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者

老婆公司写字楼楼顶上掉下来一个人,是被人推下来的。
老婆受到惊吓,我正安慰她,没想到警察会来调查我。
说死者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

-1-
那天,我一个人在家吃饭,老婆黄近月提前下班回到家。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藏着一丝惊慌。
「不是要加班吗,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吗?」
她摇摇头,颤抖着声音告诉我,今天在公司楼顶上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一个人从二十二楼的楼顶坠落,她在九楼都能听见那声沉闷的撞击声。
警察迅速赶到现场,交通一度陷入瘫痪。
领导见大家心情沉重,便提前放大家下班。
我心头一紧:「刚在群里看见八卦说有人跳楼,竟然是从你们公司的楼顶跳的啊?」
老婆说:「太可怕了,围了好多人,我连看都不敢看!」
「自杀吗?」我问。
「谁知道!」老婆对我的问题心不在焉,眉头紧锁,看样子是吓坏了。
「最近市场不景气,没准哪家公司裁员,走投无路了。唉!又是一个可怜人!」我叹息道。
「听说,不是我们楼里上班的人。」老婆淡淡一句,然后进了卫生间。
我感觉她失魂落魄的,肯定是吓坏了。
当晚,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初中同学刘裕打来的。
「裕哥,有事吗?」
我接起电话,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是赵丰年吗?」
「我是。」
「我姓周,是上湾区刑警支队的警察,刘裕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我们是……初中同学。」
「他今天下午七点左右在七星街金标大厦坠楼身亡,我们查到他最后的通话记录的联系人是你,麻烦你立即到刑侦支队来一趟。」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机差点滑落:「您是说,在金标大厦坠楼的人,是刘裕?」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浴室里,老婆洗澡的哗哗声。
我感到一阵闪电般的眩晕,心中被无法言喻的焦灼淹没。

-2-
在刑警支队的询问室内,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感觉脑子完全是蒙的。
周警官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锐利,透过眼镜片紧盯着我。虽然微微凸起的小肚腩透露出他不再年轻,但依然能看出他有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感。
我努力回忆着与刘裕的点点滴滴,告诉周警官,刘裕是我的初中同学,也是一个村的邻居,我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他最近来到我所在的城市,联系了我,我便热情地接待了他。
我记得大概半年前,他的母亲生病了,他和妹妹四处筹钱,焦头烂额,鼓足勇气跟我开口借了几次钱。
我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做律师,经济收入不错。当时我毫不犹豫就借给他了,因为他家和我家关系一直很好,他父母对我也很好,我觉得在他妈妈生病时给予帮助是应该的。
我压根就没有期待他会还钱。
但没想到前段时间他又给我打电话,说他妈妈病好了,要还我钱,算起来一共有四万多,他说算利息,要还我五万。他说他很感激我,是我救了他妈妈的命。
我知道他这两年不容易,不打算要,可他坚决要还。
没想到他真的很快就来找我了。
我拿出手机,翻出了银行转账记录,证明他一共还了我四万元,多出的一万我无论如何不肯要。
周警官皱着眉头,继续追问:「和他接触这段时间,他的情绪怎么样?有异常吗?」
我摇头,坚定道:「您是说他自杀?绝不可能!他母亲的病已经好了,他的债务也还清了,生活才刚刚好起来。他心情不错,还说要在这里找工作,好好挣钱,怎么可能自杀!」
「你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去金标大厦?」周警官眯着眼睛看我。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强忍眼泪:「我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坠楼!」
周警官突然转变话题:「你爱人在金标大厦上班?」
我点点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连忙补充说:「这……只是巧合吧?我不知道这和我老婆有什么关系,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你今天下午七点左右,在哪里呢?」
「警官,您怀疑我?」我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警官。
「只是询问程序,做个记录而已,你实话实说就行。」
「我……」我咬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你在哪儿?」周警官看着我的眼睛,再次提高嗓门问道。
「我……我在金标大厦!」我知道自己没有撒谎的余地。

-3-
「我是去找近月的……」
「可是你并没有见她,也没有告诉她你来过。」周警官目光如炬。
我感觉额上冒汗,虽然羞于启齿,但眼前的情形,人命关天,只能实话实说。
「我……我怀疑近月出轨了!
「今天本来我和裕哥约好一起吃晚饭,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事要外出。然后我给近月打电话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她又说要加班。她最近……有问题,总说加班,很少接我电话,洗澡也带着手机……
「律师这行做久了,就容易疑神疑鬼,我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突然冒出一股冲动,想验证自己的直觉。我就打车去了金标大厦……想看看她到底是在加班,还是在骗我!
