刘薇扫清障碍。
一直不说，当然是在等他拉我出来啊。
不过没等我再辩。
边奕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刘薇。
·
「边奕哥哥，我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咱们聚一聚好不好啊？」
电话一接通，刘薇嗲嗲的声音便不由分说的钻进我的耳朵。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浑身一抖，厌恶的别开脸。
边奕却沉浸在刘薇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我这头。
「星华酒店的宴会厅，我提前三个月就给你留好了，你想聚我们随时可以过去。」
边奕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怎么有空打给我，最近不忙？」
刘薇轻轻一笑：「我忙~但是忙也要关心你呀。」
「边奕哥哥，我听别人说你谈恋爱了？是不是真的？」
「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生日那天你带她来，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边奕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
这样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笑了笑，我不等边奕询问，便主动开口。
「老公，是谁的电话呀？」
边奕瞳孔骤缩。
电话那头，刘薇也愣了。
沉默片刻，她再开口时，语气里的甜蜜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就这样定吧，边奕哥哥，我生日时，咱们星月酒店见。」
电话挂断。
边奕揉了下略微泛红的耳廓：「你刚才叫我……」
「边总别多心。」挂上职业的笑容，我微微低头，藏住眼睛里的兴奋和期待，
「我只是在帮您刺激刘小姐。」
「如果她因为我的出现感到吃醋，就说明她心里是有您的呢。」
沉默。
一阵令人凝固的沉默后，边奕被我说服了。
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道：「总之，薇薇的生日会，你与我同去。」
「如果她因为你不开心了，你就必须把误会解开。」
再次点头，我笑的森凉：「您放心，我是专业的。」
-12-
作为当红女星，刘薇生日当天，热搜上挂满了她的词条。
她的粉丝包大屏为她庆祝。
同她合作过的艺人也纷纷送上祝福。
由她代言的品牌更是给足了她牌面，价值百万的珠宝、包包一送一大车。
边奕带着我走进星华时，宋久安和陶荣乐已经到了。
看着我走在其他男人身旁，两人皆是一愣。
「程恬然？」宋久安一把拉过我的手臂，语气惶急：「你怎么和边奕搅合在一起？」
不等我答，边奕先一步开了口：「你认识她？」
他挡开宋久安拉着我的手臂，眉头微蹙：「程恬然今天是我的女伴，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宋久安：「……」
他嘴唇微张，似乎想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但犹豫半晌，却讥讽的吐出一句：「我当边奕你多深情呢。今天是薇薇的生日，你带着个这样的女人出现，是想砸场子？」
他话音刚落，在场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身上。
装作惶恐不已的样子，我结巴了一下，看向边奕：「我想去趟洗手间，可以吗？」
边奕点了点头没有阻拦。
于是我脚底踩油溜之大吉。
修罗场才刚刚开始，我不着急。
·
走进化妆间。
我掏出手包里的唇蜜，对着镜子补妆。
陶荣乐进来的时候，我一双唇亮晶晶的又带着细闪，一下就抓住了他的目光。
「程恬然。」
带着银丝眼镜的斯文败类，语气沉沉，「有我和宋久安还不够？你竟还勾搭了边奕？」
他大手一伸，不等我辩，就揽着我的细腰将我带进厕所隔间，
「你今天收了他多少钱？来之前难道不知道我也会来？」
「陶总。」这男人掌控欲强，占有欲也强，顺着毛摸，能比狗都听话，但我偏偏不如他所愿：「您在我这里充值的钱已经用完了。」
「我今天过来，是以边奕女朋友的身份，还请您在他面前，替我保守秘密。」
陶荣乐一愣，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你明知道他喜欢刘薇，还愿意给他当糟蹋，程恬然，你贱不贱？」
假意伤感了两秒，我故作无奈：「是边奕说会为了我忘掉她。我也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个机会而已。」
陶荣乐闻言彻底僵住了。
他们仨都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刘薇，互为情敌五年，至今都先不放弃刘薇的原因，多少和男人的好面子有关。
