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儿子爱上我

闺蜜离婚了。
把十个亿和儿子都判给了我。
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他养大,正要开启单身富婆生活时,便宜儿子打来视频,看见了床头的超薄 001。
当晚。
他疯了一般从学校翻墙跑回来。
一边掐着我的脖子,一边大力撕开包装。
「姐姐,你这么缺男人,怎么不选我?」

-1-
啪!
巴掌声响起,江野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掐住我脖子的手也松了。
我艰难坐起来,嘴唇张张合合好几下,最终只憋出几个字。
「你应该叫我干妈。」
江野顶着一个巴掌印,没吭声。
撕开的包装袋还掉在白色的被单上,多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想象,胸口的酸胀更是不容忽略。
我拢了拢掉落的肩带。
一心想粉饰太平。
「我理解你不想让我相亲的心情,毕竟没有孩子喜欢重组家庭。」
「我答应你,再等两年,等你大学毕业,再去考虑这件事。」
「但你也要答应我,下次不能再这么意气用事了。」
意气用Ṫū́⁰事,简简单单四个字,遮掩了方才发生的荒唐。
但显然,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江野根本不接台阶。
他盯着我的目光实在嘲讽。
「方瑶,我 TM 都差点上了你,你说这是意气用事?」

-2-
浑身血液倒流。
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我厉喝:「江野,你闭嘴!」
江野不说话了。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我揪住床单,脑子里不停回想,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是因为江野十二岁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心理成长过程跑偏了?
还是因为我毫无经验,在养他的时候,没有及时引导他的青春期?
……杂乱的想法充斥大脑。
没注意到的时候,江野已经躺在了我的大腿上ẗū́ₖ。
整张脸埋入了我的腹部。
「姐姐。」
他又喊回了姐姐,唯独不肯叫我干妈。
「就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不好。
如果是我 22 岁时,面对一个 20 岁的小狼狗,他这么对我说话,我会立马陷入爱河。
但我今年 30 岁了。
江野也不是什么陌生小狼狗,他是我闺蜜的儿子,也是我养了八年的——
干儿子。

-3-
大半夜。
我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躺在我身旁的,本该是这段时间相亲的心动男嘉宾。
但对方早在几个小时前,被江野一拳揍出了酒店。
这会儿,他正鸠占鹊巢般躺在我身后,双臂牢牢地困住我的腰。
「姐姐,睡不着的话,我们就把那东西用了。」
我立马闭上眼。
轻笑声响起。
腰间的双臂更紧了。
半个小时后,江野的呼吸声变得平缓。
年轻人就是睡得快。
我继续瞪着虚空,突然亮起的屏幕照亮了天花板。
「瑶瑶,睡了吗?」
「我准备回国了。」
两条简简单单的消息,击溃了我花了几个小时建立起来的自我安慰。
郑女士。
与我相隔十岁的闺蜜,江野的亲生母亲,在国外定居十来年,竟然要回来了。
如果我在今晚之前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十分兴奋。
八年!
我带了江野八年,终于能把这个连累我孤寡了八年的拖油瓶扔出去,该多么美好!
但人生是一台戏。
江野掐着我脖子吼出来的那句话,在耳畔震耳欲聋。
——「姐姐,既然随便哪个男人都可以,那为什么我不行?」
我失眠了一整夜。
直到天微微亮,才回复消息。
「什么时候的飞机?」
「我带江野来接你。」

-4-
郑女士回来得很突然。
第二天下午的飞机,我甚至来不及整理昨晚发生的一切,就要维持毫无痕迹的表情,去迎接多年不见的闺蜜。
江野不一样。
从昨晚开始,他就变得越来越混不吝。
在我洗漱时更是挤到了背后,高出一截的个子轻轻松松笼罩了我。
「姐姐好香。」
灼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肩颈上,口中残留的膏沫还没来得及冲洗,就被强势地卷进另一人的口腔。
「江野!」
我狼狈地推开他,手掌颤抖着抬起又放下,最终在他猖狂又肆意的注视下,狠狠地扇了出去。
「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我是你的干妈!」
加上昨晚,这是我第二次打他。
在此之前,哪怕十二岁的江野刚从国外回来,满身戾气与尖刺,在学校与同学打架,在家里无视并嘲讽我,我都没有动过一次粗。
啪。
江野偏过脑袋,下唇很快渗出一丝血渍。
我伪装的狠绝瞬间破开一道口子。
「……疼吗?」
伸出去的手被江野躲开。
他垂首站在门外,明明是很高大的身型,浑身却充满了阴郁与偏执。
无能的软弱在此刻爆发。
我强忍了许久,才偏过头,不去看他。
「郑女士今晚的飞机,你跟我一起去接她。」