「我怕碰到熟人,就走楼梯,到她公司门口转悠。发现她在公司,还有挺多同事也都在,她是真的在加班!
「我自惭形秽,很懊恼,就偷偷离开了。
「我不到七点就走了,根本不知道楼顶掉下来人的事。我回家没多久近月就回来了,我才知道有人从楼上掉下来。」
周警官叮嘱我如果还想起什么细节,随时和他联系。
出了刑警队,看着车来车往,我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做梦一样的感觉。不敢相信裕哥已经死了,还死在我老婆上班的地方!
回家后,我失魂落魄,告诉近月,楼上掉下来的人是刘裕!
「你那个老乡?」近月很吃惊的样子。
我点点头,很快他的父母还有妹妹就会知道他的死讯,从老家赶来,会是怎样的悲痛,那样的场面我不敢想。
「怎么会是他啊?」近月一张脸变得惨白。
在床上,近月背对着我,身子缩成一团。我贴上去搂着她,却感觉她的身体始终僵硬。那一夜,我们两个人都彻夜难眠。

-4-
第二天,我和近月再次被叫到刑警队。
我们被分到不同的询问室。
近月很紧张,我安抚她:「没事,就是例行询问。」
在讯问室,依然是周警官和我聊天。
「你昨天说怀疑爱人出轨对吧?那你有没有发现,她和刘裕在瞒着你偷偷接触?」周警官的问题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已经紧绷的神经上投下了沉重的一击。
听见他这么说,我立即就冒火了!
「你什么意思?请不要胡乱猜测!」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他们……绝不可能!ťùₖ」
情绪平复后,我坦诚地说:「我老婆和刘裕之间,是绝不可能的!」
事实上,近月对刘裕并不欢迎,甚至有些反感。
刘裕是我儿时的好朋友,我们都出身贫寒。对近月来说,刘裕是我老家的穷亲戚,连见都不想见,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不正当的关系?
那时候,听说刘裕哥要来这里发展,留下来找工作。
我想留他住在我家,试图跟近月商量,可是近月坚决不同意,说不习惯家里住陌生人,让他住酒店。
其实,我借给刘裕钱的事,近月也不知道,都是我的私房钱。所以我想那就住酒店吧,免得还钱的事说漏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非常不好意思地跟刘裕撒谎,说家里来了老婆家的亲戚,住不下,我出钱让刘裕住了酒店。
裕哥倒是不介意,特别理解,说并不想给我添麻烦。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偷偷接触?
「可是……」周警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顿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桌上的播放键。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画面中是刘裕入住的酒店门口,近月竟然和刘裕前后脚进入了大堂。
她进去的时候,低着头,步伐匆匆,生怕被人看见,犹如做贼一般。我看着她那熟悉的身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不!不可能的!这只是巧合,也许她是去酒店办别的什么事。」我试图辩解,声音中带着颤抖。
周警官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同情,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又按下了另一个视频文件,这一次,画面切换到了金标大厦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黄近月和刘裕有说有笑地进入了这家店,他们的神情轻松,仿佛是老朋友一般。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周警官看出我的崩溃,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他们的关系并非你说得那么简单,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如果有任何线索,我们可能会再联系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刑警队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5-
从那扇冰冷的大门迈出,近月脸色惨白。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我:「是你杀了刘裕吧?」
「什么?」
「你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对吗?」她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将我从头顶贯穿至脚底。
我目瞪口呆,只能笨拙地重复:「你们……」
她的泪水无声滑落,哽咽着说:「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你要这么狠心吗?不如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我伸手去用力拽她,那一瞬间几乎失去理智:「你什么意思?你和刘裕真的……」
她狠狠地甩开我的手:「别碰我!」
言罢,她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去,留下我站在街头,茫然若失。
不久后,警方来我家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查,再次将我带回到那个审讯室。
他们经过调查,确认刘裕是从楼顶被人推下去的。在护栏上,找到了摩擦的痕迹,上面还残留了刘裕的衣服纤维。
警察还在调查中有了意外的发现,在刘裕坠落地点附近,他们找到了一颗纽扣,推测是刘裕在挣扎中从凶手衣服上拽下来的。
这颗扣子,竟然与我律所工作服上的纽扣一模一样。
我发誓,当天我没有见过刘裕,更不相信和我老婆出轨的人,就是他!
因为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隐秘关系!他们甚至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轨?
