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前期,我的眼前忽然浮现一行字:「皇帝最喜小脚,三寸金莲者,必得盛宠。」
为了得到皇上盛宠,我决定拿刀子,削下自己的后足。
次日,管事嬷嬷盯着秀女们渗血的鞋子,尖笑道:「凡是身上有疤痕者,全部断足处置!」
下一瞬,我面前秀女的双足,被太监齐齐砍断。
-1-
我正替嫡姐梳理头发。
忽然,我眼前浮现一行的金字:
「皇帝最喜小脚,三寸金莲者,必得盛宠。」
我心跳入鼓起来。
皇上喜欢三寸金莲!
若我能有一双三寸足,是不是就能冠绝后宫?
我一直渴望,能够成为皇帝的心尖宠。
只因,我娘是个戏子,身份卑贱如泥。
爹爹从未正眼瞧过我。
嫡姐苏画,她是爹爹的掌上明珠。
她从小金尊玉贵。
而我,只是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庶妹,如今更是她入宫的陪嫁丫鬟。
我很嫉妒她!
凭什么她就能风风光光地入宫选秀,而我只能做个低贱的奴婢,仰人鼻息!
这行字,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它们不算大,也还算秀气。
可距离那勾魂夺魄的三寸金莲,还差得远。
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嫡姐梳妆台上。
这里,放着一柄她平日里削刻香檀木把玩的小刀。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毒蛇般钻入我的脑海。
只要我削去后足跟一小块,我的脚,便能更接近皇帝喜欢完美的三寸!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腔里像是燃着一团火,烧得我口干舌燥。
但我,很快,还是冷静下来。
万一,我眼前浮现的金字,是假的怎么办?
-2-
万一是假的……我这双脚,岂不是白削了?
正在我心乱如麻之际,身后传来嫡姐苏画迟疑的声音。
「苏枝……」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看到了那行字吗?」
我心中咯噔一下。
那行金灿灿的字,不仅仅是我,嫡姐也看到了!
既然她也看到了,那这金字,多半是真的!
我有些犹豫。
一面想着哄骗姐姐,说我没有看见。
这所谓的金字,都是姐姐的幻觉。
可转念,我忽然想明白。
我要拿嫡姐做我的铺路石。
让她去削自己的脚。
一旦她真的被皇帝宠爱,那么我作为她的贴身婢女,必然也能时时见到皇帝。
到那时,我再削足也不迟。
思索透彻后,我柔声道:「我看到了,姐姐。」
「姐姐,只要你把脚削小,就能冠绝后宫,得到皇上独一无二的盛宠了。」
苏画死死盯着梳妆台上的那柄小刀,又看看自己的脚,嘴唇哆嗦着。
「可……可是……削足……那该多疼啊……」
我心中冷笑。
果然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这点痛楚都怕。
机会摆在眼前,却瞻前顾后!
但我面上却是一副全然为她着想的焦急模样。
「姐姐,你怕什么?」
「爹爹与太医院的李太医乃是至交好友,咱们府上常备的那些金疮药,可都是宫里出来的上等品。」
「金疮药一敷上去,立刻就能止血生肌,保管你这伤口好得又快又好,不会有事的。」
苏画的眼神动摇了:「可……可我还是有些怕疼……」
我再添一把火,缓缓道:「姐姐,你想想,现在只消忍过这一时半刻的疼痛,日后你便有泼天的富贵荣华,还有皇上的独宠,甚至,可能会成为六宫之主!」
「所以,这点疼,和那至高无上的荣耀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画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三寸金莲,皇上盛宠……
她从小便是天之骄女,如何甘心入宫后泯然众人?
