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意安

公司上市第二年,齐灏向我提出离婚。
他要给夏彤一个名分。
不想那个海归毕业,陪他彻夜奋斗,帮公司迈上新台阶的女人,再被人指指点点。
他说对不起我,但两个人没感情了,不该互相折磨下去。
我不肯放手,无论是为了十年感情,还是我们的女儿。
直到女儿生日,他接到夏彤电话匆匆离去,我们母女不幸发生车祸。
醒来时,我主动在离婚协议签字。
因为我失忆了,记忆回到认识他之前。

-1-
齐灏出现在 VIP 病房时,我正请教护士姐姐如何使用智能手机。
一场车祸,让我的记忆回到十年前。
那时,我是刚上大学的小嫩葱。
活泼天真。
开朗率直。
小姐姐耐心教导后,我下单了麦当劳三件套,竖着拇指夸道:
「太厉害了,感觉自己穿到未来世界。」
ŧũ¹齐灏走了进来,蹙眉道:
「萧意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抬头瞥了一眼。
男人身着定制西装,五官清隽深邃,身上散发一股商业精英的味道。
但眼底的不耐遮掩不住。
看着让人来气。
我不爽地呛回去:
「大叔,你哪位?知不知道乱吼乱叫很没礼貌?」
他怔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用怼人的语气说话。
护士尴尬解释,这位先生是我的丈夫。
讨厌!
我明明是可爱迷人的青春美少女。
怎么一场车祸,就成了别人的老婆和老妈子。
关键是,跟我一起送进医院的名牌包里,还装着一份离婚协议。
呸,狗男人!

-2-
齐灏找到我的主治医师。
那位是国际医学权威。
不存在串通撒谎的嫌疑,证明我真的失忆。
齐灏回到病房,双腿交叠。
目光沉静地看我狂啃汉堡和薯条。
我吮着手指上的番茄酱,警惕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骗婚的吧?
「思来想去,我都觉得自己不可能嫁给你这种人!」
齐灏看着我的动作,有些失神。
像没见过干饭特别香的女大学生。
「为什么?」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
「首先,我不喜欢装逼的男人,你一看就不好相处,对女生没有基本的尊重,何况我是你老婆。」
说到最后两个字,我感觉脸有点烫。
莫名有种羞耻感。
「其次,我醒后听到一个八卦,有个男人为了赶去陪小情人过纪念日,害老婆和女儿出车祸。
「等我吃完瓜跟着一起骂,发现我就是那个可怜的老婆。」
吃瓜这个词,是我上网新学的。
「我宁可相信本人已瞎,有事烧香,也不愿接受自己挑了个抛妻弃女的男人当老公。」
齐灏薄唇紧抿,看不出喜怒。
「你真这么想?」
「当然。我以前觉得自己会嫁给江铭学长那样的人呢!」
江学长是系里的篮球队长。
长得帅,运动细胞发达,暖男一枚。
见我当面夸别的男人,齐灏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3-
除了失忆外,我的脚轻微骨折。
问题不大。
坐轮椅去民政局没问题。
我喜滋滋拿出象征一夜暴富的离婚协议,清了清嗓子:
「齐先生,你完全不在意我的死活,肯定迫不及待想离婚。
「我萧意安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今天可以把协议签了,但有一个要求。」
齐灏神色微微松了松,耐心开口:
「你说!」
「协议提到市中心的家和一千万现金归我,另外希望我把手里 15% 的股份,优先按市场价卖给你。
「这些我都没意见,但女儿抚养权Ṫü₉,我不要。」
齐灏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声音随即变得寡淡:
「别怪我没提醒你,股权和女儿的抚养权,是你抓在手里不肯放的东西。」
我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说:
「我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怎么变成一个绝望弃妇。
「但我记忆回到大一,满心期待新世界的大门打开呢!
「再说,我连自己都不太会照顾,怎么给熊孩子当妈。」
齐灏差点气笑:
「萧意安,可可要是知道你叫她熊孩子,肯定又要哭鼻子。」
「呵,谁哭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我傲娇的脸。
恍惚间,齐灏仿佛见到那个,会飞扑到他怀里撒娇要亲亲的萧意安。
那是他最爱我的时候。
那时,我也没有成为成天围着女儿打转,时不时查岗的烦人妻子。