周警官告诉我,黄近月已经交代了,刘裕是去金标找工作,偶遇了黄近月,黄近月便请他吃饭。黄近月吐槽自己婚姻不幸,他就安慰,两人一来二去就这么……
婚姻不幸?我心中苦笑。
「你如何解释纽扣的事?」周警官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语气近乎逼问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拿出了律师特有的冷静:「我没有杀人!纽扣根本不能算什么证据!我这段时间和刘裕频繁接触,如果是我掉落了纽扣,刘裕捡到帮我收起来,坠楼的时候从他身上掉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知道这是近乎荒谬的辩解,但我必须抓住任何一线可能性。只要存在这种可能,警察就不能给我定罪。
周警官面无表情地说:「天台上有你的脚印。」
他们在天台上众多的鞋印中,找到和我皮鞋鞋底一模一样的鞋印。
「那双皮鞋是个大众品牌,我们公司发了很多双,穿的人很多,凭什么就是我的?再说,就算是我的鞋印,只能证明我到过天台,如何证明我是凶手?」
我层层反驳,让周警官无话可说。可我心中明白,这只是我作为律师的素养,让警方暂时承认没有确切证据。
但我知道,我已经成了头号嫌疑人。
从周警官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走出警局,夜风凛冽,给我带来更深的寒意。
我去岳父母家,求见黄近月,可是他们闭门不见。
岳父,那位在大学时代对我寄予厚望的恩师,对我表示了深深的失望。他说很后悔把女儿嫁给我,真相未明之前,不会让我再接近他女儿。
我一直守在他家附近,总算等到他们出门。他们带着黄近月去超市购物,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在超市,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躲到角落。我偷偷向她走去,她的声音十分低,还用手护着,生怕被旁人听到,我隐约听到一句Ṫŭ₊:「我们暂时不要联系……」

-6-
我叫周楠,是一名刑警。
最近一个叫刘裕的人从金标大厦坠落身亡,我们排除了自杀可能。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我们却拿他毫无办法。
那家伙叫赵丰年,是个律师,人很精。有些话明明知道他在鬼扯,却自成逻辑,毫无破绽。
我注意到他是个左撇子,听说左撇子的人都很聪明。对付这样的人,我很头疼。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很多分析,并非全无道理。
他老婆黄近月身材高挑,皮肤细如白瓷,保养得非常好。衣服首饰都是名牌,搭配讲究,是那种可以在人群中立即成为焦点的都市佳人。
而死者刘裕,则是个糙汉子,全身行头加起来大概不超过两百元。要说这两个人之间有婚外情,我确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黄近月自称是厌烦了赵丰年的虚伪,和刘裕是在极偶然的情况下相遇的,又在酒后冲动下发生了关系,很疯狂,也很满足。
她和刘裕的聊天记录也证实了这一点,有刘裕发的「全身都想你」一类的聊天记录。
她一直以为赵丰年对此不知情,直到刘裕坠楼,她才怀疑赵丰年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我依然很疑惑,黄近月身上有一种傲慢,而刘裕无论外形、学历、经济状况……都差赵丰年一大截。各方面条件,都不像是会吸引黄近月的那种男人。
黄近月的父亲是一名法律专业的大学教授,小有名气,在律师圈人脉很广,也是律所合伙人。赵丰年是他的得意弟子,又是女婿,赵丰年毕业后也是靠着他的关系,顺利进入知名律所的。手上都是大案子,拥有极好的资源。
我上门找过这位黄教授,他坦率谈起赵丰年,说他是一个非常优秀很有天分的孩子,最主要的,他觉得他有着农村孩子的憨厚朴实,勤奋上进,品学兼优。
黄教授自己也是农村出生,对赵丰年非常喜爱。有一段时间自己心脏做手术,赵丰年竟像儿子一样忙前忙后,在医院彻夜照顾他。那时候,他就有心安排赵丰年和女儿多接触,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
黄教授说女儿从小被娇惯,就是糊涂性子,不听话,他习惯了。可赵丰年不一样啊,他是好孩子,成熟稳重,吃得苦。当初就是看他的性格是可以包容黄近月的小性子,才撮合他们……
老先生一副极其惋惜的样子:「我拿他当儿子的!寄予厚望啊!他还是学法律的,怎么会这么冲动!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他会杀人,周警官,拜托您好好调查,别冤枉了这孩子!但如果真是他杀了人,我支持法律严惩,绝不会向您求半分情了!」
我觉得黄教授不愧是老法律人,很让人尊敬。
不过我又走访了赵丰年的很多老同学,得到了另一种说法。
有人私下用鄙夷的语气告诉我,黄近月名声不太好,以前和一个老外同居怀孕,结果人家在国外有老婆,这事好多人都知道。黄教授强迫黄近月堕胎,跟人断了关系。
老头子也是人精,打着小算盘,让老实巴交的赵丰年当接盘侠。不过赵丰年也不真傻,他要受不了这委屈,一个农村娃,怎么能混得像今天这么风光呢!
