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白月光回来的那天,我正在给他系领带,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因为曾经他和这个白月光分手时差点丢了半条命。
可我只是淡淡地收了一个尾,提醒他:「别玩太过,别忘了晚上的宴会。」
他点头了,却把我晾在晚宴上一去不回。
后来,他找到高架桥边上的我,小心翼翼地哀求:「雨薇,求求你别用那眼神看我……我们以后还能挣很多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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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是早上接到那个电话的,我正给他系领带,听见那头柔弱的声音:「齐哥,我回来了。」
声音很好听,齐州直接愣住。
因为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他那出国断联了好几年的白月光,当初两人分手,在圈子里闹得很大,齐州颓废到差点丢了半条命。
是我踹开了那扇门,提起他的衣领,直截了当地问他:「联姻吗?」
这场联姻来得猝不及防,但并不妨碍两个龙头公司强强联合,造成的业内震动让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桃色新闻变得微不足道。
我抓住时机,将公司的业务扩展到了更广阔的领域,狂赚了两个亿。
至于齐州爱不爱我?这很重要吗?我没有爱情又不会死。
而现在沈仪回来了。
-2-
「小仪……」
齐州呼吸一促,那头已经发出抽泣的声音,楚楚可怜。
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我把领带突然收紧,直接将他勒到呼吸不畅,险些窒息。
「齐州哥哥,我回来了,我好想你。」沈仪的声音响起,「你能来接我吗?这几年,我回来第一眼想看见的人只有你。」
说得真情实感,但我还是从电话那头听到了齐州那群哥们簇拥的声音。他们一向瞧不起我,现在估计在等着看我笑话。
而沈仪还没察觉到电话的另一头她的齐州哥哥已经快要命丧当场。
我拿过电话,帮他回:「可以,你把地址发过来,我亲自去接。」
那头霎时没了声音。
几乎只是沉默了两秒,就骤然挂掉。
齐州已经被松开,他微怒地看向我:「沈雨薇!」
我依旧慢悠悠地重新给他系上领带:「我还没聋。」
「你是故意的!小仪她是无辜的!你没事发疯能不能不要殃及她?她不像你,她需要人保护!」
说着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不屑地看向我:
「你刚才反应那么大,不会是吃醋了吧?沈雨薇,你也不看看,你配和小仪比吗?」
他以为我会恼羞成怒,因为他总是笃定,我所谓的商业联姻只是个幌子,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可我只是淡淡一笑收了个尾,语气丝毫不变地提醒:「别玩太过,别忘了晚上的宴会。」
这个宴会至关重要,价值五十个亿。
我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刚才那一下,算是给齐州一个警告。
至于沈仪?
我嗤笑:「沈仪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三的女儿,也配和我比?齐州,只要我想,A 市内我抬抬手就能对她不利。可她现在还好好的Ṱŭ̀ₓ,你猜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不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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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被噎得无语。
他胀红着脸,咬牙切齿:「当初要不是你,小仪怎么可能会远走他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你要是想要她再滚,你就继续。」
他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4-
我和齐州可以说得上青梅竹马,但不同的是,别的青梅看竹马都是日久生情,我看齐州纯属是个傻叉。
作为一个天生的商人,我从小就无时无刻不在展现出自己的商业才能,整个贵族幼儿园大班的抄作业大军在我这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那些身价十亿百亿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在我这儿得恭恭敬敬地叫我姐。
齐州是唯一的例外。他生在商人家庭,却极其厌恶这股铜臭味,一心脱离家庭体验平民的艰苦,放飞自由。
这种有钱不珍惜去追逐什么贫穷体验的,不是傻叉又是什么?
是以我和他从小到大就看不顺眼,没少干架。
转机出现在长大后。我被几个女生围在厕所,那时我才知道她们看我不顺眼已久,压着全班人瞒着我骗我到厕所来,准备好好教训我一顿。
笑死,我只是打不过,不是不会打。
虽然寡不敌众,但是我方坚守阵地,对方头发都被我扯了好几把。
我被按在地上,她们准备拍下我狼狈的样子,齐州就是这个时候踹开门的,他的眼睛通红,像是发怒的狮子,把我带了出去。
我这人比较记仇,同时也记得感恩,所以那几个女生被开除当天就被我的律师一纸告上法庭,我也在齐州被他爸妈捏着耳朵赶出家门时,给了他些许便利。
从那以后,我和他算得上和平相处,终于有了点青梅竹马的样子。
可是日子总是不太平,我在十八岁那年接到了我妈的死讯。这个磋磨半生歇斯底里的中年妇女,最后在亲眼目睹老公和小三亲热的场面后,气得心脏病复发猝死,死不瞑目。
我就这么平静地给她办了葬礼,葬礼上来的人寥寥无几,谁都觉得我快要完了,没有倚仗,新夫人马上就登堂入室,我一个小姑娘,实在没有巴结的必要。
而那几天,齐州在忙着和他遇到的贫民窟女孩逛街约会,他终于找到不是因为看上他的钱和他在一起的拜金女了。
甚至因为遇到我,见我没给他打招呼,他不满地嘟囔:「沈雨薇,你眼瞎啊?我在这儿呢!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看不见?我离家出走了,借我点钱,我过几个月还给你!」
我抱着我妈的骨灰盒,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身边那个和我、或者是和我爸长得几分相似的女孩,沉默不语。
「齐州哥哥,她是谁啊?」女孩天真地冲我眨巴眼睛。
「她啊?男人婆一个,一天就知道钱钱钱,掉钱眼里去了,庸俗!」
「别这么说姐姐,女孩子不能被这么说的,多丢脸啊。」
后者捂着嘴笑的同时劝着。
而我比较礼貌,不喜欢和别人吵架。
所以我抬起我妈的骨灰盒就往他俩头上砸,我爸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和齐州一样护着沈仪在身后,对我大吼:「沈雨薇,你干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妹妹?」
齐州的表情终于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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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豪门大染缸的他再怎么傻也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他看到我妈骨灰盒上的遗照,心虚又懊悔地走上前,想要扶我起来。
我一掌拍开那只手,看着那一家三口,冷笑:「你们真是一群贱人。」
回应我的是我爸的叫骂声。
从那天起,我正式继承我妈的股份,开始插手公司的事务。
齐州也曾找过我,带着沈仪那个碍眼的玩意儿:
「雨薇,阿姨的事是个意外,更何况这些都是大人的错,小仪也是无辜的,你别迁怒她行吗?你们好好相处吧!」
什么狗屁?
