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这样做也行

我死后,系统给我两个选项:
1:复活
2:让好兄弟的真爱复活
我不想再做万人嫌真少爷,不想讨好全家,委屈自己。
所以我选了 2。
白光闪过,我苏醒在医院。
等待我的不是家人。
竟然是好兄弟路听澜。
他红着眼尾,爬上了我的床。

-1-
不是?
我选的 2 啊?
怎么变成 1 了?
系统你还在吗?
你搞错人了!
病房安静到可怕,只剩下路听澜又沉又重的呼吸。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实在难受。
我几乎整个身子都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喂我是病人,你能不能下去?」
路听澜用额头抵在我的颈窝上,声音疲惫:
「别吵,我睡会。」
「我吵?不是兄弟……我跳楼没死,反倒快被你压死了。」
缠在腰上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下一秒,胸口尖锐的刺痛令我高声惨叫。
路听澜狠狠擦掉唇边的血迹,嗓音发颤:
「江遥,如果你再敢提跳楼,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别想下床。」

-2-
我是豪门真少爷。
可所有人都喜欢那个死掉的假少爷。
他比我聪明,比我乖,比我更讨人喜欢。
我回家那天,他车祸去世了。
所以无论我如何讨好爸妈,他们只会感叹,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我不眠不休学习变优秀,只得到哥哥一句:你装得再像也不是暮暮。
为了保护妹妹,我被小混混捅了四刀,可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如果江暮哥哥没死,我就不会难过到跑出来喝酒,就不会遇到危险!」
「你把哥哥还给我好不好……」
其实我的攻略任务很简单,得到一个家人真心的爱,就算成功。
可我努力了十年,一无所获。
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让全家憎恨。
所以我放弃攻略,一个人吃饭,看篮球比赛,旅游。
完成了遗愿清单之后,从 24 楼跳了下去。
而现在的情况是。
我没死成。

-3-
医生说我跳楼恰好掉在路听澜面前。
原本都没心跳了。
是路听澜一直做 CPR 等到了救护车,又跪下求医生再试一试。
没想到我走狗屎运真救回来了,指标恢复得特别好,简直医学奇迹。
估计是系统在帮忙。
不过。
抢救时我家人不接电话,是路听澜垫付医药费,签病危通知书,又不眠不休守了我三天。
为了救我,他不要命似的献了 600cc 的血。
我们的关系,有这么铁吗?
望着沉睡的路听澜,我正欲开口,电话响了起来。
「江遥你不是跳楼了吗?还能接电话,是没死透等着谁心疼吗?」
江宴凉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十足的嘲讽。
「暑假没陪你去洛杉矶看比赛,你就在暮暮祭日闹事,报复我们全家是吗?恶不恶心!」
「你从小到大就爱耍心机和暮暮争宠,我都怀疑你暗恋我,你就跟个女人似的矫情。」
心口猛地一疼。
万般委屈,最后化为了深深愤怒。
「cao 你妈江宴,老子才不……嗯唔唔!!」
痛骂的话戛然而止。
腰被一双大手狠狠掐住,抵在敏感带重重揉捏。
热潮扑得手脚发软,手机滑落到地板上,眸子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江遥你那是什么声音?你跟谁在一起?说话!」
「江遥我命令你说话!」
「吵死了……」
路听澜沙哑的低音炮像是被浓茶烈烟熏染过,震得心尖发麻。
江宴暴跳如雷的声音渐渐远去。
剩下的,只有路听澜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
和他凶狠的吻。

-4-
我和好兄弟亲嘴儿了。
两个Ŧù⁽男人为什么这样?
路听澜睡懵了,亲错人,把我当成他的真爱?
一定是这样!
我很努力忘掉这件事。
可一闭上眼,全都是路听澜的影子。
他是那种脸帅腿长的大学霸,听说 17 岁就考了全省理科状元,身后有一串小女生追。
虽然我们同宿舍,但交集不多。
后来妹妹江棉也喜欢他,求我接近他。
我找他互换了联系方式,一起上课一起打球一起爬山,拼命给他和江棉创造机会。
路听澜总是抱怨我的中途离席,我无法向他解释。
直到有次去冰岛看极光。
江棉为了和路听澜有个美好的夜晚,开走了房车,将我丢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
「我哥早就回去了,他总这样。我们也回去吧~」
其实我快死了。
冻得意识模糊,浑身发烫时,埋着我的雪洞突然被拳头砸开,一双大手颤抖着捧起了我的脸。
是路听澜啊。
原来他发现我没有回民宿,孤身一人跑回来找我。
他说什么?
听不清了。
只觉得他的手掌好冰,蹭起来好舒服,想靠在他怀里继续睡…….
在这样家庭里长大,我自卑又阴暗,所以我不喜欢交朋友。
路听澜是第五个闯进我世界的人。
我把他当成了和家人一样重要的。
好兄弟。