赵丰年要好的同事跟我说,他曾在酒后吐槽过,老婆看不起他,想和他离婚。
看来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并不好,主要是靠黄教授的撮合走到一起的。那么黄近月所说的,她婚姻不幸,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7-
翻看卷宗时,我注意到一个问题。刘裕母亲生病,按赵丰年的说法,刘裕一直在陪伴照顾母亲,四处借钱。现在母亲病好了,他才出来找工作。
那么,他哪来的钱,一次性还清赵丰年的借款呢?
我感觉不对劲,立即让同事查了刘裕的银行账户里的所有资金流动。
我们惊讶地发现,半个月来,刘裕的账户上,先后存入一个十万,一个二十万,一共三十万。他又在一个星期前,转账给赵丰年四万元,也就是赵丰年给我们展示过的刘裕的还款。
我们调查了银行监控,刘裕是自己提着小皮箱,分两次到银行去存的现金。
这两笔巨额现金,出现得太奇怪了!
我立即询问了赵丰年,刘裕有没有告诉过他,还他的四万是哪里来的。
赵丰年回忆说,刘裕曾说过,以前有个老板欠他半年工钱跑路了,一共六万块。现在这个老板东山再起,又发达了,主动联系他要还钱,所以,他一下子有了这笔钱。
「六万?」我皱眉说,「他账户里收到的可是三十万。」
赵丰年表现得十分惊讶,好像是对此完全不知情。
我们调查了刘裕近几年的工作经历,并没有他所说的打工时老板欠半年工资跑路的情况,很显然刘裕撒谎了。
我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刘裕这两笔来得十分蹊跷的钱,可能是他死亡的关键。
案情分析会上,我的同事小侯提出一个大胆的推测,如果刘裕以他和黄近月酒后发生关系的事,向黄近月勒索这笔巨款呢?他们有过多次见面记录,说不定就是在为这件事纠缠。如果是黄近月不堪忍受他的纠缠,痛下杀手呢?刘裕在黄近月工作地点坠楼,本来就很可疑。
大家都觉得这个思路是极有可能的,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既然黄近月瞧不上赵丰年,本来就想离婚,她会为了向赵丰年隐瞒出轨的事而杀人吗?
「不对!」我皱眉缓缓道,「如果刘裕威胁黄近月的不是出轨这件事,而是一件别的事,是黄近月真正在乎的事,甚至……他以这件事威胁黄近月,强迫与她发生关系呢?」
听我这么说,所有同事都一脸吓到了的表情盯着我。何支队长提醒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做先入为主的推导。
我尴尬地点点头。

-8-
如果刘裕威胁的是黄近月,那么黄近月的嫌疑就很大。
不过我们调查了黄近月的银行账户,近ẗű²一个月并没有出现开支上的异常状况。不过,听说她是公司财务人员,有没有可能挪用公司的财物呢?