我不着痕迹地小刀,往嫡姐面前推了推:「姐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苏画深吸一口气。
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冰冷的小刀。
-3-
可是,她下不了手。
那她贪婪,又怕疼的娇滴滴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但面上,我依旧是那个温顺体贴的好妹妹。
我道:「姐姐如果害怕……那我……我来帮你。」
苏画把刀子递给了我:「你帮我把脚趾削短些,能凑个三寸就好。」
「好,姐姐,你忍着些。」
我接过那柄泛着寒光的小刀,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苏画吓得闭上了眼睛。
我紧捏着刀子,狠狠对着她的大脚趾切下。
「啊!」
苏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死死按住她的脚趾:「姐姐,你忍一忍,只要把你的脚趾全部切下,皇上就会爱上你!」
苏画疼地泪水直流,却硬咬着牙,没有半点挣扎。
我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握着刀,故意将她的脚趾削得长短不一,血肉模糊。
这样,就算她的脚真的成了三寸,那也是一双畸形的、丑陋不堪的三寸金莲。
我看她还怎么凭这双脚勾引皇上!
鲜血汩汩从嫡姐的脚趾断口处流出,她疼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如纸。
「药……快给我上药!」
我阴冷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恶毒的快意。
真想就这么看着她血流不止,活活疼死过去!
死了才好!
死了,这入宫的名额,说不定就能落到我头上了!
但转念一想,不行。
嫡姐要是真疼死了,那我还怎么知道,皇帝是不是真的喜欢三寸小脚的女人?
我从妆奁中取出金疮药,洒在她的伤口上。
「姐姐,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4-
夜里,嫡姐开始发烫了。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我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还好有她打先锋。
下次,我要切断自己后足的时候,一定会提前准备煎熬好退烧的药。
高烧让嫡姐开始说胡话。
「我的脚……最小……最美……」
「皇上……一定会喜欢我的……」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的笑。
「我要当皇后……」
我凝视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嘴角冷笑不断。
哼,皇帝若真喜欢你这样削出来的残废小脚。
那他,肯定会更喜欢我。
因为,到时候,我的脚,会切得比她还小!
-5-
十日后。
我扶着嫡姐苏画,进了宫。
她的脚踝处,裹着厚厚的纱布,走路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她脸上,却带着病态的亢奋。
殿选前,所有选秀宫女,需要到储秀宫学习一些基本的礼仪规矩。
储秀宫内,乌泱泱一大片秀女,个个都花枝招展的。
我的目光,落在了她们的脚上。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些秀女的脚,竟然一个比一个小!
她们穿着精致的绣鞋,但那鞋子的尺寸,小得不可思议。
有几个秀女的锦缎鞋面上,隐隐渗出血迹。
一看就知道,她们的脚,也都被刀子削过了。
甚至,有个别秀女的脚,瞧着比嫡姐那双被我削得血肉模糊的脚,还要小上几分。
恐怕,连三ƭű̂₊寸都不到!
我的心,猛地一沉,随即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她们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也就意味着,我想得到皇帝的垂爱,必须得比她们更狠。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暗暗决定。
以后,我要将我自己的脚掌,削得只剩下一寸!
嫡姐苏画,也看到了那些秀女的小脚。
她脸上的亢奋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她抓住我的手臂,声音都在发抖:「枝儿……她们……她们的脚都那么小……」
「我……我这样……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我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姐姐,怎么会没有希望呢?」
「现在……再把脚掌削短一点,还来得及。」
「只要你的脚比她们都小,皇上一定会最先看到你。」
-6-
嫡姐答应了。
回到房间后,我手起刀落,将她剩下的前脚掌,连同那些错落不齐的脚趾,一并切断。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身。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现在,嫡姐只剩下半截后脚掌了,站都站不稳。
她疼得整整惨叫了一夜,吵惹到其她秀女。
门外传来急促而愤怒的敲门声。
「大半夜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拉开门,歉意道:「各位姐姐息怒,我家姐姐……她……她只是脚不舒服。」
那为首的秀女是丞相之女蒋娆,性子嚣张跋扈。
她一把推开我,径直往里走。
「脚不舒服?鬼叫什么?!」
她身后几个秀女也跟着讥笑起来:「鬼叫的这么厉害。」
「我看,是舍不得家里的旧情郎吧?」
然而,当她们看清床上苏画那只剩下半截后足,被鲜血浸透的纱布包裹着的脚时,所有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她们脸上的怒容和鄙夷,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
蒋娆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的脚也太小了!」
「这……这得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啊!」
不消片刻,这些秀女纷纷都各回了自己房间。
我听到蒋娆对着她婢女大吼大叫的声音:「拿刀子来,把我的脚,削地更小一些!」
这一夜,储秀宫里,惨叫不断。
-7-
次日。
储秀宫的院门被人推开。
管事嬷嬷带着一队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个太监合力抬着的一件物什。
那东西,寒光凛凛,造型狰狞。
秀女们纷纷窃窃私语着:「那是什么?」
「看着好吓人……」
我心一凛,这东西,我听人说过。
这是狗头铡,铡断人头颅的刑具。
嬷嬷为什么将这东西抬到储秀宫?
