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成功后,我成了男主的白月光。
系统按照约定治愈了我的绝症,并抹去了我所有的踪迹,送我出了国。
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可六年后,那个系统又找上了我。
说现有一个恶毒女配的角色需要我出场。
「当我变得恶毒、刻薄、贪婪,徐青州,你是否还会爱我?」
-1-
飞机缓缓降落,这个城市熟悉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在我眼前展开。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深深呼出一口气。
如果不是系统用抹杀来威胁我,我压根不可能答应回来。
毕竟,当年分手的时候,我们闹得很不堪。
他追我到了机场,眼尾泛着红,隔着拥挤的人群一遍遍喊我的名字,只为求我不要走。
四十九声,声声绝望。
可直到我的背影在安检的尽头消失。
他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时的他真的很爱很爱我,爱到就算我亲口告诉他,我接近他只是为了他的钱,他也毫不在意。
我变卖了他送给我的所有东西,甚至那条枚戒指,踏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在拉黑他的微信前,给他留下最后一句——
「对不起咯,徐少爷,玩玩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呢。」
机场里,身形单薄的少年躬着背,整个人近乎崩溃,滚烫的泪珠一颗颗地往下砸。
在他因为豪门私生子的身份被排挤被议论时,那个唯一站在他身边的人,如今也背弃了他。
压抑的日子里唯一的一束光骤然熄灭,这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
这一幕被路人拍下传到了网上。
「黑色系少年追至机场求复合」的词条立刻就爆了。
徐青州的身份当天就被人扒出来了。
单单手腕上的一条皮筋就价值上万的京圈少爷。
六年过去了。
还不断地有人发徐青州的对比视频。
机场里那个狼狈又落魄的少年长成了有权有势的京圈大佬,眉眼矜贵又狠戾。
视频下方配文——
「当年那个在机场的女孩子后悔了吗?」
-2-
后悔了吗?
或许吧。
但凡当年分手时能体面一点,现在的任务都不会那么棘手。
【检测到女主池青青现在在 kk 酒吧,请宿主尽快到达现场,利用白月光的身份对她进行奚落和贬低。】
池青青?
高三时那个对徐青州穷追不舍的富家千金?
知道我是徐青州的女朋友后,她甚至还专门到我面前来挑衅,撕我试卷,泼我冷水,逼我和徐青州分手。
我扯了扯嘴角:【系统,你们选女主的眼光可真够差的啊。】
【宿主,您只管完成任务。】
系统声音依旧冷淡。
-3-
十二点的酒吧热闹又喧嚣。
我穿着黑色的鱼尾裙,跟着音乐的节拍,在热舞的青年中摇曳着身姿。
即使我化了浓妆,但远处的那个女人还是注意到了我。
视线紧跟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撩了撩头发,朝她的方向露出正脸。
很快,我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扯着离开舞池。
「还真是你啊,宋知柚。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她晃着酒杯,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我,言语里那股高傲一如当年。
我揉了揉手腕,坐到她的对面,用盛满笑意的眸子看她:「怎么,怕我这个白月光回来抢走徐青州?」
「怕?怕什么?」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样,连唇角弧度都上扬了几分:「该怕的人,是你吧。
「你当年不仅骗了他的钱,还骗了他的感情。他找了你好几年都没找到,现在倒好,你自己出现了,你应该知道,徐青州最讨厌欺骗和背叛了。
「你猜猜,像他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会怎么折磨你?」
她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
「哦,那也改变不了我是他的白月光的事实。」
我的语气轻描淡写。
她唇角的笑意明显淡了几分。
「那是曾经。」她强调。
「起码曾经是。」我抓着这一点不放。
喧嚣的背景音乐里,我们对视着。
我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她终于破防,靠近我,咬牙切齿道:「宋知柚,你要不要脸?
