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
小壁虎瞧了我一眼,霸气地拽下自己尾巴丢给我。
「摸去吧!」
我看着手里还在乱跳的尾巴沉默了。
-1-
我男朋友,是只沙雕壁虎怎么办?
文艺一点来说,他是一只守宫,一只爱晒太阳,爱吃八分熟牛排的金色守宫。
而就在刚刚,这傻子在我问出问题时,居然把自己尾巴揪了扔给我。
三秒后,他就缩成了一团,试图舔一下尾巴根。
「好疼啊!不是说掉尾巴是壁虎的常态吗?怎么还是这么疼?」
我看着手心还在跳动的尾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傻?」
是常态也不代表不会疼的吧!
他委屈地回了一句:「你不是想摸吗?」
「闭嘴,别乱碰,我去拿药。」
小壁虎不说话,看了看我,到底是乖乖巧巧地缩成一团在那里窝着不敢动了。
小壁虎叫陈津,是我谈了六个月的男朋友。
他能变成壁虎这件事是我最近才发现的。
就在昨天,我下班就看见家里的阳台上睡着一只四仰八叉的金色壁虎。
看见我回家,小壁虎从阳台爬起来,揉了揉眼问:
「姐姐,你回来了啊!」
我握着扫帚的手微微停顿了一秒,只觉得这声音太过耳熟。
如今想来,陈津应该感谢他的那句话救了他一命。
否则,晚一秒,我都会把他丢下楼。
而陈津话音刚落,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样子,他猛地看向我,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了?」
他这个问题一问,我才完全确定了,是我那憨憨男朋友。
我默默地丢了扫帚,看着他点了点头:「应该。」
三秒后,我试着碰了一下他。
他身子瞬间有些泛红,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有点痒。」
我顿住,带了点笑意认真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回事?」
我没被陈津吓到,陈津自个则是有些抑郁了,耷拉着小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我。
「说来话长。」
我觉得好玩,不得不说,男朋友变壁虎这种事还真的挺难遇到。
「那就长话短说。」
「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就是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会……」
「会变成壁虎?」
他缩了缩,微微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立刻沉闷地反驳:「姐姐,我是守宫,壁虎多难听。」
我觉得好玩,趴在阳台上小心地摸着他,我摸一下,他尾巴颤了一下,下意识退一下。
最后他退无可退,委屈地看着我: [顾笙笙,你不可以再摸我了。]
我才恍然停了手,不是因为他忍受不住。
而是忽然想起来,这小东西是不是因为皮肤太薄,很容易皮肤感染。
我顿时皱眉有些心焦,问道:「你这种模样,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我要不要先送你回家?」
他听见我的话愣了一下,偷看着我,似乎有些纠结,许久才揉着爪子低头小声地说:
「需要是需要,但不用回家……我告诉你,但姐姐你不许生气。」
我立刻反应过来挑眉:「我家里有?我怎么没见过。」
「在你家……床下……」
我听完看了他一眼,跟着小壁虎钻进去时,震惊了一瞬。
我的小破床底下可真是……别有洞天。
城堡式的恒温箱,水和食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缩小版的手机,为了装饰环境,甚至还有几盆小绿植。
「陈津,你别告诉我,你之前告诉我要回家的那几天就是住在了我床下。」
「因为回家太远了,而我又控制不住。」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害怕!」
「……如果是前几个月可能会,现在倒不至于。」我点了点他金色的小脑袋,把整个保温箱都拖了出来,「准备得还挺不错。」
陈津跟着被拖出来,趴在我手腕上。
后来,他那间升保温箱改的小别墅被放在了我床头。
我睡觉时就能看到在那里沉睡的小守宫。
行吧!金色的,有点可爱,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2-
我们俩在一起时,是陈津先追的我。
陈津算得上是个富二代,只不过上面有个哥哥,公司用不着他插手。
而我就是陈津他哥哥的助理,每天整理资料、送咖啡的那种。
小少爷第一次来公司,我去送咖啡。
小少爷非常单纯,看着我就脸红了。
我当时还觉得小少爷真纯情,结果一出门,就被他堵在了茶水间。
「顾笙笙,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我:「……」
我掏了掏耳朵,这小孩刚刚说了什么?