管事嬷嬷锐利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秀女们:「今儿个,嬷嬷我来,是教各位小主学规矩的。」
人群中,丞相之女蒋娆嗤笑一声,排众而出:「嬷嬷,我就不用学规矩了。」
她昨夜也对自己下了狠手。
此刻脸上带着病态虚弱,与得意。
她颤巍巍道:「这宫里的规矩,我爹爹早就派人教过我了。」
「何况,我的脚如今是众秀女中最小的,将来,我可是要当皇后的人!」
管事嬷嬷的目光,像两道冰锥,死死钉在蒋娆那双隐隐渗血的绣鞋上。
但她并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
太监立马将储秀宫的宫门紧紧关上。
嬷嬷的嘴角开始浮现一丝诡异笑意:「皇上选秀,这最重要的一条规矩,便是身无残缺,体无Ťū́⁼疤痕!」
「凡是足上有疤痕者,全部断足处置!」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我瞳孔骤缩。
足上有疤痕者,全部断足?!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又在下一刻涌起一丝奇异的庆幸。
庆幸我,还没有动自己的脚。
嬷嬷一挥手:「来人,给本嬷嬷一个个地查!」
太监们得了令,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撩拨秀女们的裙摆,查看她们的脚。
所有秀女都慌了。
「大胆,你……你们不能碰我!」
「放开我!」
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蒋娆又惊又怒,厉声呵斥:「大胆狗奴才!」
「本小姐乃丞相之女,未来的皇后!你们这些腌臜污浊的东西,也敢碰我的凤足?」
「残缺之人,竟还敢奢望当皇后?」
两个太监一脸鄙夷,又狞笑着上前,一把便攥住蒋娆的脚踝。
她绣鞋被粗暴地扯下。
露出一个残缺畸形的脚。
蒋娆整个前脚掌几乎都被削去,后足跟处更是血肉模糊,新旧伤痕交错,狰狞可怖。
昨夜,她对自己可真够狠。
管事嬷嬷冷声道:「足已残缺,断足处置!」
「是!」
太监将蒋娆死死按住,拖到冰冷的狗头铡前。
她的双脚,被强行按在了铡刀之下。
「不要——!」
蒋娆尖叫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
铡刀落下,干净利落。
鲜血,如泉涌。
两截断足,骨碌碌地掉落……
-8-
蒋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随即,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所有秀女都疯狂逃窜。
可是,宫门早已关闭。
秀女们根本逃无可逃!
很快,她们都被太监抓住,粗暴地扯掉了鞋子。
秀女们惨叫着:「不要碰我的脚!」
「救命啊!」
「爹爹,爹爹救我啊!」
太监一旦发现秀女是削过的残足,便被毫不留情地拖到狗头铡前。
咔嚓!咔嚓!