-5-
我和江野在接机口等了许久。
才等到郑女士。
她烫着大波浪,一身风衣款款走出,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刚举起牌子,就看见她在拐角停下,与现任丈夫来了个亲密的贴脸吻。
我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目光死死地盯着郑女士丈夫——
他抱着一个近三岁的小男孩。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仿佛世间罕见的温暖家庭。
「姐姐。」
江野无奈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在替江野哭。
今天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三岁小男孩的存在。
没有一点儿预料。
郑女士就这么残忍地将她的新生孩子带到了江野的面前。

-6-
机场附近的咖啡厅。
场面一度很沉默。
郑女士为了打破气氛,将小男孩往前推了推:「Teddy,我教过你中文,跟你哥哥问个好。」
小男孩扭扭捏捏不肯说话。
被逼急了就嚎啕大哭。
郑女士面露尴尬,身侧的丈夫立马站起,用蹩脚的中文道:「我带他去其他地方逛逛。」
小男孩被带走。
郑女士终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江野,眼底流露出一丝抱歉。
「阿野,最近课程怎么样?还适应国内的教学吗?」
江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
不积极,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抵触与愤怒。
「大学已经上了两年,你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
郑女士无奈地笑了笑:「阿野,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说话吗?」
江野嗤笑一声:「你还缺说话的人?」
气氛越来越糟糕。
我下意识替江野说话:「他高中就跟上课程了,考的大学也很好,未来两年准备考虑出国。」
郑女士得救般接过话:「出国也不错,我在 A 国还有一些人脉,到时候让阿野……」
「不考虑,我不会出国。」
江野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这段对话,目光冷冽且十分坚定。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坐立难安。
「更不会离开姐姐。」

-7-
郑女士没听出这句话的隐藏含义,很快就接受了。
「不出国也行,我准备在国内定居,以后也能照顾一二。」
定居这个词一出来,江野的脸色就变了。
「你要待在国内?」
「郑美美,你不是最喜欢国外的月亮吗?回国内干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很快就让郑女士挂不住脸。
「阿野!」
「丹尼尔已经拿到了绿卡,我们一家很快就会团聚,你就算不喜欢他们,也该装个样子出来!」
江野:「哈!」
他的反应比看见多年未见的母亲生了二胎还大,晦暗莫测的眼神先是刮过郑女士,再深深地刮过我,最后冷脸离席。
餐桌只剩下我与郑女士两人。
「瑶瑶。」
郑女士缓了几下,终于平复了情绪,对我露出了温和的笑。
「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这几年过得应该还不错吧?」
「我生 Teddy 的时候已经是高龄,时常在医院保胎,也就没有多少精力与你联系。」
「看你和阿野的相处,要比我和他融洽许多。」
我默默聆听许久,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没忍住抬起眼。
「你这次回国,准备住在哪里?」
「我在市郊有套别墅,到时候直接搬过去。」
「那江野呢?也跟你们一起搬过去?」
提到这一点,郑女士沉默了。
半晌,她才笑了笑:「瑶瑶,既然是你,我就直说了。」
「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阿野就算跟我们过去,他会别扭,我们也会别扭,不如就让他跟你继续生活。」
听到这,我的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这不公平。」
对江野太不公平ŧṻ₃。
对我……也不公平。