我皱起眉。
沈仪见缝插针:「齐州哥哥,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她喜欢哥哥吧?」
「小仪,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齐州一愣,不信地道。
沈仪却笃定地笑:「喜欢一个人的眼光是藏不住的,所以一定是哥哥和我走近了,姐姐吃醋了吧?」
好恶心。
我抬手给两人一人一巴掌。
想到我妈曾经给齐州做过的小饼干,买的小围巾,我冷冷地对他下了判断:
「齐州,你真不算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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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薇,你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什么用?就因为你的嫉妒,你把Ŧù₊小仪弄出国,现在她只能打电话问我,沈伯伯和阿姨被你送到哪儿去了?她连爸妈都不能看一眼,你真恶毒!」
齐州中午又来找我。
他似乎认定我对他的爱口是心非。
我只是揉了揉太阳穴:「想要知道,得在今晚宴会之后。」
「你什么意思?」齐州气愤。
「齐州,记住我们的联姻合约,今晚这个晚宴是要向怀疑我们两家关系不和的合作方和对手看看,如果被发现端倪,合作方动摇,沈氏会损失五十个亿。」
我摊手:「这么多钱,我不可能盲目信你不出现意外,所以你只要在今晚晚宴好好表现,我会告诉你答案。」
他一愣,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沈雨薇,钱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你居然拿女儿对父母的亲情做威胁?」
「抱歉,小三和渣男在我这儿只能算是畜牲,没有人权,所以不算亲情,至于钱……」我抬眸看他,「如果我对你说,这次要是搞砸了,我会死呢?」
他呼吸一紧,眼神躲闪开我的目光:「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休想骗我!」
「齐州,你要知道,我在你这儿从不撒谎。」
因为你的智商用不着我费心思。
我心里补充最后一句。
他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定定地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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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化迅速发展,作为行业龙头的企业也会被冲击,急切地需要转型,这是企业最脆弱的时刻。
这个时间点,无论是资金链还是投资方、合作伙伴,甚至对手,都不能出现一点点意外。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急着需要在这次晚宴让齐州和我出席的原因,我需要向怀疑我的合作方发出两家企业依旧友好亲密的信息。
可齐州似乎还以为这次和寻常一样,作秀而已,随时都可以。
所以坐上车司机问他要去哪儿时,他犹豫了。
他接到了沈仪的视频电话。
视频里的沈仪一脸苍白,脆弱又美丽。
可她却拿着一把刀,对准自己的手腕。
「小仪!住手!」齐州大喊。
「齐州哥哥,我做不到。」沈仪流着眼泪,「你都不爱我了,你爱上沈雨薇了对不对?我回国了,你却都不来接我,也不接我的电话,你已经把我忘了对不对?」
「不、不是,小仪,是我现在有一场重要的晚宴,我才没时间去接你,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去看你!」齐州眼神躲闪。
「我不信!」沈仪歇斯底里,「你还在骗我,你果然喜欢上沈雨薇了,沈雨薇她不知道怎么折磨我爸妈的,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齐州哥哥,我好想死,你来为我收尸好不好?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
说着,她往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不要!」齐州大喊,终于下了命令,「去机场酒店!去机场酒店!」
「可,沈总吩咐过……」
「你到底是齐家的人还是沈家的人?听我的,去机场酒店!」齐州罕见地怒气冲冲,带着几分威慑。
司机只能照办。
车子朝着原本的目的地南辕北辙,齐州的手在发抖。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人命关天,沈雨薇说的她会死不过是骗他的而已,这种卑劣的伎俩他才不会上当。小仪现在才是会真的死,他必须去救小仪。
没关系,他晚些来也没关系。
他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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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晚宴上的我表情冰冷地看着手机上的无数个没打通的电话。
合作方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周围戏谑的目光打量着我。
也就是这时,一则消息弹出来。
一个熟悉的名字,语气也贱得很熟悉:
【姐姐,我说过,你是争不过我的,只要我勾一勾手,他就会赶着到我面前。】
消息发来的下一秒,宴会的大屏幕上骤然出现齐州和沈仪的合照,两人表情亲昵,沈仪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红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小电影里的截图。
但也就只需要这一张合照,原本经营出来的和和美美也够被人窥见内里的裂痕了。
一声巨响。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我把手机砸在屏幕上砸了个稀巴烂,不用想也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可怕。
五十亿……甚至不止,这几乎是沈家的命门,我的命!
「齐、州!」
我咬牙切齿。
「你他妈就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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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下了场大暴雨,齐州赶到宴会酒店的时候,宴会早早就结束了。
他拉住一个服务员:「怎么回事?请帖上的时间不是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吗?」
服务员看他衣着华贵,但头型被淋得湿漉漉的,以为是哪位富婆养的小白脸,也没隐瞒:
「兄弟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晚上的宴会搞砸了!本来沈氏企业的千金和齐家大公子向外界证明两家交情依旧的见面会,但谁能想到,齐家大公子心中有人!丢下未婚妻就没来过!」
「啧啧啧,那个未婚妻就这么面对着那么商界大佬,还得好声好气地解释,脸色难看,还被刁难,那些合作方全都给她脸色看,我就没见那家大小姐这么丢脸过,看着就惨。要我说,齐家大公子可真不是个东西。」
齐州闻言脸色苍白,声音隐隐发抖:「我并不是那么想的……她现在在哪儿?」
他明明只是想先去救小仪,他没想到居然这么重要!