陈津很乖也很笨,我干活,他也要来帮忙。
他抢了我的咖啡端给他哥哥,然后洒了他哥哥一身。
他哥哥陈琛沉默了一会儿,瞧了我一眼,我瞬间感觉自己工作不保。
陈津又过来帮我整理资料,我刚整理好的资料又被他弄散。
他整理了半天,最后认命地老老实实待在一边了。
受不了他再添乱,为了哄小孩,我同意了他的请求。
陈津小我两岁,什么都不会干,但唯独会做饭,每次回家都会乖乖巧巧地做一桌热乎的饭菜等着我回来。
本来是为了哄小少爷别闹,后来太贪恋他的乖巧,我又不忍心分手了。
陈津在我家的沙发上住了三个月,除了偶尔会消失几天,几乎没什么缺点。
有钱有颜还会做饭,手笨点就手笨点吧!
而这只金色守宫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现了。
它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出现过,被我带到工位。
它还在我的笔筒里睡了一天,甚至家里的书架上都有他的踪影。
它长得挺好看,我太忙,也来不及管。
经常放任它在我的工位边睡大觉,然后在午饭前消失。
我跟陈津一起吃午饭时说起过这件事的时候,陈津一僵,许久才问我:
「姐姐不ŧùₛ喜欢守宫吗?」
我想了一下,道:「还行,它长得挺可爱的,而且我喜欢金色,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陈津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来,我经常会见到那只金色守宫。
恋爱的第二个月,有一次陈津没来接我下班。
我走之前瞧了瞧工位,也没瞧见那一抹金色。
我莫名有些不安,我在楼下看到几个小孩,有一个小孩手里捏了什么东西。
看得我一愣,我急忙过去,我用五块钱换回那只小守宫。
金色的小守宫蜷缩在玻璃罐子里,有些出不来气。
那玻璃盖子被塞紧了,我索性找了小石头打破,才把小守宫拿出来。
它待在我手心,奄奄一息,长年上班抹去了我大部分同情心。
但小守宫蹭我手心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我找了全市唯一一家可以治疗它的医院,花了三万多,养了一个月才把那守只宫治好放生。
而我小男朋友也一个月没出现。
后来,陈津回来我身边时还有些虚弱,第六感告诉我不对,但我也没在意。
其实,知道他是守宫时,我并没有很大的惊讶,仿佛他的一切不对劲都在指向这一个答案。
只是我之前一直觉得是天方夜谭,不想承认罢了,毕竟我也是个唯物主义新青年。
-3-
梦里似乎有人在捏着我的脸。
「笙笙,起床了!」
我迷迷糊糊醒来,看见陈津坐在床边有些惊讶。
「变回来了?」
他点点头,垂头有些疲惫地抵着我的额头:「嗯,做了早饭,姐姐起来吃一点。」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怎么这么困?」
陈津动了一下,下一秒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小点。
他窝在我手里,过来蹭了蹭我的掌心:「很难化为人形,有点撑不住。」
小守宫在我手心乖乖睡着了,气息平稳。
上班的时候,小守宫还安静地睡在电脑桌边。
我去送资料,回来才发现工位旁边已经聚起来了一群人。
我心下只觉不好,果然还没凑近,就听见一声兴奋的尖叫。
「哎!笙笙,你这边是什么啊?」
我连忙看过她手里拿着的小东西。
小守宫在竭力挣脱,那个女生却握得更紧,小守宫疲惫得快挣扎不Ṫû⁶动了。
我心跳都快了些:「于锦,你快放下。」
我声音有些大了,被吼女生一愣,手松了一些,原本挣扎的守宫瞬间落了下来。
我手疾眼快地接过,小守宫落在掌中蹭了蹭我的手心,我才松了一口气。
有人戳了戳我,我这才顾得上抬头,才发现刚刚那个女生已经是一副委屈得要哭不哭的模样了。
女生叫于锦,大老板陈琛的未婚妻,有权有势富二代。
背景深厚,长得又可爱,从小被人娇惯的姑娘到哪里不是被哄着,她一委屈,几乎所有人都围过去安慰她。
人都是有私心的,在利润面前,立刻有人站出来帮她怼我。
「顾笙笙,你凶什么凶啊!不过是碰了一下你的小壁虎,你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
我眉蹙紧,心里也满是怒气,金色小守宫有些烦躁地在我手心看着眼前那人,它想要出去,被我默默握住往身后藏了藏。
我盯着于锦,声音有些暗哑地回怼过去:「没经过我同意,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于锦看着我开口想说话,但忽然看了眼我身后的人,话又憋了回去,只委屈地说了句:
「陈深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委屈而黏腻,听得我下意识捂着手腕退了两步,侧头就看见陈深站在那里蹙眉盯着我的手心。
小守宫对上他哥哥,又往后缩了缩,想缩进我的袖子里藏着才好。
陈深捏了捏眉心看着众人,声音有些疲惫:「都散了。」
「陈总,顾笙笙她……」
有人想帮腔,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深冷眼扫过去,那人只好悻悻地闭了嘴。谨深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老板。
「散了,我是要你们来工作的,不是来我这里吵架的。」
陈深加重了语气,一群人到底不敢再说话,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散了,我刚准备回工位,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陈深握着我手腕抬起,蹙了蹙眉:「是陈津?」
