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落在外的林家千金。
得知这个消息,我那温吞的男朋友破天荒来堵门口,红着眼眶问:
「你是富贵了,以后还会要我吗?」
我反应慢了一秒,他以为我在默认。
男朋友眼泪掉下来,气极反笑,「好,你好得很。」
结果转头就把我绑在了床上,一笔一笔地转账。
他跪在我腿间边哭边吻:「我的钱都给你,你多喜欢我一点。」
我傻眼。
也没人说,被一个自卑的男人喜欢是这样式儿的啊。
-1-
我在高三时,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小孩子问父母自己从哪里来的问题,大多数回答都是捡来的,只有我是真的。
得知我是真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弟弟许意狠狠地笑了我一番。
我恨恨地揍了他一顿,心里才舒坦了不少。
没关系,就算许意是妈亲生的宝贝,他也比不过我是妈妈的心尖宠。
谁叫我会撒娇呢~
林家人本来是想高三的时候就来接走我的。
但我拒绝了。
我是高三生没错,更重要的是,我还是走读生。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班里的一群住校的巨齿鲨谁来投喂?
他们每天趴在护栏里巴巴地看着,两个月才能回一次家,还有黄金六小时,搁谁谁受得了。
我是他们枯燥无味学习生活的唯一盼头了。
书包常年是空着带回家,第二天背五斤早餐去学校。
拿着一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念,楼下手抓饼、早餐摊、煎饼果子还有旁边的奶茶店老板,他们看见我就笑。
本来我不想干的,可他们一单给我五块钱。
一天两趟,我能日收两百!
毕业时,班长郑重地递给我一封信,在同学们的起哄下,我红着脸接下。
我以为是情书来着。
结果一看,哦,是班上所有人联合一起写的感谢信。
谢谢我这三年的风雨无阻,哪怕在冬天背着冒白气的书包被门卫追着撵也不曾放弃。
可恶,感谢信用什么粉红信封!
我恼羞成怒。
耳朵气得通红,班长以为我在害羞,扭头跟我前桌手牵手一起安慰开导我,说这是班里人一片心意。
谢谢,现在心更碎了。
-2-
那晚我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我妈开着蓝色拉风小电驴来接。
我抱着她腰嚎啕大哭,把她后背都哭湿了一大片。
然后顶着哭肿的两个核桃眼,睡了个一天一夜。
年少时的喜欢,就这样默默地无疾而终。
身体从高强度的紧绷以及精神Ṭų⁰上无形压力一下子松懈下来,我生了病,高烧。
等身体彻底好全之后,我妈拿出两个红本本。
一个给我,一个给许意。
是房产证。
我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身红裙化妆精致的妈妈。
「妈……这房子,你写的是我的名,不是许意。」我委婉地提醒她。
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没必要这样对我好。
她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给我丢了个苹果让削。
「嗯,那咋了?」
短短四个字,瞬间让我泪崩。
眼睛尿尿了,呜呜……
我抽噎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给她削苹果。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我的敏感小心思。
只不过她一向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爱。
接着她又爆出一个猛料,把旁边的许意给惊得瞪大双眼。
「其实许意也不是亲生的,你俩都是捡的。」
她幽幽地看着许意,说:「本来不想说的,但又怕你家人像你姐的一样,突然找上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妈的表情认真。
一旁笑着的许意嘴角僵在了脸上。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嗫嚅道:「妈……我现在也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我停下了手中动作,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妈,又扭头看了眼我弟。
我妈支着下巴,跟我们说了一个故事。
一个,农村女孩逃出重男轻女家庭到城市打拼、却惨遭强暴后坐在江边有轻生念头、结果被一个头顶垃圾的小女孩拉着裙摆喊姐姐、最后发愤图强在城市站稳脚跟,接着又白捡一小孩的逆袭人生故事。
我弟听哭了,一米八的大高个试图钻我妈怀里嗷嗷哭。
我一把拽开了他,搂着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这真的只是个故事就好了。
-3-
我们搬家了。
家里的超市开了连锁,因工作需要,干脆直接搬到隔壁市。
拼命且憔悴的高中三年以及加上我努力的脑袋,考上了重本。
虽然不是 985、211,但我自己很满足。
上大学之后,我以为自己会放不下年少时的白月光,怎么着也会消沉一段时间。
毕竟那是我情窦初开头一回喜欢的男生。
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人眼。
我看得眼花缭乱,扭头就忘了白月光。
温敛是师姐带着我在聚会上认识的。
他人长得矜贵,看着就乖。
大冒险输了,周围人都在起哄让他喝酒。
他有些无所适从,为难地看着眼前垒高的酒。
最终,他选择了大冒险——随机挑选在座一个人,对视两分钟。
谁知道,隔着遥遥人群,他的眼神与我对上。
我:……
不知道从哪听到的说法,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他朝我走来时,耳畔边是空鸣的。
一场对视下来,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有任何松懈,生怕眨眼。
温敛最先移开了目光。
在众人的起哄下,他喝了三杯酒,最后坐在了我旁边。
隐约中听到了一声轻叹,又似喃喃自语:「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我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有些茫然。
不是,他已经对视了,怎么还要喝酒?