「你走了这么多年,徐青州现在早就是我的了。
「他现在爱的人是我!是我!警告你,别自作多情了!」
说着,她就打开手机。
用力地指着娱乐新闻加红加粗的标题给我看。
一线女星池青青和某位京圈大佬举止暧昧,疑似恋情曝光。
照片是一男一女模糊的背影,在饭店吃饭的,在马路上并肩走的,以及一前一后上车的。
我点开,模糊的侧脸被放大。
「别怀疑了,就是徐青州。」
她勾起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我没说不是他。」我淡淡道。
她哼了声,然后又点开相册给我看。
背景像是家庭聚会,女人就站在男人的身边,头微微靠上男人宽阔的肩头,笑靥如花。
我扫了两眼,把手机推回去,靠回椅背。
十指交叉搭在腿部,食指缓慢地摩擦着。
六年时间,他完全褪去了少年的气息。
一身黑西装,冷峻又强势,看着镜头的眉眼冷漠至极。
以前的他也是清冷沉默,生人勿近的。
但却会在我摸上他眼尾的小痣时。
睫毛颤动,温吞地,一眨不眨地纵容我的举动。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周身带着威压,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一个稍显陌生的徐青州。
像是看出了我的内心想法,系统淡淡出声道:【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宿主,他不可能完全记得当初的感情。白月光的身份现在就相当于一个幌子,您只需要利用这个幌子,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我默了默,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了笑:「不可能完全记得,但他也不可能完全忘记。」
就在我起身准备离开时,后面的人突然站起来冲我喊:「宋知柚!他现在只爱我,再说一次,别再出现了!小心他扒掉你一层皮!」
真固执啊。
我顿住脚步,回头,笑了笑道:「那还真不巧,我刚签了徐青州的公司,估计以后得天天见面了。」
「宋知柚!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她气急败坏。
「对啊,故意的,当年你仗着家里有钱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都还没忘,猜猜,以后公司的资源是给你还是给我呀?」我依旧笑着。
她气得脸色发白,端起酒杯就要来泼我。
可下一刻,脚步又猛然顿住。
恍惚间,酒吧里的音乐声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我似有ţũ²所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
嘈杂中,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在瞳孔里定格。
男人穿着黑色修长的风衣,扣子还没来得及扣上,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像是从某一场会议上匆匆赶过来的。
周遭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却站在原地望着我。
隔着人群和喧嚣,恍惚如梦。
久别重逢。
我想,他应当是恨我的。
可我却没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的恨意和不甘。
里面更多的,是某种隐晦难言的情感在翻涌。
「嗨,好久不见。」
到底还是我先开口,笑着朝他打了招呼。
-4-
我们最终还是一起吃了饭。
席间,池青青一直在给徐青州夹菜,每个动作都在展现她现在和徐青州的关系有多亲密。
而徐青州几乎没怎么说话。
绷着下颌,面无表情。
可眼神却是克制又炽热的,细看下还带了些小心翼翼。
不得不说,这在他身上有种很强的割裂感。
最后上甜点的时候,池青青一看到那三个橙黄的小慕斯掩着唇笑:「哎呀,阿州,怎么还是点了我最喜欢的,我记得知柚好像芒果过敏吧?」
她得意的眼神落到我身上。
可话刚落音,服务员就把另一小碟甜点端到了我面前。
「小姐,您的巧克力慕斯。」
「嗯?」
我抬眼看对面的男人。
「给你的。」
他声音很轻,眼神却控制不住地落到我身上,带着隐隐的期待。
这是我以前最喜欢的口味。
我顿了顿,扬起一个笑,客气道:「谢谢徐总。」
-5-
「下一个任务,挑拨男女主的关系,并截胡女主的剧本。」
卫生间里,我正对着镜子仔细地补妆,讶然道:「就这么简单?」
系统顿了一下:【宿主,你最好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抛下男主的。】
我摸了摸唇上色泽鲜润的口红,笑道:【系统,我想你应该低估了白月光的杀伤力。】
镜子里,那双狭长又清冷的眼睛突然和我对上。
「有什么事吗?」
我将口红装回包里,泰然自若地转身。
他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我,眼中漆黑得像是一团墨。
喉结轻滚,像是想说点什么,可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轻笑,漫不经心地喊了他的名字:「青州。」
微微上扬的尾调,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身侧的手猛然攥紧,指尖发着白。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系统,看见了吗?
【白月光什么都不用做。
【白月光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宿主,你很残忍。】
【制定这个任务的你们难道不残忍吗?】
我淡然垂眸。
这个中断的故事,它们非要补上最坏的结局。
让少年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一切走向毁灭的悲剧。
-6-
我忘了我们是怎么亲到一起的了。
只记得,呼吸对视间,他眸中的情感翻涌出惊涛骇浪。
下一刻,我就被他压到了墙上。
压迫性的、报复性的吻火急火燎地落了下来。
就在我喘不过气的时候,他又渐渐慢了下来,变得温柔虔诚,又小心翼翼。
到后来,他紧紧抱住我,额头抵在我的脖颈处,深深地呼吸着。
整个人是说不出地受伤和脆弱。
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肩头好像有了轻微的湿意。
我看着他稍显凌乱的头发,没忍住伸手理了理。
「我在顶楼有个房间,去坐坐吗?」
「嗯。」
他的声音又闷又哑。
-7-
房间里没开灯。
我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锁骨上。
他有些招架不住,跌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我轻轻咬上他的耳垂,游刃有余地,轻笑道:「徐青州,喜欢吗?」
他的神色明显怔了一下。
我在利用他。
在利用曾经的感情拿捏他。
他的神色冷了下去。
就在他伸手要推开我之前,我又亲了上去。
我轻巧地撬开他的牙关,循序渐进地攻城略地。
慢慢地,他要推开我的那只手卸去了力道。
……
「你想要什么?」
他声音微哑,压抑情绪。
他眼尾的红还没褪去,大手克制搭在我的后腰上。
我以为他会问我,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骗他,或者是和我算当年的旧账,放点狠话。
可都没有,他选择去问当下的问题。
问我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我单手托着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他的腹肌,笑意盈盈道:「池青青那部戏的女一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
【宿主,你最好不要这么直接。】
系统像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答应你。】
是吗?