-4-
齐灏撕了我签好的离婚协议。
他说回去重拟一份。
我不再理会,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不想一觉醒来,成ƭũ̂₂为被时代抛弃的可怜娃儿。
谁知,齐灏这个杀千刀的,牵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进来。
「妈妈!」
她扎着两个小羊角辫,泪眼汪汪朝我扑来。
啊这!
尽管我被提醒过,心里依然难以接受。
谁家好学生刚过十八就无痛当妈。
我略带尴尬,朝女孩笑笑:
「你叫可可?」
「妈妈,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无奈叹气。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齐灏的眼睛一秒钟没从我脸上挪开,似乎看我是不是还在飙戏。
毕竟在他看来,母女连心。
我可以忘记所有人,唯独不该忘掉我用命换来的孩子。
因为生可可那天,我在陪齐灏跑客户。
他被为难,被灌酒,最后烂醉如泥被扔到大街上。
扶齐灏去洗胃的路上,我摔了一跤早产,被好心人送去医院。
等他清醒,医生说我大出血,生命岌岌可危。
好在最后抢救过来,只是我恐怕难有二胎。
所以,可可的抚养权,成为齐灏跟我谈判的筹码。
他同意把女儿给我,前提是我让出公司股份。
可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
齐灏却把可可送到我眼前。
为什么呢?
难道是不希望女儿在他的小三面前碍眼?

-5-
我和可可相处得挺愉快的。
她很乖,把护工切好的苹果往我嘴里塞。
她还说我变得有趣了,不像以前那样,脸上很少挂着笑容。
我有点好奇。
元气少女到底堕落成什么样子。
「可可,以前妈妈是怎么样的?」
她的小肉手捧着我的脸蛋:
「妈妈以前对我也很好,但是老在被窝里偷哭,很少对爸爸笑。」
这!
遇上出轨的渣男,神仙姐姐也笑不出来吧!
只是,齐灏都爱上别人了,我为什么死活不肯放手?
人真是复杂。
十年前的我,看不清十年后的自己。

-6-
齐灏开着宾利,亲自把我和可可接回家。
他不肯签离婚协议。
理由是怕我恢复记忆,跟他闹个天翻地覆。
笑死。
谁家好人会把扔掉的粑粑再捡回家。
齐灏一手抱着睡熟的可可,另一手帮我提换洗衣物:
「你不要抚养权,但可可离不开你。」
我拄着拐杖,缓缓跟在身后。
进了屋,眼前不由得一亮。
房子是我喜欢的风格,主打温馨舒适风。
但面积有三百平。
想想市中心的房价!
笑发财了。
齐灏仔细观察着我的神色,唇角漫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我有点口渴:
「杯子在哪,我想喝水。」
齐灏找了好一会儿,才递到我面前。
我揶揄:
「看来你很少回家嘛,一点都不熟。」
他静静地看着我,表情不显山不露水。
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但有人按捺不住了。
齐灏生疏地帮可可洗头时,手机响了。
我看了一眼,好奇地问:
「夏彤是谁?要接吗?」
电话响个不停。
齐灏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嘴里狠狠吐出两个字:
「不用!」
「哦。」
我回到客厅,撕开一包薯片,又把脚搁到沙发看电视。

-7-
晚上十点,门铃响了。
一个穿着黑色高领内搭、描着玫红色口红,浑身透着自信的女人出现。
「你哪位?」
女人没理会我。
「齐灏呢?」
「在陪可可睡觉。」
她踩着细跟高跟鞋,径直走了进来:
「萧意安,为什么不肯签离婚协议,齐灏给得不够吗?
「公司能上市,全是我和他的功劳,你一个只知道在家待着的全职主妇,有什么脸继续占有他?」
我丢了记忆,但智商没丢。
这位肯定是齐灏的小情人。
嚣张又张扬,对原配也咄咄逼人。
让人牙痒痒。
我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十年后的自己不肯放手。
哪里是舍不得男人,根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齐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夏彤换了张柔柔弱弱的嘴脸:
「阿灏,我一直在等你,不是说接她们出院就回去吗?」
见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他神色不自在:
「我怕她照顾不好可可,今晚先留下。」
夏彤的声音带上哭腔:
「可是,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跟她一起的。」
这是什么狗血十点档?
我ṭű̂ⁿ赶人了:
「你们走,把可可一起带走。」
别妨碍我熬夜追剧。
夏彤愤怒地看着我:
「萧意安,别以为以退为进,阿灏就会妥协。」
「你脑子是不是有大病?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帮我脑补那么多。
「要不,把我主治医师介绍给你?」
她气得想再说。
齐灏把她推出门:
「乖,你先回去,等我这边先处理好。」
夏彤满脸不甘地走了。
我满足地喝了一口快乐肥宅水,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了,我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妈怎么没来看我?」
齐灏身形顿了顿。
不知该怎么开口。
脑海想起一年前,岳母弥留之际,我打电话求他回来见最后一面。
齐灏说在国外出差,一时赶不回来。
实际上,当天他陪夏彤去了瑞士滑雪。