后面他又输了,依旧是大冒险——选择在座的任意女性,问要微信,并且发一句【我喜欢你】。
他窘迫,求救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我身上。
他长得实在好看,那双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手机放到了他跟前。
终于,这个游戏不再揪着他一个人了。
-4-
我忍了半晌,最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下次这种游戏别参与了,你的运气实在有点背,容易被耍。」
我算是看出来了。
他们这是有预谋地借着游戏名义捉弄人。
温敛上扬的嘴角僵了僵。
缓了好一会儿才用迟疑的语气问我:「他们,刚才是在耍我?」
我点点头。
「我朋友带我来的,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聚会……」温敛垂下眼,说得委屈。
旁边挨得近的人听到了,一脸复杂。
我不大懂得安慰人,捞起旁边的色子,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就不和他们玩,我们来玩色子吧,比大小。」
温敛又变得眉眼弯弯,轻声嗯了句。
一来二去,我们就这样熟悉了起来,成了朋友。
后面又由朋友发展成了恋人。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猛然惊觉。
温敛看起来无害,实际上心眼比针还密。
这个人……我是万万玩不过他的。
愣神间,温敛眼泪无声地落下,最后滴在我手背上。
他声音有些哽咽,有些不甘心地评价刚才看那部电影所给的感受:「这结局看得我难受。」
一部泰坦尼克号,他哭得梨花带雨。
反倒是旁边的我,面无表情。
其实这已经是我跟他看过的第三遍了。
温敛说着,自顾自地拉我的手放在他胸膛处。
手下绵软鼓鼓囊囊的触感让我一度忽略了他说的话,想把手抽回来。
偏偏他眼神不解,还巴巴地问:「怎么了,手感不好吗?」
说完还带着往下压了压。
我怔愣。
可他会哭耶……
算了,只要他肯为我耍心眼就好。
-5-
林家在我上大学之后,再一次找上了门。
我妈让我跟他们回去。
她笑着跟我说,她是捡我回来养了不错,可任何人都不能剥夺一个女人当母亲的权利。
我点点头,明白了。
我的亲生父母,的确像小说里所描述的,非常有钱。
自称是我生物学上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见到我的瞬间,眼眶直接红了。
而我见到他旁边站着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我也差点要哭了。
她看起来好优秀,落落大方。
难道我要像小说里常见的真假千金文一样,耍手段跟她争家产吗?
都不够人家直接秒了的。
可我也做不到真的心无芥蒂,完全不在意他人享受本该是我的位置以及资源。
我垂下眼,有些觉得难过。
没有人不想闪亮发光、万众瞩目。
跟她相比,我太平凡了。
我并不是有意比较,只是突然觉得,心理不平衡了。
如果没有被拐的话……
随着我站定后,周围仿佛安静得能听到针落的声音。
我知道,我的脸跟名义上的父亲有三分相似。
旁边的贵妇嗷一嗓子,一把将男人推开朝我扑了过来:
「呜呜呜呜——乖宝,我的乖宝!!」
她顾不得形象,又哭又笑,眼泪却一直在流。
我僵着身体,最后无措地抬起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等平复下来,她眼圈通红,问:「你怪过我们吗?」
我沉默一会儿,老实说道:「不记得了。」
-6-
我的确是不记得了。
我妈说,那是因为我之前发高烧,把一些记忆给烧没了。
是脑子启动的自我保护装置。
偶尔在夜晚睡梦中见到窒息惊恐的铁笼子,还有呈现出诡异折度的三根手指。
那股钻心的疼痛还有惊恐感,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些可能就是我之前的遭遇。
不然怎么解释,我的右手末尾三根手指跟正常人的不一样呢。
林家对我是有愧疚的。
他们给不了我已经缺失的爱,所以只能给我很多钱。
第二天,林家对外宣布找回了丢失多年的亲生女儿,同时为我举办了一个小型宴会。
林念也,也就是我亲生爸妈领养的女儿——她举着酒杯,引导着我认识宴会上的人。
一套流程走下来,我脸都要笑烂了。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我欲哭无泪地跟妈说:「我好累啊——妈,我回去继承你的超市,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一个宴会,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跟自己利益相关的人虚与委蛇。
我应付起来实在吃力。
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都是带着目的。
要不是林念也在旁边跟着,我能把家里底裤都给抖落干净。
结果一转头,发现林念也倚靠在旁边。
哦豁!