-5-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从梦中唤醒。
身边空荡荡的,路听澜已经不在了。
「喂?江遥,我现在在市医院做流产手术,你过来给我签字,然后送我回家。」
江棉高傲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老规矩别告诉爸妈和大哥。路听澜哥哥也瞒着点,敢告诉他半个字,我要你好看!」
出于愧疚或是抱歉,从小到大,我对江棉的任何事都无条件答应,纵容讨好。
可现在,我不想管了。
「不去。」
「江遥你说什么?你疯了?」
「我说不去。劝你也自爱一点,别染上什么脏病传染全家。」
冷漠挂断电话,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我试着下床移动去卫生间。
系统治愈力很好。
除了右脚包着石膏,身上已经没什么伤了。
刚摸到墙,妈妈的电话追了过来。
「江遥你跟你妹妹说话什么态度?她生病去医院了,你为什么不照顾她?」
「江家怎么会有你这种没教养的东西?」
唇瓣颤了几下,哑声开口:
「妈,江棉生病了,那你知道我差点死了吗?」
「你还没完吗?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暮暮祭日那天你闹跳楼,你这个坏心眼的怎么没摔死啊?你真死一个给我看看?」
「我的暮暮那么乖那么优秀还是走了,反倒是你这个索命鬼,想甩都甩不掉……」
我平静地点头:
「妈,我会死的,你别急。」
挂断电话,一抬头猝然撞见了路听澜。
他紧紧攥着我的病历,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为爆发做准备。
尤其是冰冷阴沉的目光。
好可怕。
「江遥,刚刚的话你敢再说一次吗?」

-6-
我咽了咽口水,不敢和路听澜对视。
他缓缓向我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有力,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看来你有力气下床了是吧?」
「身体恢复好了想继续跳楼去?」
「不是…….我想去卫生间。」
路听澜歪了歪头,眸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光。
下一秒,我被他单手扛了起来,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不是你等等,我自己可以去!」
「我真的可以!」
路听澜身高快一米九,轻轻松松把我按在马桶前面。
一条腿撑着我的身体,单手攥住我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慢慢摸向我的裤子。
「操啊这事老子真的不需要人帮忙!!你能不能滚!」
「求你,滚呐…….」
羞愤到爆红的脸,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全因某个脆弱地方被路听澜拿捏在手里。
身体渐渐融化成一块软烂的棉花糖,只能靠在路听澜怀里轻喘,求他放过。
涌出泪水的刹那,路听澜低头狠狠压住我肩膀,声音沙哑至极:
「江遥,我不管你在和谁赌气,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同意,你别想死。」

-7-
我和路听澜。
到底算什么关系啊?
好兄弟,会做这种事吗?
系统你什么时候来解释一下啊!
我又在医院躺了三天。
医生建议我做个胃部 CT,被我拒绝了。
直到出院,我都不敢再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也不敢看路听澜的眼睛。
重返校园后为了躲他,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
【是棉棉吖:江遥,中午我要吃二食堂的牛肉面和酸奶,给我闺蜜带三杯奶茶,一起送来图书馆,再把我们的快递取了。】
手机里弹出江棉的消息,我扫了一眼,直接将人拉黑。
胃里如刀绞一般疼痛,快要烧起来,整个身子蜷缩在座椅上打颤。
半晌,碎成块的血肉从嘴里呕出,弄得满身都是。
其实。
胃癌才是我放弃攻略得到的结局。
所以心里很愧对路听澜。
他那么努力救我,连系统都阴差阳错帮了忙。
可我,总有一天要回家的。
「江遥你竟敢拉黑我?如果江暮哥哥还在,这点小事哪轮到你做?!」
身后传来江棉的嘲笑。
她惊讶地围着我转了一圈,用力踢了踢我的右脚。
「你真有意思,跳楼的事圆不回来,所以给自己弄了个石膏是吧?」
「呦呦哟你身上这番茄酱真像血啊,又演上绝症啦?当你的妹妹我真是受够了,你能不能早点死啊。」
说着,江棉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丢给我。
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宠她的,她吃一半的东西,吐掉的水果核,我都会下意识接住。
可这次,我没动。
我静静地告诉她:
「会如你所愿的。如果我能选,我也不想当你哥哥。」
江棉愣住了。
紧蹙的眉头透露着一丝委屈不甘。
她咬了咬下唇,又踢了我一脚泄愤。
不过这次,有人挡在了我面前。
「江遥,你家人都这么傻逼吗?」
「听澜哥哥?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傻逼。」
路听澜冷冷抬眸,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江棉吓得红了眼圈,转身跑走了。
我低着头不知该如何面对路听澜,右手突然被他抓了起来。
仿佛雷鸣骤雨的前兆。
「江遥,身上的血迹哪来的?」
「你有事瞒我?」