我看着趴在手腕上的小守宫点了点头。
「顾笙笙,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他,然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不去。」人散了,我手里的小守宫忍不住爬出来开口,说完又气呼呼地骂了句,「王八蛋陈深,你凭什么帮那个女人,你等我变回来,非拆了你Ṭůₑ这破公司,你凭什么让姐姐去让着那个人……」
陈深蹙眉,我下意识想蜷缩手指把陈津收回来,就被陈深摁着手腕强硬地捏走了陈津。
「老板……你轻点……」
我有些急了,但陈津太小,没办法抢,我只能跟上陈深的脚步。
陈深身高腿长,我看着被他捏在手里挣扎的小守宫有点心疼,却如何也拿不回来。
到了办公室,陈深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箱放了进去。
陈深看着保温箱,又看了一眼我:「今天让他好好待在这里睡觉,他还没办法完全控制,最好多休息一下。」
小守宫拍了拍箱子,迫切想出来。
「王八蛋,要不是姐姐在,我今天非得骂你祖宗八辈,问问你爸妈是不是批发的……」
「我爸妈也是你爸妈。」
「不熟,还是批发。」
陈深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发冷盯着陈津,一人一守宫对视,陈津顿了一下,不服软还要张口,就被陈深直接拎到了阳台,并关上门,世界一时间安静了。
我看着阳台上的守宫心疼,但抬头对上陈深深沉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老板……」
「今天他就在我这里晒太阳,你晚上来带走他。」
他说着还在阳台落了锁……那是我男朋友,一时间我也想骂街,但对上老板的目光我又闭嘴了,不行,骂不出来。
老板今天好像心情格外不好,我看着阳台上还在敲着保温箱的小守宫没敢张口。
所幸冬日里的暖阳对陈津还挺好,而陈津确定自己出不来,就摆烂躺在那四仰八叉晒太阳了。
「你们……在一起了?」
陈深顺着我的目光瞧过去,我回过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能接受?」
依旧是冷淡的声音,但大约是这两天加班有些严重,老板的声音淡漠中带了点疲惫。
他声音很淡,虽没有指向,但我一瞬间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了。
我瞧着那偷偷瞅着这边的金色小守宫,阳台的玻璃隔音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陈津能听到我说话,而此时小守宫就趴在透明的饲养盒里瞅着这边。
我刻意放低话音:「能。」
但随着我声音落下,我看见那小守宫满足地抱着脑袋睡过去了。
果然……这房间隔音不行……肯定偷工减料了。
陈深点了点头,我才出门。
刚出门,就对上于锦红着的双眼。
一群人正在围着安慰她,其中一人看见我出来,冷哼一声。
「你跟老板五年又怎么样?真觉得靠着老板进了公司就能一步登天了,老板和于锦可是有婚约的。」
那声音不大不小,就是说给我听的。
但我想起刚刚差点摔地上的小守宫就有点怒气,我几乎是不经大脑地厉声怼了回去:
「不管说什么,动别人的东西都不是好品行,您既然是未来的老板娘,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是不要学别人小偷小摸,乱碰东西。」
被宠惯的小公主没想到我还会再说话,一时间睁大了眼,看着我有些气,又找不到理由发作。
最后,她只冷笑着摔了手里的东西,声音一时间有些狠厉。
「顾笙笙,我明天要还能在公司看到你,就算你厉害。」
-4-
于锦走了,我才坐下,心里也有了思量。
我的老板陈深,他是那种眼里只有工作只有钱的人。
我能当他助理无非就是因为好看,带着出去更好谈生意罢了。
但跟他那位未婚妻怕是没得比。那我这工作怕是没了,不过也还好,这几年也攒了点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还是有点郁闷,明明不是我的错,最后还要我担责,真烦人。
我下午按时去接了陈津,把保温箱抱在怀里时,我才安心了些,还是自己的小守宫好看。
快出门时,才看见陈深从文件中抬头。
「你明天,先不用来。」
他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一丝感情,我看了看怀里的睡得正香的小守宫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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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我摸了摸小守宫的脑袋,它悠悠转醒,顺势抱住我手指蹭了蹭。
「姐姐,你下班了吗?」
我点点头,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我望过去,陈深淡淡瞧了这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而他身旁就是于锦。
于锦骄傲地瞧了这边一眼,大约是知道了结果,像只斗胜的孔雀。
「你怎么不开心了?」
金色小守宫被我挡在身前,没注意到外边,看着我的神色有些着急。
五年辛苦不如人家一句话,二逼陈深,我压下心里的波澜,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今天上班有点累,我晚上想吃炖排骨。」