完蛋,她不会以为我在跟人蛐蛐说她很假吧……
-7-
我跟林念也没有 4 锋相对,相反,我们的关系还算可以。
我问过她怨不怨我回来,分走了她的东西。
她白了我一眼,无比淡定地说:「我是领养回来的,一直都清楚自己的位置。
「安分地利用现有资源,努力爬到更高位置,然后再教你一些东西,为将来好继承公司做准备。
「只要不乱搞小动作,林家永远只会是我坚实的后盾。」
虽然她是林家养女,爸妈更心疼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
人之常情的事她又怎么会不懂。
她毕业名牌大学,拥有人脉、钱财,林家托举了她走向常人可望不可即的高位。
她林念也单拎哪一条出来不是卓乎不群?
没有争的必要,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爸妈当初领养我,可能是想要寄托对你走丢的感情,又或许是想培养一个高级牛马替他们管理公司,总之这些都不重要。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如果当初你没有走丢,就不会有我现在的什么事,所以,我永远感激你。」
我听得嘴角抽了抽,「好冷的笑话。」
林念也轻声笑了一下,摸上我的头揉了揉。
「只要我在,就能保证你以后的对手没有我。」
这是她身为商人,做出的最大让步。
我拍开她的手,警惕看着她下一步动作。
「不准摸!」
像是在摸狗一样,真冒昧。
林念也:……
谁说摸头表示亲近来着?呜呜呜她就不喜欢!!
-8-
确定回林家之后,我许安多了一个林姓。
亲生母亲考虑到了我两个家来回跑的可能,怕累着了。
征求同意之后,干脆把我妈还有许意都给接了过来,一起住。
这真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
我是林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我那温吞的男朋友破天荒来堵门口,红着眼眶问:
「你是富贵了,以后还会要我吗?」
他身上那股阴郁要被抛弃小狗的劲儿给我干懵了。
好半晌才想起来,前几天发信息跟他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我富有,没准第一件事就是不要他了。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呢……哦,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然后委委屈屈在那边问:「能不能不抛弃,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如果不是他出差没在本地,我相信一觉醒来之后,他已经到我家门口了。
我只是反应慢了一秒。
温敛却以为我是默认不要他了。
他眼泪掉下来,气极反笑,「好,你好得很。」
说完,他瞪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我傻眼了。
不是,我一句话没说啊。
我甚至还没问,他是怎么精确地找到这里并进来的。
我思考了一秒钟,觉得手机打电话比追出去要快一点。
让他自己走过来,好好讲清楚,我就不走那几步路了。
电话刚接起,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交代了自己的位置:「我快到门卫处了。」
说Ṱŭₗ完,手机最后一点电量耗尽,果断关机。
我闭了闭眼,深呼吸。
他爹的……
三两步走了出去,我在门卫处角落见到了蹲在地上一大团的人。
我眨眨眼,缓了缓晕眩感,喉咙才发出一个音节。
华丽丽地两眼一翻,晕了。
该死的低血糖!!
误我追夫路。
-9-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脚踝处多了条链子。
而且手上还吊着葡萄糖。
我缓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叫人:「温敛?」
其实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温敛再怎么黏人,也不至于像个变态一样把我拴在床上。
可我话音刚落,藏在黑暗里的人立马就应了。
「嗯,我在。」
默了默,我回答:「渴了。」
他一言不发倒完水,然后摸着杯壁猜测温度,差不多了递送到我嘴边。
我:……
跟温敛交往这么久,我是知道他比较黏人以及没有安全感的。
但没有想到。
垂眸,我盯着脚上那条连接着床尾的粉色脚链发呆。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面目。
他喜欢这样式儿,还是一直都这么野?