服务员只听清楚了他的下半句,感叹地道:
「听说那些合作方没挽回来,沈氏这次直接折了五十亿,转型受挫,放在哪个人身上都想死吧?我偷偷观察过,那个沈大小姐把客人都送走后直接开着车上高架桥的位置了,我看着,像是去自杀……唉,你怎么跑了?」
-10-
齐州找到我时,我蹲在高架桥的护栏边,全身上下被雨水砸得狼狈不堪,因为大暴雨,这里甚至连一辆车都没有。
以至于他那辆跑车的咆哮声听起来急促又刺耳。
他颤抖地走到我的面前,眼眶发红,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看见我这么狼狈,声音也在发抖:
「雨微……」
我听见声音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死寂,好像眼前的是个陌生人。
他或许以为我会打他,从小到大,只要他犯蠢事,我都会一巴掌把他扇醒。
但这次我没有。
我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隔着雨幕,声音也冷静得吓人,我问他:「现在你满意了吧?」
「看见我这样,你满意了吧?」
「不、不是……」他几乎立刻就摇头,他宁可我现在扇他,也不想面对我如今看他的眼神。
不喜不悲,好像冷冰冰地看着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个死物。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慌。
沈仪总是在他面前说我喜欢他,喜欢他到发狂嫉妒,所以他总认为我不会抛下他,离开他,但现在,他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绝对。
我真的会抛下他。
或者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根本不配我忍让着他。
这让他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慌,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哀求地道:
「雨薇,求求你别用那眼神看我……我们以后还能挣很多很多钱……」
-11-
「滚!」
我闻言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扯着他的衣领红着眼质问:
「齐州!你做不到你为什么要答应?当初那个联姻合同是你自己签下的,你做不到为什么要签?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你,有的是王州李州!你居然还有脸跟我提以后?我现在恨不得把你推下这桥底下灌水泥柱!」
他被我推倒在地上,听到我说的话,不可置信:「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什么王州李州?沈雨薇,明明你一直爱的人都是我!」
「爱?」我直接被气笑了,脑袋气得充血,「现在五十亿马上就要化为灰飞了,你他妈居然还在给我提你那什么狗屁爱情?我真后悔,我真后悔三年前踹开那扇门,我这就叫作报应!」
「不是!」齐州惊恐地反驳,他害怕我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在他眼里我现在应该打他,打个半死也没关系,在我这儿只要我动完手,事就算了了。
可我这次没对他动手,我在说我后悔了。
明明他之前一直想着逃离我来着,他喜欢沈仪那样单纯的小白花,我浑身都是刺,但是看见我蹲在高架桥的时候,他真的慌了。
他不懂那是什么情绪,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担心,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可是在说出这些话后,他才后知后觉,那是怕失去。
十多年的相处,三年间的朝夕相对,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失去我。
-12-
「雨薇,你一定是在生气才会说这种话对不对?你根本没后悔!今天这次的确是我的不对,是因为、是因为小……沈仪她要自杀,我不能看着她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钱我们还可以再挣,我们以后会挣很多很多钱……」
他见我目光越来越冷,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浮现,他几乎颤抖:「难道,你真的从来没爱过我吗?」
我冷笑:「你觉得呢?」
「那之前你做的那些算什么?你为我挤走了小仪,你三年来一直把我捆在身边,我……」
「齐州。」我的呼吸渐渐平稳,随之而来的是冷漠的疲倦。
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他长大了,是以冷冷地给他下了通牒:
「你要记住,我当初就和你说过,我和你联姻,是两个企业的合作共赢,更是你爸妈当初快要跪着求我救救他们的儿子,曾经我腹背受敌,是叔叔阿姨帮着我走起来,我记着,当然,我也是有利可图,所以我答应了。」
他抗拒地反驳:「别说了……我求你,雨薇,别说了……」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你听着沈仪说的,认为我对你情根深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才信这种屁话,但我没想到你入戏这么深。这三年来我逼着你学会如何做一个继承人,今天这次是我最大的豪赌,只要你没去沈仪那儿,那么你在我这里算是过关了,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别说了,别说了,雨薇,别说下去了!」
我自嘲笑出声:「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蠢,这么多年,连沈仪都长了几分本事,知道借力打力了,所有人都在长大,就你,就你一待在原地巴巴地站着,天天念叨着你那狗屁爱情。现在我赌输了,五十亿,够还你齐家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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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进入公司的时候其实十分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沈淮城和他那个小三拼命地想要排挤我,让我跪下来求饶,交出我妈的股份。
可凭什么?
我在基层摸爬滚打,像是一头潜伏下来伺机而动的狼。
是齐州的父母,我妈的这些年唯二的好友,他们是我最弱的时候最坚硬的护盾,为我护航,到最后看着我露出獠牙,把沈淮城和那个小三踹了下去。
做生意不能忘本,我记下了这份恩情,所以在那对父母请求我救救他们的儿子时,我点头了。
这世上欠钱好还,欠人情却难还至极。
好在齐州还算有些天赋,这三年学得很快,当然,这其中我不介意动用了些物理手段。作为继承人,他算合格了,只需要最后一个考验。
然后他就给了我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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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谢谢你,齐州,要不是你干的这出蠢事,我不会那么轻松地五十亿买断这份恩情,相信今天之后,齐叔叔和阿姨,应该也不好意思再让我做什么了。」
我笑着开口。
银白的轿车停在我的面前,秘书走了下来,将伞举在我的头顶。
我甚至惬意地点了支烟,淋了半场雨,心中被背叛的怒火消了不少。
「沈总,按你的意思,启用了备用计划,现在合作方们已经安抚下来了,齐氏背锅,和沈氏无关。」
秘书提醒我之后的日程。
我吐出云雾:「我知道了。」
齐州猛然抬起头,恍然大悟后红着眼:「你骗我,你根本没丢那五十亿!」
「冷静一点,傻缺。」我冷酷地开口,「我是个商人,我还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发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的确不会真拿五十亿跟你玩,因为我不信你,留一条退路总没错,而我也给过你机会,你没抓住,损失已经造成,原因是因为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影响让齐氏受,没问题吧?」
五十个亿,更是沈氏转型的一个重要节点,这种生死攸关的事,要我把信任全寄托在齐州身上?那我混这么多年就是个笑话。
「你……」
齐州愤怒,他又恢复那副长不大的样子,发现事情有回旋之后,愧疚消失,爱也掩埋,理所当然地指责我:
「你果然还是那个掉钱眼里的沈雨薇!你怎么这么冷血!沈仪是一条命,你明明有别的办法,为什么还要逼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我选择了去宴会,小仪会死。」
「那就去死。」我毫无触动,「更何况你不同样选择了你认为对的路了吗?齐州,你又有多在乎我?值得我对你掏心掏肺?」
「我的确没骗你,如果这次不是我多留了一条退路,今天我可能就会从这里跳下去,毕竟这么大的损失,谁也负担不起。」
我低下头,他看着我,听着我对他的审判:
「至于现在,你可以滚回去抱着你的小白花好好地叙旧情了,顺便通知她一声,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会亲手送她去和她那个小三的妈和渣男的爸团聚,不用太感谢我,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她以为勾搭了几个富二代,纨绔子弟,就算是能和我抗衡了?她也不想想,我沈雨薇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跟我玩?」
「那就看看,A 市商圈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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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也不回地把齐州扔在高架桥,坐在后座,将他的身影也拉远。
秘书跟了我很多年,自然也知道齐州的爸妈,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次的事齐总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以后……」
「怕什么?」我笑出声,「我做得仁至义尽,大不了他们家产赔光了,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够报恩了吗?」
秘书立刻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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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氏准备转型开始,在商圈就是一个大新闻,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五十亿只是一个开头,之后只会注入更多,可是万事开头难,一旦出现一点点意外,那些老狐狸就会敏锐地撤回资金。
不得不说,沈仪这几年在国外的确学了不少东西,知道只要搞砸了开头,我和沈氏都得遭殃。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她一如既往地给我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居然以为我会把这么性命攸关的东西压在所谓的对齐州的感情上?
他的感情?呵呵,值几个钱?
之后的几天倒还算风平浪静,齐州爸妈沉得住气,或许也觉得丢脸,并没有舞到我的面前。
直到某个下午,我手机铃声一阵响。
我接起问:「你是?」
陌生号码,因为我把她给拉黑了。
「沈雨薇!」
我把屏幕拉远,那头沈仪的咆哮声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小白兔的样子?