小守宫认真地点了点头:「姐姐,那我们先去菜市场吧!那里的比较新鲜。」
陈津上了车,我在车外等着。
他在车里快速穿上了衣服才开了车ţŭ̀ⁿ门。
陈津睡了一天,此时才养出一些精神。
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一些事,他说到了陈深的时候,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王八蛋。
我靠在副驾驶瞧着他,陈津和陈深差别很大。
他们一个可以冷着脸只工作,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像一个真正的冷血动物。
一个笨拙而又快乐,他似乎在竭ţũ⁷尽全力告诉我,他爱我,所以我也要爱他。
而这莫名的快乐总是给我平淡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许久,车停在红绿灯口,他没听见我的回话,想侧身来瞧我。
我故意向他那边凑了凑,在他侧身时偷亲了一口他的侧脸。
他愣住,下一秒,脸瞬间红了几分,紧张地错开我的目光。
他安静了许久,等那层红晕消下去一半才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你怎么忽然亲我……」
我撑着头,忍不住继续调戏小孩:「喜欢。」
他的脸又升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我压抑的心情一瞬间好了点。看着陈津,我忍不住低笑着捏了捏眉心,忽然就释然了。
我跟了陈深五年,没犯过一点错,因为他的未婚妻一句话被开除。
本来觉得会悲伤很久的事,好像也没这么难过了,没有什么比陈津更好。
-5-
表白的后劲太大,他下车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我跟着他一起进了菜市场,陈津逛了一圈,手上就拎满了各种新鲜的蔬菜。
我看着他很熟练地挑菜,付款,有些好奇,连资料都整理不好的小公子会做这些吗?
「你之前需要一个人做饭吗?」
陈津挑菜的手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笑了笑:「之前控制不住身体,一直被关在家里,家人怕我吓到别人,就一直让我一个人住。
后来变身越来越频繁,为了减少与别人接触,他们十多天来一次,来了都是把菜扔在门口……
姐姐,菜放十多天肯定会有坏的,我那时吃的挑,不新鲜的吃了就会吐,后来吐得多了,就会挑菜了……」
「你那时候……多大?」
「十岁吧!那时候变身太频繁,有时候把控不好,跟个小怪物似的。」
他的声音平淡,我却听得不太舒服。
「你们家不是有钱,为什么……」
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蹙眉有些烦躁,为什么要那么对你?明明有别的解决方法的,但这些话我却忽然不敢问。
陈津一只手拎着菜,空出来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我的,姐姐,我是我们家里唯一一个怪物,能让我活着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善良了,他们也想过饿死我的,只是觉得杀生太残忍罢了。」
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很低,垂下的发尾遮住了表情,低垂的眉眼带了委屈。
「姐姐,如果你一开始发现我是这个样子,会不会躲得很远很远?」
「不会。」
离得很近,我听见他的低笑。
「我真的好喜欢姐姐心疼我的样子。」
我捏了捏他的脸,他也顺从的垂头,冷白的皮肤,软软的小少爷,我的心也软了几分。
陈深晚上给我打了一笔钱,不少,有十几万。
不知道是哄我,还是让我继续哄他弟弟。
陈津洗完澡,一身水汽地蹭过来要抱抱。
小一点挺好的,生命力鲜活,尤其是手笨、浴巾都扎不好、漏出大半胸膛还非要过来贴贴的小伙子,更得朕心。
我失去的只是一份工作,而多年攒下来的钱并没有少。
大半夜,我想算算自己有多少钱。陈津把卡递给我的时候,我看着他手机里余额的八个零懵了一瞬,但立刻又反应过来。
「哪来的?」
「我爸觉得愧对我,死之前留给我的,还有……我之前在国外有一点小生意,也会有点进账……」
小少爷在我家住了六个月,衣服都是连帽衫白 T,青春极了,还总是一副依赖人的模样,以至于总让我忘了我家小陈也是个富二代。
有钱没工作,我们俩略微一商量,就决定去旅游,我们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选了半天,最后选定了西双版纳。
走之前,我戳戳他:「你要不要回去见见你哥?告个别?」
陈津大大咧咧地拒绝了:「我不,我们私奔吧!等他发现,就已经找不到我了,让他后悔去。」
热带雨林气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让我有点惦记。
陈津下了飞机就眯了眯眼,带起了一点舒服的笑意。
进了酒店,他就不愿意放开我,蹭过来抱住我的腰,下巴卡在我肩膀上,冷血动物很少有这种乖巧的宠物感。
「很开心?」
陈津蹭着我的肩膀,扬起的嘴角几乎能说明一切,我回头揉了揉他的脸。
他的瞳孔变得有些细长,看起来有点危险,但整个人又很乖。
陈津凑近,直觉让我蹙眉。
「你怎么了?」
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对劲让我有些恍然。