-8-
我能怎么说呢?
路听澜谢谢你豁出命救我,但我早就确诊了胃癌,我还是得死。
路听澜我有系统,系统出错才把我复活了,应该复活的是你真爱。
路听澜我不是你真爱。
…..
无论哪一句都很难理解吧?!
我最终选择,什么都不说。
「江遥我再问一次,你身上怎么弄的?你身体不舒服?」
路听澜低头看着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风雨欲来。
我立马怂了,小声说:
「这是吃毛血旺弄脏的,你别管了。」
路听澜歪着头想了想。
没想通。
决定直接干。
他一下子将我抱起来,阴着脸朝卫生间走去。
疯了吧!
这是图书馆!
两个男人!
我在路听澜怀里无声地挣扎。
他挑了最偏僻的卫生间,进去后反锁大门,将我放在洗手台上。
结实粗壮的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
无路可逃。
「吃毛血旺?行,那我帮你洗干净,你也别管了。」
「什么?艹好凉!」
路听澜的目光阴鹜而狂热,如同一只失控的疯狗,用水管将我全身都淋湿了。
手臂,脖子,胸口。
每一个沾染血迹的地方都被他用力揉搓干净,揉到发红,țű̂¹揉到我崩溃落泪。
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啊!
T 恤被撕成两半。
撞见我腰上的刀疤,路听澜赫然清醒了过来。
我挥拳砸在他脸上。
他晃了晃,低着头扑进我怀里,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你这里还疼吗?」
「对不起。我只是讨厌你受伤,讨厌你流血,讨厌你进医院。」
「我想保护你,就像你曾经保护我那样。」
我怔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路听澜。
这是我替江棉挡刀留下的伤痕,和他有关吗?
我们从前就认识?

-9-
我好像记起了什么。
江暮去世后江棉哭个不停,性情大变。
为了尽哥哥的责任,我每天都守着她上下学,生怕她受欺负。
守她的时候,我随手揍过几个熊孩子,也救过几个被霸凌的小可怜。
被捅刀子那次,我刚从小混混手里救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生。
江棉突然跑出来,抽巴掌撒酒疯。
于是,我们成了报复的对象。
我让那个锅盖头小男生先跑。
难道那是路听澜?
不会吧他变化好大……
我看路听澜的时候,他也恰好在看我。
一脸认真。
「江遥,我求你有事别自Ţű₇己扛着。正常人怎么会吐血啊?」
「咱去医院再看看行吗?我陪你去。」
「我给你输了那么多血,你的命也算有我一份,你听听我的话行吗?」
我舔了舔唇,移开目光。
「哥们,我现在全身都湿了,我怎么去医院?你先等我换身衣服?」
「衣服?我包里有套备用的。我今天本打算去健身。」
路听澜单手拉开拉链,另一条手臂没动,将我牢牢圈着。
「江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我刚要开口,一件宽大的 T 恤兜头而下,将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干净冷冽的雪松香气,让心跳乱了几拍。
「等等,裤子我自己换!!」
我拼死守住最后一点尊严。
路听澜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松开。
「江遥,你躲了我这么多天,我怕你去医院的路上再跑了。」
「我得留一手你知道吧?」

-10-
艹啊!!
路听澜你 TM 是人吗!
什么叫揣着我的内裤我就不会跑了?
你哪个凰片里学的坏毛病?!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挂空挡了!!
jj is freezing!
我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路听澜去挂了号,抽血检查。
趁他缴ṭūₛ费,我悄悄和医生商量:
「我知道我胃癌,但我兄弟脑子不好使,我怕他闹。」
「能不能先出个假报告糊弄他,我回去和他慢慢说。」
「你剩的时间不多了,早点告诉他。」
医生拒绝帮我造假,但心软找了份废弃的报告写我名字,糊弄路听澜。
我在心里编好一套说辞。
刚推开门,撞见了一张怒不可遏的脸。
检查报告也被他夺走了。
「呵呵我就知道,一个胃炎硬装吐血吓唬棉棉,真挺没意思的。」
「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打算伪装成胃癌,让我们全家心疼你是吗?」
「那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了,我们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江宴高高在上地望着我。
目光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戏谑。

-11-
好荒唐。
这就是我苦苦追寻的亲情吗?
咽下喉咙里那股血腥味,我笑了笑没有解释。
我怕开口骂他,会忍不住吐出来。
路听澜看到会担心。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江宴皱了皱眉,似乎从没听过我这种语气和他讲话。
他拉住我的手臂。
「我不管你闹什么,今天是暮暮的生日,跟我去挑个蛋糕回家吃饭!」
被认回江家那一年,全家都讨厌我,只有江宴问我生日蛋糕选什么颜色。
我以为他是不同的。
后来才发现,那是给江暮的蛋糕。
江暮死了十年,家里依然记得每个与他有关的日子。
生日,祭日,第一天上小学,第一次考满分……
十年里的每一次我都在赌。
赌江宴给江暮选完了蛋糕,突然想起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我不要什么隆重的仪式,不要漂亮的蛋糕,也不要他陪我去洛杉矶看 NBA。
一句生日快乐就好。
什么都没有。
我不想再做江暮的替身了。
「谁要吃这顿饭,恶心。」
「江遥你什么态度?你疯了?」
「就这态度,不爱听滚。」
江宴怒不可遏,扬手甩我巴掌。
落下的一瞬间,手腕突然被路听澜用力攥住了。
「他叫你滚,听不见吗?」
「江遥的家人都是什么东西啊。」