「你居然把锅推到齐州哥哥的头上,你知不知这几天齐州哥哥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累得进医院!现在合作方都说齐氏不守信用,不敢继续续约了!」
我点了支烟:「你挑的嘛。」
「照片发出去了,宴会也毁了,齐州现在是你的了,多棒啊,你成功了。」
「你!」沈仪一滞,「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齐州哥吗?他进医院了,胃出血,为了求那些合作方留下喝的,他……」
她说着说着,跟着哽咽了。
我冷静地评价他的表现:「千万上亿的单子,如果能留住,喝几杯酒很划算。」
何止是划算,简直就是白送。
说到底,这段时间我没再管齐氏的死活,齐州只能什么事都亲自上,他学的东西总算有了用武之处,再加上齐州爸妈不会看着自己公司不管,多半背后出了不少力。
「可只要你放出话,你们的感情还在,那天只是个误会,你只要一句话,他就不用这么拼命的!沈雨薇,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你干吗这么对齐州?你不就是想要他跪下来求你吗?你想要逼他和你结婚对不对?」
我听着她说的这些屁话,挑眉:「齐州在你旁边?」
沈仪没说话了。
「睡都睡到一起了。」我明了。
那头急了:「少这样污蔑我们的关系,我只是在医院照顾齐州哥哥而已……」
她说到一半,卡住了,含糊地带过:「反正,你不就是想要齐州哥哥求你吗?我替他跪,我给你磕头,齐州哥哥是男子汉,他怎么能被你这么羞辱……」
我:「好啊。」
沈仪:「……」
「什么?」
「我说,你要是想要替他跪,我接受,时间地点你来定,记得磕头的时候响一点,我听不见的声音不算。」
若是按照以前,沈仪绝对会歇斯底里骂我痴心妄想,她那么想做公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给我下跪?可是现在,她沉默了片刻,又道:
「那我爸妈的消息……」
我对她的回答终于多了点兴趣,在挂掉之前笑着道:「看我心情。」
-17-
电话的另一头,沈仪嘴角勾起一抹笑,回头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冲病床上的人哽咽道:
「齐州哥哥,你放心,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雨薇她疯了,为了操控你,恨不得要你做她的一条狗。她这样真的是爱吗?我爱齐州哥哥,当初沈雨薇逼我,为了不连累你,我就离开了,可她爱齐州哥哥,却要把齐州哥哥逼入绝境。」
齐州的脸色苍白,失神了片刻:「她真的要怎么对我?明明我已经道歉了,明明是她利用的我,明明我已经想通了和她过一辈子的……」
沈仪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州:「齐州哥哥……」
齐州回神,没在意沈仪的变化,咬牙道: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得逞的,我会帮你。毕竟虽然沈叔叔和阿姨出轨是不对,但他们是真爱,雨薇妈妈去世也不是他们的本意。」
「至于雨薇……」他默了默,「只要她肯认错,肯向我低头,我就原谅她。」
沈仪表情变得扭曲。
-18-
我是第二天下午收到沈仪发的地点和时间的。
当天下午,我看着那个私密酒庄的地址,看着看着,自己都被逗笑出声。
做生意这么多年,头一次见鸿门宴摆在灞上的。
6。
-19-
「你笑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躺在病床上的沈淮城听见声音,厉声地呵斥。
这个六十岁的老登,到现在都还摆着一家之主的谱。
我坐在他的床边道:「当然是好久没见到你太高兴了,这么久没见,爸爸有没有想我呢?」
沈淮城闻言脸色气得涨红:「你这个不孝女,快放我出去!我没病!我没病!」
「嘘。」我制止他,好心提醒,「都中风瘫痪了还没病?爸爸,你不能讳疾忌医啊。」
他咬牙切齿:「那还不是因为你!」
当然是因为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沈淮城在股东大会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把他搞下台时的眼神,扭头一个不注意从楼梯一滑,就再也没出过院,现在都还戴着氧气罩。
果然,人老了就得服老。
「爸爸这么说肯定不想我了,不过何姨天天照顾你,美人在怀,应该过得也不差,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吧。」
他警惕地看向我:「今天就你一个人来?」
他总是疑神疑鬼,认为我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天地良心,我可是个良民,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
是以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打文件,好心地解释:「来得匆忙,没带人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沈淮城看着每个月会准时出现的一打文件,心里的怀疑一分不减:
「沈雨薇,你到底什么目的?公司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你还给我留一个职位,没把我彻底踢出去,让我签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决定权还不是你们的?多此一举。」
更别说留下他就是留下一个祸患,只要他一天没被踢出公司,他一出院就有机会把我拉下来。我不会做这种蠢事,所以第一个月来找他时,他死活不签,认为我有坑等着他跳。
我当时懒得和他废话,幽幽地开口:「你也不想沈仪在国外过得不好吧?」
听见这句话的何梅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呜的一声就扑倒在沈淮城身上:「淮城,小仪可是你的女儿啊,她好不容易出国逃出去,我们可不能再让她出意外了。」
被自己的小心肝这么乞求,沈淮城到底心软了。当然,他不心软也别无选择,仔仔细细看过文件无误之后,才终于签下他的名字。
不过也就刚开始的几个月,他还能看看文件内容,但后来病情不愈,他也变得越来越暴躁,每次见我都不耐烦地从我秘书手里接过文件,刷刷写完,指着门让我滚蛋。
很没有礼貌,所以我让医生多照看照看,这么暴躁,镇静剂多少打一针啊。
但今天,我却并没再搪塞他,轻声叹息道:
「你以为我想吗?如果不是齐叔,你早就被我踢出去了,用得着每个月都这么麻烦?」
「齐岳?齐州他爸,他不是……」
沈淮城惊讶,说着说着一顿,大笑出声:
「沈雨薇,我还以为齐岳夫妻对你真是因为和你妈那个贱人的交情,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他们推你上台,还把你塞给齐州,不就是想着吃绝户吗?」
「可即便如此,齐岳依旧不放心你,把我留着制衡你对不对?齐岳不愧是老狐狸,听说这几年治癌放权,我还以为他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啊,你就是他养的一条狗!」
终于明白我的处境,他瞬间舒坦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掉下去过,甚至趾高气昂地命令我:「既然求我,那还不快给我把文件摊开!」
以前这活都是秘书干的。
现在让我这么干,羞辱意味浓厚。看着我脸上没忍住流露的羞愤,他得意洋洋地拿出来当年沈总的范儿,大笔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可他笑得那么开心,我就Ṭű̂⁼不开心。我收好文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至少我把你拉下来了不是吗?所以只要我一直听话,你是不是永远都只是个『备胎』,无用武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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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反应过来的沈淮城指着我怒目而视。
「你就没想过反抗吗?沈雨薇,你可是我的种,赶着去给齐家当狗!」
「谁叫我知恩图报呢?」我无所谓地耸肩,提着公文包就要离开。
背后沈淮城的声音放软了一些:
「沈雨薇,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父亲,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当初你妈的事她也有错,如果不是她不肯离婚,我们早就好聚好散了。更何况是她自己心脏病发了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讲点道理,如果你现在放我出去,我不会和你计较。」
他不提我妈还好,一提我就回头,冷笑看他:
「离婚?你是指当初你入赘进来,把老丈人的公司改名换姓,到最后找了小三,还想只给点钱让原配滚蛋的离婚吗?」
「我……」
「沈淮城,如果我这辈子一定要有什么污点的话,你就是那个最大的污点,可即便你做了那么多,我依旧没把你怎么样。这些年医院药品,都是给你用最好的,只要你乖乖待在这儿治病,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这哪里是治病!你根本就是想把我一直关在这里,这里没有一个人敢和我多说一句话,我都快被逼疯了!」
沈淮城的怒吼被我抛之身后,走出来时他的主治医生跟上前,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声问:
「他怎么知道齐岳这几年患癌的消息?」
主治医生一抖,抱歉地开口:「是我们的失误,今后医院的安保会更加严格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雨薇、雨薇!求求你,让我出去吧,我不想再伺候他了,这里太安静了,我会被折磨疯的!」
何梅瞅准了机会凑上来,急匆匆地开口。
她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精神很不好。
我皱起眉头:「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人身自由,你想离开没人拦你,不要一副我非法囚禁的样子。」
「可、可这里离市区几十公里,我走回去无依无靠,你给我点钱,至少给我点钱总可以吧?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你把小仪的电话号码给我,算我求你!」
她怎么知道沈仪回来的?