我用那双漂亮的,盛满笑意的眸子睨着面前的男人。
他紧紧抿着唇,与我对视着。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呼吸间轻微的气息。
一秒。
两秒。
三秒。
「行吗?」我开口问道。
心底设下的防线被轻而易举地攻破。
他喉结滚动,深深地看着我,哑声吐出一个「好」字。
我唇边的笑意更深:「谢谢徐总。」
我直起腰来,打算起身,顺便提醒道:【系统,建议你以后在我做任务的时候不要出声,不然每次打脸……】
后腰突然被一双大手揽住。
猝不及防地,我跌坐在了他的身上。
「宋知柚。」
他把脑袋埋在我的脖颈间,深深地呼吸着。
我愣了一下。
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又闷又低哑声音从我的脖颈间传出,带着深深的无力和无法形容的依恋。
他说:「别玩我了好不好。
「我经不起这样玩。」
-8-
回去时是徐青州送我的。
车子平缓地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就在我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时,他忽然伸手拉住了我。
「你住这里?」
「怎么了吗?」
他降下车窗,看了看酒店掉了一个字的霓虹招牌和无人看守的前台,道:「不安全。」
「这家酒店前几年才查出有问题。」
车顶昏黄的壁光洒在他头顶的碎发上,他看着我,喉结微动,问道:「住我家,好不好?」
我没答,只是顺着他的目光往车窗外看。
老旧的木窗在风声下摇摆,周围偏僻得没有一个人。
由于刚下飞机系统就让我赶去酒吧,时间太紧,我只能就近找了个酒店放行李。
没想到下午看着还行的酒店,到了晚上,却莫名地添了几分的阴森。
「没事的。」我咽了咽口水:「我下午看过,能住。」
此时的我已经暗下决心,一会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然后反锁房门,钻进被子里。
就在我搭上车门把手,旁边的人忽然开口道:「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走过。」
见我动作停顿了,他又很轻补充了一句:「她好像是飘在半空中的。」
我经过一秒钟的短暂犹豫后,果断地放开了车门把手,躺回了座椅。
-9-
凌晨一点,徐青州的别墅还是灯火通明的。
我正感慨着有钱人就是奢侈,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一个保养得当的妇人坐在沙发上。
衣着雍容华贵,化了淡妆,颧骨高高凸起。
我莫名觉得有些面熟。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刻薄的声音一出,我才想起来,这是徐青州的母亲。
她目光落在徐青州身上,然后又转到我身上。
带着明显的鄙夷和傲慢。
徐青州不动声色地站到我面前,将她的那些目光尽数挡住。
徐母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皱着眉,用着一贯说教的口吻道:「阿州,我以为你已经懂事了的,今天的事青青都和我说了……」
「母亲。」徐青州开口打断了她,眼神漠然:「我想我很久之前就和您说过,不要来干涉我的事,特别是感情,不知道您这几天又是什么意思?」
清冷又不留情面的声音让徐母的脸色立刻变了。
她将咖啡往桌面重重一放,提高了音量:「徐青州,你这是什么态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就该让你和你那个妈一样!饿死在大街上!」
尖锐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我难耐地垂下了眸子。
是的。
徐青州是他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
偌大的家族企业需要继承人,如果不是家里的孩子尽数夭折,徐母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把徐青州接回家。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私生子的身份也是她散播出去的。
这也导致徐青州的整个青春都在排挤和非议中度过的,那时候的他沉默寡言,我说十句他都不一定会回一句。
看我每天跟在徐青州旁边,许多人都在笑话我,是不是在玩霸道总裁那一套,妄图用爱把冰山融化。
可只有我知道,徐青州他不是冰山。
他会安静地听我说话,会在每周末给我带巧克力慕斯,会在每次实验课、心理课组队时,默默地等我牵起他的手,还会在听说我身体不好的时候,把他所有的钱拿出来给我。
我没要,只是一边笑,一边擦眼泪,颤着声告诉他,我这是先天性心脏病,是治不好的。
不知道哪一天,心脏就会骤停。
我只能拼命抓紧所有时间,努力地向上生活。
是系统给了我生的希望。
「啪!」
花瓶摔倒地上发出巨响。
徐母站着,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被气得发白。
徐青州面不改色,只是掸了掸肩头莫须有的灰尘,轻描淡写道:「母亲,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徐家的掌权人已经不是我爸了,再这么砸东西,我可不会惯着你。」
「徐青州!你、你……」
「好了,最后一次。」徐青州淡淡地打断了她:「以后再擅自安排我和池青青吃饭,雇狗仔拍照片,那就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不仅如此,池家那边我也会翻脸。」
池青青手里的那些照片,一切都有了解释。
「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族着想!你什么都不懂!」
「是吗?可我并不认为,现在的徐家弱到需要靠联姻来维持。」