-8-
「意安……」
齐灏的声音,莫名多了怜惜和懊悔。
害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该死!
肯定是我们关系差到极点,身体才自动起排斥反应!
「先答应我,听完要冷静好吗?」
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大叔,有话就说,别吓我。」
「岳母她……在一年前病死了。」
我往后踉跄一步,杯子砸落在地,碎得一塌糊涂。
「不可能!」
泪水一下子糊了眼。
我发疯似的翻找手机号码。
「老太太喜欢田园生活,肯定在老家种花、种菜、喝下午茶。」
可电话拨过去,显示号码已过期。
泪水决堤。
如同漏雨的天空破了个洞,怎么堵都堵不上。
从小,我跟妈妈相依为命。
她不听外公的话,喜欢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还有了我。
长大后,妈妈不止一次叮嘱,让我不要被男人骗,不要那么早生小孩,更不要当单亲妈妈。
那样活得太累。
现在看来,我一样都没做到。
她一定很失望吧!
齐灏抱着哭得泣不成声的我,像哄小孩一样替我擦泪。
「意安,别这样。」
「走开。
「我妈这辈子打了很多份工才把我养大,虽然劳累,但身子还算硬朗。
「一定是你骗我早婚早育,才害我没了妈妈的。
「她说过如果我不听话,就会把她气死。像当年,外公也因为生了个不孝女早早走了。」
「不是这样的。」
齐灏试图解释,但无力辩驳。
大二时疯狂追我的是他;毕业迫不及待娶我的是他;为了让亲妈在临终前抱孙子,在套上偷偷扎洞的也是他。
最后,爱上别人抛弃我的,还是他。
那些被时间尘封的过去,随着我对妈妈的无尽忏悔,猝不及防地涌到齐灏眼前。
他想起我失忆前,拒绝离婚的理由,是想给可可完整的家,不愿她在单亲家庭长大。
那时,齐灏不信。
他漠然看着我:
「萧意安,不爱就是不爱了。我会给你足够补偿,何必扯上孩子。」
直到此刻,我的记忆回到十年前,仍记得妈妈教导,并认定自己违背她的话方才酿成悲剧。
齐灏终于惊觉,从原生家庭带来的固有观念,不是用金钱能弥补的。

-9-
天亮时,我醒了。
发现自己被人从沙发抱到床上。
齐灏送可可去了幼儿园,回来带上一笼茴香饺子。
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味道。
我终于冷静下来,跟他说:
「早点去办离婚手续吧。」
齐灏不同意:
「岳母是病死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生前对我挺满意,认为我可以照顾好你,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身上。」
我也知道自己钻牛角尖。
但一觉醒来,发现世上最爱自己的人不在了,总要找到宣泄的出口。
日子进入胶着状态。
齐灏不肯去民政局,在家的时间明显变多。
号称日理万机的齐总,耐着性子接可可上下学,买菜回来烧饭。
一举一动,跟我刚醒时见到的,判若两人。
吃饭时,我忍不住问:
「你中邪了?忘记自己在外头还有个家?」
齐灏觑了我一眼,往可可碗里夹了一块剔好骨头的鱼肉,淡淡道:
「孩子面前,别胡说八道。」
我撇撇嘴。
失忆前,我应该没怎么在女儿面前说他坏话。
父女俩关系挺融洽。
晚上,可可缠着齐灏说睡前故事,搂着他脖子撒娇:
「爸爸,妈妈以前说你工作忙,才不回家陪我。现在是不是放假了,你会一直跟我天下第二好吗?」
「会的。」
我怔愣听着。
幼时,我爸抛妻弃女,我妈却很少说他坏话。
倒不是对那男人有多念念不忘。
只是觉得,我已经失去父亲的陪伴,不想我的心跟着记恨。
妈妈给我双份付出,在物质上尽量满足,亲子运动会跟其他爸爸一起比拼。
她说:
「囡囡,别人妈妈能给的,我会给你;别人爸爸可以给的,我也不能少了。」
只是,当单亲妈妈太累了。
她不想我重蹈覆辙。
想起爱我的妈妈,我拿出电脑找工作。
齐灏说过,生下可可后,我辞职在家。
他的小三也嘲弄过,我是个毫无贡献的全职主妇。
如果妈妈还活着,会气得半死吧!
她花了那么多力气供我读书,省吃俭用给我请家教,肯定不想看我当米虫。
齐灏哄睡可可,发现我在更新简历,皱眉问:
「你要找工作?」
「嗯。」
「我给你的钱足够过好日子了,你去工作,可可怎么办?」
「奇怪!可可上幼儿园了,我怎么不能工作。」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可可的身体一直是你照顾,万一……」
「没有万一!」
我冷冷打断他。
「那你回公司帮忙,我给你开最高工资。」
我被气笑:
「如果我没记错,大叔的小三也在公司吧?你想左拥右抱,还是想看我被打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可身体弱,如果生病,你请假也方便。」
「我看你才有病,还病得不轻!」