我看向主治医生,主治医生的脸色有些发白,立刻严肃起来,急匆匆离开。
我礼貌道:「何女士,沈仪是你的女儿,我怎么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就算有,我也没义务给你,不是吗?」
事实上何梅还真是自己留在这儿的,在看见沈淮城全身插满管子,戴着氧气面罩的第一天,她就吓得跑了。
作为一个合法公民,虽然做小三不道德,可还真不违法,我没理由扣着她,只是把她所有的卡都封了,毕竟那也是我妈和沈淮城的婚内财产,她用着算怎么回事?
她被沈淮城娇生惯养,第一次走了两公里,就坚持不住回来了,因为医院管饭。
「可这里太安静了,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他们都无视我,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我耳朵只听得见沈淮城要死不活的呼吸声,他醒来也只会骂我,我快要疯了!」
第二次离开,她真的走到了市区。
可她没钱。
这个中年妇女这二十年来被我爸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去洗盘子还是去捡垃圾都比要她死还难受,她甚至打不通沈仪的电话,像是一个被彻底忘记的人类。
所以自那次回来之后,她再也没有离开过。
我倒无所谓,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看见爸爸和自己的小甜心黏在一起,我还是挺开心的,只要她回来,我管饭。
「你、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就是想折磨我!把我也逼死对不对?沈雨薇,你不得好死!你和你妈一样,不得好死!」
何梅歇斯底里,指着我就要扑上来,被主治医生招来的安保人员拉了下去。
我安慰她:
「别担心,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21-
时间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之前我还不太明白沈仪的脾气怎么能忍这么久,直到我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声音。
她还真长本事了,整个 A 市,有名有姓的富二代她请来了一半,大半是齐州的那些好兄弟,小半和我不对付。
这不,我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齐州和他那群所谓兄弟的声音,张扬也不避人。
「不是我说齐哥,你这么做真的太对了,女人就不能多惯着!沈雨薇那个男人婆,有什么好留恋的?」
「就是就是,都是姐妹,小仪就很好,听话又贤惠,要不我说,你们在一起得了,别便宜了那个沈雨薇。」
「哎呀,快别说了,这样多不好。我姐姐只是太强势了,不过她也很优秀啊,有我姐姐这样的人,齐州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沈仪绵软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的毒药。
闻言的众人忍不住问齐州:「不是齐哥,小仪和沈雨薇,你会更喜欢哪一个?」
齐州没说话。
或者也来不及说话,因为我一脚踹开了门,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来。
「沈、沈雨薇。」
刚才还大声说话的几人看见我有些结巴。
倒是沈仪反应快,眼眶一红:「姐……」
我:「给你一个机会,再叫一次。」
她咬唇,眼中闪过不甘,声音压抑:「沈总。」
-22-
我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场景,昂贵的红酒香槟被打开了大半,桌面上还有散落的扑克和骰子,烟味弥漫,香水味都盖不住,地上还有散落的纸币,那些人带来的女伴穿着更是凉爽。
如此大的消费,这些富二代再有钱也不可能怎么造,唯一能这么随意挥霍的,就只有一个了。
我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齐州,嘴角一勾:「齐总请客,出手真大方。」
齐州见我,本能地想要上前。这几年我管着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这种聚会了。不过有人比他快了一步,齐州的哥们走上前,一杯香槟递了过来:
「不是吧,沈雨薇,这么扫兴干吗?今天是小仪回国的欢迎会,你来都来了,坐下来喝一杯呗。」
他看着我的脸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轻佻,我认得他,沈仪的终极舔狗,董明俊。
因为是家里的小儿子,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长大了更是没个分寸。这些年来,惹过的祸大大小小能按筐装。
如果说齐州这个大少爷在这群兄弟中看上去是老大,只是因为他的家世谁也惹不起的话,董明俊这个老大就真的算是深得人心,爱玩爱闹,还能玩出新花样。
「欢迎会?」我挑眉,「她是这么给你们说的?」
「难道不是吗?」董明俊反问,「小仪出国这几年,好不容易回来,当然要好好庆祝。这个局可是齐哥亲自牵头,我给她组的。」
他对沈仪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可惜沈仪又不瞎,有一个齐州摆在那儿,能看他一眼才怪。
这么多年了,他还能为沈仪鞍前马后,是我没想到的。
我把酒杯放在桌上,从容地坐在主座,含笑对沈仪开口:「真的吗?沈仪,你邀我来就给我看这个?我的时间可不多。」
沈仪脸色一僵,膝盖倒是一点不弯,眼睛微红。
两滴眼泪要掉不掉,楚楚可怜,尤其是她今天穿的裙子,露出了裹在手腕上的纱布。这副模样,齐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其他都不谈,雨薇,今天小仪只是想知道沈叔叔和何阿姨的下落,只要你告诉她,一切都好说。」
我:「我不知道。」
「雨薇!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阿姨已经去世这么久了,该报复的也报复够了吧?我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非法囚禁犯法?」
齐州对我的态度感到愤怒。
我嗤笑:「齐总说话可要注意用词,我本人一向遵纪守法。」
「你!」
齐州无奈开口:「我是真的在帮你,只要你回头,我们就订婚、结婚,我到现在才发现,我爱的人是你。所以雨薇,别让我为难。」
他的语气中甚至带着哀求,这让原本等着看我笑话的人当场愣住。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我这几年才是死缠烂打的那个,今天苦苦哀求原谅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的齐州。
沈仪身影已经有些摇晃了,一滴眼泪掉下来,见我无动于衷,哭着道:
「算了吧,齐州哥哥,她就是想要羞辱我,更不会珍惜你的爱。不过只要能为了你,为了我爸妈,我跪下给她磕头我也愿意。」
她说着就朝着我要跪下去:「沈总,算我求你,放过我爸妈吧,也放过齐州哥哥,他是真的爱你。」
她被人一把抓住,董明俊怒发冲冠:
「齐州,小仪都被她逼成这个样子了,你还爱她?你到底怎么想的?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怨妇!自己留不住男人怪别人!和她妈一模一样!」
「嘣!」
上万的香槟被我砸在地上,突然的动静吓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唯有沈仪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董明俊看着突然动作的我:「沈雨薇,你发什么疯?」