眼看着她名义上的儿子不受他控制,她气急败坏,立刻把攻击目标转向我:「我就说怎么回事!原来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回来了!你配得上……」
又是这几句话,当年和她吵架我就没输过。
我张了张嘴,正想激情开麦。
可还没等我开口,就听见徐青州的厉声呵斥。
「够了!」
徐母的眼泪突然簌簌而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男人的瞳孔漆黑,身侧的手慢慢攥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又清晰。
「母亲,我也同样说过,不要让我听见你在诋毁她。」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甩到徐母前面的桌子上,冷漠道:「这个月,或许您该出国旅游一下,哪里都好,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
-10-
送走徐母后,徐青州带我上了二楼主卧。
空间很大,有精致的梳妆台,还有宽阔的衣帽间,柔软的大床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个枕头。
俨然一副有女主人的样子。
我站在门口犹豫着:「你一个人住这里?」
「嗯,țū́⁵一个人,很久很久了。」
他半倚在门口,垂着眼睛看我。
墙上的欧式挂钟不偏不倚地指向凌晨两点。
困意袭来,我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转身含糊道:「有客房吗?给我收拾一间客房。」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微顿,回头。
他认真地看着我,额前碎发垂落,声音很轻地问:「在这睡,可以吗?」
呼吸对视间,他眼眸里的渴望渐渐漫了出来。
铺天盖地,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移开了眼,尝试着拽了拽手腕。
可他却握得越来越用力。
黝黑的眼睛固执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拽不出来。
「徐青州。」我叫他。
话音刚落,手上的劲倏忽一松。
他移开眼,长睫覆下,遮住了眸里的情绪。
「对不起。」
声音低低的,带了点微哑。
我看着他的神色,心口莫名跟着往下沉。
看着他缓步转身离开的背影,我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徐青州。」
他顿住脚步,回头。
在他的注视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算了,不用收拾了,我睡这也行。」
-11-
窗外的月光格外皎洁。
我正无聊地翻看着床头的书,忽然身侧突然凹陷了一小块,他坐了上来。
「在看什么?」
声线微微低沉。
他凑过来,周身带着浴室潮湿的水汽和好闻的沐浴露香味。
「你的书。」
一本治疗失眠的书。
「别人送的。」
「哦。」
我随便翻了ṱṻ⁰几页,然后放回了床头。
关灯后,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徐青州,你平时也会失眠吗?」
「偶尔。」
「哦,那你睡不着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想睡觉。」
我失笑。
晚风将又轻又软的飘纱吹起。
说着失眠的人很快入睡,而我却罕见地失眠了。
他的手抱得太紧,我好不容易推开,他又缠了上来。
Ţū́₎算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背后的人拥着我,睡得格外沉。
我侧躺着,长久地看着远方昼与夜的交界处发呆。
「宿主。」
万籁俱静的深夜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要太过于……】
【系统……】我打断了它:【你觉不觉得你很变态。
【别人亲嘴你看着。
【别人睡觉你也看着。
【你是不是就没有十八禁的概念?】
系统:【……】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12-
池青青那部戏是大 ip 改编,女主角说换就换,微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鬼?宋知柚是谁?听都没听说过啊!】
【太强悍了,素人抢了一线女星的剧本,闻所未闻啊!】
【傍大款了吧!不然就凭她,怎么可能啊!大家都知道的池青青家里有钱,她男朋友还是公司的老板,这怎么可能抢得过?】
【楼上,不是辟谣了吗?人老板和她压根没关系好吧。】
不过半天,池青青被抢戏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底下一半是在骂我的,一半是同情池青青的。
我无聊地刷了刷,又放下了手机。
【系统,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借着拍戏的机会,扇池青青巴掌,和她发生争执,并把她当年校园霸凌的事情曝光媒体,让女主陷入争议风波。】
-13-
这部戏的女主换成了我,而池青青又不肯放弃这部戏,只好给了她一个女二的角色。
圈子里最好的经纪人带我,助理、保镖、化妆师等一应俱全。
甚至,我还有一间自己的化妆间。
大牌明星才ṱŭ̀₌有的配置。
我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看着剧本。
这第一场戏就是扇巴掌的。
起因是女二爬了男主的床,女主便叫人把她拉过来质问,结果女二不仅得意洋洋地炫耀,还说她早晚取代女主。
女主一气之下连扇了女二好几个巴掌。
这个角色倒是挺符合池青青的性子的。
【系统,打这么多巴掌,不会见血吧?】
【女主光环并不是摆设,宿主你还是多担心自己。】
Ok,fine.
