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途中丧尸暴发,一时间,豪华游轮沦为人间炼狱。
而本该获救的我,却被丈夫亲手推下了救生筏。
重生 N 次,我终于认清现实。
果断干掉了丈夫和他那怀孕的情人后。
我带着一个无限存储的背包搜遍游轮物资。
最终独自跳上救生筏,在海上足足漂了整整三天。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漂到了一座无人荒岛。
-1-
「快跳云禾,我接着你!」
黑浪翻滚的海面上,我看着自己的丈夫站在风雨中,朝我张开双臂。
狂风呼啸着几乎掀翻他的救生衣,而他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鼻子一酸。
就在这时,船上的人吼了一句:「不能再上人了,救生筏要塌了!」
「我老婆还在船上!云禾,快跳!」
身后是丧尸的嘶吼,面前是丈夫的怀抱。
我看着男人那急切的目光,最终还是跳入了他怀中。
然而他将我抱住的下一秒,救生筏猛地向下倾斜而去。
耳侧一个女声拽着他哭喊:
「阿韫!你犯什么傻!快松开她!」
徐韫看着脚下迅速累积的海水,依旧咬着牙死死抱着我。
他身旁的女人不断拉扯着我们。
「阿韫!你别忘了我肚子里是谁的孩子?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和孩子?!」
抱着我的手猛地一僵,耳侧的呼吸声夹杂着的哭腔。
「云禾,云禾……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呆住。
「徐韫?她说孩子?谁的孩子?」
「对不起,云禾……对不起!」
话音刚落,一股巨力将我推下了救生筏。
随着我被推下海,救生筏猛地一轻,立即往回掀去。
最后一眼,我看到徐韫倒在拥挤的救生筏中,一把抱住了他身旁的女人。
而我则被翻腾的海水瞬间吞没。
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整个海域。
我猛地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
清凉的空调吹着风,身旁的男人正抱着电脑靠在床前办公。
「又做噩梦了?」
我侧头看向小窗外漆黑翻滚的海水,努力平稳情绪。
「我梦见自己掉海里了。」
寂静的客房里,只有徐韫的键盘敲击声啪啪作响。
许久,他侧头看我。
「你不是会游泳吗?还怕掉海里?」
听着他的话,我麻木地扯出一个笑。
徐韫不知道。
同样的一句回答,我已经听了 N 遍。
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时钟,正好九点。
还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起身走下床,来到吧台前冲了一杯咖啡。
「你们老板可真行,蜜月还让加班?」
徐韫闻言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生气了?」
我搅拌着咖啡杯朝他走去。
「生什么气,我不是也在睡觉么,给。」
徐韫看着杯子一愣,随后笑着接了过去。
咖啡的温度不烫,他当即就抿了一口。
「老婆,大晚上还给我冲咖啡,你是不想我睡了?」
我笑着拎起自己的背包,转身走进洗浴间。
「反正我睡饱了,你也别想睡,喝完咖啡等我。」
徐韫神色意味不明:「好。」
浴室大门一关,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我拿出手机,设置了 10 分钟后的闹钟。
随后打开了花洒,任由水流冲刷着浴缸。
我转头看向镜子,将自己的头发高高束了起来。
还有五个小时,应该足够了。
我打开自己的双肩背包,取出自己的潜水衣穿好。
随后拉开了浴室抽屉,将里面的一次性用品统统拿了出来。
针线包、棉签、火柴盒、牙膏牙刷、香皂、沐浴露、梳子。
我把这些和自己背包里的急救药盒、打火机、瑞士军刀、迷你手电筒等物品全部装入背包中。
我看着很快消失在背包里的东西,眯起了眼。
重生第 6 次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背包成了无底洞。
无论我往里面放什么,背包里都能装下。
除了活的。
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能利用好这个背包。
我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2-
没人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我已经反复重生了无数次。
就在上个月,我和徐韫定下了这艘号称世界最大的游轮「钻石号」,打算来一场为期一个月的蜜月旅行。
只是没想到船行驶到大西洋海域交界时,忽然一声诡异的啸叫贯穿了游轮。
五千人的游轮上,半数游客变异,他们身体迅速腐烂,在游轮上撕咬着一切。
而那一晚,徐韫带着另一个女人逃上了最后一艘救生筏。
随着救生筏人数超标,他将我推入了深海。
而被海水淹没失去意识的我,重生回到了船沉前五个小时。
就和现在的时间一样。