-12-
江宴常年健身,竟然没能挣脱路听澜,气红了脸。
「我管教弟弟关你什么事?现在的大学生就这种素质?」
路听澜一拳把江宴推倒在长椅上,脸色阴郁:
「他是你弟弟?那他病危的时候你怎么不接电话不签字?我以为他家人都死了。」
「人是我救回来的,我要对他负责。」
「什么病危?江遥哪次病危不是自己胡闹?」
江宴周身泛起一股戾气。
目光落在我领口时,突然愣住了。
脖子被路听澜搓红的地方,还没消下去。
身上明显宽松很多的衣服,和路听澜是同款。
发梢湿漉漉的。
像事后。
……
细看下去,江宴的脸色古怪起来。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江遥你还要不要脸?!你们俩都是男的!你不嫌恶心吗?!」
我正要开口,路听澜突然伸手环住我的腰: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我喜欢这个人,和他是男是女无关。和别人也无关。」
我僵硬地愣在那里。
心好像栓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了下去,任由路听澜揽住肩膀,转身离开。
江宴震惊地看着我们,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黑漆漆的眸子里填满了愤怒,痛恨。
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

-13-
路听澜对我表白了?
他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因为我救过他一次吗?
想不通。
先躲着吧。
我拒绝了路听澜的晚餐邀请,逃到学校外面租房躲了一个礼拜。
宿舍所有人都发现我们不对劲。
周五晚上班长约我去打球。
到了球场,才发现路听澜也在。
「遥哥你最近憔悴得不像样,要不你俩别吵了,好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
班长撞了撞我肩膀。
见我不说话,又撞路听澜。
「小路你说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路听澜缓缓抬眸。
停顿了几秒。
直白的爱意毫无征兆在空气里炸开。
「因为我喜欢他。」
「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我被霸凌的时候是他救我,我被小混混抢钱的时候是他帮我,我考倒数想退学的时候是他鼓励我,也许他连我名字Ṫü₊都不知道,但我很早就喜欢他了。」
「为了追他我跳级考来 A 大,和他读一个专业,找老师换了宿舍。」
「只跟他单独吃饭,只让他坐我的床穿我的衣服,只跟他打球,只跟他爬山旅游看极光。每年生日我都给他准备了礼物,我连命都能给他。」
「我喜欢他从来没藏着掖着。」
班长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回过神来说:
「遥哥,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小路这就是在追你诶。」
「你给个回信呗,行就行,不行还做好兄弟,咱都男的又不矫情什么,拿得起放得下!」
我盯着苍白的掌心,似乎想从里面寻找答案。
闷热的空气死一般寂静。
突然,一道软糯发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听澜哥哥,喜欢江遥是什么意思?」
「江遥你还要脸吗!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不觉得恶心吗!你们都是男人啊!」
江棉站在我们身后,恨红了双眼。

-14-
「我什么时候和你交往过。」
路听澜冷脸站了起来。
江棉发疯似的尖叫,抄起奶茶杯向我砸来。
「江遥你给我道歉!抢走我的江暮哥哥,现在连男朋友都和我抢吗!」
「卖屁股的脏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
路听澜挡了一下,可我更快,接住奶茶杯反手泼了回去。
让江棉吓得呆住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从小到大我不是这样教你的。」
「我是你哥,不代表你的脾气要照单全收。」
「江暮是车撞死的不是我害死的,我不欠你什么!这么想江暮,你下去找他啊?」
江棉恨得双眼喷火,愤怒如毒药一般在心中蔓延,脸色变得狰狞可怕。
那一天。
我最终没能和路听澜好好谈谈。
江棉在学校所有账号里发布了我是同性恋的消息,控诉我勾引别人男朋友,满身脏病。
然后哭着跑回合租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合租的闺蜜告诉我,她在烧什么东西。
【江遥哥我有点害怕,我刚才发现大门外有东西挡着,打不开,屋里的烟越来越多了,我想逃到邻居家阳台……】
女孩发来的语音在一声闷响后戛然而止。
路听澜颤抖地抓住我衣角:
「江遥你别走,你给我个回答好不好?求你别装作不知道了。」
「哪怕拒绝也好,你给我个答案……」
夏夜湿热的风,扑得人眼眶发酸。
我缓缓抬起手盖在了路听澜眼睛上。
「我要去个地方,别跟来。」
不是不回答。
而是心脏抑制不住在狂跳。
想拥抱,亲吻。
理智却告诉我。
这条烂命不配。