「没事,姐姐。」
他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不对,连忙垂了眼睛。
我蹙眉捏着他的脸:「抬头。」
他抬起头,一双纯黑的眸子带了点戾气,我拉过人凑近看。
「不太舒服?」
他点了点头:「姐姐,头疼,先睡一会儿吧!」
我顿了一下,试图帮他捏捏眉角,听他的气息逐渐平稳,房间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雨天犯困,我也跟着恍惚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我感觉身旁的人动了动。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身旁早已没了人。
我没有找他,却能笃定他不在了,我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酒店光线有些暗,我等了许久,直到有人敲门。
我拉开门,捏了捏眉心,小声地喊了声:「老板。」
陈深目光如炬,快速扫视了房间:「陈津在哪儿?」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可真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带他乱跑?」
我抿唇:「陈深,他是你弟弟,不是你们掌控欲下的牢犯。」
「顾笙笙,你懂什么?」他似乎被刺激了,声音猛然增大。
我盯着他,忽然忍不住笑了,从被辞退到陈津消失,紧绷起来的一根线瞬间断了。
「我什么也不懂,但我知道陈津他不开心。
「他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而你们只会想让别人发现不了他,你们甚至不想让他活着。
「陈深,我们认识十五年,我一句也没听你提过他,更没在陈家见过他。你告诉我,那些时间里,他到底在哪儿?
「你告诉我,当年我看见的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到底是不是梦?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陈深,你敢告诉我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吗?他又为什么会这样吗?」
-6-
有些事已经太久了,久到我都已经不习惯再去回忆。
我认识陈深不是在工作后,而是十五年前。
十二岁时,我爸妈出了车祸,而我被父母的老板陈老先生带回了陈家庄园。
也是在陈家,我第一见那个清冷的少年,少年时的陈深便是这般模样。
他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淡漠极了,穿着高定白衬衫,对于我的出现,他没多问一句。
我从来都不敢和他搭话。
陈家庄园盖在半山腰,后院种满了鲜红的玫瑰,漂亮极了。
那不是陈家老宅,只是陈深住的地方。
我十六岁那年,因为一些事情要找陈父,才意外去了老宅。
路过院子的时候,我被欣喜跑过来的少年陈津扑到。
少年好像是从什么地方跳下来的,一身的尘土和伤痕。
脸上被植物划出血痕,他抱着我抬头,眼里满是欣喜:「姐姐,我好想你,你怎么不来看我啊?」
我下意识扶起他,拿出纸巾帮他擦去血迹,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他就被匆忙跑来的两个保姆带走了。
他想挣扎,却挣扎不开,他快急哭了。
我想帮忙,却被带路的助理拦住了:「您还是先跟我去见陈总吧!」
我刚走两步,又听见一声拼尽全力的呐喊,回头就看见少年吸了口气,又笑着朝我挥手:「姐姐,这次要记得我啊!还要来看我啊!」
后来,我问陈深,陈深只是瞧了我一眼,说老宅除了陈父没什么人,是我记忆混乱。
本来我也不信,后来不管怎么打听,也没听说过陈家有什么少年,去陈宅也没再见过。
少年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时间长了,我都开始怀疑我是否记错了。
后来上大学,上班,直到陈津的出现,当年那个贸然出现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可那双眸子却没有变,亮晶晶的眸子里带着欣喜:「顾笙笙,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我靠在咖啡台,捧着杯子下意识蹙眉:「为什么?」
「因为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那年,我二十七了,真的好喜欢嘴甜可爱的富二代。
后来把他带回家还发现,他居然还会做饭,赚大发了。
-7-
我跟着陈深进了西双版纳的林子,他说他能感觉到陈津是在这边。
没敢问是靠什么感觉的,我还是唯物主义的新一代,不能被世界所蛊惑。
还没进林时,雨就开始下了,我们俩穿着雨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从下午走到半夜,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我几乎再也走不动了,一脚没踩好,重重地摔在了浅水里。
陈深回头,我艰难地从泥地里爬出来。
「还行吗?」
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忽然又伸出手:「需不需要我背你?」
我愣住抬头,雨衣遮住了他大半的脸,看不清神色,只能看清伸到面前那修长的五指。