「交代一下,这里是哪,为什么要绑我?」
我已经尽量用自己最平缓的语气问他了,偏偏这时候腿突然抽筋,把我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在温敛看来,我是咬牙切齿地质问。
他把充好电的手机拿了过来,手指灵活地点了开锁,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账。
我眼睁睁看着他十万十万地转过来,上面还备注了自愿赠予。
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头一回这么……源源不断。
我伸手想要揉腿,结果他以为我要抢手机,立马压着我腿不让动,转账的速度更快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嘴角疯狂微微上扬,又拼命压着。
碍于腿抽筋,我抽得生疼,一边深受良心谴责,一边想着好多钱,整个人都恍惚了。
理智告诉我要制止。
可内心深处道德底线蠢蠢欲动——
要不,他还是别这么快冷静,先给我继续转点吧。
听听也很开心呀。
-10-
果然,他没辜负我的期望。
一分钟后,把我账号干得异常紧急冻结了。
我实在是被他压得难受,挣扎着用另一只脚踢他腰腹,「起开,我腿抽筋,又被你压麻了。」
他一时不察,被我蹬下床。
地板跟肉体接触摔出好大一声响。
我听着有些心虚,不自觉地缩了缩脚。
他一骨碌爬起来,抓上我的腿。
在我有些惊恐的目光中,大手给我细细按揉舒缓。
「我把你带回来了我家,这是我房间。」
我晃了晃脚上的链子,问:ŧŭ̀₈「这怎么解释。」
他垂下眼,语气有些颤抖:
「防止你变富贵之后不要我了,先下手为强,绑在我床上。」
刚说完,他又开始哭了。
我后知后觉,发现他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想着把腿从他手下挪开,好好谈一下。
谁知这举动又刺激到他了。
他跪在我腿间,边哭边凑上来吻:「我的钱都给你,你多喜欢我一点。」
「求你……别不要我。」
声声呜咽,整个人都快要碎了。
我轻叹一口气。
捧起他的脸,在他迷茫湿润的眼神中,轻轻捂住他的眼,然后试探着吻了上去。
「要要要,真的,别哭了。」
没了他,我去哪找这么一个恋爱脑还爱哭有腹肌的帅男人?
他没回答。
反而因为我主动,一边装傻哼哼唧唧,一边摁住想要后退的我乘胜追击。
狗男人。
一个简单的吻让他变得如此兴奋țṻ₄,他是没亲过嘴吗?!
实在是被亲得喘不过气了,我又是一脚踹开了他。
「冷静了?冷静那就好好说话!」我有些恼火。
某人上半身衬衫的扣子已经全开了,被踹开了又跪爬回来,极为受虐地凑上来,让我再踹一次。
他说最近腹肌练得更漂亮了,让我踩踩它也行。
我默默收脚,生怕给他踹爽了。
有病。
非法囚禁跟玩似的。
-11-
温敛是真有病,心理上的。
再三明确我不会因为自己富贵而抛弃他之后,他默默地转头拿出了目前所能证明他自己资产的合同以及银行卡。
然后才拿出了他那张心理问题证明。
跟我坦白一切。
「我有心理偏执,外加皮肤饥渴Ṱũ₉症,不过你放心,是轻度,我有在好好吃药。」
「隐瞒病史是我不对,我……怕你觉得我恶心,不再跟我交往了。」
「我、我喜欢你,很想和你在一起,我又怕自己病发伤害你,想坦白的,可是被刺激到,就、就先病发了。」
他心虚,小心翼翼地觑眼看我。
「然后闹别扭,追到你家,趁你低血糖就顺便把你给绑了……」说到这里,他眼睛亮了一下。
「把你带回我房间的时候,我感觉特别满足!我知道这是犯法的,也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意识是清醒的。」
「但我不想放你走……」
他垂下眼皮,不敢正视。
我听得额头上的血管在突突跳,指着脚上的链子:「打开。」
他听话老实照做,整个人都落寞不已。
我内心狠狠唾弃自己。
一个好看男人都犯病到这个地步了,我居然想着要不就算了吧。
嘶~这辈子真栽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好看又有病。
「愣着干什么,穿好衣服,下去跟我一起去医院!」
他缓慢眨了下眼,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你、你要带我去看病,你不嫌弃我?」
我毫不客气掐上他的脸,狠狠地咬了一口。
「把病看好了先。」