-10-
登录久违的 QQ,大学舍友莫莫发来消息:
【萧意安,你可真行!】
【毕业跑到 A 城玩早婚早孕,把老同学抛诸脑后。】
【南大百年庆,要不要回来?】
我不假思索,买了机票。
说来也怪,丢了十年记忆,对这座久违的城市依然有种熟悉感。
莫莫兴奋道:
「你真失忆了?那记得我勇闯男厕的糗事吗?」
「本来忘了,你这一说,还能再记三十年。」
她气得捶胸顿足,又问我认得江铭学长吗?
说到这个,我马上不瞌睡了。
江学长是南大风云人物。
长得帅,家境好,是校篮球队队长,专业成绩第一。
莫莫滔滔不绝:
「高岭之花对你这个长得清纯可爱,活泼开朗的小丫头挺感兴趣。
「我们大二时,他出国当交换生,听说跟初恋女友复合不回来了。
「你哭得稀里哗啦,姓齐的才有机会捷足先登。」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我的八卦之魂燃起。
莫莫话锋一转:
「听说江学长在 A 城开公司,你们见过面没?」
这我真不记得。

-11-
南大礼堂。
江铭以优秀校友的身份,给学校捐了一千万。
台上男人西装革履,侃侃而谈。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
直到那张眉目清隽的脸,和记忆里少年的模样渐渐对上。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那是少女怀春过的浪漫时光啊!
那时,齐灏还没出现在我的生命。
「好久不见!」
江铭主动走到我跟前,笑容和煦。
漫步在校园。
一个篮球飞扑而来。
他快步替我挡开,用漂亮的弧线,抛出一个标准三分球。
我情不自禁鼓掌。
脑海浮现出当年,清冷自持的学霸,在篮球场耀眼夺目地得分。
那时的我,大胆在球场给江学长呐喊助威。
江铭看我总是带着笑。
我以为他也有点喜欢我的。
可后来,青春成了一场错过。
江铭目光深沉:
「意安,你失忆了?」
「学长怎么知道?」
江铭老家也在 A 城,他回去接手家业无意中听到我的事。
我莫名心虚:
「那学长知道我结婚生娃吗?」
「嗯。」
他的声音突然变僵,随即浅笑道。
「听说你在找工作?」
「是呀!」
「以前我就觉得,你的才华不该只埋没在家庭之中。」
毕竟当年,我是以全市第五的成绩考上南大。
「要不来我公司试试?」
「可我失忆了,很多知识怕忘了。」
「没关系,我教你。」

-12-
回母校一趟,我没有找到记忆,但找回好友。
莫莫把我拉到宿舍群。
她们嗔怪:
【意安,你当全职太太那些年,舍弃了很多东西。
【昔日小太阳完全变了一个人,满心满眼只有女儿。】
她们在群里说着升职加薪,我忙着给女儿换尿布,做辅食,安抚齐灏创业不顺的心。
直到有一天,我退了群。
隔着时间和距离,跟从前的好友渐行渐远。
听着舍友们抱怨,我自嘲:
【兴许,我那时被人下了降头吧!】
江铭发了资料过来,让我熟悉公司业务。
我拿出高三时的状态努力学习。
幸运的是,学过的知识不像琐碎往事,它们牢靠地驻扎在我的大脑。
我学着去做行业的深度调研报告,研究时下政策影响。
遇到不懂的,江铭第一时间予以帮助,资料随我取用。
他说不用急,以我的学习能力,循序渐进会得到好的结果。
我很快进入状态,并在公司承担有分量的工作。
与之相悖的,是齐灏的态度。
他一开始嗤之以鼻,认为我转正都难,慢慢变成接受。
当然,齐总不止一个家,不可能亲力亲为照顾女儿。
他找了一个保姆,又面试了专业育儿师。
可可很乖,看我努力工作,不吵不闹。
她说更喜欢现在的我:
「妈妈现在笑容越来越多,也更漂亮。」
从前,我的衣柜多半是休闲运动服,亲子装。
现在,我去商场扫货,一口气买了十套职场套装,特意学了搭配和化妆。
很多时候,我得学着见客户,不能太丢江学长的脸。
那天,齐灏打电话过来,厉声训斥:
「萧意安,你明知可可是严重过敏体质,怎能给她吃有芝麻的糖?
「当妈当成你真失败,害亲生女儿要去医院抢救。」
这阵子,我熬夜加班,少不了零食醒脑。
想起早上随手塞到可可包里的糖,确实有芝麻馅,心仿佛被狠狠攥住。
但齐灏的态度太Ṭű̂⁶差劲。
我委屈反驳:
「凶什么凶?
「我失忆了,哪记得女儿对多少种食物过敏。
「你是她亲爹,只说她不能吃蛋白和鱼虾,我怎么知道坚果也不行?」
齐灏一时语塞。
他太着急了。
育儿师打电话说,可可吃了妈妈准备的东西,满脸出现团状红斑,腹泻不止,呼吸困难。
齐灏的第一反应,是我没照顾好女儿。
可他忘了,当初就是因为可可对鱼虾蛋奶等过敏,饭菜要专门去做,请人不放心,我才留在家精心搭配营养餐。
日复一日囿于厨房准备美食,有女儿的,也有老公的。
齐灏很久没听过女儿过敏了。
不是孩子的免疫变强,而是我在默默付出。
之所以毫无意识,是公司飞速发展后,花花世界诱惑太多。
家庭细碎的温暖,绊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突如其来的认知,让齐灏发现内心仿佛缺失了一角。
并且预感再也找不回来。