-15-
江棉和闺蜜在学校附近合租。
害怕她有危险,我一直和她闺蜜有联系。
当我赶到楼下时,大火和浓烟刚从窗口冒头。
「别进去,里面起火了!」
我快速报了 119,招呼路人一起疏散楼里的居民。
意识到江棉的闺蜜逃不出来。
我犹豫了几秒,用一桶水打湿身体冲了进去。
反正都会死。
做件好事,换条命,总不亏吧。
那天是我第二次接近死亡。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江棉闺蜜抱出来。
跪倒在大门外。
一张嘴,全都是黑黑的血。
我看见了警车,消防车,救护车。
还有江宴害怕到六神无主的脸。
他第一次那么小心地拥抱我,连声音都在发抖。
「江遥你不要命了吗!你演给谁看啊!」
「你身体一直很好,为什么会吐血。」
「江遥你看着我,你装的对吗,你又在骗我们心疼了!」
昏睡的江棉被消防员抬下来,江宴连看都没看一眼。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拼命在人群里寻找。
还好还好。
路听澜不在。
我可不想让他心疼。

-16-
「哥哥我没想害死人啊,我锁门烧炭的时候真没发现浅浅还在屋里…….怎么办怎么办,江遥能帮我作证吗?」
「江遥到底什么病啊,他还能活吗?」
「是他自己要冲进去,与我无关!!」
不知睡了多久,江棉哭哑了的声音在耳边乱响。
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她脸上,吓没了所有声音。
「爸妈已经到楼下了,我瞒不住。至于江遥…….他要是有事我不会饶了你。」
「哥你说什么?你为了江遥打我?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
「我讨厌他可我没想让他死!」
我被吵得睁开眼睛,透过面罩艰难呼吸。
江宴立刻按响了床边的急救铃,恰好爸妈也到了。
一家人围在我床边,主治医生满脸严肃地宣读我的病情: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他……」
话音未落,走廊里传来几声巨响,一个瘦小的身影撞开房门,跌到了所有人面前。
刹那间,空气都凝滞了。
「江暮,江暮哥哥?」
江棉爆发出一声尖叫,迫不及待扑到了江暮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医生念完「胃癌晚期」四个字,谁也没有听见。
「我不是江暮,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你就是我儿子暮暮啊!天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快让妈妈看看,这些年你怎么过的啊!」
「我不是江暮,不是……妈我好想你。」
一家人簇拥着瘦弱的少年离开病房,完全忘记床上还躺着一个我。
从小到大,我无数次沉浸在这个噩梦里。
梦见有一天江暮回来了,全家彻底抛弃我,把我丢进垃圾场,下水道,自生自灭。
当梦成为了现实。
我才发现也没那么可怕。
走不进的世界就不要硬挤了。
难为别人,作践自己。
我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等待生命流逝。
突然间,黑暗之中有人抓住了我冰冷的右手。
「别睡。」

-17-
「求你了江遥,别睡。」
手背上汇聚又向下滑落了几滴泪珠。
路听澜将我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声音沙哑颤抖。
「你疼吗?」
原来他看见了。
看见了我怎么冲入火场,又半死不活地爬出来。
看见了我吐血。
看见了医生怎么抢救,又怎么宣判,而我全家没一个人在乎。
因为我的一句「别跟来」。
他快要疯了,疼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江遥我知道为什么了,我都知道了,但你听我说好不好。」
「就算生命只剩一天,能不能让我爱你一天?他们不要的我要,他们不在乎的我在乎。」
「求你可怜一下我啊……」
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刀翻搅。
路听澜颤抖着掏出手机,给我看我的 22 岁生日礼物。
他包下了整间餐厅,准备了很多玫瑰花和球星的签名篮球。
可惜晚餐被我拒绝了。
21 岁生日,他准备了刺激的滑翔伞和 NBA 总决赛门票。
可惜我中途转机离开,把江棉留给他独处。
20 岁,他熬了三个月翻译出我最想看的外文书。
可我被江宴寒了心,根本没发现有礼物。
……
总奢望爱。
其实我一直被他爱着。
……
我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凑近路听澜。
甩掉氧气面罩,碰上了他的唇。
路听澜。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可怜。