本来池青青带了替身的。
可开拍时,导演说,怼脸拍的戏不能用替身。
眼看她屈辱地在我面前跪下,我只想笑。
我第一个巴掌落下的时候,徐青青就炸毛了。
「宋知柚!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假打吗?」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对不起啊,我不会演戏。」
到底是顾及着周围的摄像机,她没敢当场发作。
「导演,再来一条吧。」
「啪!」
第二巴掌带着风下去,她的发型都被扇得偏了偏。
「我想了想,还是真打比较好,假打怎么能出来真实的效果?」我佯装认真道。
面前的人忍不下去了,她揪住我的领子,往墙上按,目眦欲裂:「宋知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我家保镖收拾你,当年你在巷子里有多惨……」
「池青青。」我轻巧地打断她,笑着:「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啊。」
摄像师异常敏锐,立刻把摄像头对准了我们。
池青青在圈子里立的人设一直是优秀骄傲,清醒独立的富家千金。
不少人追在她后面喊姐姐好飒。
不知道当那些粉丝知道自己日夜崇拜的姐姐是校园霸凌的主使时会有什么感想。
我无视她狠狠警告的眼神,任由她被我的保镖拉开。
面对着镜头,我冷静地把当年她做的那些事一一道出。
那些被霸凌的女孩子,长相漂亮,性格温吞,哪怕是在她面前经过的时候慢了几秒,都会成为她欺负的理由。
当年那些被学校压下去的事件在这一刻浮出水面。
微博热搜再次爆了。
池青青的代言掉了个光,不少综艺都把她 P 掉了,现在全网都是抵制的声音。
有几个女孩子发了长文作证。
那些年少时受过的折磨,终有岁月替她们平反。
-14-
女二要重新选角,拍摄暂时中断。
傍晚回家的时候,徐青州说要来接我。
剧组这边有车,助理可以送我的。
可他坚持。
我只好由得他去了。
薄暮时分,天际泛起柔软的玫瑰紫。
低调奢华的车子闪着尾灯,缓缓在我面前停下。
「怎么自己开车Ťű̂₊?」
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穿着一件黑衬衣,袖口卷起两道,矜贵又随意,冷白的手腕戴着腕表。
整个人像是精心打理过。
「司机请假了。」他面不改色道。
「哦。」
他侧身,从格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给我,上面绑有漂亮的蝴蝶结丝带。
「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
我愣了愣,推开盒子,笑道:「又不是什么节日,为什么送我礼物?」
「钱多,烧得慌,可以吗?」
我:「……」
他抿着唇,就那样侧着身看着我。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的指尖在慢慢收紧,对视间,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有些不忍心,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好吧,那就这一次」
他将礼物泛上我的掌心。
连带着一枚银白色的钥匙。
「这是什么?」
「二楼尽头房间钥匙。」
-15-
刚吃完晚饭,徐青州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说是公司那边有要事处理。
直到深夜,他也没赶回来。
月色下,我盯着桌面上那枚钥匙看了很久很久。
……
钥匙插进孔洞。
二楼尽头那个紧闭房间被打开。
轻微的尘土扬起,璀璨的吊灯洒下来,晃了晃我的眼。
那是一个巨大的欧式柜子。
里面的每一格,都放满了礼物。
情人节、七夕节、生日的、圣诞的,除夕的……
每一个礼物盒子上都挂着漂亮的金色标签和简短的话语——
【知柚,七夕的月亮很亮,你抬头看了吗?】
【知柚,玫瑰花的花期不长久,所以我把每一片花瓣都做成了标本,你回来就可以看到。】
【下雪了,知柚,你那里冷吗?】
【知柚,新年快乐。】
这些精致的、昂贵的、用心的礼物,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女主人亲手拆开。
透过那些礼物,我好像看见无数个时间点,一身西装的徐青州站在这里,任由细碎的灯光落了满身,一个人望满屋子的礼物发呆。
柜子的最中间,是当年被我变卖的戒指。
被剔透的玻璃罩子罩住。
他买了回来,盛放在这里,日夜相伴。
我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抽痛,指尖触上罩子的时候,还有些发颤。
「啪嗒。」
泪珠砸到了地上。
我伸手摸上去,脸上早已一片冰凉。
心口涌起前所未有的、汹涌至极的情感,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年。
我好像很爱很爱一个人。
【系统,我是不是……】