-13-
赶到医院。
可可在床上半睡着,卷翘睫毛沾着泪珠,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我鼻子酸酸的,心țūₙ里内疚。
小丫头睁眼看见我,撒娇要抱抱。
「妈妈!」
我伸出手,把香香软软的女儿搂在怀里。
用了好些日子,我终于慢慢适应妈妈的身份,接纳新时代的一切。
「宝宝,对不起。我不记得你吃芝麻会过敏。」
「没关系。以前我吃的东西,都是妈妈亲手做的。但你好久没做了,我特别想吃零食。」
「等你好了,妈妈给你再做好不好?」
「嗯嗯。」
齐灏第一次留下守夜。
大概怕我再给女儿吃错东西吧!
我准备离开,他跟了出来。
医院的长廊很静,空气弥漫消毒水的味道。
齐灏在背后开口:
「萧意安,每月给你十万,能不能别去上班,留下照顾可可?」
我看傻逼一样看他。
「你给我的定位,是保姆还是营养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从前可以在家照顾女儿,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我失忆了,忘了自己怀胎十月才成为母亲,也做不到再把未来绑在你身上。
「职业的空白,让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工作。再被你困十年,难道要我向你和小三摇尾乞怜?」
「萧意安,我说过不可能亏待你的,别太执拗。」
「人心难测。」
手机响了,我懒得再理会他:
「江学长,你在凯旋大酒店?我马上过来。」
齐灏的脸上涌出怒意,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这么晚了,你去哪?」
「关你什么事。」
「去接人?不行!」
「你没权利阻止。」
「那我不陪女儿了,你留下。」
「神经病!」
「萧意安,你说过这辈子只接我一个,凭什么食言?」
狗男人抽什么疯?
我用力推开:
「齐灏,结婚时,你肯定宣誓过爱我一辈子吧!
「现在你食言了,凭什么让我守诺?」
齐灏失落地放开手。
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往事浮现。
创业初期,我为他发传单,求客户,在深夜接他回家。
一个个酷暑的日,严寒的夜,陪在身边的只有我。
后来有了可可,我怕耽误他工作,都是独自去产检。
不像刚才路过的产科,很多妻子身边站着丈夫。
但我从没抱怨过。
只是这一切,在夏彤出现后,齐灏慢慢淡忘。
他被设计过的甜言蜜语,哄出一种错觉:
公司是在小情人来后才腾飞,夏彤才是那个应该共享胜利果实的人。
全然不记得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没我的付出,公司压根坚持不到发展起来那一刻。

-14-
江铭没那么无聊。
喝醉了不至于找我去接。
他今晚见了一个大客户,是南大校友,打算让我接洽。
见我面露忐忑,他鼓励:
「别怕,有了第一次,后面越来越顺遂。
「准备一下,明天飞回 N 城谈另一个大单。」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我很感激。
以我苍白的履历,没有江铭支持,不可能成长得那么快。
他让司机把我送回家,才坐着迈巴赫缓缓离开。
大清早,齐灏打来电话时,我已在机场。
「萧意安,你的行李箱不见了,要去哪?」
「出差。」
「跟江铭?你结婚了,知不知道避嫌。」
「有病!难道你公司的女员工不用出差?」
「辞职回来,女儿需要你。」
「骗人。我一大早打到小天才手表,她说好多了,爸爸也不在医院。
「你有小三要陪,我有工作要忙,很公平。」
「别闹了,夏彤她……」
我不想跟脑子进水的人说话。
啪地挂掉手机。
准备登机。
齐灏有种该死的熟悉感。
一开始,他跟夏彤不是那种关系。
但我一口咬定,新来的海归女员工不是什么好人,不想她留在公司。
夏彤一边委屈叭叭,一边说被误会也没关系,公司好就行。
不得不说,那时的夏彤真优秀。
长得好,嘴巴甜,拿得出手,比家里的黄脸婆有吸引力。
聊着聊着,齐灏就跟她滚了床单。
我打电话查岗,得到的只有不耐烦的敷衍。
齐灏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不再计较他在不在夏彤那。
甚至,允许别的男人闯进生活。
占有欲作祟,让齐灏很烦躁。