铡刀落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储秀宫的庭院,转瞬之间,化为人间炼狱。
-9-
苏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她死死攥着我的衣袖,躲在我的身后,声音带着哭腔,尖细而绝望:
「枝儿……枝儿……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看着苏画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我本来不想管她。
但转念一下,嫡姐要是死了,我似乎也没有好的日子过。
便询问:「姐姐,你要我怎么救你?」
苏画急促道:「我们本就长相差不多,我们互换身份,你来做选秀的秀女,我做你的婢女!」
「只要我是你的婢女,嬷嬷就不会看我的脚,我的脚……我的脚就不会被铡断!」
我犹犹豫豫:「姐姐,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可是苏家嫡女,我怎么能……」
苏画不等我说完,猛地跪了下来:「枝儿!好妹妹!算我求你了!」
「只要你答应,以后我苏画这条命,就是你的!」
我点点头,终是答应下来。
可我心里想的却是,等我被皇帝看着,非得好好磋磨一下嫡姐。
她因为脚掌被切的原因,却不能反抗我。
到时她有苦不能说,哈哈哈,我真是期待她那绝望痛苦的模样呢。
-10-
我刚应下没多久。
这时,我的眼前,再次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行金色的文字:
「太监,嬷嬷最爱金子,若奉献金子,可免断足。」
不止我,庭院中所有尚存的秀女,那些正惊惶奔逃、哭爹喊娘的秀女们,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齐顿住。
她们的目光,都痴痴地望向半空,仿佛那里有什么救命稻草。
人群突然炸开了锅。
「金子!我有金子!」
「嬷嬷!公公!我有金子孝敬您!」
秀女们疯了一般,纷纷从头上拔下金簪、金钗,甚至扯下耳朵上的金坠子。
奇迹发生了。
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太监,在接到金子后,脸上的狞笑竟缓和了几分。
他们掂量着手中的金饰,竟真的不再去拖拽那些奉上金子的秀女。
拿到金子后,管事嬷嬷微微颔首,那些奉送金子的秀女,便被允许退到一旁,保全了双足。
蒋娆瘫倒在狗头铡旁,血泊之中。
她的双足已被齐齐斩断,只剩下两个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她奄奄一息,却在目睹了这一幕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被断了双足。
而这些贱人却能用金子买回自己的脚?!
啊!!!
滔天的怨毒与不甘,让她回光返照般地爆发出力气。
她撑起半边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们……你们竟敢如此!」
「我要告诉我爹爹!我爹爹是当朝丞相!」
「我要让你们统统给我陪葬!你们都要死!都得死!」
管事嬷嬷的目光,冰冷地投向蒋娆。
立刻有两个太监上前,再次将蒋娆死死按住。
只是这一次,他们按住的,是她的整个身体。
冰冷的狗头铡,对准了她的腰肢。
「你……你们要干什么?!」
蒋娆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可没有太监回应她。
咔嚓。
铡刀落下。
拦腰斩断。
铡刀又一次无情地落下,将蒋娆那曾经娇贵的身体,铡成了一滩模糊的碎肉。
鲜血与内脏碎块溅得到处都是。
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内脏的秽气,令人作呕。
储秀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秀女们,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太可怕了。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11-
苏画也给管事嬷嬷献了一块金元宝。
她惨白着脸,举着金子,哆哆嗦嗦道:「嬷嬷……嬷嬷慈悲,这是……这是孝敬您的!」
管事嬷嬷慢条斯理地接过金子,掂了掂分量。
「嗯,苏小主是个懂事的。」
苏画的双足,保全了。
不足半刻钟,嬷嬷收了所有能搜刮到的金子,她清清嗓子:「各位小主先好生休整休整,养养精神。」
「明日,嬷嬷我再来教各位小主宫里的规矩。」
-12-
苏画回到自己房间。
刚进屋,她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走过去,蹲下身,问着:「姐姐,我们之前说好的,互换身份……」
「你做我的婢女,我做苏家嫡女,还作不作数?」
苏画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她脸上的惊恐未退,眼神却复杂起来。
下一刻,她忽然笑了。
「枝儿,我的好妹妹,你说什么傻话呢?」
「那种时候,为了活命,说的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你还真当真了?」
她伸出手,想拍我的脸,被我偏头躲过。
「我可是苏家嫡女,未来的娘娘,怎能与你一个庶女互换身份?」