-18-
江暮重返江家的那天,我正式和路听澜交往了。
我们搬出宿舍合租,治病,做毕设,几乎形影不离。
我鼓起勇气去面对治疗方案,哪怕治愈后的生存期只有五年,也积极面对。
不久之后的毕业典礼上,校方邀请了优秀企业家分享。
我看见了爸妈。
和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江暮。
「我希望当代大学生都有艰苦朴素的精神。像我儿子江暮,他一个人默默扛起了原生家庭的重担,勤工俭学十年,靠自己的能力重返校园,我们来听听他分享的故事。」
江暮穿着精致得体的西装,本就瘦弱阴柔的面容,瞬间引来无数女孩子疼爱。
路听澜狠狠翻了个白眼,抓起我的手吻了一下。
「这傻逼。这一家子都是傻逼。」
「老婆还好你没有遗传。」
我笑着推了他一下。
下一秒,余光感受到一道阴郁的目光直冲我而来。
坐在台上的江宴死死盯着我们,手中的茶杯都快要攥碎了。
他。
挺有意思。
江暮说要靠自己的双手供养原生家庭,所以车祸假死,不再拖累江家。
如今回来,也是觉得自己足够优秀,能成为江家的骄傲。
他那篇分享稿甚至是全英文的,自信从容地展示着自己。
只不过读到一半,前排有个女生打断了他。
「不好意思同学,请问你是哪个学校专业的?你里面很多专业用词不准确,听不懂想表达什么。」
江暮一下子愣在台上,磕磕绊绊地说:
「我是 C 大金融系…….」
「我朋友就在 C 大金融系,他说没见过你。可以看下你的学生证吗?」
「C 大可是全国顶尖,C 大的学生怎么会分不清 quite 和 quiet 啊?」
「请问这段分享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们为什么浪费时间听一段狗屁不通的演讲?」
A 大虽然不算顶尖,却也是 top10 的高校,每个学生都不好糊弄,台下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大。
江暮满脸惨白站在台上,吓到说不出话。
爸妈红着脸替他打圆场。
可越解释漏洞越多,急出了满头大汗,完全没了先前那副骄傲的模样。
这场闹剧,最终以江暮翻白眼晕在台上而结束了。
主持人急忙快进到下一 part,优秀毕业生颁奖。
我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在台下忙着搬运江暮的爸妈愣住了。
大学四年他们好像从没关心过我的成绩。
连我考进这个大学,他们也认为是我走运,高考时都蒙对了。
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那个不如江暮的笨蛋。
看到到院士为我颁奖,他们挺直腰板笑了下,熟悉的骄傲感又回来了。
「这才是咱儿子嘛,咱家的优秀基因。」
「对,其实我们有三个儿子,江遥给咱家争气。」
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我,问我有什么想说的。
前几位领奖的同学都是感谢父母感谢老师。
轮到我时。
我的目光掠过爸妈,掠过台下层层观众,落在了路听澜身上。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一个人给了我爱和自由。我现在想和他拥抱一下。」
「男朋友。」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爆发出尖叫和掌声。
底下无数个声音在喊我们好酷,老师们宠溺又无奈地笑了。
「我记得有人投稿过江遥喜欢男生,骂得可脏了,可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跟投稿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揭穿别人隐私?」
「酸鸡跳脚爱而不得吧,反正我觉得俩男的也挺好。管好自己就行了,少管别人。」
「不明白,但尊重祝福。」
……
路听澜没有上台,一脸嚣张地走过脸色铁青的爸妈,从台下浅浅拥抱了我,故意让沙哑的低音炮透过麦克风响遍全场。
「毕业快乐,男朋友。」
一瞬间,爸妈双双变了脸色。
站在舞台后的江宴狠狠砸碎了手机,心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坏了。

-19-
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江宴喜欢我。
他心心念念的暮暮回来了。
结果挑礼物选了我最喜欢的蓝色,买衣服选了我的尺码,家里我的东西不许任何人碰。
爸妈邀请我回家吃饭,江暮摆出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为我倒酒,结果被江宴狠狠呵斥。
「他胃不好,给他喝什么酒?」
江暮被骂得一愣,红着眼尾向我道歉,颤抖着倒了一杯果汁。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江遥,我不是有意的……」
「他喝不了凉的,江暮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暮委屈得不敢抬头。
爸妈接妹妹还没回来,于是他叉起一小口蛋糕掩饰尴尬。
江宴瞬间黑了脸。
「那是给你的东西吗,你碰?」
「哥哥,什么……」
「那是给江遥买的蛋糕!你家里怎么教育你的,别人的东西随便吃?」
江暮吓得百口莫辩,眼泪无声落了下来。
江宴倒了杯温水摆在我面前。
带着几分讨好
我一下子笑了。
「真傻比。」
「从前找替身,现在正主回来了,又觉得替身好,江宴你贱不贱啊?」
江宴喉头滚了滚,隐忍道:
「江遥你差不多行了,就算从前我有错,咱们终归是一家人,别跟一个外人生气。」
「谁跟你一家人?不是为了要户口本,我会吃这顿饭吗?」
江宴蓦地怔住,暗暗攥紧了茶杯。
江暮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爸妈打算认他回江家。
我为了成全他们才吃的这顿饭,让他们的暮暮认祖归宗,而我这个被嫌弃的真少爷,彻底断绝关系别管了。
我以为爸妈会答应得很干脆,结果爸爸闭口不谈,妈妈红着眼眶给我夹了一块排骨:
「遥遥,妈妈怎么会抛弃亲生儿子呢?」
「暮暮毕竟在农村养了十年,再优秀也是个没学历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孩子,他和你不能比。」
「我听说你大学四年都是专业前三,还拿了奖学金保送直博,妈妈以你为骄傲。」
「今后江家还是要靠你和你哥哥的,把暮暮当作你的小弟弟一样疼爱,好吗?」