-15-
抵达酒店的不只我和江铭,还有核心团队成员。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仿佛回到大学辩论赛的时候。
十年后的江铭,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身形颀长,斯文儒雅。
我忍不住夸了夸:
「学长风采不减当年,人帅能力强,到哪都迷倒一大片。」
他唇角弯出弧度。
「学妹也像以前一样活泼开朗,跟去年见面时判若两人。」
我仿佛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信息。
「在哪?」
「那时你母亲刚走,幸亏都过去了。」
我神色暗了暗,很快恢复清明。
是呀!
这段时间,我从周围种种迹象,拼凑出过往的自己。
焦虑的家庭主妇,歇斯底里查岗,与出轨丈夫纠缠,跟社会脱节。
每张标签都写满绝望。
好在失忆后,我不与恶龙缠斗。
止损反而让我找到新的天地,寻回充满期盼的自己。
真好!
江铭拍下我自信从容的模样。
「发朋友圈,让大家重新认识闪闪发光的你。」
很多人夸我漂亮了,自信了。
只有齐灏变得婆婆妈妈。
他打来好多电话,问我几时回去。
他说换季后,可可病了两次,去了三回医院。
我干脆只回小天才手表。
女儿咳了半天,糯声糯气地说:
「坏阿姨真讨厌,她说我又装病,是妈妈教的。
「不过,爸爸现在好像不信了,他们还吵架了,是我做错什么吗?」
「当然没有!生病别忍着,不舒服就说。」
只言片语,也能猜出大概。
可可身体弱,是医院常客。
但以前,齐灏很少带娃。
不回家的日子,他受夏彤挑拨,觉得我故意让女儿生病,为的是「争宠」逼他回家。
亲自照顾,齐灏才发现养一个体质差的孩子,不是砸钱那么简单。
更不可能完全交到保姆手里。
可可叫我不要急着回去:
「我很想妈妈,但我更喜欢像小太阳一样爱笑的你。」
女儿好贴心啊!
像我爱我的妈妈一样,她也深深爱着我。

-16-
合作谈成那天,我和江铭笑着走出离南大不远的酒店。
迎面撞上始料未及的人。
齐灏黝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周身散发阴鸷气质。
我脑海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疯狗想咬人。
正想当没看见,听见齐灏微微发涩的嗓音。
「老婆,怎么不接我电话?」
有病!
谁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听准前夫软硬兼施,逼我回去带娃的电话。
他不理会我的无视。
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我的穿搭。
江铭的私人造型师,为我搭配了阿玛尼套装,妆容精致干练,处处透着韵味。
毫无半分过去素面朝天,套着臃肿家居服,忙着做饭带娃上医院的家庭主妇模样。
江铭淡淡勾了勾唇角:
「意安,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庆功宴?」
齐灏抢着开口:
「可可也来了,保姆带她去买你最爱那家学校门口的生煎包。
「她说没去过妈妈的母校,想来看看。」
这是什么操作?
我看不懂了。
江铭不勉强:
「没事,合作谈妥了。你可以单独离开,机票公司报销。」
齐灏的胜负欲发作:
「不必!我们回去坐头等舱。」
我的白眼快翻到南天门。
等同事离开,开口质问:
「齐灏,我们要离婚了,你跑来这算什么?」
「我以为你单独跟他过来,又不肯接我电话,心里难受。」
从前,我追着他跑,他不稀罕。
现在,我不再围在身边打转,他又巴巴儿跟过来。
男人真是贱骨头。

-17-
可可牵着我,在南大的林荫道蹦蹦跳跳。
我来了兴致,告诉她哪里是我得奖的跑道,迟到的教室。
可可在微黄的草地撒欢。
她弯起眼睛甜甜地笑了,那模样,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黄昏来临,齐灏跟在身后。
有辆自行车歪歪扭扭撞过来,他狠狠搂紧刚举起可可摘秋叶的我。
「小心!」
我感受到他贴在身上的胸口起伏,环在腰上的手格外用力,久久不肯松手。
我羞恼把人推开:
「别趁机占便宜。」
齐灏却一脸受伤:
「对不起。」
「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说过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定带她回来看看,没想到实现了。
「在这里的很多个早上,你怕我不吃早餐,从南大饭堂买了送到隔壁学院。
「第一次创业当中间商,你厚着脸皮,替我挨个到女生宿舍倒卖产品。
「那时我没什么钱,得知我用吃泡面省下的钱给你买兔子蛋糕,你感动得落泪。」
那时,一个蛋糕要 188 块。
齐灏一心想着在校园创业,很多时候我用生活费补贴他。
为了陪我过生日,他临时做了两天苦力,帮人搬东西砸伤了腿。
看着一瘸一拐的男友,手里还提着蛋糕,我哭得稀里哗啦:
「齐灏,你怎么那么傻,我又不是没吃过。」
「不一样!你的二十岁只有一次,我想给你世上最甜的东西。」
可后来,他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陪另一个女人去度假,丢下糟糠妻在家哄女儿。
好在,我忘了一切。
不管是幸福还是伤害。
齐灏却成为不幸的那个,被过往的回忆裹挟。
他越说越愧疚。
表情突然像倒欠我八百万。
我眼里全是不在乎,语气甚至有点冷:
「如果我们相互搀扶走了那么多路,你还是背叛,活该被我遗忘。」
齐灏一愣。
忏悔仿佛打在棉花上,软绵无力。
再说不出一句话。