呜呜呜呜对不起妈妈,我见钱眼开,色心不死。
我觉得他治治还能好,不想放弃。
没想到刚下楼,下面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个妇女拎着手提包,顺手抄起旁边的灭火器怒气冲冲走进来。
「温敛,你个混账东西!你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困你房间里了?!」
「我告诉你,你敢做出违法犯罪的事别怪我大义灭亲,亲手送你进去。」
话音刚落,她与楼上的我们对上眼。
一时间,周围寂静。
我看了看温敛,又扭头看神情复杂的女人,最后迟疑开口:「额,阿、阿姨好……」
这时,全副武装的警察小哥从房间破窗而入冲出来:「不准动!!」
……
我从未想过生活如此抽象。
-12-
最后唯一受伤的就数温敛房间的玻璃,被武装的警察给踹得稀碎。
我们三人喜提警局一日游。
温敛因为他的不当行为,被口头教育并且检讨三千字。
我跟他妈妈在外面排排坐,两个人都十分局促。
最后他妈拉着我的手,塞了一张卡,小声说道:「我儿子是有点病没错,但他现在吃药能控制了,你别嫌弃他。」
「阿姨这次回来得有点着急,没准备什么东西,这点钱你拿着,算是你跟我儿子谈恋爱的公费。」
天知道,她心血来潮看家里监控,谁知见到好大儿抱着一个晕倒的女孩儿回来时,心里有多惊恐!
她以为病情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还交了女朋友,一切都往着好方向发展。
结果是变得严重了。
吓得她立马暂停度假回国,下了机场在赶回去的路上犹豫再三,最终选择了报警。
-13-
我义正词严拒绝了温敛他妈给的卡。
她看我的眼神感激中多了欣赏。
我心虚一笑。
之所以拒绝,是因为温敛已经转过账,再拿钱就说不过去了。
我原本想要借机问一下温敛的病,谁知他妈哭了,还一直夸我是个好女孩。
「先前知道你跟我儿子谈恋爱,我一直给你发信息让再三思考,我儿子是真有病。」
「呜呜呜呜没想到你是真爱他!」
难怪温敛那么爱哭,原来是遗传。
我给她递纸巾,然后默默打开了手机,找到短信拦截。
果然,半年前拦截的海外短信还在。
之前收到这短信的时候,以为是变态,直接拉黑了。
谁知道是温敛他妈妈特意发来的提醒……
我一直都知道温敛很富有。
他平时看着跟常人无异,实际上他格外黏人,甚至执着得有些过分。
跟他谈恋爱,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哪个闪光点吸引到他,以至于他这么非我不可。
就是没想到,他居然是 N 市有名温家的儿子。
他的身价都快比得过整个林家了。
虽然有点小病,但问题不大。
温家当晚就拿着项目去找林家合作,林爸一头雾水,确认没错之后直接拍板成交。
后面才知道这是我跟温敛谈恋爱,无意间给自家拉的单子。
-14-
眨眼间,一年时间过去。
或许是在商业管理上有点天赋,我对于该如何管理公司基本是一点就通。
林念也教会我的第一件事,ṱṻ₋就是学会用林家的名头狐假虎威。
我运用得很熟练,现在已经能镇定自若地应对不看好我的人的刁难了。
其次是扮猪吃虎。
无害的外表以及之前的经历很有迷惑性,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好捏的软柿子,面对我时总带有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
对于他们明晃晃暴露出来的弱点,我当然是只能以不符合人设的雷霆手段,拿下生意。
自己现在羽翼渐丰。
我开始借用林家的势,调查当年我妈那件事。
我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段恶心的记忆。
当初条件限制让坏人逍遥法外,犯罪人还没有得到该有的惩罚。
没关系,一点点慢慢查。
把送他进监狱,当作送我妈的生日礼物。
她会喜欢的。
我在商业圈成功站稳了脚跟,同时也失去了继承我妈超市的资格。
快乐就这么啪一下,没了。
我跟温敛的感情愈发稳定,现在同居。
事业上春风得意,感情就会有点小挫折。
温敛半天没理我了。
就因为昨晚上他穿着深 V 睡衣出来,我躺床上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睡了。
第二天,他委婉地跟我两个妈说我只在意工作,不在乎他。
能不能把工作减少一点量,让我多陪陪他。
天杀的,他在冤枉我!