-23-
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终于看清楚我的眼神,乃至看着我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啊!」
沈仪被吓得尖叫。
齐州要上前拦住我,我冷扫了一眼:「滚!」
他顿住。
他有预感,只要他真的敢上前,我和他就算是彻底断了。
「沈雨薇,你别给脸不要脸!」
董明俊捂住被打肿的左脸,没忍住站了起来。
他一动,他身后的兄弟们也动了,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为民除害。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说出来沈叔和何姨在那儿,你就休想离开这扇门!」
「怎么?想和我动手?」我不屑。
「动手又怎么样?你还真以为我不打女人?」
「明俊!」齐州出声呵斥。
可惜这个时候的董明俊还真听不下去他的话,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沈雨薇,你还真的以为自己了不起?要不是你占了小仪的位置,沈氏能是你的?今天我就算打你又怎么样?你一个女人,我想打就打!」
火气真大。Ŧû²
他越说越上头,抬起手就朝着我的脸扇过来,齐州大喊着朝我冲过来,我只是笑着不躲不闪。
然后看着他被一脚踹飞出去。
-24-
闯入酒庄的保镖飞快地把董明俊按住,剩下的直截了当地将所有人围起来,才把跟着要上前的人吓得酒醒,惊恐地看着我。
「沈总。」
保镖把董明俊给我按了过来,跟条狗似的。
「沈雨薇!」
董明俊屈辱,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我站起来,又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扯着他的衣领:
「你哥看见我都得恭恭敬敬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到底谁给脸不要脸?」
他脸色涨红。
「的确,董家小公子的名声在外,无法无天。可那也就是别人恭维恭维而已,你还真当真了?你也不看看,家产都给你哥继承得干干净净了,你还有什么用处?在我面前,你就算个屁。」
「你什么意思?我爸妈是溺爱我,让我哥给我打工罢了!」
董明俊大吼。
「那就看看,你进去了还能不能出得来。」
「沈雨薇,你要干什么?」
董明俊猛地抬头,声音多了些畏惧。
我没说话,沈仪也有些怕了,对闯进来的人大喊:「你们干什么?这儿我们已经包场了,你们私闯是违法的!」
保镖没正眼看她:
「这位小姐,沈总是这家私人酒庄的主人,我们进来合理合法。」
「什么?」沈仪捂嘴。
她慌乱之下,下意识地看向齐州:「齐州哥哥!」
-25-
齐州惊魂未定:「谁让他对雨薇动手的?他活该!」
「可他也是为了给你出气,不是吗?齐州哥哥,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啊!要是沈雨薇对你态度好点,他怎么可能会想着为你出头?你们这些年的友情还比不上求沈雨薇一次吗?」
齐州沉默了。
董明俊也跟着附和:「齐哥,我可是为了你啊!这些年兄弟对你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齐州动容,下意识地看向我,「雨薇,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能。」
他惊喜:「真的吗?我就说你心里是有我的,今天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们重归于……」
我侧头吩咐:「去报警,有人聚众赌博、斗殴闹事。」
保镖:「是!」
齐州:「……」
众人一脸震惊。
-26-
警察来得很快,再加上监控齐全,骰子和扑克也都在,齐州一群人喜提拘留调查。
走出酒庄时,齐州看见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依旧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仪站在他的身后,声音似远似近:
「齐州哥哥,我就说过,她根本没有为你着想过,你这样的身份,要是被报道出去你进过警察局,该有多大的损失啊?」
「雨薇,她不是这样的人。」齐州艰涩地开口。
沈仪并未回答他。
-27-
结果第二天,他被保释走出警察局时,就看到热搜顶爆了的新闻。
【齐氏继承人因聚众赌博斗殴被带入警察局调查】
他心凉得彻底。
沈仪一如既往地体贴:「齐州哥哥,像我姐姐这样的人,你只有把她真正变得一无所有,她才会依附你,属于你啊……」
他终于出声:
「我知道了。」
-28-
「沈总,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激了……」
秘书看着热搜手有些发抖。
我心情颇好地喝了一口茶,无辜:「不是我干的。」
他连忙点头:「对对对,的确不是您干的,您什么都没做,是狗仔自己偷拍到的,和您没有一点关系,您才是那个受害者!」
我瞥了他一眼。
他担忧:
「不只齐总,昨天晚上您的电话都被打爆了,那些人虽然是家族里面的弃子,但到底是自家儿女,不继承家业,也要安安生生地养一辈子,被你送进去,这不是不给面子吗?这一下,得罪的人太多了,对集团合作可能……」
「我会怕他们?」
我轻蔑。
「转型是我牵头干的,计划也是我全程参与的,没了我,他们拿什么继续?」
秘书欲言又止,犹豫半天终于开口:
「他们联合起来,开了股东大会。沈总,他们要求你明天下午必须到场,你这次真的……太高调了。」
-29-
一摞文件扔到我的面前,那些以前对我和颜悦色的叔叔伯伯们高高在上地指着我骂道: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到底搞砸了多少事?又贪了多少?沈雨薇,你背着我们乱来,是想拉着大家一起死吗!」
顶层的股东大会气势剑拔弩张,当然,剑和弩都对准我。
我细细地打开了文件,里面的账目看起来没问题,ŧũ̂₍可仔细观察,却发现其中有不少名堂,更别说不只账目,连所用的材料,走的流程,都存在着很多问题。
这放在任何公司,都是致命的打击,只需要一查,就能彻底送我进去。
我认真地看完每一页,到了结尾,抬头看向对面的齐州:
「这就是你说的爱?」
出问题的每一份文件,多半都是和齐氏联姻后合作的项目,不是合作的,也和齐氏有些关系。
-30-
自从高架桥那晚之后,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齐州,他消瘦了很多,没了往日的考究,下巴泛出青色,倒是眼睛里,隐藏着一抹压抑的疯狂。
短短不到半个月,一个人能蜕变至此,是我没想到的。
闻言,他对上我的眼睛:「雨薇,小仪说得对,你只有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乖乖待在我身边。当初你和我联姻是,现在也会是。」
我道:「可我并不愿意,齐州,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强人所难的那一个了?你不是自诩好人的吗?我的烂招,你也学?」
「就当是我疯了吧,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这样,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他的回答木然而坚定,我笑出声。
什么狗屁爱情。
-31-
其他人看着我的笑话,终于也出声:
「雨薇啊,做人要厚道些,我家明俊也就年少轻狂了一点,但怎么说你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一言不合就给人送进去,让我很难支持你啊。」
董爸语气悠然。