「你还是安安分分做我的婢女,伺候好我,将来我若得宠,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的心,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怒火,像毒蛇一般噬咬着我的五脏六腑。
可我还是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杀意。
「姐姐说的是。」
「是枝儿糊涂了。」
-13-
晚上,我照例伺候苏画换药。
她那双脚,虽然免于被铡,但之前被我削得血肉模糊,此刻更是肿胀不堪。
我把她的纱布一圈圈解开,露出血淋漓的伤口。
苏画疼得龇牙咧嘴。
我从府中带来的一个小瓷ṭųₛ瓶里,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
然后,仔仔细细地涂抹在她每一个伤口,每一寸血肉模糊的皮肉上。
苏画颤抖着身子,睡了过去。
我吹熄了灯。
房间里,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隐约照亮一角。
夜深时,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从苏画的床榻方向传来。
起初,很轻微。
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是虫蚁爬动的声音。
无数密密麻麻的虫蚁,被粉末的甜香吸引,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苏画的脚。
它们啃咬着她腐烂的伤口,钻进她的皮肉。
「啊!」
苏画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
「我的脚!我的脚!」
「虫子!好多虫子在咬我!」
「滚开!都给我滚开啊!」
她疯狂地蹬着腿,拍打着自己的脚,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枝儿!苏枝!快把虫子都给我赶走啊!」
-14-
我慢吞吞地起身,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苏画床榻边的景象,令人作呕。
无数黑压压的虫蚁,正覆盖在她那双血肉模糊的脚上,疯狂啃噬。
「好痛啊!」
苏画看见我,哭喊得更加凄厉。
我拿起一旁的布巾,拂去那些虫蚁。
虫蚁被惊动,四散爬开,露出苏画被啃噬得更加不堪入目的双脚。
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苏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抖得像筛糠。
她惊魂未定,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我抽出手,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我也不知道啊,姐姐。」
「许是这屋子太久没人住,不干净吧。」
其实,那药粉里,我特意掺了蜂蜜。
蜂蜜香甜,引来虫蚁,啃噬苏画的腐肉,让她痛不欲生。
这,就是她对我说话不算数的下场!
苏画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与恐惧:「苏枝!是不是你在害我?!」
我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这药粉,就是昨天给你涂抹的药粉啊。」
「若是我要害你,昨天你便已经……」
苏画的眼神闪烁不定。
她显然不信,却又找不到证据。
周围的死寂,与她脚上钻心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暂时压下疑虑。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枝儿,我的好妹妹,方才……方才是姐姐糊涂了。」
「我们是亲姐妹,血浓于水,你定然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她拉着我的手,放软了声音。
「枝儿,你听我说,只要你好好照顾我,等我将来……等我将来成了皇后……」
「我一定为你指一门显赫的亲事,让你嫁给王爷,做个尊贵的王妃,享一世荣华富贵!」
我心中冷笑。
我才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王妃!
我要的,是站在权力的顶端!
我要成为这后宫之中,唯一能与皇上并肩的女人——皇后!
-15-
天亮时,储秀宫的院门再次被推开。
依旧是那个管事嬷嬷,神情比昨日更加阴冷。
她身后跟着的太监,抬着几样崭新的「家伙」。
一个半人高的乌黑铁桶,桶口边缘隐隐泛着被火烧过的暗红。
旁边,则是一架造型古怪的木架,上面缠绕着粗麻绳和冰冷的铁环,像某种专门拉伸肢体的刑具。
秀女们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昨日的血腥与惨叫,还历历Ṫũ₊在目。
管事嬷嬷的视线如毒蛇般扫过我们,嘴角噙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各位小主,昨日只是开胃小菜。」
「今日,才是真正为皇上筛选可心人儿的要紧关头。」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皇上不仅喜好三寸金莲,更钟爱玲珑头面与修长玉腿!」
嬷嬷一挥手,两个太监将那乌黑铁桶抬到院子中央,另一个太监则往桶底添柴,点火。
很快,黑烟冒起,铁桶被烧得通红,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其一,头围!」