只不过那时,我还不敢相信一切真的会发生。
直到同样的事情经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无数次。
徐韫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我才恍然明白,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一次次的试探和查找线索,让我知道徐韫会将我推下救生筏,根本不是一念之差。
随着重生次数变多,我发现原来每晚徐韫为我热的牛奶里,都加了安眠药。
而上一次,我将他支了出去,这才让我有机会在他办公电脑里查看到他为我投保的高额保险。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陌生酒店积分回单,婚前婚后的陌生酒店入住记录,数不胜数。
那时我才彻底认清事实。
即便没有丧尸暴发,徐韫也会想办法将我弄死。
想起上一次他情人说的话,我目光一暗。
都已经怀孕了。
那他岂不是在我们结婚前就出轨了。
那女人也在这艘船上,两人应该是想合谋把我弄死拿到高额保险金吧。
只是我不明白,他既然想我死,为什么每一次,他还会向我张开怀抱。
生死一线时突然迸发出的愧疚?
想到这里,撑着洗手台的手骤然抓紧。
徐韫,你可真是狠毒又懦弱。
随着手机闹钟响起,我起身关闭了花洒,转头看着镜子里整装待发的自己,狠狠吐出一口气。
我平复下心绪,又一次拿起手机给父母发了个求救消息。
海上信号很差,依旧发了很久都还在转圈。
我干脆将手机塞进了防水袋中,推开了浴室大门。
看着在床上已经喝完咖啡睡死过去的徐韫,我翻找到他的备用手机,指纹解锁后直接给他情人发了个消息。
【来 1702。】
-3-
随着门铃响起,我隐入漆黑之中默不作声。
没一会儿,对方发现门没锁便走了进来。
「您好?有人在吗?」
看到徐韫坐在桌子前的身影,对方似乎松了口气。
「死鬼,你不开灯想要吓死我呀?怎么约这里了,你也不怕……」
女人声音娇媚又熟络,等她走到椅子前,才察觉徐韫状态不对。
「阿韫,你怎么不说话?你老婆呢?」
「在这呢。」
话音刚落,我举着烟灰缸朝女人后脑勺狠狠砸去。
一声重响,女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丢了染血的烟灰缸,拎着人拖到了一旁,连着椅子上的徐韫一起捆了起来,顺便找了两条毛巾封住了他们的嘴。
看一眼手表,还有四个小时,我目光扫到一旁,干脆拖着行李箱直接往那小小的背包里塞。
背包的开口如同一只贪婪的大嘴,将行李箱直接一口吞下。
我没空管这诡异的一幕,立即扛起背包就往船舱底部的仓库跑去。
船底有仓库,那里有整艘邮轮的物资。
我刚要拧开仓库大门,突然,一个推着小车的服务生就出现在我身后。
服务生身形高大,帽檐压低看不清面容,他声音低沉而又平静。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嗯,我想要一些一次性毛巾,一些火柴,还有一些……」
「您的房间号是多少,稍后给您送过去。」
「我着急,直接在这给我吧。」
服务生看着我,我看着他,俩人僵持半天,我皱起眉。
「你怎么……」
哐啷一声。
服务生推着的小车下方突然露出一截手臂。
我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察觉气氛不对,我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就跑。
结果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人一把拽住背包拉了回去。
耳侧响起淡淡的声音。
「小姐,东西不要了?」
我稳了稳心神。
「你……有仓库钥匙吗?」
随后就听一声巨响,仓库大门被他一脚踹开。
他拎着我的书包一把将我推进门里。
「请吧,小姐。」
-4-
我没想到在逃生路上还能遇见杀人犯。
也不知道要是死在他手里,还能不能再重来一次。
要是能再来一次,这么大的邮轮,我就换个地方薅羊毛了。
心里默默想着,转身看到男人将门关上,然后把小推车下面的人拖了出来。
他一边脱掉工作服,一边抬起下巴:「需要什么自己拿,别乱看。」
我瞥了一眼他那结实的肌肉,立即撇过头去,从架子上开始搜罗东西。
「见过偷钱包的,没见过偷一次性用品的。喂,别光拿那些毛巾火柴,这边还有值钱的呢。」
说着,一盒避孕套被丢到了我怀里。
「……」
我抿嘴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想起以前知道的求生知识,顿时眼前一亮。
我立即转身朝他拿东西的架子走去,将架子上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往包里塞。
男人看着我,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眯起眼。
「小姐,你这么缺钱吗?避孕套都偷?」
话音刚落,地上的人开始哼唧出声。
我刚要低头看,就被男人抬手把脸掰了回去。
「都说了,别乱看。」
下一秒,就听「咚」的一声。
地上的哼唧声消失了。
「……」
我被强行掰着头,一脸好奇。
所以,到底是死了没有?