-18-
手机在静谧的校园响起,齐灏不接。
那边不依不饶。
他摁掉几次,才终于接起。
夏彤声音尖厉,不开免提都听得清楚:
「齐灏,为什么躲着我?
「你不是说好和那女人离婚,跟我见父母吗?
「我说过她手段卑劣,不是叫女儿装病就是玩失忆拖你,她就是咬定你会心软……」
电话挂断。
齐灏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意安,为了可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托住在肩膀睡着的女儿,利索后退两步:
「齐灏,我是失忆,不是失智。
「你和夏彤都到了见家长的地步。脏了的男人,我不要。」
他露出痛苦神色:
「我不会跟她去的。
「你失忆后,我想起很多从前的事。
「你为我和女儿付出那么多,我不信你真舍得抛下。」
「神经病,去查查脑子吧!」
我抱着可可快步离去。
他发怔地望着我们的背影。
眼圈渐渐红了。
黄叶飘落。
仿佛在重映十八九岁的我们,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做尽亲密之事。
我们那样热烈爱过,拥有许多甜美青涩的回忆。
我们曾许诺走一辈子,等老了,要背着孩子去听演唱会,尽情享受二人世界。
可最终,齐灏半路另寻新欢,我受伤丢失记忆。
故地重游。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不再有谁为了谁,执拗停留在原地。

-19-
齐灏彻底变了一个人。
突然有很多时间回家,陪可可做手工,笨手笨脚给我做爱吃的红烧排骨。
热衷加班应酬的人,变成了我。
夏彤用小号加我微信。
她拼命刺激我。
说齐灏会背着穿高跟鞋的她,走在沙滩上;
在我生日当天,陪她飞去看烟花;
幼儿园亲子节,带她买新到的珠宝首饰。
【萧意安,别再装了,你只是想利用齐灏的同情和心软,强行把他留在身边。
【知不知道,他在床上对我有多疯狂?
【我穿黑丝的时候,他甚至嘲讽你生娃后下面太松,让人根本毫无欲望。】
天啊!
这女人,是忘了我的记忆停留在单纯的大一阶段吗?
呜呜,我被污染了!
我反手把截图发给齐灏:
【管好你的情人。
【赶紧离婚,她再做见不得人的小三,估计要憋出狂犬病了。】
齐灏变了脸色:
【我会处理。】

-20-
不知狗男人怎么跟夏彤说的。
她跑到江铭公司执意见我。
「萧意安,你跟齐灏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翻旧账?
「我跟了他那么久,被人指指点点。
「公司上市了,要是没我付出,你怎么可能安心当齐太太?」
我无语。
夏彤失控般砸了楼道角落的玻璃瓶,用力把我撞倒。
我的手掌被划出深深伤口,流了一地的血。
齐灏赶到时,江铭报警了,亲自拿药箱帮我清理伤口。
夏彤扑到齐灏怀里:
「别不要我好不好?没有萧意安从中作梗,你怎么可能追讨在我身上花过的钱?」
齐灏把她推开,声音极冷:
「不关意安的事,是你贪心,手太长伸到财务了。
「她的伤,是你弄的?」
夏彤哭得歇斯底里:
「是!谁让我爱上一个有夫之妇,活该被骂。
「可是,当初要不是我挖来荣氏的订单,你的公司怎么可能起死回生,更别提上市。」
江铭手上的动作一顿。
齐灏目光复杂:
「夏彤,你还敢骗我?
「我都查清楚了,当初给了公司活路的荣氏负责人,终于承认是看在意安的份上才出手。
「你仗着在荣氏打工,冒险领了这份情,更心安理得抢走我老婆的功劳。」
我一头雾水。
齐灏耐心解释。
三年前,公司遭遇有史以来最大危机。
眼看要扛不过去,我们四处寻人帮助。
最终荣氏出手了。
不知因何缘故,对方没指名是帮我,但的确帮齐灏的公司渡过难关。
夏彤冒领了功劳。
不但设计跳槽,还勾搭上 CEO。
齐灏一脸鄙夷:
「夏彤,你连学历都是造假的,除了撒谎,还能做什么?」
她眼圈Ṱũ̂⁵迅速红了,嘴角抽搐:
「谁让你当时那么宠老婆,动不动为家里的黄脸婆吃醋,快破产还惦记着她。
「我想要一个好男人当老公,有什么错。」
我被奇葩的三观惊到。
不去想互殴有什么结果,一脚重重踹在她身上。
夏彤摔倒。
脸擦到碎玻璃上,划出一道长长疤痕。
她气疯了,想来打我。
但江铭和齐灏都挡在身前。