我摇摇头,又爬了起来,他沉默收回了手,回头看了眼一望无际的雨林,再次向前走去。
我又跟了上去,穿过重重树林,直到进了深山,天也快亮的时候,前面的陈深才停住脚。
雨停了,天也微亮,四处的林地有蛇类滑动的沙沙声。
面前是一栋巨大的建筑,一栋隐藏在深山中的巨大的球状建筑物,实验室的上方还生长着用于伪装的林子,不知为何,我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陈深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他在墙上摸索着什么,轻轻一摁,墙面上出现一个指纹锁。
直到进门,我才确定这是个废弃的实验室。
「你不是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闻言没有说话,观察着周围,这里大约已经很久没来过人了,但东西保存得很好,只是落了一层灰,依稀能看见上边的陈字标签。
陈家是搞药物生产的,有这种实验室……也很正常。
「陈津不在这里。」
我蹙眉,实验室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所有,陈深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我继续往前走。
直到出现一个实验桌后,他才推开一堵墙,扫描了一下瞳孔,门开的一瞬间,我只想本能地后退。
整个实验室弥漫着一股马尔福林的味道,四周的玻璃罐子中浸泡着各种动物尸体,而房间内部是各种最先进的仪器。
其中最大的一个玻璃缸浸泡的是一只巨大的蜥蜴,我关注的并不是那个,而是玻璃钢后面趴着的一团金色。
「陈津。」
我凑近,却没敢碰,刚蜕完皮的蜥蜴让我有些害怕弄伤。
它醒过来,蹭了蹭我的手指,我才小心把它放回随身带来的饲养盒。
大约是刚蜕皮还有些疲惫,他又昏昏睡去了。
我松了口气,才开始观察四周,干净整洁的实验室并不能发现什么,但联想到陈津与这里的关系,我却隐约明白了什么。
实验室的门关了,陈深看着门外初升的太阳忽然开口:「想问什么吗?」
我抱着盒子考虑了一下:「基因改造?」
「嗯。」
「为什么?」
「怕我死。」
陈深张口,罕见地带了点笑意,这是我这十几年第一次见他笑,带了些莫名的讽刺和苦意。
-8-
很多话,我到底是没敢多问,有时候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快乐。
小孩才会有那么多好奇心,大人更多的是害怕打开潘多拉魔盒。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改变不了,所以知道也没有意义,改变也不一定更快乐。
更主要的,不用他说,我也能猜出来什么。
陈深是来给陈津送药的,送完药就接了公司的电话,又匆忙离开了。
陈家是做医药生意,还开了三甲医院,一直是国内医药研发的领军者,只要不犯法……
陈津最近爱上了周边这些东西,还兴致高昂地买了几套傣族服饰。
他回酒店换给我看,还挺像样,他在镜子前看了看,又蹭过来低声说:
「姐姐也穿。」
我看着他买的另一套,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看起来还挺合身,就是有点花哨。
他压不住笑:「姐姐穿上会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我也没穿过。」
这种花哨的,我到底……没尝试过,还真有点担心,只是话音刚落,陈津看着我手里的衣服,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姐姐小时候穿过的,姐姐记性可差了,总是什么也记不住。」
嗯?这话说得太酸,让我忍不住深思。
我记得小时候好像是来过这边,但后来出了车祸,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你记得那时的我?」
「当然,姐姐的事我都记得。」
是吗?我看着他身上的小褂,隐约有点记忆。
我换上衣服出来,陈津起身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还忍不住凑到我耳边碎碎念。
「姐姐小时候就是喜欢这样穿,一群白大褂里只有姐姐穿着小褂,跟个小花蝴蝶一样,还喜欢戴银蝴蝶,走起路来会带起风声。」
他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样的吗?」我摸着身上的小褂问。
我已经有十几年没碰过这么花哨的衣服了,陈深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白色,我在那栋房子里也不敢穿别的颜色,总觉得会太扎眼。
「嗯,那么长的时间里,我就记得姐姐了,可惜那时我出不来,只能隔着玻璃看到姐姐。」
「我怎么不记得?」
「实验室的玻璃是单面的,姐姐才看不见我,但姐姐会在关我那个玻璃上画画。」
「画什么?」
「糖果和蝴蝶,还有……蜥蜴……我一直觉得姐姐是在画我,可惜那时姐姐没见过我。」
陈津说的这些事我都信了,因为这些看起来都像是我能做的,就是有些可惜,可惜我没记住这些。
记忆中,我爸妈也爱穿白大褂,只有每年寒暑假我才会去看看他们。
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父母出车祸时,我也在车上,脑子受了重创,之前的记忆也记不太清了。
也有很多的事情我到底不敢深究记忆,比如,这个实验室这么隐蔽,当初为什么会让我进,这说明爸妈也参与了这个实验,有可能还是负责人。
而之后的车祸和陈家的领养是不是说明父母的死有可能和陈家有关系?