「这些年,叔叔伯伯们也是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虽然不忍心,不过公是公,私是私,你就好好辞职放权吧,人还是不要太飘。」
「什么意思?」我反问,「叔叔伯伯们是想要我打碎牙混血吞了是吗?」
董爸挑眉:「不然呢?这些东西,可都是过了你的手的,股东们作出这样的决定,理所应当。」
「就是就是,要我说你这些年对公司尽心尽力,也辛苦了,这次退下去,好好找个人嫁了吧。」
有人跟着附和,眉眼间的讥讽仿佛在说,这就是我得罪人的下场。
我丢开文件,直截了当:「叔叔伯伯们说得对,这些年来要不是有各位的帮衬和支持,也不会有我沈雨薇的今天,雨薇感激不尽。」
我话锋一转,眯起眼睛:
「不过我天生知恩图报,叔叔伯伯们想要联合起来,送我一人进去,那我多寂寞?不若我进去后拉着各位一起?大家继续欢欢乐乐的不好吗?」
「你敢!」
董爸一敲桌子站了起来。
我一脚踹开椅子,冷笑:「我有什么不敢?不是你们逼我鱼死网破的吗?」
「你以为你是谁!沈氏能成为龙头企业,那是因为沈淮城,没有他的积累,你以为还真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果然今天让她下去是应该的。」
「要说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坐这个位置,拎不清的丫头片子。」
「我是拎不清,那又如何?」我坦然自得,「的确,没有他沈淮城的积累,我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但谁叫他生的我?自己种的因,就得食下这个果!」
「少跟我说什么情面不情面,生意场上起起伏伏,也不见你们雪中送炭的时候!今天我的话撂在这儿,你们要是想做绝,可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能保证自己的账目干净,你们能保证吗?」
「你、你这么做图什么?非要把事做绝对你有什么好处?」
董爸气得手指发抖。
我笑意灿烂:「就凭我还年轻。」
-32-
他们一愣,不屑道:
「年轻又如何?年轻能当饭吃吗?」
「年轻就代表着有犯错ťű̂ₓ弥补的机会。」
我扫了所有人一眼,除了过早继承家业的齐州和我,在场的人最年轻也有五十五。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张狂,语气不容置疑:
「十年!二十年!出来我沈雨薇依旧可以从头再来,我有这个时间浪费!可各位呢?要我出来后去你们坟头看看吗?」
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气得。
「你、你!你简直疯了!」
「我是疯了,那也是你们逼的!卸磨杀驴,你们做得出来,凭什么要我守口如瓶?更何况,你们也不能挤掉我不是吗?没有我,谁来完成沈氏转型的烂摊子?」
「谁说没有!沈雨薇,你本来就是鸠占鹊巢!」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沈仪换了一身精致的衣裳,改头换面,何梅跟在她的身后,之前苍白的脸红润了起来,扬眉吐气。
而沈仪手里推着出现的,正是本该是医院的沈淮城。
-33-
「老沈!」
其他人看见沈淮城,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要不是我是和他们一起推沈淮城下台的盟友,我都信了。
「老沈!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个不孝女,哥几个是真的管不了了。」
「这个时候,还是得老沈主持大局啊。」
「沈雨薇也不是不可替代。」
沈淮城哪没见过这些人变脸,心里怨恨,也得挂起笑脸:「放心吧,沈氏还是我说了算!」
沈仪走到我的面前,怨恨再也抑制不住:「姐姐,我说过,我不会比你差的,你能做的,我也能做!这个公司也该是我的。现在,我终于打败你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都是爸爸的女儿,你风光无限,我却要被你逼着逃出国,我恨死你了!」
「小仪,你在说什么?」
齐州皱眉,不相信这样锋利的话出自沈仪的嘴。
沈仪如今得意,也不装了,悠然地回答,声音依旧甜腻:
「齐州哥哥,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有意思吗?能护得住吗?她今天必须进去,我已经写了举报信,也报警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只让雨薇辞职,不追究责任的吗?」齐州声音一扬。
沈仪摇头:「齐州哥哥,你还是太善良了,沈雨薇做错了事,当然要付出代价啊。」
可真的是我做错了事吗?
齐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没有做过任何假账,那些所谓的「证据」,是他亲手和沈仪一起伪造的。
「你骗我!你骗我!」
齐州怒然。
要是以前,沈仪一定会哭着示弱,但现在沈淮城回来了,她就是沈家千金,她不需要害怕齐州的身份和权势,她有信心自己会像我一样坐上老总的位置,万人之上。
所以她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
「我一直都在骗齐州哥哥,难道你没发现吗?当初要不是齐州哥哥的身份,我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呢?」
齐州欲要上前,却被挟持住了。
我抬起眼皮,看着我的秘书,他涵养极好,职业素养也很高,从不背主,他冲我歉意一笑:
「齐总说,沈小姐这些年忘记了自己怎么起来的,会咬主人的狗,他不养,所以请沈总自己来管教自己的女儿。」
-34-
「我爸?」
齐州停了下来。
齐岳当年确诊癌症,这些年逐渐放权,他除了每月在医院看望,已经很久没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了。
他问秘书:「是我爸,我爸要送雨薇进去?」
秘书笑容可掬:「少爷,齐总说,生意场上的事你还要学的还有很多。」
他彻底瘫软。
我却并无意外,点了点头,跟秘书说道:「我知道了,向我替齐叔叔问好。」
秘书不置可否。
沈淮城抓准时机,开口道:「各位,齐总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只要今日恢复原职,大家的投资绝对不会打水漂。」
「老齐啊,没想到他现在又出山了。」
「有齐氏的支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座的几乎立刻达成了一致。
何梅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我兵败如山倒了,嚣张地凑上前:
「死丫头,让你欺负我!你就该和你妈一起去死,你妈斗不过我,她女儿也斗不过我女儿!」
「这都是她该得的!」
沈淮城帮腔。
一时间,我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对象,所有人戏谑地看我的笑话,等着我功败垂成,他们戳着我的脊梁骨,一如多年前那场来者寥寥无几的葬礼。
我只是对上齐州的目光,茫然地问: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不……雨薇,我……」齐州着急解释什么。
我却自问自答:
「可惜,这不是我想要的。」
-35-
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警察和市场监管人员走了进来。
他们扫了所有人一眼,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最后和我擦肩而过,站到了沈淮城的面前:
「沈淮城,你需要和我们走一趟。」
「还有谁是董建?齐州?沈仪?都站起来!」