但现在，边奕放弃了……
「陶总，如果您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唔!」我话还没说完。
陶荣乐忽然想通了似的，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程恬然，你其实不喜欢边奕吧？」
我身上仍喷着那种棉花糖味道的香氛。
我知道陶荣乐喜欢，也知道他想听我说什么答案。
但扯了扯嘴角，我故意道：「您猜错了。」
「我很喜欢边总，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呢。」
「啪！」话音落地，我们所在的隔间，也忽然被人踹开了门。
门外，满脸不可置信的宋久安和耳朵泛红的边奕，死死的盯着陶荣乐环在我腰间的手。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边奕注视着我，率先开口：「程恬然，还不过来我身边？」
「来了。」
我满面娇羞。
-13-
半个小时后，本次生日会的主人公姗姗来迟。
「实在不好意思，剧组那边非要给我过生日，我没推掉，久安，荣乐，边奕哥哥……」
刘薇目光环视一圈，在看见边奕身侧的我时，讥讽的一勾唇角，
「还有这位姐姐，请一定要原谅我呀。」
假装迟到看男人们为自己争风吃醋，是刘薇的常见手段。
可今天，在场的三位没一个买账。
平时最活跃的宋久安此刻双唇紧闭，没有接话。
陶荣乐更是低着头，看向自己的五指，他的掌心似乎还有那女人刚才的温度。
边奕的脑袋则一团乱麻，程恬然刚刚竟然说喜欢他！
她是骗陶荣乐的？
还是真的喜欢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因为钱吗？
平日最捧刘薇场的三人都不说话，气氛一瞬间就冷了三个度。
还是刘薇的经纪人看不下去了，主动活跃道：「薇薇，要不先切蛋糕？相必大家也等的饿了。」
「好！」刘薇活力满满的接过经纪人递来的餐刀，瞧了眼半人高的蛋糕，正要下手，忽然想到自己还没许愿。
于是声音软软的问：「久安，蜡烛在哪里啊？」
若是放在平时，宋久安被她 cue 到，早就摇着尾巴过来帮她找了。
但此刻，宋久安却根本没听见。
他还在想刚刚厕所里的那一幕。
程恬然被陶荣乐抱在怀里，显的那么小、那么软。
他们一起看电影时，程恬然也是那样柔顺、漂亮……
「久安？」等不到他应声，刘薇略微提高了声调。
宋久安这才恍然回神：「嗯？」
「我说蜡烛在哪里啊？」刘薇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甚至想现在就掏出镜子来看看自己是不是变丑了！
怎么平时追在她后面跑的三个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了？
「应该在蛋糕旁边吧。」宋久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敷衍到连屁股都没抬。
刘薇：「……」
她强忍怒火，假意绕着蛋糕找了一圈。
最后在极明显的地方，翻出了刚才被她刻意忽略的蜡烛。
「找到了呢！」她佯装惊喜：「瞧我这眼睛，时灵时不灵呢。」
没人接话。
刘薇求助的看了眼经纪人。
经纪人硬着头皮捧场：「因为我们薇薇是迷糊的小公主啊！边总、陶总、久安，快来点蜡烛吧。」
被点了大名，三个男人终于动了。
只是脸上的神情也还都透着股心不在焉。
刘薇快气炸了，哀怨的眼神不住的往我身上刺。
她 X 光般的目光，从我脚踝扫描到发丝，最终轻呲出声：「这位姐姐，我要怎么称呼你啊？」
「我是那种吃不胖的体质，你……应该是有在控制的吧？能吃甜食吗？」
「她能。」边奕、宋久安、陶荣乐同时出声。
刘薇那张保养得当的脸瞬间变的神情扭曲。
从没受过这样的忽略。
刘薇再也忍不住了。
她甩脸走人。
而我安排在酒店门口的狗仔，很快便将她的黑脸照片，配上我起的标题发布到了网上。
-14-
#高段位女星的鱼塘炸了#
潜伏的这段时间，复仇的每一步都在我心里演练过千百遍。
由于标题足够吸睛，这一词条，很快便冲上了实时热搜的榜首。
照片里，刘薇咬着牙一脸不爽。
我手里的营销号则半真半假的在评论区带起了节奏。
【这姐的鱼塘质量蛮高，要是真炸了，我都替她心疼。】
【可惜啊可惜，脚踏两条船，早晚扯到裆，更何况这姐一踩就是三条。】
【现实中的海后不会有好下场，她就是个例子！】
因为今天是刘薇的生日，她的粉丝和黑粉在社交媒体上都极其活跃。
营销号的这番发言，吸引了不少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不懂就问，哪三条？」
「有图才有真相！小编多爆点料，我们才好给你加鸡腿啊。」
「其实我隐隐有听说过一点哎，但是怕薇粉撕，一直不敢在网上和人讨论。」
「我也听说过，是不是某宋姓顶流？」
网上因为这件事兴奋的像是在过年。
现实里，边奕却没去追刘薇，反而将我堵在车里：「你刚刚和陶荣乐……」
「边总。」没让他说完，我直接了当：「我对你没兴趣。」
我太直接。
边奕脸色有一瞬的青白：「没兴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因为我怕刘小姐和陶总知道的不一样，会露馅啊。」笑了笑，我还是那么客气，