我去了黄近月的公司,她的领导姓王,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很配合地召集财务部门核心员工,启动财务调查。最后的结果是,黄近月并没有违规操作资金。
我又重新调查案发时间段公司门口的监控,发现黄近月在刘裕死亡时间段一直待在公司,并不具备作案时间。
王总说黄近月近期确实情绪有些异常,工作出过差错。他还找她谈过心,她说是因为和老公吵架,影响到工作。不过警方怀疑黄近月与坠楼男子的死有关,他是万万不肯相信的。
他说:「她吃海鲜自助从来不煮活物,因为觉得残忍。这样的人会杀人吗?」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看来我们刑侦的思路出了问题。
何支队长说得对,不能以推导先入为主,要以证据说话。
我们在调查过程中,不知不觉把注意力落到了黄近月身上,明明赵丰年嫌疑最大。
我重新收回思路,打算从刘裕本身查起,拜托技术部分查找刘裕的一切社交账号、聊天记录、邮箱、云盘等等信息。如果他要威胁对方,也许会留下痕迹。
在我加班到天黑,准备下班的时ṱű̂ₘ候,突然接到赵丰年的电话。
他说:「周警官,我在天曼洗浴中心。」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没头没尾地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赵丰年说:「刘裕在这里有个储物柜,老板说不是他本人开不了。您……要不过来一趟?」
我立即蹦起来,感觉头皮细胞都兴奋了。
「我马上来!」
我立即赶去天曼洗浴中心,就在刘裕所入住的酒店的旁边。
赵丰年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看见我,他急忙迎上前:「周警官,我今天突然想起,刘裕之前说要请我来这个洗浴中心。我当时还想,这里消费不便宜啊,劝他有钱省着点花,他说他没过过好日子,有钱了就要享受一下生活。
「我觉得他突然有钱这件事很不对劲,今天就过来看看,发现刘裕还是 VIP,有专属的柜子。「可这帮服务员硬是不给我开,我就马上联系您了!」
「好的!谢谢你!」我一边说一边快步向里走,出示警官证,说明情况。
经过一番沟通,洗浴中心的经理帮我打开了刘裕的储物柜。
储物柜里有一件叠得整齐的白衬衫。
赵丰年说:「啊,这是我的。刘裕刚来的时候衣服带得少,我们律所发很多这种职业装,我给他带了一套。」
我打开衬衫,发现衬衫的扣子少了一颗。
赵丰年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件衣服上的扣子!周警官您看,这件衣服我早就给他了呀!你们还怀疑我,差点被坑死了!」
我没有说话,从那件衬衣兜里摸到一个硬硬的物品,拿出来,是个黑色优盘。
「这是什么?」赵丰年问。
我的心早已激烈地跳起来,我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我一直想找的东西,有人愿意出三十万元买走的东西,甚至要用杀人来隐藏的东西!

-9-
优盘里是各种偷拍视频!
全是黄近月和一个中年男人,透过办公室窗户,他们激吻,然后拉上窗帘。
或者是街边,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同一辆车,然后将车停在一个公寓楼下,两人手拉手走了进去。
还有在餐厅,各种玻璃窗内,两个人互相喂食物。
……
视频中的中年男人我见过,就是黄近月的领导「王总」。
看到视频内容,我和同事们都震惊了,沉默了半天。
与此同时,技术部那边的同事也给我反馈消息。他们查到刘裕购买过网络拨号软件,并且通过这个软件,只有一个拨号记录,就是黄近月公司的老板王总,王报晖的电话。
这时,我们才好像回过味来。
刘裕威胁的人不是黄近月,而是她的情夫王报晖!
王报晖是公司领导,集团老板的接班人,有着无比光明的前途和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家庭。
如果刘裕威胁的人是他,他一定拿得出钱来,也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我们发现刘裕曾搜索过工作信息,他的邮箱中有金ẗŭₜ标大厦招聘保安的回复信息。
他去金标大厦应聘工作,偶然撞见黄近月与她老板王报晖的婚外情,他肯定会替好朋友赵丰年鸣不平,同时产生了「敲诈勒索」的想法,惩罚一下奸夫,同时,还赵丰年给母亲借钱治病的人情。
于是,他偷偷跟踪拍摄了一段时间,获得两笔巨款后,他联系了赵丰年还钱。
可是他一旦尝到甜头,就收不住手,继续勒索,一次比一次多……
我们立即调查王报晖,公司同事都表示,刘裕坠楼当天,王报晖并没有到公司。大楼监控也说明这一点。
可是,其中也并非没有漏洞。
如果他驾驶别人的车,偷偷进入地下车库,再走消防通道上楼,一直到楼顶,监控都是拍不到他的!
我们又重新调查案发当天所有进入地下车库的车,果然发现一辆黑色丰田的驾驶员,在进入监控区时,刻意遮盖了面部。
回溯这辆车到金标大厦的路线,多处监控可证实,它的驾驶员就是王报晖!

-10-
经过我们的「大记忆恢复术」,王报晖向我们交代了他的作案经过。
他承认自己和黄近月是情人关系。
他说自己某天突然接到神秘号码,告诉他,知道他和黄近月的关系,还都录下了视频。对方要求给他十万元,便把视频都还给他。
他当时很害怕,因为如果他婚外情被曝光,家庭和事业可能全毁了!
他立即答应对方,准备了十万元现金,但在交易的时候,他也留了个心眼,偷偷拍摄了交易的整个过程。
黄近月看了交易视频后,认出了威胁他的男子,说是自己丈夫的老乡刘裕!