我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上班,林念也现在把工作的大部分都推到了我身上,晚上回来还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满足他的充电需求,已经很累了。
一个晚上能有多长时间,整整五次!
明天还要上班,我实在顶不住睡了过去,他倒好,埋怨我没看他穿深 V。
我给气笑了。
我的两个妈妈一脸尴尬。
我知道这件事后,立马从公司回来,居家办公。
真的,我感觉现在自己比古代皇帝还要忙,还要时刻警惕男人明骚。
-15-
我曾经有过暗恋这事,还是没瞒住。
去谈竞标的时候,跟我对接的是曾经高中在我前桌的女孩。
就是和班长牵手手安慰我的那个,她是此项目负责人。
见到我,徐雅有一瞬间的愣神。
好笑的是,另一家公司派来的也是老熟人,曾经我暗恋过的班长。
我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明争暗斗。
我面色不显半分,公事公办。
实际上脚趾都在用力抠地了,要命,有点尴尬。
幸好我比他们混得好……
好嘛,又暗戳戳爽了。
后面综合考虑,选定了公司。
班长离开时脸色铁青。
饭局上,大家喝得有点多,到点差不多微醺状态,各自满意离开。
分别时她叫住我,眼里装了很多东西,没了之前读书时的呆滞无力,多了工作后的淡淡死感。
然后用释怀的语气跟我讲了她跟班长在一起之后又分手的事。
她说班长是个渣男,上大学后私底下跟别人聊骚,对外营造单身人设。
可笑的是快结婚了,人家大着肚子找上门来她才知道。
然后爆发了争吵,质问中他脱口而出:「早知道当初就该选暗恋我的许安当女朋友,没准现在还能当个上门女婿!」
我惊呆了。
白月光滤镜碎得稀里哗啦直掉。
徐雅苦笑了一声,提醒道:「我知道那时你暗恋他,但我也不想放手。」
「之所以提醒你,是单纯见不得这个男人比我过得好,免得到时候他真攀上了你。」
「毕竟你现在是真富有了。」
欸,这话我喜欢听~
回想了下刚才听到男人有些油腻的发言,内心瞬间下头。
再好的白月光,只要他没死在我最爱的那一年,生活会磨平一切。
我宁可搂着会哭的帅男人睡觉,也不想跟下头男将就。
于是我矜持地朝她点点头:「嗯哼,我知道了。」
目送她上车之后,旁边传来一道清冽男声略微疑惑的发问:「你有过暗恋,还是高中时期的班长。」
「我,不是你喜欢的第一个人?」
温敛走过来,极为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包,他挑眉,「上车,我想要一个解释。」
我有些意外他出现在这里。
按照平时他的工作时间,这个点应该还在公司才对。
温敛给我系上安全,「想接你回家。」
我惊觉,自己怎么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不过趁着他开车,我三言两语解释了高中时期的青春悸动暗恋。
温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轻地嗯了声:「这样啊,我知道了。」
我诧异地盯着他的侧脸,「这下不吃醋了?」
倒不像他平时小气巴拉那劲儿。
他不动声色拨开我的手,「我不是个小气的人,解释清楚了就好。」
结果刚进家门,某人强势抓着我的双手举过头顶压在门上,细密的吻落Ŧū⁰下来。
唇上的微痛让我Ţũ̂ₐ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刚才大方是假装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小心眼。
-16-
温敛的心理问题其实比之前要好得多了,最近陪他去复查时医生说稳定。
只不过他那股黏人劲儿依旧不改。
谁能想到在外冷峻严肃的温敛,私底下不仅爱哭,绿茶手段还十分了得。
我不是第一次被他勾引,可每次都被哄得迷迷糊糊上了当。
……
地点转移到了房间。
在他愈加放肆的动作中,旁边的手机亮起屏幕。
十几条连续发过来的信息,很难不注意。
我颤颤巍巍伸出手,温敛轻而易举与我十指相扣并将其拽了回来。
他一字一句读着班长发来意图叙旧的信息,结果把自己气哭了。
眼泪滴落在我脸上,他与我抵死缠绵。
好不容易爬出的距离,啪一下又到底了。
温敛呜咽着喘息,对我又亲又咬,极为不甘心:
「……许、许安,你现在只能喜欢我,以前的事就算了,我不计较。」
他委屈个什么劲儿,该哭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狠狠咬上他肩头,留下一圈牙印。
-17-
第二天起不来床。
导致预约早上的心理医生,只能换到下午再去。
本来以温家的财力,是有私人医生可以直接上门来的,但温敛说想去公立医院。
我不理解。
为什么还要折腾这么一趟。
直到我陪他去医院时,在一众实习护士中,见到了穿着男护士服人高马大的许意还有他同学。
三个大男孩把护士服穿得紧绷,亦步亦趋跟在老师身后。
那种感觉……像是半兽人穿着护士服的猛士,眼巴巴守着他们跟前小身板努力把知识讲授给他们的老师。
几个科室的医生眼睛放光,时不时走过来,捏捏这个手臂,拍拍那个肩膀。
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我觉得,许意以后想辞职,估计很难。
一米八五将近两百斤的高大男孩,有力气能熬夜不会来例假,从他踏进医院的那一刻开始,护士们都把大门给焊死了。