「边总，您就放心吧。我一辈子都不会对您有什么想法。」
「您在我心里，就只是客户而已。」
刹那间，边奕像挨了一耳光。
亏他刚才还困扰了一下，原来这女人根本就是在工作！
因为自作多情，他脸色越来越青，最后恼怒到直接将我从车上扔了下去。
「我还有事，你自己走吧。」
他的豪车在我面前留下一串尾气。
而我身后，宋久安还在为陶荣乐从他那里认识了我，感到不满。
·
「程恬然！」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十分骄纵：「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以后你不要再接他们的活，只服务我就行！」
报复的机枪已经架好。
现在的宋久安在我眼里就像一袋垃圾。
漠然转身，我解锁昨日新提的汽车，扬长而去。
当天夜里。
没得到我回应的宋久安气的快把我的电话打爆。
但我动动手指，将早就编辑好的一则长文发出去后，他很快便没了音讯。
-15-
#惊！顶流为爱甘当舔狗#
#五年追爱刘薇究竟有何魅力？#
在娱乐圈，有些事朦朦胧胧的时候很抓人。
但被人用证据锤死，就变的搞笑了。
我发的长文，时间线足有五年。
里面仔细描述了宋久安为刘薇勇闯娱乐圈的诸多细节。
长文一出，宋久安的粉丝们炸了！
他们可以接受宋久安在合作后喜欢上刘薇。
但无法相信，那个眼神澄澈，站在舞台上说自己喜欢音乐，热爱舞台的少年从一开始就别有目的。
#宋长安诈骗#这一词条越来越红。
资本撤了几次，都效果甚微。
第二天一早，宋长安代言的那些品牌，便纷纷宣布了合同暂停。
宋久安为了平息这件事，付出了天价赔偿金。
不过宋氏集团有钱，根本不在乎。
只是粉丝的心得到容易，失去了再想挽回却难。
·
我再见到宋久安，已经是两个星期后。
曾经满身精力的少年，蔫巴巴的蹲在我门口，我一开门，差点被他坐到脚面。
「程恬然，我家记者太多了，你能不能先收留我一段时间？」
「宋先生。」我望着他，诧异的笑了：「您怎么还敢来？」
转身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在宋久安被警察带走前，凑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能记下那么详细的时间线，多亏了您。」
「要不是您全无保留，我还锤不死您呢。」
宋久安瞬间被我激怒。
他野兽般朝我扑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恬然，我哪对不起你？」
他早晚会知道的！
所以我看着被警察架着的他，并不答话。
半个小时后，#宋久安死性不改#的词条，在我的筹划下，再次冲上热搜。
这一次，他完美顶流的形象彻底碎了。
我在大众心中，把他和舔狗这个词，紧密的捆绑在了一起。
以后，无论他出演什么角色，都会让人出戏。
我想，没有导演愿意冒这个险。
但这也仅仅是开始而已。
·
刘薇的海后风波渐渐平息后，边奕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约我周六和他回老宅，将上次没说的话说完。
但冷冷一笑，我毫不客气的回怼：「边总，您家老爷子应该上网吧？」
「您的心上人刘女士究竟是什么人，想必他现在已经清楚了。」
「都这种情况了，我再去装疯卖傻，没有必要吧？」
我说的在理。
边奕听完，哑口无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他没有死心。
次日一早，我起床做普拉提时，又收到了他的信息。
他要我去他公司一趟。
他在我这里购买的时间还没有用完，但我看完短信，却没再化什么刘薇仿妆。
直接顶着素颜就去找他了。
「你……？」边奕一开始没认出来我，但眼里的惊艳却十分显而易见。
他想不到一百六十斤的女孩减掉半个自己后，可以美成这样。
面对我时，还当我只是个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女人。
笑了笑，我主动叫他：「边总。」
短暂的怔忪后，边奕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他一边走近我，一边施舍般发言：「程恬然，我爷爷很喜欢你。」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结婚。」
「以后你就像那天一样叫我……老公吧。」
这次的风波，我主要针对的是宋久安。
边奕只是我顺手一带，但就是这么一点顺手，就让这个爱了刘薇五年的男人，急急的想把自己从舔狗名单里摘出去呢。
实在没忍住，我大笑出声：「老公吧？还老王八呢。」
「边总，我再说一遍，你只是我的客户。」
「你这样多情，我很困扰的。」
边奕不镇定了，他那张常年没什么温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自卑的情绪：「程恬然，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对啊。」我直视着边奕的目光，一字一顿：「您的男性魅力无限接近于零。」