黄近月甚至Ţú₎推断,刘裕可能是她老公派来的。不如就以这个视频直接起诉,告她老公伙同他人犯下勒索罪,让她老公坐牢,这样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离婚,和王报晖在一起。
王报晖一听吓坏了,他并不想要因为黄近月毁掉自己的家庭。况且这件事,黄近月的老公不一定知情。
他连忙安慰黄近月,不能冲动,无论如何要等他调到总公司之后,再找机会慢慢离婚。不然,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黄近月被他说动了,答应暂时忍耐。
没想到这个刘裕很快又打来电话,说视频还有备份,这次他要二十万!
刘裕说:「赵丰年是我兄弟,我不能看他这么受你们欺负!这笔钱我到时候找点理由补偿给他!」
王报晖无奈,又满足了他的要求。
谁知道刘裕依然纠缠不休,很快又提出再给五十万一次结清。他发下毒誓说这是最后一次,还说:「赵丰年是知名律所的律师,他要是拿到这份视频,你们还有好果子吃?」
王报晖说尽力筹钱稳住刘裕,心里却感觉自己忍无可忍。
不仅如此,刘裕还对黄近月言语调戏侮辱,说之前他受到黄近月冷遇,瞧不起农村人,装什么高贵大小姐,其实是个贱人而已。
黄近月因为之前对他失礼,耐着性子向他道歉。
刘裕笑嘻嘻:「那你承认自己是贱人咯?你贱给我看看!」
刘裕越来越过分。
王报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到一个点子,让黄近月顺水推舟去勾引刘裕,约他喝酒套话,把他存有视频的优盘偷出来。
黄近月尽管嫌弃刘裕,却还是假装示好,强忍不适接近刘裕,和他喝酒套话。没想到套话不成,反而被那个刘裕趁着酒劲儿强行霸占了!
黄近月一直哭,可是,王报晖还是不敢让她报警,反而劝她忍下这口气,稳住刘裕。
其实,王报晖心里的愤怒也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知道刘裕这种人贪得无厌,只有除掉刘裕,他才有好日子过。
他看着黄近月手机里刘裕的各种骚扰信息,经常发一些「宝贝」「全身都在想你」「什么时候再约」……
他突然有了主意!

-11-
黄近月对王报晖说:「我老公好像也有所察觉了,我刚出门的时候,感觉他在跟着我。」
王报晖安慰道:「没事,这样正好,让他跟着你。」
黄近月很疑惑:「什么意思?」
王报晖故意让黄近月加班不回家,引得赵丰年生疑,来公司大楼查看情况。
那一天,他把刘裕约到金标大厦天台交易,确定刘裕把存有所有视频的优盘给他后,假意哀求刘裕再宽限时日,讨价还价时趁刘裕不注意将其推下楼,并在天台上留下赵丰年的鞋印,还有纽扣。
他算准,只要自己销毁优盘中的内容,就不会暴露。到时候警察调查,一定会通过聊天记录查到黄近月和刘裕之间的关系,而怀疑妻子出轨的赵丰年就是最大嫌疑人!
黄近月早就想和赵丰年离婚,恨不得他坐牢。她主动提出可以偷出赵丰年的衣服和鞋子,交给王报晖做伪证。
王报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万万没想到,天杀的刘裕,居然还藏有一份优盘!
刘裕曾发过「全家死绝」的毒誓证明这是自己手里最后一份视频,王报晖以为最后这五十万已经足够终结这件事了,没想到刘裕这家伙却还留着后手!
什么样的人,在「全家死绝」这种毒誓面前,还会撒谎呀!