我还没问出口,系统就回答了我的问题:【当年为了让您能重新开始生活,抹去了您一部分的情感。】
所以,无数个寂寥的长夜里,只有他在苦苦挣扎,一遍遍地思念着远方的人。
【宿主,这里不属于您,您迟早要离开的。】
我没答话。
只是呆呆望着那些礼物,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宿主。】系统再一次出声。
【知道了。】
我深呼吸,拼命平复情绪。
然后退出房间。
满柜子的礼物渐渐在门缝中消失。
啪嗒,上锁。
-16-
一星期后,剧组重新开机。
我深知自己是个半吊子,把女一号的位置让了出去,捡了个小角色来演。
徐青州家在半山腰的别墅区,离拍摄地点实在是太远了。
深夜拍完戏,助理给我找了个附近的酒店。
凌晨一点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
我从猫眼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形。
风尘仆仆,头发微微凌乱,脸上尽是紧张和无措。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我侧身让他进来。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俯身紧紧地抱住我,用力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说:「知柚,我找不到你。」
声音又哑又低沉,微微颤抖着。
外面的风从飘纱吹进来,月光落到了我们相拥的影子上。
我很轻地问他,「不是给你发消息说不回去住了吗?」
「我怕你在骗我。」
我微愣,笑了笑道,「那你现在看到了,我不就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嗯,你不会再走了的,对不对?」他把我抱得更紧,声音很轻,像是在害怕碰碎这个梦。
我依旧笑着,可却说不出任何承诺的话。
-17-
月色正浓,深夜的风有些凉意,我仰头喝下一杯红酒。
他攥住了我的手腕:「你的身体……」
「已经好了。」
我冲他笑了笑,将最后半杯酒饮尽。
「在国外治好的?」
「不是,在梦中遇到了一位特别的医者。」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缓慢开口:「你可以理解世界的掌控者。
「它说可以帮我治好我的心脏病,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离开你。」
「你信吗?」我偏头看他。
深沉的瞳孔里,清晰地呈现出我的倒影。
我紧紧抿着唇,忽然又笑了:「我开玩笑的。」
可他却伸手摸上了我的胸口处。
怦、怦、怦……
低沉又有力。
寂静的深夜里,心脏在跳动。
那是蓬勃的生命力。
良久,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固执又认真地道了两个字:「我信。
「可是我们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哪样?」
「亲密一些。」
「不要拒绝我,也不要躲我,好不好?」
他近乎恳求地望着我。
我望了他半晌,有一瞬间的心软。
【宿主,你迟早要离开的。】
是啊。
迟早要离开的。
有些事,再不做,就没机会Ŧű̂ₗ了。
在他漫长又忐忑的等待中,我终于笑了,轻声应了一个:「好。」
踮起脚主动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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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送我去片场,我下车就要走时,回头却看见他还等在原地。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嘟起嘴巴,隔空么么了两下。
「收到了吗?」我问他。
像是没想到我会做这样的举动,他怔了片刻。
但下一刻,他的唇角忍不住扬起,配合地伸手在空中抓了两下:「收到了。」
系统看不下去了:【宿主,别这么幼稚。】
【少管我。】
我哼了声,心情愉悦,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在暗处,有人悄悄举起了手机,将我和豪车拍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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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上很快出现了这段视频。
底下评论清一色都是骂我的。
明显是有人操控的。
【果然啊,就是被大佬包养了,我说呢,怎么我女神的戏说抢就抢。】
【就是就是!代表作没有一个,听说现在还接了好多代言,就是借着金主进娱乐圈来捞钱的吧!】
代言?