-8-
谁也没想到,江野会突然出现,将我拉走。
郑女士在背后喊了些什么,已经没人能听清了。
我只知道自己被塞进车里时,泪水糊满了整张脸。
江野凑了过来。
他一点点吻掉了每一滴泪珠。
「别哭了。」
「我知道她把我这个负担扔给了你,但没办法……姐姐,我也没地方可去了。」
不。
他有地方去。
郑女士与前夫离婚时,争来的大半财产,一半留给了自己,另一半……给了我。
在江野成年那一天,我又将它们全都交给了他。
其中就包括全国各地三十多套固定房产,他一个月能住得不重样。
江野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微微一哂:「姐姐,我本来就没有家,你再抛下我,我还能去哪?」
一句话击溃了我的内心。
我伸手抚摸江野的脸。
模糊间,彷佛看见了十二岁的男孩,刚从国外回来,脸上身上全是打架斗殴留下的伤痕,一脸的阴翳与抵触。
看见我的第一眼,他就呸了一嘴。
「你就是我爸资助的小三?」
「@#%@#¥%%」
中英文交杂的咒骂声脏得惊人。
每一个词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八年过去。
这张嘴里只剩下另一种脏话。
「姐姐,你哭这么狠不会让我心疼,只会让我更想睡你。」

-9-
机场匆匆一别,郑女士又约了其他时间见面。
不仅如此,她还往我的卡里打了一笔巨款。
「瑶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些是给你的补偿。」
「阿野也大了,如果他实在拖累你,你就让他搬出去,就当寻常姐弟一样相处,有什么事互相帮衬一下就行。」
消息被江野一条条删除。
一边删还一边冷笑:「拖累?我这么听话,能拖累什么?」
我冷不丁开口:「你拖累我找对象了。」
二十二岁接手江野,起初的六年都在与他打磨合如何相处。
他成年后,我相亲无数次,无一不被他破坏殆尽。
昨晚的男嘉宾,是聊过最久也最投缘的一位。
虽然还没确定关系就开了房,但其中大多出于我的私心——
我不想再守着江野了。
「呵。」
江野又发了火。
他从来都听不得我说这种话。
「姐姐,你明明知道这么说会让我生气,但你还是说了。」
「我要惩罚你。」
他将我的嘴唇咬得红肿充血,又低头开始啃咬。
我推不动他。
只好闭上眼:「江野,我们就当普通的姐弟关系,不好吗?」
我都不祈求他把我当干妈。
把我当亲姐姐一般尊敬,也好啊。
江野的嘴还能抽出空闲来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你见过想睡自己姐姐的弟弟吗?」
我无望地闭上眼。
内心一片荒凉。

-10-
这场病态般的依恋关系,早在江野十八岁就出现端倪。
「姐姐。」
已经拔高到 187 的少年越活越像没断奶。
暴雨天还非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不行!」
我强硬拒绝后,他半夜又偷偷溜了进来。
江野以为我睡着了。
所以他肆意地撬开了我的唇。
胆大妄为地亲过每一寸皮肤。
巨大的雷电在窗外轰鸣,我的睫毛在一闪而过的炽白光线中,惊恐难安地抖动。
我是个软弱无能的缩头乌龟。
只敢催眠自己,把它当成一场罪恶的梦境。
第二天就开始了相亲之旅。
从那天起,江野也变了。
他变得强势、偏执、无孔不入。
开始破坏我每一场相亲,哪怕在学校,每晚也必定会打来查岗视频。
只要我没接,他就会逃课回家。
江野是个混蛋。
他的亲生父亲也是个混蛋。
郑女士……是个自私的母亲、正常的女人。

-11-
「瑶瑶,上次都没有好好跟你聊个天。」
再次见面,郑女士坐在我的对面。
她的神态优雅又平和,再也找不到八年前歇斯底里的模样。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郑女士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当年的残忍。
她把一个连自己都忍受不了的负累,扔给了眼前这个——
资助十余年、当成闺蜜一样相处、毕业后加入江氏集团满腔热情准备回报她的女孩。
「我知道,阿野很ťųₚ混蛋。」
郑女士的话,让我悚然一惊。
她知道了?
「他七岁时,我和他父亲的婚约就破裂了。十岁时,我一意孤行带着他搬到国外,开始了长期的离婚拉扯。」
「那两年,我身心俱疲,没有精力照顾他。」
「他受了很多欺负,与周围社区的青少年打架斗殴,甚至差点染上最可怕的药物……」
「他像只小刺猬,尖锐地对待每一个人。而你,瑶瑶,你在他身上花费的时间与精力,是我永远无法达到的地步,甚至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所以他非常非常依赖你,连续破坏你的相亲,我想应该也是不愿意见到其他人将你夺走。」
不,她不知道。
郑女士没有发现江野最出格的念头,更没有发现我们扭曲又畸形的关系。
她像曾经的我,只看到了表象。
冗长的一段叙述过后,郑女士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这次回来,联系上了阿野的父亲。」
「你放心,他已经答应我,会给阿野寻找最合适的未婚妻。」
「只要他成了家,瑶瑶,你就彻底自由了。」
彻底,
自由,
了吗?