这超出了王报晖的认知,他觉得自己还是单纯了,表示认栽。
黄近月也很快被逮捕,但她大呼冤枉。
她承认和王报晖的私情,也被刘裕胁迫发生关系,却坚决表示对于王报晖杀刘裕一事毫不知情。她一直以为赵丰年是凶手,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王报晖会杀人。
黄近月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她哭着说:「我没有偷赵丰年的衣服鞋子作伪证!如果我知道王报晖的计谋,绝不会同意!」
黄近月的律师多次申请会见嫌疑人,万万没想到,这个律师是她老公赵丰年。
赵丰年看见我郑重向我道谢,感谢我洗清了他的嫌疑。他还说,他老婆也是被冤枉的,整件事她也许有过错,但绝不会参与杀人。这一点,他有信心。

-12-
庭审现场很冷清,赵丰年的岳父母紧张地坐在空荡荡的观众席。
赵丰年全程表现得非常专业。
他说,自己的纽扣和鞋印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可以确定是王报晖的陷害,但这两种物品的来源,却并非黄近月从家中偷出的。
赵丰年继续展示自己公司近两年每年发两套制服的福利,他将多余的一套送给了刘裕,自己家中的衣服完全可以对得上号,并没有丢失。
反而是自己送给刘裕的鞋子丢失,送给刘裕的衬衣上少一颗纽扣。
赵丰年出示了酒店的监控视频,证明王报晖曾去过刘裕的酒店。他们在酒店见过面,当时王报晖可能认出这些物品属于赵丰年,他完全有可能趁刘裕不注意,偷走这两样东西。
不过王报晖是如何搞到纽扣和鞋子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制服很多,他有很多途径。
赵丰年只需要证明,王报晖所说的「黄近月从家中偷出这两件东西」是谎言,就行了。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黄近月参与了这件事。
而且王报晖曾亲口说过,黄近月不可能杀人,她吃海鲜自助都不肯煮活海鲜的,怎么可能会参与杀人?
王报晖大概是觉得有同伙会减轻处罚,其实,并不会。
王报晖听完之后默不作声,最终承认是自己偷了刘裕的物品,嫁祸赵丰年。
因为被害者存在过错,王报晖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黄近月无罪释放。

-13-
刘裕的母亲生病,刘裕妹妹刘静在医院照顾,家人都没有来庭审现场。
我打电话告知刘静庭审结果。
刘静泣不成声:「哥哥有错!可是,也罪不至死啊……凶手明明可以告他啊,让他坐牢啊,为什么要杀他呢……」
我连忙安慰:「你节哀,你母亲大病初愈,前段时间刚出院,这又生病了,还要靠你照顾。」
ţŭ⁹刘静问:「我妈之前身体一直很好,哥哥出事之后才病了。」
「之前没有住院?老人家不是一直生病,你哥还找赵丰年借钱吗?」
刘静很惊讶:「跟赵丰年借钱?没有啊!我……我不知道!」
随后,她开始言辞闪烁,我感觉其中好像还有隐情。
如果刘母没有生病,那么刘裕和赵丰年之间来往的四万多元是怎么回事呢?
我没有睡意,晚上没有回家,在办公室翻看案卷。发现赵丰年借给刘裕的钱分别是六千、一万和三万,这种直线增长的方式让我联想到刘裕勒索王报晖的数额,十万、二十万、五十万。
其中有关系吗?
我重新观看刘裕的那些偷拍视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突然,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这些视频中,有一个竖屏切换横屏的镜头,镜头是向右的方向倒的。
如果是右手拿手机,我们切换横屏一定是把手机向左倒。
这说明,视频拍摄者,是左手拿手机,是个左撇子!
我一下子想到,赵丰年就是个左撇子!
那一瞬间,我惊得头皮发麻,刘裕的这些威胁视频,可能是赵丰年拍摄的!
整件事情中,赵丰年和刘裕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14-
我是赵丰年,整个案件总算完美落幕。
岳父母一家在高档酒店宴请我吃饭,他们看见我进来,居然全都起立迎接我,还把上座留给了我。
我这个上门女婿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高的礼遇。
我连忙说:「爸,妈,你们快坐!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来晚了!」
席间,老婆黄近月为我倒茶,全程卑微得像个婢女。
她羞愧地坐在我身旁,在岳父母的催促下,动情开口道:「老公,谢谢你!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当牛做马……」
她声音哽咽。
岳父也连忙说:「丰年,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有才华,有肚量,对我们一家人恩重如山!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我这半辈子事业还指望你继承!黄近月要再做傻事,我认你不认她!」
我说:「爸,近月,你们别说这种话,我们都是一家人。谁不犯错呢?我爱近月,过去就过去了吧!」
在他们的热泪盈眶中,我们举杯畅饮。
我心里知道,姓黄的一家人,从此以后,都得对我谦卑恭敬了。黄老头子的人脉资源,投资股份,以后也全都会归我。
黄近月再也不敢提离婚了,家中的经济大权,很快也会由我支配。
以后,我就是这个家中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黄近月这破鞋,嫁给我还仿佛十分委屈,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吵架就让我滚回农村,说我的一切都是他们家施舍的。
以后,她绝对再也不敢说这种话了,因为现在,她的命,是我施舍的了。
她居然偷了我的衬衣纽扣,还有鞋子,去给她的奸夫作伪证,想要陷害我杀人!