这事我倒是忘记了,应该是经纪人帮我接的。
我才进圈不到半个月,她们就把接下来半年的行程给我安排好了。
说是一定会把我捧红。
微博上的热搜很快降了下去,应该是公司给我撤了。
但还是有眼尖的人发现,视频里出现的车和某位京圈大佬的车很像。
还拿出了当初池青青视频里出现的那个男人和豪车来对比。
而池青青也正好在此时发文:【抢了别人的男人还有脸吗?】
一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八卦的网友立刻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网上讨论得热闹,而我在下班时被记者堵了。
「宋知柚小姐,可以回答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话筒几乎怼到我面前。
他们激动看着站在我身侧的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我主动牵上了徐青州的手,弯起笑,认真道:「是男朋友。」
旁边的人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手指滑进我的指缝里,和我十指相扣。
他靠过来,对着话筒淡声道:「我的女朋友一直以来都是宋知柚。」
「还请某些人不要有妄想症。」
微博评论两极反转。
有人扒出了当年在机场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我。
京圈大佬的白月光。
评论区里磕生磕死,感慨着原来真的有那么深情的男人。
而池青青连夜删了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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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接下来还有任务吗?】
池青青的星途几乎已经被毁了,听说现在变得极其暴躁,整日在家里砸东西。
【恶毒女配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
我躺在床上,沉默良久,轻声问道:【我要走了吗?】
【是的,等您拍完这部戏。】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道:【你们还挺善始善终的。】
徐青州躺上来的时候动作很轻。
我动了动身子,伸手抱住了他。
他微怔,然后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还没有,在等你。」
我摸着他胸膛的热意,斟酌地开口:「徐青州,我有点想退圈。
「娱乐圈太累了,我身体有点受不了。」
他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可以。」
「真的吗?」我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快。
「真的。」
我把惊喜写在脸上,然后啾啾啾地在他的脸上乱亲一气,活像一只啄木鸟。
他被我的反应逗得忍不住笑起来,翻身压住我,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
我看着他的眉眼,指尖忍不住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描摹。
怎么可能不麻烦。
这么多个剧本和代言,都签了合同的。
单单是违约金就不是个小数目。
「徐青州,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很多。」
「比如?」
他没答,只是看着我的目光晦涩了起来,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耳尖的绯红逐渐蔓延。
我一下子就读懂了。
脸上顿时有些发热。
「好吧,那就从第一件事开始。」我看着他小声道。
房间内的灯被关掉。
黑暗中,我主动亲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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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网上搜了情侣必做的一百件小事,然后挑了一些可行的。
我们一起去电影。
我被镜头里滑稽的一幕逗得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他看着我的侧脸,眉眼也跟着染了笑意。
一起去看烟花。
璀璨的烟火在头顶炸开时,我低下头双手合十,虔诚地给他许下健康平安的愿望。
一起去游乐场。
摩天轮升到最顶端的时候,远方城市灯火璀璨,我主动踮脚揽住他的脖子,与他深情拥吻。
……
我们去看花,去看海,去看山顶上的云,还有晨曦的第一缕阳光,辉煌又灿烂的晚霞。
还去了当年我们的高中,找到了那间教室。
「倒是一点没变。」我摩擦着桌子上的痕迹,有些感慨。
每一个书桌的摆放位置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叫人封起来的。」他拉开椅子坐下去,看着前面的黑板道:「每次想你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坐坐。」
我跟在他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若有所思。
他突然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缓声道:「这是第一次,我偏头能看到你。」
对视间,他先弯了唇,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喜欢牵手,喜欢拥抱,喜欢接吻,喜欢我亲近他。
剧组的拍摄即将接近尾声。
在最后的时间里,这些他喜欢的我都尽量去满足他。
深夜,我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笑得太多了,他现在睡觉唇边好像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伸手,手指刚触上他的脸颊的时候,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开了口。
【宿主,再提醒一次,不要过分沉溺于这段感情。】
手指在空中停顿了许久,又收回。
我重新躺回了枕头上。
拿起床边的手机。
我机票订单的页面停留了好久,最后还是付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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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杀青那天,我笑着和那里的每一个人举杯,喝下了很多很多的酒。
仿佛只要把自己灌醉,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徐青州来的时候,我惊喜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可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起来。
「怎么不开心了呀,来,给我笑一笑嘛。」
我乐呵呵地捏着他的脸,任由他把我抱起来。
他把我放进副驾驶,手撑在我的上方。
视线骤然变黑。
他在黑暗中盯了我许久,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为什么订机票?」
我微怔。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我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圈,借着醉意小声地撒了个谎:「想出国旅游一下嘛。」