-12-
「这是你的家庭聚餐,你不应该带我过来的。」
隔着餐布,江野抓住我的手肆意揉捏。
「姐姐你忘了?」
「你要跟我做普通姐弟,既然是姐弟,那就是一家人,你在场不是很正常吗?」
我试着抽出手。
没成功。
哪怕服务员领着郑女士与江先生进来,江野也霸道地不肯放过我。
看见包间内多了一个我,两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落座。
「小野都长这么大了啊,听说你考上了 S 大?」
江先生审视地打量着江野,似乎在评判这个早已被自己遗弃的儿子,如今价值几何。
江野冷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啰嗦几句我们现在就走。」
江先生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悦,强压下脾气道:「这次是你妈求到我面前,我才来见你。」
「你最好放聪明点,把握住这次机会,多跟几个千金见见面,在圈子里活跃一下名气,以后求娶哪个千金也顺利。」
江野冷下脸,一句什么意思还没问出口,包厢门就再度打开。
「江伯伯,郑伯母,你们好。」
漂亮矜持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
她显然知道这场聚餐的目的,看清江野五官的瞬间,脸上滑过一丝羞赧之色。
见状,江野哪里还不明白。
他猛地站起身,冷厉的目光扫过名义上的亲生父母:「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江先生气得眼睛红脖子粗:「你有本事以后就别来求我!」
江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拉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谁也没发现——
最角落的郑女士,在看见我与江野牵手的那一刻,脸色骤然变白。

-13-
江野生气了。
他不管不顾地扯着我的手,一路走进地下停车场,转身将我狠狠地怼到墙角。
「方瑶,你早就知道这是一场相亲,对吗?」
我无法否认。
沉默的姿态将江野逼得双眼发红:「方瑶,你 TM 到底有没有心!」
我扭头避开了他的逼视。
又被他硬生生扭回来。
「方瑶,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
此时的江野,重复这句话时,神态就像一只野兽。
我被逼承认:「我知道。」
江野笑了。
笑声充满了自嘲。
等笑完,他发狂般扯开我的衣领,又在下一刻崩溃地替我捂住。
「姐姐。」
他流出两行泪。
「你早就知道……不ẗů₌止这次,还有两年前,那个雷雨夜,你明明早就知道了。」
两年前。
在那道几乎要轰碎高层落地窗的响雷之前,炽白的亮光将那张令他又恨又爱的脸倒映在玻璃上。
他看见她短暂地睁开了眼。
又不给任何希望地闭上。

-14-
我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勇气承认。
最后只能说出机械般的话:
「江野,去跟江先生认个错吧。」
「你是他的儿子,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去认识更美好更年轻的女孩。」
「你闭嘴!」江野眼里的恨一点点溢出,「方瑶,你明明知道……我这些年所有的美好,都只跟你有关。」
泪水倾泻而下。
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双手颤抖地抱住江野的脑袋。
「这是不对的,江野,这是不对的……」
我是个懦弱又可怜的人。
无法挣脱内心的责任与枷锁,更无法面对自己犯下的错。
郑女士资助了我十四年,我们书信来往十四年。
她说我是她忘年交般的闺蜜。
还说等我毕业,就可以进入江氏集团,成为她的左臂右膀右臂。
但我没有等到这一天。
只等到了恩人的家庭破裂。
「瑶瑶,你能帮我照顾阿野吗?算我求你了!」
我永远也无法拒绝郑女士。
我想让她一直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泪眼模糊间,我彷佛看见了郑女士就站在不远处,手提包砰地砸落水泥地面。