陈深口中的所谓的实验是为了让他活下来,似乎一切都会有结果,但又不敢去追寻所谓的真相。
我父母死了,陈父也死了,这就够了。
除了陈津,其他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陈津很喜欢他的小褂,他跟我絮絮叨叨说他之前也想要这么一件小褂。
他还说我当时在这边没朋友,有时候不想画画,就喜欢蹲在墙边透过玻璃一直跟他说,想要一个朋友。
后来有一次,陈津终于跑出去,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了我一下,结果我嘲笑他不穿衣服。
陈津说到这认真地看着我:「真的会伤心一辈子的。」
我:「……」
我没忍住笑了,笑完,又在他幽怨的眼神里抱了抱他:「现在补给你,可以吗?」
「不可以,已经晚了十几年了,还要一个亲亲才能好。」
陈津每次蜕皮都不想让我看见,上次跑到实验室把我吓狠了,在我再三要求下,小守宫才点了点头。
我们在西双版纳又待了半月,才准备启程回去。
刚下了飞机,我接到陈深的电话,他们两兄弟的感觉真好用。
「到了?」
「嗯,已经下飞机了。」
「于锦走了。婚约取消了,要不要回来上班?」
「……」
我正在思考,修长的手指凑过来碰到我的手机,「滴」的一声响起,我反应过来看了看手机,嗯……电话挂了。
我回头看了眼手指的主人陈津。
陈津无辜:「姐姐饿了吗?快回家,我新学会了一道排骨汤。」
我勾了勾嘴角:「嗯,多放点醋,有人口味重,什么时候都要吃两口。」
陈津看着门外,前面的女孩穿着漂亮连衣裙走得快步而张扬。
金色小蜥蜴格外喜欢夏天,因为每个夏天,窗外都会飞来一只漂亮小蝴蝶。
——完——
番外一 陈深
我第一次知道陈津的存在是在十五岁时。
那时,我这个弟弟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一岁,记不住了,但这么小的心脏被移植到我自己体内时,我能感到它的跳动和鲜活。
可那一瞬间,我又感到惊恐,我活着了,那他呢?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惴惴不安里,直到有一天我再见到他。
他看着我,迷茫地喊了声:「哥哥。」
然后,他抱了抱我,他说,有人告诉他遇见喜欢的人要学会抱抱他们。
他说他喜欢我,他还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穿得特别好看的小姑娘。
我摇摇头,我们坐车从那个实验室回来,小孩走半路就困Ṱü⁽了,在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我抱着他,忍不住探了探他的鼻息,许久松了一口气,他还活着,这不是梦。
我轻轻拉开他的衣服,他的心脏处有和我一样的刀口,一时间,我又糊涂了。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群人到底有多疯狂。
第一次看见陈津变成那种模样的时候,我怕了,我连夜查了所有资料,才明白那群人到底做了什么,蜥蜴是有器官重生的能力的,所以,陈津哪怕是给我了心脏,依旧还活着。
但知道这个结果的第一瞬间,我不是担心陈津,反而担心,那我现在是什么?
我坐在那里,听着心脏的跳动,我和他一样,也是一个怪物吗?
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怪物呢?
后来,那个小姑娘来了,她如陈津所说,真的很好,她似乎从不在意我有多不像个正常人。
她只是陪在我身边,陪我吃饭,陪我看书,她的到来让这座房子显得没那么空荡,也让我没那么害怕,她看着我的目光里从不掺杂别样的眼光。
所以,我和她一样都是人类,对吗?
她来的时候真的好小,我时常能看到她的眼里对大人的依赖,我放心了,她在喜欢我。
再后来,我就不会在意这些了,忙碌让我逐渐忘了那个小姑娘,我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父亲给我订婚了,对方是个很娇气的姑娘,但结婚,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她足够适合就够了。
我订婚的第二年,父亲去世了,我看着那硕大的公司,又一次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
太快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准备。
顾笙笙也是那时候来应聘助理的,她陪着我谈生意,陪着我迎来送往,她依旧是安安静静地陪在我身旁,后来,我就习惯了她站在我身旁。
我从来不觉得她会离开,大约是因为我每次害怕的时候,她都在,所以,就莫名坚信她会一直在。
直到陈津那次来我公司,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顾笙笙,我忽然就不想让他待在公司了,我迫切地想让他赶紧离开。
他却没有动,他甚至去表白了,真可笑,怎么会有人去喜欢一个怪物,连父亲都不接纳他,他凭什么要求别人去喜欢他。
可是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小姑娘说她能接受。
那天,我看着她心疼地抱着陈津,忽然发觉,她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从来没对我表现过一丝一毫的关心,我忽然有点嫉妒。
我想试图告诉她,他们不合适,可我不让她来不上班的第二天,他们就跑了,跑到甚至连我找都找不到的地方。
再后来,她真的走了,我又开始害怕,我不要那么多了,我不想结婚了。所以这次回来,再站在我身旁,陪陪我好吗?