「这点，从您追求刘小姐五年却没成功一事上就能看的出来。」
「边总，看在合作过的份上，我劝您别太自信。」
·
从边奕的公司离开后。
我提交了一份详识的材料给政府，并实名举报边氏集团偷税漏税。
尘封多年的天才大脑被用来做这种事是大材小用，好在政府的速度很快。
#边氏或面临巨额罚款#的新闻被财经频道播放时。
宋长安也在被舔狗两个字反复鞭尸，连家门都不敢出。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
我登上飞机，准备在扔下最后一颗炸弹前，先找一个没人看的到的地方，藏起来。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
飞机起飞后，陶荣乐从后排走出，眼神微妙站在了我面前。
「程恬然，那些事都是你干的吧？」
他虽然上扬了语气，但说的其实是陈述句。
作为三人中智商最高的，陶荣乐意识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不是巧合。
但太晚了。
登机前，我就已经把该发的东西交给了营销号。
潜伏在他们仨身边的这两个月里。
我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证据。
而其中，五年前，我在包厢受辱的那段视频，就是最重磅的炸弹。
「是我。」毫不避讳的承认后，我一把拽过陶荣乐的领带，将他拉至和我平等，
「陶总，这么聪明，怎么不早早提醒你的两个「兄弟」？」
我这话说的讽刺。
镜片后，陶荣乐一双眼睛紧盯着我：「程恬然，他们哪里得罪你了？」
「如果你愿意跟我说，我或许也可以帮你。」
「是吗？」我受宠若惊般掩唇轻笑，可很快就深了眸色，
「陶总，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下一个要遭殃的是谁吧？」
「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会跪下道歉，祈祷我愿意心软放你一马呢。」
事到如今，陶荣乐还没发现我是圆圆。
是宋久安嘴里的那头母猪！
只以为，我和他们有些过节。
红唇微张，我也不点破，只将脚伸到他面前：「陶总，我的脚好累啊，你愿不愿意帮我按摩呢？」
半晌，陶荣乐迫于刀悬在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刀的压力，屈辱的半跪在我面前，脱掉了我的鞋。
他没伺候过人，更不知道要怎么帮人按脚。
好在，我也并不是真的想他碰我。
当陶荣乐不情不愿的在我面前跪下后，我便一脚踢在了他肩上。
五年前，他逼我给刘薇跪。
现下，我逼他给我跪。
怨恨终于淡了些，我勾起唇角，主动挑破身份。
「陶总，你晚上做噩梦吗？有没有一次梦到过，被你摁进冰桶里的圆圆啊？」
话音落地，陶荣乐瞬间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他紧抿着双唇，眼神里的惊讶，仿佛要溢出眼眶。
此后数个小时，更是化石般望着我，一动不动。
·
下午六点，飞机终于落地。
我点开手机，#校园暴力者该死#、#宋久安彻底塌房#、#边氏破产#、#荣乐通信股票大跌#等词条如我所愿，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那口压在我心上多年的郁气终于消失。
无数评论在为我的遭遇不平。
他们谴责边奕、痛骂宋久安。
陶荣乐的公司也陷入了巨大的舆论危机。
我打响了第一炮，他们三家的竞争对手，很快也发来喜讯。
在我们的合力下，B 市的京城三少易主了！
刘薇这个始作俑者，更是被永远冠上了绿茶和海后的骂名。
她出道四年，一直想着钓金龟婿，根本没有存钱意识。
现下，事情败落，她手里的钱连违约金都不够付，最近正在卖二手。
小到戒指宝宝、大到名表豪车。
每卖出去一样，心就滴一次血。
怕她不清楚自己要恨谁，我截图了我的银行卡余额，将图片发给刘薇。
备注很简单，只【圆圆】两个字而已。
不多时，刘薇开始了语音轰炸。
六十秒的语音一弹就是十多条。
我完全不听，只淡淡回复：「存了，晚点爆给媒体。」
用一句话按住她的死穴后，我真心实意的勾起唇。
一切都结束了。
我想快些离开机场，拥抱新生活。
可身后，却传来陶荣乐沉痛的声音：「程圆圆！」
我没回头，但他清晰的咬字，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对不起！我为我年少时的不懂事，真心实意的和你道歉。」
道歉？
我迈开步子，昂首挺胸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
我只要他们付出代价、身败名裂，和当年的我一样痛苦！
（完）
备案号:YXX1Bee1o8DiwwwKzxYi3Z0b
编辑于 2023-03-27 16:47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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