嘶……我以为之前许意说选的护理专业是在开玩笑。
我抬头,远远地看着眉眼温和的人,没去打扰。
哼哼,等他正式工作就笑不出来了。
众所周知,医院缺的是大体格子长得凶悍的人,最好上能唬住医闹,下能背尸体运到太平间。
他,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回去时我漫不经心地问温敛:「你怎么知道,许意在这里实习?」
自从许意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之后,颇受打击。
都很少贱兮兮地来找我聊天了。
我有点不大适应。
可自己开始接手林家的工作之后,也很少有时间跟他交流,大多数都是有事说事,一个电话解决。
我好像变了不少。
有点关心人,但不多。
如果不是陪着温敛来医院,或许还不知道,许意都已经在医院实习了,我却一直以为他在学校上学。
而温敛很细腻地察觉到了我心里所在意的。
心脏那块地方好像被人包裹着,小心翼翼地藏好珍重。
「碰巧而已。」
「我猜,你应该想知道他的近况。」他看我的眼神专注,手上却强势地跟我十指相扣。
司机很有眼色地升起隔板,挡住了视线。
我不自觉地捂上他的眼睛。
心道,太有欺骗性了,这双眼睛。
「温敛。」
他轻轻地应声,那双眼眨啊眨,睫毛在掌心颤动,拨得我的心都乱了。
「之前第一次见面,是不是你组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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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敛沉默好半晌才闷声承认:「是……」
「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问。
我是迟钝,但不是没有脑子。
学姐有人脉,但接触到这个层次的人,并不在她能力之内。
那时我也只是个重本的普通学生,并没有什么十分出彩吸引人的地方。
我实在是好奇,温敛绕了一大圈,没有图谋,就单纯为了跟我谈恋爱?
「对很有饭张力的你一见钟情。」他概括。
???
「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食堂。
「当时跟朋友来这边玩,顺路看他导师,来吃饭的时候见到了你。
「你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还在努力刨饭的样子很,嗯……可爱与剽悍并存。一下子激起了想追你的念头。」
真相居然这么朴实无华。
我伸手捏住了他的嘴,有些羞恼。
「好了,你不用说了。」
我知道自己吃饭一向吃得很香。
就是没想到,吃饭也能吸引男人。
温敛发出小声的闷吭,直接拨开我动作往身边凑过来倒,眼神潋滟。
他极为贴心地提议:「你换个地方捏,我最近腰腹力量练得差不多,不信你摸摸……」
我面不改色抽回被他带下去的手。
还在车上呢。
这人真的,骚得没边了。
完全演示了什么叫正宫的地位,小三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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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深处的最后一点疑惑得到解答,我不再纠结那么多,选择坦诚公布。
我说起自己被拐的事,随即问过他,介不介意有过这样一段不堪经历的我。
如果他介意的话,那这段恋情可以随时结束,避免更多情感投入。
免得到时候不能全身而退,丢身又丢心。
而温敛抚摸上我与常人不同的三指,小心翼翼说:「你疼不疼啊?」
眼眶忽然湿润,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应该是疼的,不过现在不记得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捏着玩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把焐热了的戒指套到他指上。
大小刚刚合适。
不枉我半夜还悄摸起来量尺寸,值了。
温敛察觉到手上的动作,低头就看到了指上戴着的戒指。
我笨拙地从袖口里变出一支紫罗兰,递到他跟前。
他愣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喜欢吗?」我问。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讷讷道:「嗯,喜欢。」
温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温敛,我们结婚吧。」我语气还算平和淡定,可胸腔里的心脏因为紧张,跳得比往常还要欢快。
扑通、扑通……
我不自觉地抓紧了攥在手中的衣服布料。
没有正式浪漫的布置,只是我的临时起意。
就想要跟他表白。
想着,就做了。
忽然感觉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我这聪明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出套戒指变魔术来求婚这个尴尬又老土的方法?!