我也不敢问。
许久,男人站在身后打量我。
「大半夜地,你穿这一身潜水服,不会是要去泳池潜水吧?」
我继续往包里装东西。
「不行吗?」
男人盯着我若有所思:「小姐,你觉得今晚上,你还能从这出去吗?」
我将背包拉好,随后转身一脸平静地仰头看他。
男人褪下帽子后,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五官,看上去有那么几分戾气。却偏偏望着我的眼神是那么轻蔑,甚至还带着笑。
似乎我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一样。
再看看他那身紧实的肌肉,我点了点头。
确实,一拳头能打死三个我。
他垂眼睨着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
「别怕,我很温柔的。」
闻言我也绽开一抹笑容。
「是吗?」
趁着他皱眉之际,我从包里抽出辣椒水朝他双眼喷了起来。
趁他阻挡的瞬间,我猛地抬起膝盖朝他胯下狠狠踢去。
「!」
男人没想到我会突然袭击,他闷声低吼,随后毫无防备地捂着下身弯下了腰。
这一次,我用足了力气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回见了您!」
「妈的……别让我逮到你!」
我转头跑到门外,直接把门关上,又找了个扫把把门堵死。
没多久丧尸就要暴发了,还逮我?
他能不能活到那会儿还不一定。
-5-
我理都没理,直接朝着超市跑去。
半夜的超市,除了门口有个塞着耳机看电影的收银员值夜班,里面根本没人看着。
我把背包放到购物筐里,进了超市就开始搜刮。
为了不引起监控注意,我先将购物筐塞满,随后再将货架上所有东西都往购物筐的背包里塞去。
监控在头顶,只要保证顶层的货物还是满的,监控只会感觉我在往购物车里放东西,察觉不到我在做什么。
自己一个人在救生筏上漂,不一定要漂多久才能获得救援,还是要多准备一些。
背包虽然不大,但大件物品只要接近背包就会被吞进去。
吃的穿的用的,只要能扫,一个都不落下。
直到下方所有货架清空,我才走到大门口外的收银台。
我将干瘪的书包放到柜台旁,又将一购物篮的便宜货递给了一直在刷手机的收银员。
收银员看了一眼我那干瘪的小背包,直接给我购物篮里的一些零食结了账。
然而我刚抱着东西离开就被叫住了。
收银员扫了一眼我那小得可怜的背包,扬起手拿出一个袋子。
我松了口气,连忙笑着感谢。
毕竟死了太多次,我根本没空管别人死活,所以接过塑料袋后,我立即转身离开了。
眼看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马不停蹄地跑出船舱,朝着船中央的救生筏跑去。
船舱的外电闪雷鸣还在继续。
我凑近围栏看了一眼漆黑的海面,这个高度,就算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活着吧?