「什么意思?你们抓错人了!沈雨薇在那儿!」何梅指着我大喊,不明所以。
沈淮城也不可置信:「警察同志,你们该找的不是沈雨薇吗?是不是找错人了?一定找错人了!」
「是沈淮城。」监管人员核对,「你是这家公司的法人吧?」
他一愣:「……」
「是的。」
我替他回答了,拿出了他在医院签的一打合同,里面最醒目的一张明晃晃地写着《企业法人变更登记申请书》,下面的签名龙飞凤舞,好不霸气。就连一开始签的合同,决定那一页都是他的名字。
我笑了:「他就是这家公司的法人,审核材料已经下来了,或许这是你们需要的东西。」
监管人员仔细地核对,点了点头,对边上的人道:「就是他,带回去!」
沈淮城才恍然大悟,挣扎着要从轮椅上爬起来:「沈雨薇,你坑我!」
「不,你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彻底摆脱齐岳对你的桎梏!你这个逆女!什么狗屁签字,才不是你忌惮齐岳,你就是怕出意外,让我来签!」
他嚷嚷着被带了下去。
沈仪也反应过来大吼大叫。
只有齐州,他走过我身侧时停了一下,问了一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准备的?」
我道:「从沈仪在国外被我安排的人撺掇着回国那一天开始。」
他几乎每一个字都吞吐艰难: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韬光养晦,和我联姻,让我跑去找沈仪,使齐氏信誉严重挫伤,最后假意强势,逼着那些股东出手……你做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爸。」
「你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对不对?」
我抬头,笑得无辜:「你知道我以前最羡慕你什么吗?」
「什么?」
「愚蠢。」我开口,「可是你现在连这最后一点优点都消失了,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36-
人群散去,留下的人已经心惊胆战。
他们迫切地想要回去查看自己的账目。
而我只是转身,撑着桌沿,继续笑道:
「所以各位,现在,我还是可以替代的吗?」
「……」
他们相顾无言。
【番外•秘书】
-1-
郑如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应聘成功,成为了沈氏老总的贴身秘书。要知道沈氏可是 A 市的大企业,能进去前途无量。也亏得她的上一位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辞掉了,不然她也没这个机会。
为了不步上一任的后尘,她第一天上班,一大早她就拿出专业的素养,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沈总。」
听见声音的人抬起头,即便不是第一次见面,她眼里还是闪过惊艳。
这种惊艳不是来源于容貌,而是个人本身的气质,内敛、敏锐、成熟却又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更令人惊讶的是,坐上这位置的,居然会是一个三十多岁女人。
听闻这位沈总是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一步步走到了现在,早些时候也被各种挤兑,就好比前不久,沈氏内部就闹得沸沸扬扬,都传她要进去了。不过秘书认为,这传言少字,明明最后是她爹进去了。
「按照今天的行程安排,您要召开会议吗?」
办公桌上的女人平静地道:「不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医院。」
-2-
那是 A 市的一家著名的私人医院,来这里的大多非富即贵,秘书记得这位沈总的父亲的确身体不好,不过他不该是在牢里吗?
还有一个妹妹,也进去了,听说是伪造账务。
那这个医院里的,还是有谁?
秘书跟着一起走进病房,看见一个插满管子、五十多岁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他瘦得吓人,头发被剃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在枯萎,眼睛却很亮。
而他的边上,一个憔悴的贵妇抽泣不已。
「齐叔叔、钟阿姨,好久不见。」
沈雨薇开口。
钟涟闻声,厉声道:「都是你!你还敢来!我们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小州?你这个白眼狼!」
「阿涟,出去。」病床上的齐岳缓缓开口。
「老齐!」钟涟愤愤不平,到底还是转身离开,这段时间齐氏大动荡,齐州还被送进去了,她忙着到处找关系,焦头烂额。
秘书见状走了出去,门没关严实,里面的声音隐隐传来。
是沈总的声音,平淡且毫无愧疚:
「我以为,这些年为齐叔叔做了这么多事,也该还清了。」
「齐叔叔,当年你们溺爱齐州,以为以后可以好好教导,却不想你得了癌症,你只能让我来磨练齐州,我听你的,就手把手教他,这段时间,我不也拉着齐氏和沈氏合作共赢的吗?」
「可你现在在毁了齐氏,毁了齐州。」
齐岳呼吸嘶哑。
「不,对于现在的齐氏,我只是放任不管,因为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利用关联。至于齐州,我自问我的教学毫无保留,也没逼他去做假账乱来不是吗?」
「他进去了。」
沈雨薇:「他不进去就是我进去,我没有义务为他承担后果。」
「可他这么做,只是太爱你了,想要得Ṱù₁到你。」
沈雨薇笑了:「齐叔叔,作为一个商人,你不觉得你这话太过可笑了吗?」
齐岳沉默。
「这些年来,你一直把你当初给我的秘书放在我身边,处处监视,手伸得越来越长。齐叔叔,你要这么玩儿,可是会玩儿完的。」
沈雨薇的声音掷地有声,她像是成功击败老狼的新狼王,年轻且强大。
-3-
这让齐岳有些恍然:「我记得你小时候,还很听话。」
沈雨薇道:「听话对我来说可不是个褒义词。」
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这位老人终于闭了闭眼睛:「我真后悔当初心软帮了你一把。」
沈雨薇挑眉,目光有些讥讽:「齐叔叔退居幕后这么久, 不会把谎话当真了吧?当时你和我爸根本不对付,扶持我搞垮他,对你我而言都是合作共赢,其中有多少我妈的情谊, 我们彼此心里都有数。」
「你该不会让我忘记, 我爸是怎么起来的吧?让我猜猜, 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我打磨好了齐州, 再和他结婚?生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姓齐,却又有沈氏的继承权,多年后两家公司合并,再无沈氏, 对吗?」
ŧŭ̀⁵齐岳不说话了。
沈雨薇也没准备多待下去,她扬声道:「今天起, 我会很少来看望你了, 望你珍重。」
她走得果断,饶是齐岳也沉不住气:「你到底想要把齐州怎么样?」
「法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那个权利。」
「可无论我目的如何,你当初的确受了我的恩惠不是吗?」
沈雨薇回头:「是啊,所以你们放心,要是齐州进去了, 齐氏也没了, 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齐岳被气得狂按紧急呼叫。
-4-
钟涟急急忙忙地跑进去,对着沈雨薇骂骂咧咧,秘书犹豫要不要进去, 毕竟这是私事。
还没等她纠结完,雇主已经走了出来, 毫发无损,脸色毫无异样。
也就是这样的人,未来几十年, A 市商圈都会出现她的身影,乃至稳坐第一把交椅。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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