好丢脸。
我不自觉地把脸给别到一边,试图挽尊。
之前他明里暗里都在试探我口风,暗戳戳地表示自己想要结婚,都被我不动声色地给挡了回去。
他说了两次,后面也就不再说了。
周围长辈谈论到结婚话题,他就像个小寡妇似的,用幽怨的眼神看我。
温敛抿唇,定定看我,眼眶却悄无声息地红了。
他倾身,颤抖着用力拥紧我,豆大的眼泪落入我颈间,烫得好像能灼人。
「你这算是求婚吗?」他问,语气有些不敢置信。
我伸手拍拍他背,认真:「嗯,你答应吧。」
快点答应,不然我要跳车逃离现场了。
第一次求婚,好羞耻啊。
他呜咽着,埋在我脖颈处哭得稀里哗啦,「嘤~」
常见中的男女恋人位置在我们身上好像颠倒过来了。
但我们双方, 都彼此适应良好。
男人躬身,像只委屈的大虾凑过来, 还小声地哭着,模样十分可怜, 想要我抱抱他。
我:……
抬起手努力安慰。
车子停稳了, 而温敛还没缓过来,哭得睫毛湿成一缕缕, 鼻头微红。
看得我那叫一个心神荡漾。
男人的眼泪, 我没有半点抵抗力。
温敛眼神迷茫,还没反应过来。
而我兴奋得像个流氓,当即就上去噘嘴亲了他一口。
嘿嘿嘿……
男人再怎么嘴硬, 唇都是软的。
-20-
一周后, 我们火速领结婚证。
双方父母都很高兴。
我也是。
以后我就是有男人暖被窝的人啦!
然而高兴不过三天。
晚上我抱着另一床被子,木着脸铺床。
温敛凑上来, 我面不改色推开了他,选择自己盖一张被子睡。
「才结婚不满一周,你就厌倦我了?!」温敛坐在床上, 不可置信地问我。
我吸了吸鼻子, 十分无奈。
「没有厌倦。」
他反问:「那我为什么不能跟你盖一张被子搂着你睡?」
我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可你晚上抢被子, 还喜欢把我搂在怀里睡。」
「而且,你身上很热, 非常热。」
「像个大火炉一样,我不要挨着你睡!」
说完, 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不想跟他挨一块睡觉,半夜热得我老想踹他下床。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两人各盖各的被子。
温敛沉默。
很有骨气地委屈转身自己睡。
半晌,他隔着被子挪蹭过来抱我腰, 老实了。
呜呜呜他就要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
(全文完)
番外
我妈生日当天, 当年逃逸的强奸犯落网了。
当晚她开了香槟庆祝,喝了很多酒。
好人有好报。
当初一时心软捡的小女孩, 成了给她撑腰的大人。
迷迷糊糊地,她抓着我亲妈的手又哭又笑, 把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倾泻而出。
人喝得有点多了, 抱着我亲妈不撒手。
第二天我亲爸来逮人,看到躺一块的两人,感觉天都塌了。
他就知道!
这个女人看他老婆的眼神不清白, 一、点、都、不。
这下好了,人都哄到床上去了。
亲爸黑着脸,反手给我妈点了十个男模, 费用他全包,尝试将取向掰回来。
我妈打电话来的时候, 还十分苦恼地解释:
「其实我也就跟你亲妈睡一起,真没做什么。」
「你知道的,女孩子跟女孩子贴贴很正常……让你爸别给我点男模了。」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安静听她说完,然后扭头看坐在旁边呆滞无神的亲妈。
她脸上还有被嘬出来的两个红印子, 明晃晃的。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微信吧。」
随即委婉地告诉她:「那什么,妈妈, 我的亲妈真不行。」
话音刚落。
电话那头沉默了。
她该怎么解释,那真是个误会。
昨晚是单纯好奇,脸上能不能嘬出印子才上嘴的。
我妈捂脸。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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