-21-
录口供时,监控刚好在死角。
怨不得旁人。
夏彤一开始就算计着要打我,挑了个偏僻角落。
齐灏和江铭作证,是她先伤害我,我给予反击。
夏彤不敢置信:
「齐灏,你为了黄脸婆,居然诬陷我?」
齐灏的声音更冷:
「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逼我放弃抚养可可,你买通保姆在糕点加花生酱。
「要不是我最近常在家,她差点被你害死。
「敢害我女儿?」
丧尽天良。
我没忍住,在警局又给了她一个大逼兜。
夏彤疯疯癫癫:
「谁让臭丫头一直跟我争宠,动不动装病把爸爸叫回家。」
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
不管老小,一样下狠手对付。
由于可可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夏彤没坐牢。
但她没能嘚瑟多久。
齐灏以学历造假为由炒了夏彤,为了挽回我的心,又强制追回花在她身上的钱。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夏彤喝了很多酒,开车想撞我和可可。
齐灏大概是良心发现,用力推开我们,被车撞飞。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
夏彤疯狂拍打方向盘,大声吼叫:
「齐灏,凭什么救她们,根本不值得!
「萧意安,齐灏根本不爱你,在你妈死那天,他陪我去瑞士滑雪。
「要是你跟他复合,你妈在地府都看不起你!」
齐灏面如死灰,倒在血泊里。
「我这人就这样,自己无法拥有的男人,别人也不许得到。」
偏执狂的爱,太可怕了。

-22-
齐灏没死。
代价是断了一条腿。
签离婚协议时,他自嘲:
「本以为你忘记岳母的事,有机会跟我重来。
「但你知道了真相,应该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的确。
我没有恢复记忆。
但以我爱妈妈的程度,是无法原谅丈夫在她弥留之际,跟另一个女人风花雪月的。
那不仅是对我的背叛。
更深深伤害了一位母亲的心。
即将离开人世时,妈妈本想托付齐灏照顾我,但他连电话都没接。
无法宣之于口的遗言,成了她最后的遗憾。
我要走可可的抚养权和更多股权。
齐灏同意了。
他说,那是他欠我的。
「对不起!」
人生的跌宕起落,让一个人发自内心承认错了。
「意安,过去那样伤害你, 希望不要记恨我。」
我内心无波无澜:
「我不恨你,也不记得跟你发生过的一切。」
齐灏的脸变得煞白。
「意安,你怎么能……不记得?」
这意味着, 我们曾拥有的共同回忆, 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过了。
齐灏整个人愈发阴沉。
生意不好, 身体每况愈下。
我离开得毫不拖泥带水。
套现的钱, 足够我和可可舒舒服服过两辈子。
后来, 听说齐灏找人去牢里折磨夏彤。
要是没她, 他应该有完整的家,以及光明未来。
但人生无法后悔。
背叛是不归路。
有去无回。

-23-
没有恢复记忆, 对我来说不是坏事。
我像没有受过伤害一样,去热爱生活,去重启梦想。
可可说:
「我好喜欢现在的妈妈,每天都笑得开心,像床头的阳光小台灯那么暖。」
我升了职, 加了薪。
年会到来,江铭把我隆重介绍给荣氏老总。
谁知, 对方一看我就笑了:
「学弟, 这位是你当年委托我帮一把的本科小学妹吧?」
原来,当年帮了齐灏公司的人,是江铭。
宴会厅, 音乐流淌。
我晃了晃红酒杯:
「江学长, 做了好事为什么不留名?」
他沉吟片刻,与我碰杯:
「当年,我出国当交换生,不是为了初恋留下。
「我滑雪受了重伤,在国外治了很久, 还考上当地研究生。
「回来发现你成了别人的妻,我只好放手。
「但齐灏公司出了危机,我见你撇下脸面, 抱着孩子去求人,终究不忍。」
那时, 江铭得知, 齐灏是个醋坛子。
为了不让我们夫妻不睦,请了荣师兄帮忙。
荣总经常在国外,被夏彤钻了空子。
雪花缓缓落下,江铭向我表白。
可我犹豫:
「你那么优秀, 我却离异生过娃。」
他眼眶微微ŧů₌泛红:
「意安, 自从我当年差点死掉,就知人生无常,该抓住眼前值得珍惜的人。」
江铭略带颤抖的声音,落入我耳中, 带着暖暖哑意。
我们牵手走在雪中。
听见有孩童朗诵:
「大雪至, 寒意浓。愿你身寒有衣穿,心寒有人暖,愿你遇良人,长歌暖浮生, 细水度流年。」
来年的美好春天,一定会伴随人间烟火,如期而至!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3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