他的目光顷刻破碎,小心翼翼地问我:「不去好不好?」
我低着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就在他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我哼哼唧唧地推开了他。
浑身瘫软地躺回了靠背上,把头歪向了另一边。
他一个人在外面站了很久,才上车来。
车子里静谧又黑暗,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深深地呼吸着,头发层叠间稍显凌乱。
过了会,他靠了过来。
「知柚。」
他垂眼,用食指缓慢而轻柔地摩擦着我的唇。
声线沙哑,像是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回应他的是车内无尽的寂静和绵长的呼吸声。
轻轻地,他摸上了我心脏的位置。
那里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突然,我的手背被冰凉砸了一下。
很轻地啪嗒一声。
湿意在我的手背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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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天,徐青州变得显而易见地沉默了。
他推了很多工作来陪我,格外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离开那天,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让他送。
「好。」我轻笑着,答应了他。
机场的喧闹和匆忙一如当年。
我们都知道,这是或许是一场永别。
我拖着行李箱,一步步地往前走。
距离逐渐被拉开。
不少行人从我们中间穿过。
机场里的广播在不断回响。
「宋知柚!」
我脚步微顿。
当年在机场,他也是这样叫我的名字的。
我数了,足足四十九声。
这一次。
我回了头。
看见他站在原地,隔着人群和喧嚣望着我。
唇角扯起狼狈的笑,道:「到了那边要过得开心。」
「如果哪天你想回来了,不要忘记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
「那个房间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下次回来,一定要拆开。」
「它们等太久了。」
「我也是。」他笑着看着我,噙满泪水的眸子如当年一般的真诚和炙热。
我攥着行李箱的指尖骤然收紧。
硕大的泪珠眼角聚集,就要掉出来。
「我爱你。」他的唇角依旧弯着,朝我笑,微红着眼眶,声音低哑又真诚:「永远。」
心口在发烫。
我的眼泪突然簌簌往下掉。
系统的倒计时越来越紧迫,我听见他又一遍炽热又真诚的告白——
「知柚,我爱你, 永远。」
脸上的眼泪越擦越掉,直到模糊得看不见眼前的路。
在系统的倒计时的最后三秒里, 我过了安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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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从机场起飞。
这个城市渐渐变小。
「系统,你们那里的申请流程快吗?」
【还行。】
「具体需要多久?」
【几个月可能。】
我看着飞机外的白云,吸了吸鼻子, 声音嘶哑道:「行, 辛苦你了。」
在离开前,我就问了系统, 有没有办法让我留在这里。
它说得写材料向上级申请。
【你和男主的故事明显更生动、更曲折, 所以申请成功的概率还蛮大的。】
「系统,想不到你也不是一无用处。」
【废话。】
系统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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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而复始的日子里, 我依旧上班下班,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
有时候会在大街上看着橱窗里一个人的影子发呆。
偶尔在深夜,我会失眠。
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双深沉的、脆弱的、带着不舍与眷恋的眼睛。
那些他因思念经受过的折磨,我都一一经受。
我学着他的样子,在每一个有意义的节日为他准备礼物, 把思念写满了厚厚的日记本。
想等再见面时亲手交给他。
四季更替, 岁月更迭。
系统的好消息在两年后传来。
【系统, 你们的工作效率还能再低一点吗?】
系统倒是难得地没杠我, 真诚道:【祝贺你, 宿主。】
我哼了一声,忍不住弯唇。
大雪漫天的冬日里。
我走进了最近的咖啡厅。
那个无数次提示我该用户不存在的号码,终于被拨通。
「喂?」
熟悉Ṭŭₜ又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我静了会, 听到那头很轻微的呼吸声,以及小心翼翼地试探。
「知柚?」
我看着外面街头的人来人往,缓慢地弯起唇:「嗯, 徐青州。」
「我要回来了。」
【完】
番外(徐青州视角)
她离开的六年里, 我表面心无旁骛, 接过家族的重担。
暗地里却在无数次寻找她。
可始终, 杳无音讯。
有时候,我在异国他乡的街道,忽然会在行人擦肩而过的某个瞬间掉下眼泪。
明明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可周围无人是她。
就好像, 我们被分在了两个平行世界。
而她只是刚好从这里路过。
很久很久, 她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他们都说,年少的情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变淡。
可在我这里不是。
我想见她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他们以为我恨她。
可怎么会呢。
在我踽踽独行的黑夜里,是她牵起我的手,是她在我无数次饱受非议的时候站在我旁边。
是她给我灰暗又压抑的高中带来唯一的一抹亮色。
虽然结局不尽完美, 但过程却极尽真诚。
我又怎么会恨她呢?
我想见她。
我想见她。
我想见她。
汹涌的情感在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全面爆发。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
酒吧里, 她就那样眉眼含笑地站在我面前。
像梦。
可指尖的生疼又提醒我不是梦。
那是她。
我的知柚。
那一刻的我什么都不想去想, 不想谈那场离别,那些欺骗, 那些句句如刀的话语,也不想谈这六年间近乎发狂的寻找。
我只想抱她。
只想感受她身上的味道。
知柚。
那是我的知柚。
……
知柚。
我爱你。
所以我在你谈起梦里那个医者时选择相信你。
我爱你。
所以我在你醉酒那个夜晚选择放手。
我爱你。
就算你变得恶毒、刻薄、贪婪, 我也会爱你。
童话里规定了爱人的标准, 而你在我这里,从来都不需要标准。
只因你是宋知柚。
漫长又压抑的青春,是你陪我度过。
我在苦难和苛责中长大。
对我而言,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并不多。
盛夏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晚风。
十八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还有, 许多年后,你的那句「徐青州,我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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