-20-
江暮低头搅着白粥,目光却若有似无瞟向我,就像警惕起来的毒蛇,隐约可见诡异的暗芒。
我冷冷掀了饭碗。
「看来今天谈不拢,那我吃不下了,去卫生间吐一吐。」
满室寂静,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极点。
连最骄纵的江棉也不敢说话。
我在卫生间真的吐了。
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像吃了一斤死蟑螂那么恶心,涌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路听澜发消息问我谈得顺利吗。
我颤抖着回他:
【能不能来接我。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些人了。】
消息刚刚发送,门外传来了江棉的声音。
「暮暮哥哥,爸妈给你零花钱了对吧?都给我吧,谢谢哥哥!」
我家有几间公司,爸妈每个自然年会分一些股份给我们,当作这一年的「零花钱」。
从前我没想过和江宴江棉争继承权,生活费也是我自己挣的。
江棉向我要,我自然都给她。
可江暮不一样。
「妹妹,这是爸妈给我的东西,我不想给你。」
「什,什么?你拿着那些也没用啊,你连大学都没读,你都不知ŧűₘ道股权是什么……」
「妹妹,我也是江家的儿子,我应该拥有这些。」
「江暮你什么意思?你一个外人还想惦记我们家的财产?从前江遥都不敢惦记的,他…..」
「我不是江遥。」
江棉被气急了,直接上手推搡江暮。
透过门缝,我看见江暮故意撞到雕像上,额头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偏偏这一幕,被我妈撞见了。
「没事的,妹妹只是太激动了,是我自己没站稳摔倒,和她无关。」
「妈妈你不要责罚妹妹,求你了。」
「江暮你说什么啊?!我还没碰到你呢!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贱货!」
江棉发疯似地啃咬摔打江暮,妈妈心疼,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够了江棉!都怪我们从小到大太宠着你了,你怎么能对哥哥这样?!」
江棉摔倒在卫生间门口,不敢置信地看着所有人。
这时,我推门走了出来。
看到我的一瞬间,江棉忍不住嚎啕大哭,抓着我的手躲到了我身后。
「江遥他们都欺负我,我没有推人,你看见了对吗?你帮我证明啊!你帮我解释!」
「我这个脾气都是江遥你宠出来的,哥哥你帮我说话啊呜呜呜。」

-21-
江棉彻底丢弃了虚伪模样,不顾一切抱着我这根救命稻草,失声痛哭。
可我,半点怜悯也没有。
「松开。」
「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我再说一次,松开。我男朋友在门外等我回家。」
江棉被嫌恶地推走,怔怔跪在瓷砖地上,眼神空洞洞没有焦距。
爸妈想对我说什么,可江暮失血晕倒,抢走了他们所有目光。
推开家门发现外面下雪了,路听澜抖落满身雪花,站在路灯下笑着朝我招手。
于是我迫不及待向他奔去——
「江遥,回来!」
江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苍白的嘴唇微微翁动。
「路听澜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我也能做你男朋友,我命令你现在回来。」
我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正要开口,路听澜笑眯眯告诉他:
「从现在起你多说一句话,今晚我多加十分钟。」
「什么?」
「二十分钟。」
「江遥你看看你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我命令你立刻分手!」
「三十分钟。」
「江遥最多忍三十分钟,超过了他要哭,骂得可脏了。如果太久他还会昏倒。你掂量着办吧,我不介意今晚尝尝他的上限。」
江宴终于听懂了路听澜在讲什么,整张脸涨成了一种诡异的猪肝色,喷涌而出的愤怒让他浑身都在颤抖,恨不能下一秒将路听澜撕成碎片。
车子发动之后,江宴暴怒的声音ṭú₄从雪夜里响起:
「江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来!求你回来……」
可惜我早已淹没在路听澜凶狠的吻里。
再也没空回头骂他。
「江遥你敢看他一眼,今晚多加一小时。」

-22-
和路听澜交往之后,我已经很少梦见死亡了。
没想到死亡真的来临那天。
那么平静毫无征兆。
上一秒还在和路听澜打电话。
下一秒,失去意识直接倒地。
手里的热牛奶都只喝了一半。

-23-
【对不起啊宿主呜呜呜呜,求你别投诉我!】
谁在哭?
我陷在一片黑暗里,好久才意识到是系统回来了。
【宿主你可怜可怜打工人吧,我项目太多真的把你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等了很久的系统终于出现了。
可是它告诉我,我的任务已经成功了。
【成功条件是得到家人的爱。如果路听澜是你家人,他爱你,那就成功了。】
【宿主你当时选了 2,不就代表承认路听澜是家人了吗?】
【我这逻辑没毛病啊,非常严谨。】
我无语了一下,问它攻略成功了为什么会死。
【对不起我忘记把你的Ţṻ⁺胃癌取消了,求你别投诉我,我帮你复活,给你赔钱,有什么愿望都满足你!】
愿望吗?
我想……
【番外】