嬷嬷拿起一把特制的软尺,尖声道:「凡头围过大,不显玲珑者,需用这缩头桶,将头箍小!」
「标准,五十公分!多一分,便要将头生生烫小!」
五十公分,竟这般苛刻?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秀女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看向那烧红的铁桶,如同看着地狱的入口。
嬷嬷又指向那可怖的木架。
「其二,腿长!」
「皇上喜欢身姿婀娜之人,一双玉腿,至少需得一百公分!」
「短一分者,便上这拔骨架,给你们生生拉长!」
滚烫的铁桶,狰狞的刑架。
秀女们彻底崩溃了。
「不!我不选了!我要回家!」
「放我出去!我爹是吏部侍郎,你们不能这样对我!」Ṫù₌
「嬷嬷饶命啊!我不要被烫头!我不要被拉断腿!」
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管事嬷嬷冷笑一声:「进了这储秀宫,生死便由不得你们自己了!」
宫门,早已再次紧闭。
绝望之下,秀女们又想起了昨日的金子。
「嬷嬷!嬷嬷!我有金子!我有很多金子!」
「求嬷嬷开恩!这些都给您!」
她们再次拔下头上的金饰,解下身上的玉佩,只要是值钱的,都往嬷嬷身前堆。
金光闪闪,晃得人眼晕。
然而,管事嬷嬷看都未看那些金银一眼。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昨日的金子,可以买你们的脚。」
「但今日,你们的头脸和身段,可是要面圣的。」
「这金子,我可就不能收了!」
她眼中寒光一闪:「动手!」
一场新的屠杀,再次拉开序幕。
太监们如狼似虎地扑向最近的秀女,粗暴地用软尺量着她们的头。
「五十二公分!大了!拖下去,上缩头桶!」
「啊——!不要!救命啊!」
被拖拽的秀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两个太监将她死死按住,另一个太监用巨大的铁钳夹起烧得通红的铁桶,毫不犹豫地朝她的头套了下去!
皮肉烧焦的可怖声音响起,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青烟。
那秀女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随即,是更凄厉、更不像人声的哀嚎。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焦臭味,混杂着昨日未散尽的血腥,令人作呕。
紧接着,便是测量腿长。
「九十五公分!短了!上拔骨架!」
又一个秀女被拖到那狰狞的木架前,手脚被铁环牢牢锁住。
太监们开始转动绞盘,粗麻绳一寸寸收紧。
咔嚓。
骨骼被强行拉伸的断裂声,清晰可闻。
「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那秀女的哭喊声,很快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鲜血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汩汩流下。
储秀宫内,再次化为人间炼狱。
-16-
很快轮到苏画。
太监们狞笑着,用冰冷的铁尺量过她的头。
「五十一公分!」
「大了一公分!上桶!」
苏画发疯似的尖叫,拼命挣扎:「不!我不要!我是苏家嫡女!我……」
她的话,被粗暴地打断。
两个太监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按在地上,另一个太监举起了烧得通红的铁桶。
那铁桶,边缘是可怖的暗红色,散发着滚滚热浪。
「啊——!」
铁桶猛地罩落。
皮肉被灼烧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焦糊肉香,混合着头发烧焦的臭味,也开始弥漫。
嫡姐的惨叫拔高到极致。
不一会,铁桶被取下。
嫡姐的头,真的小了一圈。
但她那曾经还算清秀的脸,已经不成人形。
白皙的皮肤被烫得焦黑、红肿,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口子,渗出血水和黄色的油脂。
她的头发,被烧掉大半,剩下的也蜷曲焦黄,紧紧贴在头皮上。
整张脸,狰狞扭曲,散发着一股刚煮熟的肉的热气。
嫡姐瘫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抽搐,眼睛翻白,嘴里吐着白沫。
看着她这副惨状,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还好,我还好只是个婢女。
还好,我不需要经历这些。
这……这皇后,我不当也罢……
我的目光,又扫过那些被烫着哀嚎的秀女。
皇帝的喜好,未免也太独特了些。
三寸金莲,玲珑头面,Ťų₂修长玉腿……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散发着焦臭与血腥的秀女?
……
在这烧红的铁桶和狰狞的拔骨架之下,庭院中,几乎所有的秀女都已奄奄一息。
她们或头颅焦黑变形,或手脚被拉扯得骨肉分离,鲜血淋漓,污秽遍地。
原本娇美的少女们,都成了一堆堆破败的血肉。
管事嬷嬷踱步在这些成品之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道:「很好,各位小主如今的模样,想必皇上一定会龙心大悦。」
「现在,就可以准备面圣了。」
-17-
我搀扶着嫡姐,跟着嬷嬷们,进了面圣的大殿。
大殿之内,幽暗而压抑。
我一眼便Ṱű̂ₐ看到高踞龙椅之上的背影。
他就是当今皇帝?