我随时可以让她去坐牢,然而,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要,作为一个成功律师,在这座城市里体面地活下去。这就是我,一个小镇做题家,多年寒窗苦读奋斗的目标。
天曼洗浴中心的经理是我老朋友,我把他送我的免费券交给刘裕,刘裕去过两次,在监控中留下了记录。
我拜托天曼的经理朋友,给刘裕做一个假的 VIP 记录,开一个专属柜子。我把一件缺了纽扣的衬衣还有优盘放了进去,再引导那个周警官发现这一切。
而我,从来没有给刘裕送过什么公司福利衣服鞋子,这些都是为了可以让黄近月脱罪而编造的。
我恶狠狠地告诉黄近月,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是我。以后,随时可以把她送进大牢的人也是我。因为我在家中安装的摄像头清晰记录了,她偷纽扣和鞋子的全过程。
黄近月吓得发抖,直接跪在地上哀求我,直到警察把她带走。
我不爱她,但我希望她能扮演好我的漂亮妻子,就像我扮演她的好丈夫一样。

-15-
周警官来找我,我很意外,他作为我的「恩人」,我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
我们约在律所楼下的咖啡厅。
「那些视频是你拍的吧?」他开门见山。
我一愣:「为什么这么说啊?我根本就不知情。」
「那些视频是左撇子拍的!」他凑近我说,目光尖锐,让我感到一种压迫感,「而且,你的跟踪水平很专业,能拍下如此清晰有效的证据,很像是专业律师的手法,刘裕做不到吧?为什么要把视频给刘裕,让他去勒索王报晖呢?」
这个周警官确实厉害,不过一切并没有脱离我的掌控,我淡淡笑了笑:「视频确实是我拍的,但我没有给刘裕。有一次喝多了,我心中委屈,才告诉了他这件事。我说不要以为我在大城市里过得很容易啊,即使这样,我也不能离婚,岳父对我有恩。刘裕笑话我是个绿帽男,骂我怂包。我没料到他会偷偷复制这些视频去敲诈对方!」
周警官听完不置可否,依然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我:「据我所知,你和刘裕的关系,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吧?你不像是会跟他吐露心事的人。」
「什么意思?」我警惕道。
「他一直在勒索你。」
我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但依然镇定笑道:「勒索我?勒索我什么?」
「你结过婚!你是他妹夫!」周警官提高音调,掷地有声,「在你们村,新人不太注重领证, 办过酒席就算是正式结婚。你和刘静恋爱多年,在你考上硕士那个夏天, 你们举办过婚礼,不过没有领证。没想到你读完硕士却抛弃了她,娶了导师的女儿黄近月。」
我沉下脸来:「没有领证,就不是法律意义的夫妻,顶多算是恋爱关系。三年异地恋, 恋人分手很正常!」
「你觉得很正常, 可你家乡人却不这么想!我昨天刚从你老家回来……」
我一下子觉得呼吸急促起来,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教授觉得你是憨厚朴实的好孩子,是他心中理想的女婿人选。而刘裕却以你结过婚的事, 多次找ŧṻ⁻各种借口向你『借钱』, 其实是敲诈你!
「你知道你永远不可能摆脱他,于是, 你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把这个大麻烦, 转嫁给王报晖!
「你约刘裕喝酒,告诉他你这几年过得很苦, 钱都让老婆管着, 再没什么钱能借给他了,但是可以给他一个生财之道, 还能帮你报复情敌。刘裕和你一拍即合,他假装去金标大厦应聘, 发现奸情, 开始勒索……
「刘裕两次狮子大开口果然都得到了满足,他非常开心,甚至还要和你分赃,但你只要四万来『平账』,把你和刘裕塑造成有借有还, 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你知道刘裕是个无底洞,王报晖正在升职的关键期, 会暂时满足他,但不可能一直满足他。王报晖也是个狠人,他甚至可能会采用极端手段帮你除掉刘裕。」
我淡淡道:「周警官, 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不小心让刘裕看到了视频, 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周警官似乎无话可说,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你真行啊,不愧是律师。」
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打算起身离开, 却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 转过身来:「对了, 刘静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他把一张银行卡扔到我面前,里面有我给刘静的二十万。
刘静是我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她妈妈生病,而我又拿到家中经济大权,出于内疚,我很想向她补偿些什么。
周警官说:「她让我转告你,她不缺钱, 她祝你前程似锦。」
面对周警官离开的背影,我颤抖地拿起那张银行卡,眼泪突然汹涌而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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