-1-
我死后的第一周,爸妈刚从国外飞回来。
他们不敢相信我已经躺在一个小盒子里。
「江遥死了?他什么病?他身体一直很好啊?」
「他真的是胃癌?我以为他是装的啊!又在耍什么把戏吗?」
「死了就死了,终于清静了!」
江棉沉默着不说话。
江宴发疯似地砸烂所有东西,抱着我的照片离开了这个家。
从此以后。
不再有人陪爸爸抽烟谈股票。
不再有人给妈妈煲鸡汤,陪失眠的她聊一整夜。
悲伤像是一把很钝的刀子,砍在身上磨来磨去,也不过是蹭破一点皮肉。
直到鲜血涌出来那一刻,才发现伤口早已深可见骨,痛彻心扉。
妈妈在某个深夜突然崩溃大哭,跑到楼下寻找我用过的碗,杯子…..
「妈妈您找什么?江遥哥哥的遗物吗,我以为您不喜欢,都扔掉了。」
妈妈狠狠甩了江暮一巴掌,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开始思考江暮到底哪里比我好,然后发现一条也说不出来。
我有优秀的成绩,名校履历,江暮连大学都没读。
我什么事都听她的,江暮却事事有自己的想法,做事先斩后奏。
谎话连篇。
「能不能把江遥还给我,江遥才是我儿子啊!」
江暮默默替妈妈擦眼泪,嘴角挂着属于胜利者的喜悦。
第二天,江氏连丢四个大项目,资金链崩盘,陷入危机。
江暮摇身一变成了竞争对手聘请来的顾问,向爸妈递来收购合同。
「我是你们的儿子,江家本来也该由我继承的,对吗爸爸妈妈?」
原来从他出现开始。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
他只为了江氏的财产。
爸妈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倾家荡产。
妈妈抱着我的照片不吃不喝,终于有一日昏倒在家里。
他们双双确诊了胃癌。
这就对了。
我的愿望是,我身上受的折磨,他们也要尝过一遍。

-2-
林棉是最不肯相信我死的人。
她在停尸房守了我一整夜,看着我烧成灰,埋进土里, 抱着我的墓碑傻傻不肯松手。
被小流氓尾随侵犯的那一刻, 她撕心裂肺地喊我名字。
可惜, 我再也不会跟在她身后保护她了。
不过她也是第一个发现我真正死因的人。
她发现了那瓶牛奶。
又发现牛奶是林暮动的手脚。
「妹妹你不是很在乎股权吗?家里少一个人,你就能多拿一点钱,你应该开心才对。」
林棉恨红了眼睛, 用摔断的酒瓶直接插进江暮胸口。
鲜血漫天喷溅,混合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进土里, 摔烂成泥。
「我身上本来就背了闺蜜一条人命, 我本来就是要坐牢的, 不如替哥哥报仇。」
「我明明最喜欢江遥了,我只是想被他一直宠着, 我嘴笨不会说……江遥能明白的,谁也不能代替他!」
「做他妹妹,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说得再多, 也无法改变江棉犯法的事实。
她被判了个无期。
这就是我第二个愿望。
我要利用她的愧疚后悔,来帮我报复江暮, 来还清这十年欠我的的东西。
她迟来的道歉。
我不稀罕。

-3-
江宴在我死后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偷挖走了我的骨灰。
一个人跑到洛杉矶买了间小屋,把我埋在院子里。
白天他会喝很多酒,然行坐在院子里和我聊天, 告诉我天气怎么样,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哪个球队赢球了。
告诉我,他好想我。
「哥哥在你最喜欢的洛杉矶了,哥哥有很多时间陪你,永远都陪你好不好?」
「今晚来梦里和我见面吗?我想你了。」
他每天都会买十件生日礼物, 疯疯癫癫地自己吹十次生日蜡烛, 试图弥补我曾经的十年。
某天醉醺醺走在街上时,他撞见了我和路听澜。
瘦如枯枝的大手, 紧紧攥住我的手臂,惊讶到连呼吸都忘了。
「遥遥?是你吗遥遥?我没在做梦?」
「我就知道你没死, 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谅哥哥好不好?哥哥带你回家……」
我已经被路听澜养得很好了,笑着蹲在他面前, 拍了拍他肩膀。
「哥哥啊, 是我。」
「我可以原谅你, 只要…….你去死。」
这就是我的第三个愿望。
和纠缠十年的家人做个了断。
攻略失败了我会死。
那么攻略成功了, 我也要他们死。
然后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和心上人养两只猫一条狗,永远在一起。
湿咸闷热的海风扑在脸上, 路听澜紧紧牵着我的手向前走,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江宴缓缓沉入蔚蓝色的海面,只剩几圈涟漪轻轻摆荡。
他突然停下脚步, 无声落泪。
「是这些人欠你的江遥, 是他们欠你!」
「为什么不让我们早点相遇呢,我想回到十年前拥抱你,告诉你别怕……」
我倏然笑了,绕到他面前在他唇上浅啄了一下。
「小狗, 如果你现在擦掉眼泪,我考虑回去多买几盒。」
「今晚让你试试我的上限。」
「这次,不骂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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