-15-
我多么希望这一幕是我的幻觉。
但现实中,郑女士已经飞奔过来。
她狠狠地扯开江野,手掌高高地扬起。
我绝望地闭上眼。
啪。
巴掌声响起,却并没有落在我的脸上。
「江野!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喜欢上瑶瑶!」
郑女士哭着扇打江野的胳膊,一向优雅的贵妇气质荡然无存。
「妈?」
郑女士大吼:「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妈,就收起你的心思,正经找个未婚妻!」
江野甩开了郑女士的手。
「郑美美,你把我送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
郑女士疯了一般拉扯他:「我是你妈,我必须要管!你跟我回去,去跟你爸道个歉,去把那个女孩追回来!」
「为什么?」
江野不再反抗,他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郑女士。
「郑美美,当年是你亲手把我送了回来。」
「是你和那个烂人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无人能依靠,也是你亲手将温暖送到了我身边。」
「现在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爱她?」
为什么?
郑女士踉跄了几下,看向已经缩在角落里的我,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江野,如果我告诉你,瑶瑶曾经被你父亲伤害过,你也不肯改变想法吗?」

-16-
郑女士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
电话就响了。
Teddy 发了高烧,保姆还没来得及请,外国人丹尼尔又不清楚国内的就医流程。
她只犹豫了几秒。
就捡起地上的手提包:「我有急事必须先离开,江野,记住我说的话。」
郑女士很快就消失在地下停车场。
江野刚接收巨大的冲击,一时间竟不敢接近我。
「姐姐……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我很难开口。
却让江野产生怒不可遏的猜想。
他猛地转身:「我去杀了他。」
「别去!」
我仓皇起身,眼前发黑的同时,差点扑倒在地。
幸好江野及时接住。
缓过那阵眩晕后,我扯住了他的袖子:「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也不像郑女士想的那样。

-17-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但旁人向来会把它夸张化。
八年前,我刚进江氏集团实习,那个时候,郑女士已经退出了管理层。
人事只知道我是董事长一家长期资助的优等生,却不知是夫妻间谁出的手。
理所当然,谣言很快变成了——
江先生资助了我十四年。
那会儿,谣言还传得没有那么离谱。
直到董事长夫妻的离婚风波越演越烈,江先生每次看见我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三五不时就将我叫进去三四个小时Ŧů⁴。
有时是训斥,有时是单纯罚站。
更甚时,会口不择舌地羞辱。
我并不害怕。
因为童年时,我曾听过更加难听的话。
如果这样能让江先生发泄情绪,在离婚分割财产时,少去为难郑女士一分,就够了。
「但我没想到,谣言很快就变了样。」
「所有人都说,我被江先生资助后,贪恋富贵,介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才闹得董事长夫妻离婚。」
在节骨眼上,闹出自己是过错方的绯闻,江先生急了。
当即将我辞退。
可谣言轰轰烈烈传了开来。
我无法再找任何一个行业内任何一家有名有姓的公司。
倘若去一些小公司,郑女士又不忍心。
最后,她送了我一个咖啡品牌。
「瑶瑶,这是给你的补偿。」
也是到了今天,看到郑女士的态度,我才幡然醒悟——
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了,江先生真的对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江野,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吗?」
没有任何人对不起我。
反而是我辜负了郑女士的信任。
我更无法想象,如果我与江野畸形、病态般的相处模式曝光后,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波。
又会给幸福美满的郑女士带去多少新的伤害。

-18-
江野答应了我。
转头又瞒着我找到了郑女士。
当时,她正满头大汗地联系私人医生,分不出半丝注意力给江野。
「你过来干什么?我现在没有空管你。」
「我有熟悉的私人医院,可以直接带 Teddy 过去。」
郑美美立马同意了。
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折腾,再优雅的妇人也维持不住美貌,充满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江野走到她的身边。
郑美美似有所觉:「你想知道什么?」
江野摇摇头:「姐姐都告诉我了。」
「她告诉你了?那件事……」
「如果你当初去问过江名豪,就会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你听说的那样。」
郑美美消化许久,才深深地看向江野:「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我要跟她在一起。」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
郑美美说不出话Ţůⁱ了。
江野反而一针见血:「你在害怕,怕我跟她在一起,连累她的名声,也连累你再一次陷入舆论中心,破坏掉你现在幸福美满的生活。」
郑美美哑口无言。
「郑美美。」
「我是你妈。」
江野直接忽略:「你太爱体面,表面看起来很坚强,实际上经受不了一点儿风雨和委屈。」
「所以你需要有人替你承担责任,江名豪做不到这一点后,你就把这一切扔给了方瑶。」
「出国后,方瑶不在身边,你又找到了另一个能承担的合法丈夫。」
郑美美红着眼反问:「江野,你现在是指责我吗?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她把能给的东西,都给到了他。
还撕下面子, 为年幼的他求到了最重要的监护。
「你还想让我怎么做呢,江野?」
憔悴的中年妇人声声泪下。
江野却无动于衷。
「我想让你什么都别做了,妈。」