看起来……又肥又矮,身形臃肿,佝偻着背,并没有有半分九五之尊的威仪。
倒像个乡下养猪的屠户。
我不禁有些失望。
又暗暗撇着皇帝身旁坐着的妇人。
她穿的雍容华贵。
却是低着头的。
我瞧不清楚模样。
就在这时,皇帝肥硕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啊!」
我身旁的苏画,率先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与抽气声。
我的心,也猛地一沉。
我看清了皇上的脸。
那哪里是人的脸!
皮肤是诡异的青黄色,坑坑洼洼,布满了疙瘩和黏液。
一双眼睛,巨大而凸出,眼球浑浊,几乎没有眼白。
鼻子塌陷,嘴巴宽阔得咧到了耳根。
这……这也是一张酷似癞蛤蟆的脸!
「鬼啊!」
「妖怪!他是妖怪!」
秀女们彻底崩溃了,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大殿。
然而,大殿的门,早已被从外面死死关了。
所有秀女,都成了瓮中之鳖。
龙椅上的皇上,他睨了我们一眼, 转向身旁的太后,声音沙哑低沉, 像是砂纸摩擦:
「母后,您瞧, 这些贡品, 多鲜嫩啊。」
太后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脸……同样是一张布满褶皱和黏液的蛤蟆脸, 只是更苍老, 更阴森。
「皇儿说的是。」
太后开口, 声音同样难听, 她道:「人类最是愚蠢, 总喜欢吃我们同族。」
「他们会切断我们孩儿的头、剁掉孩儿的脚,再残忍地剥下我们孩儿的皮。」
皇帝接过话:「但是,我们可不会像他们那么浪费。」
「我们有更精细的法子。」
皇帝那双巨大的蛤蟆眼珠子转了转, 黏腻的目光扫过我们这些瑟瑟发抖的秀女。
他缓缓道:「我们会先切掉她们骨多, 肉少的脚趾。」
「再用火, 烫掉她们无用的头皮和头发。」
「然后,再拉长她们的腿, 使肉更加鲜嫩。」
「如此处理过的贡品, 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哈哈哈哈!」
我终于明白了!
皇上喜欢三寸小脚是骗局!
这皇上和太后,根本就不是人!
他们是蛤蟆精!
而我们都是贡品。
削足、烫头、拉腿……这一切残忍的手段, 都只是为了让我们看起来更加鲜嫩!
然而, 现在我明白了一切, 却也太迟了!
太迟了!
-18-
我蜷缩着,拼命往大殿最阴暗的角落里钻, 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缝里。
我不断暗暗告诉自己。
我不是秀女。
我没有被削足, 没有被烫头,也没有被拉腿的工序…țűₘ…
我……我这副身体,蛤蟆精皇帝一定看不上。
它们要的是那些精心炮制过的秀女!
我心中,死死攥着这最后一丝荒唐的侥幸。
然而, 蛤蟆皇帝黏腻的目光,却如同跗骨之蛆,缓缓地, 缓缓地,黏在了我身上。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垂涎:「最好的, 永远都是留着最后享受。」
他身旁,那更老、更丑陋的蛤蟆太后, 发出咕呱的怪笑。
「不错。」
「皇儿说的是。」
「伺候这些贡品的婢女,虽然粗糙了些,但胜在鲜活。」
「未经雕琢,正好用来开胃。」
蛤蟆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龙椅。
他那又肥又矮的臃肿身躯,像一座肉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浓郁的腥臭混合着一种腐烂的甜腻,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
他离我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直到,一张布满黏液、獠牙交错、散发着恶臭的血盆大口,在我眼前骤然放大!
腥臭的涎水,滚烫地滴落在我的脸上, 灼得我皮肤生疼。
「救……救命啊!」
我发出此生最凄厉、最绝望的尖叫。
我……还是要死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大殿所有秀女、婢女、全部惨死。
我……
我闭上了眼。
虽然当不成皇后。
起码, 嫡姐, 还有这么一群身份尊贵的小姐们,都与我一起死了。
也算是,此生无遗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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