可小姑娘再也没回头看看我,我还记得在雨林里,她那个惊讶、避嫌的眼神,可真狠心。
番外 2 陈津
好疼啊,好疼,我想要一只小蝴蝶。
梦里的小蝴蝶扑闪着翅膀,自由自在。我想活着,我想见见我的小蝴蝶。
我是个试验品,我的存在一是为了陈深活命,二是为了那群疯子钟爱的实验。
其实,他们不止挖了我的心脏。为了证明蜥蜴基因的再生能力,早在挖心脏之前,他们就在我身上做过各种实验。
福尔马林里泡着我的各种器官,他们……真……恶心……
可最恶心的是,那两个人还养了一只可爱的小蝴蝶,那好吧!我把自己给你们,小蝴蝶可是要给我哦!
后来,我真的遇到了我的小蝴蝶,她不像当初那么爱笑了,她很安静,我就知道这群王八蛋养不好我的小蝴蝶。
我的小蝴蝶才没有这么安静,我的小蝴蝶会笑会哭,会戴着漂亮的头饰迎着风。
我给我的小蝴蝶做饭,我陪着我的小蝴蝶一起上下班,我的小蝴蝶快笑一笑啊!我给她讲故事,我还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小蝴蝶快哭一哭啊!
不要不哭不笑地活在那里,太没有生机了,蝴蝶要飞,要漂漂亮亮地飞,不要跟陈深那个坏人一样,他那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小蝴蝶的。
而我会有,我会抱着我的小蝴蝶直至死亡。
番外 3 噩梦
陈津大半夜从房间溜进来钻进被窝。
顾笙笙被突如其来的凉气给冻醒,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快速用被子把自己包好的陈津。
顾笙笙的声音里迷迷糊糊带了些哑音:「怎么忽然过来了?」
「姐姐,我做噩梦了。」
「嗯?」
「姐姐,梦里好疼。」
顾笙笙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他的话,才打起几分精神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坏梦走开,姐姐在这儿,没事的。」
「嗯。」
陈津闭眼,其实再疼的梦也会有一只小蝴蝶在一旁,那就没事了。
番外 4 小陈津
我以为我离开那个实验室就可以见到我的小蝴蝶,但没有,父亲和哥哥第一次见我变成蜥蜴的时候,他们看起来都好怕。
那种恐惧让我与这个家彻底隔离开来,我被关在了后院的二楼上,偶尔有人会给我送菜。
他们想饿死我,后来又没忍心,我的小蝴蝶过来那一天,我开心地从二楼跳下去了,好疼好疼,但还好我不是人。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她之前答应过要看我的,但她好像忘了,连我也忘了。
可她依旧很认真地帮我擦着伤口,还帮我挑出指尖的刺,她什么也没问,我却很开心。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又不敢抱她了,我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我再抱她,她好看的小裙子也会变脏。
「姐姐,你要来看我!」
我看见她点头了,可我却被送到了国外,他们不想看见我,他们觉得我就是他们作为坏人的证据,呵,王八蛋们。
我在那个我什么都不会的地方待了十年,我很努力的,因为我的小蝴蝶真的很漂亮,我也要变得很好很好,她才会喜欢。
电子的心不知道会不会梦见小蝴蝶,但小怪物的心会梦到,会在每个做噩梦的夜晚梦到,这样的噩梦也不会太疼。
番外 5 蜕皮
每次蜕皮,陈津都特别难受,但蜕完皮后,他又会兴奋地去量身高。
「姐姐,我又长高了。」
「长高到多少了?」
「188 了!姐姐,听说这个身高肾好。」
看着凑过来的青年,顾笙笙失笑:「嗯,听说肾好的话是能卖贵点。」
陈津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那ẗü⁹姐姐,你喜欢什么,我卖肾给你买。」
顾笙笙忽然顿住,看着人有些心疼:「……抱歉。」
「怎么了?」
「没什么,过来给姐姐亲亲。」
「好。」
顾笙笙顺着凑过来的额角亲了一口,不由得感慨,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守宫这么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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