-19-
短信提示音吵醒了我。
不是江野。
是红色暴雨警告。
二十二楼的高层直面天空压下来的乌云,本该待在家里的另一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时钟滴答滴答走到了十点。
往日准时打来的视频此刻毫无动静。
我盯着手机看了许久, 最终主动发送了视频邀请。
R&B 的音调在风雨飘摇的夜里响起。
「love song」
「love song」
「love song」
「……」
重复的单词打在耳膜上,迟迟未有人接听。
我下意识给郑女士发送消息——他只可能去找她了。
「江野回来了吗?」
「……他一个小时前开车走了。」
一个小时前,狂风刚起。
短信还在不停提示每一位市民待在家里,不要开车出行。
țũₖ江野该不会还在路上吧?
砰!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击打玻璃, 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窗外已经狂风暴雨大作。
看不清楼下任何街道。
我第一次产生了惶恐与害怕。
江野还在路上吗?
不,他肯定找到地方躲雨了。
但这个猜测说服不了我。
我清楚地知道——江野会回来找我。
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在家。
因为他害怕,害怕我因为内心里的逃避与软弱,不顾一切甚至伤害自我地与他割裂。

-20-
我无法继续等待。
当即冲到客厅,打开门即将跑出去的那瞬间,看见了浑身湿透的江野。
四目相对。
江野反手关上门。
雨水打湿了玄关处的地毯。
谁也没说话,我只知道带着雨水的唇格外咸湿。
「江野……好咸。」
泪水模糊了眼眶,身体被人抱起, 放上了玄关。
说不清这个吻是放纵还是诀别。
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激烈。
玄关。
客厅。
浴室。
泪如雨下的不止是我, 还有江野。
「郑美美回家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江野的眼睛也是红的, 神色在水雾间有股说不出的脆弱。
「郑美美有家, 江名豪也有家, 没有家的只有我们。」
说到最后,他伏在我的肩上睁着眼落泪。
「姐姐,你能不能疼疼我, 让我不要再没有家了。」

-21-
Teddy 被哄睡后, 丹尼尔终于有空关心自己的妻子。
「郑, 你在想什么?」
郑美美望着风雨大作的室外, 忽然说了一句。
「他到家了吗?」
江野走的时候,还没有下雨。
只一个小时,就下到这么大。
「如果还在路上, 得多危险。」
「但市中心离这里也不远, 一个小时怎么也该开回去了。」
除非那个混蛋自己在外面淋雨。
郑美美难免想起江野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其实我们都在欺负她。」
「江名豪是个烂人, 他欺负她当初年轻没有势力与地位。」
「你仗着恩情,欺负她善良责任感强还爱你。」
「我也在欺负……」
他与她相处八年, 知道她的温和坚韧,更知道她对自己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因此才会饱受折磨。
在驱车回家前, 手机提前发送了暴雨预警。
江野删除了短信。
他要用最炙热最无法转移的感情, 去赌——
她也爱他。

-22-
我是个懦弱又过度用情的人。
八年前。
十二岁的江野骂郑女士是个不负责任的自私鬼。
我要反驳他:「她很辛苦, 而且这也不是她的错。」
八年后。
郑女士带着三岁的亲生孩子残忍地站在江野的面前。
我几乎要悲伤地流下泪来,并第一次想控告她实在自私。
我明白,我的爱转移了。
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罪人。

-23-
相似又不一样的雷雨夜。
我睁眼盯着落地窗。
闪电照亮了玻璃上的倒影。
江野掰过我的脸颊, 唇舌强势又霸道地探入我的口中。
「姐姐真温暖。」
「不要再相亲了好不好?」
「你要是实在寂寞,可以找我缓解,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悄悄的,没有人会知道, 也没有人会管我们。」
毕竟,从八年前开始,他们的世界——
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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