想起之前的遭遇,我拽起船舱旁边绑着的救生衣穿上,一件感觉有点不太够,我又拽下两件把腿绑上了。
眼看身上装备差不多,我这才走到存放救生筏的地方。
之前船舱附近大部分救生筏都无法打开,只有少数救生筏能正常使用。
现在还没到时间,只要自己提前准备好救生筏,就有先一步从游轮离开的机会。
放眼望去,这些救生筏被捆在一个两米长的胶囊里,只要丢下海就能自动弹开。我正费力地拖拽着其中一个朝着栏杆走去,就听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人!」
我侧头看去,就见上层护栏内,一个海员吹着哨朝楼梯跑去。
糟了,这要是被人拦住,想跑都跑不了。
我正思考着是逃跑去另外一侧再偷一个,还是直接迎面和他硬刚。
结果那海员还没下楼梯,就见一个黑影便飞快从一侧窜出来将他按倒在地。
「什么东……啊啊啊啊——!」
看着那黑影在瓢泼大雨下逐渐扭曲的身形,我片刻不敢再犹豫,立即拽着胶囊推下了围栏。
我一边紧紧盯着上方动静,一边看着胶囊掉落水中,等我再低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胶囊竟然直接沉入海里了,并没有弹开!
靠啊!
-6-
随着那黑影从上方嘶吼着翻越围栏跳到我这一层。
我脸色一白,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看手腕上的表。
不能慌!
前世丧尸彻底暴发时距离现在还有 30 分钟,我还有机会!
我不等身后黑影扑上来,转身就钻进了客舱反锁舱门。
午夜的客舱走廊没人,我很快就顺利穿过层层楼梯和酒吧,来到甲板另一头。
我沿着船舱外一边跑一边找,终于找到这一侧的胶囊救生筏。
这次我直接大力出奇迹,拖起一个胶囊就拉开了拉链,随后搬着就往护栏走。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手,越过我将胶囊按住了。
「想逃?」
我下意识反手掏出一把刀挥了过去。
随着手腕瞬间一痛,身后的黑影竟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呵,你这女人,够狠啊?」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就见刚刚在仓库里的那个男人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雨水打湿了他的碎发,随着又一道闪电划过,我看到男人眸中终于带了杀意。
怎么可能!我明明把门堵住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手腕被他钳着拎起,救生筏还搭在身侧,我察觉到二人实力悬殊,立即求饶。
「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放了我,我也不管你的事,行吗?」
男人上下打量我,随后目光落在我身后的背包。
「井水不犯河水?你差点给老子踢得断子绝孙,这账怎么算?」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立即真诚道歉。
「对不起!我道歉!我错了!我该死!要不你踢回来!」
男人气笑了:「我特么……」
话音未出,高处的二楼甲板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在做什么,不知道下雨天站在那里很危险吗!快回去!」
我和男人同时抬头看去,那人见我们不动,还要继续说什么,却是下一秒,一个黑影再次伴随着啸叫声将他直接扑倒在地。
面前的男人似乎也察觉不对劲,看着二层皱起眉。
「什么东西?」
我察觉大事不妙,立即挣扎起来。
「快松开,再不松手咱俩都得死!」
男人闻言手上却是力度更紧。
「你知道什么?」
「你松开我再告诉……」
「嗷嗷嗷——!」
一瞬间,男人身后传来丧尸的低吼声。
似乎察觉有什么正在快速靠近,他反应极快,朝着身后袭来的黑影一脚踹了出去,正好被插在一个突出的钢制挂钩上。
随着他一侧身,我这才看清四周情况。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丧尸包围,只是这些丧尸都没有那个黑影行动迅猛。
男人站在我身前又一脚踹开扑上来的丧尸,单手还不忘扣着我的手腕。
我急得满头大汗,在后面不断挣扎:「大哥,松手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偷救生筏?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松开我!」
「你不说,那就一起死。」
我可去你的吧!
我张口狠狠地朝着男人的手咬去。
男人吃痛,却没松开,他一把将我捞到面前。
我还没到反应过来,他单手捏着我举着刀的手,直接戳进面前丧尸的喉咙。
月光下,我的视线短暂停留在他手腕一串数字文身一瞬。
下一秒,就见他抬脚踹飞左边扑上来的丧尸,又带着我直接将右边的丧尸戳穿。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在他掌控下刺穿了无数丧尸的喉咙。
眼看四周丧尸越来越多,船舱内的尖叫也逐渐暴发。
这边男人还在拎着我挡在前面当肉盾使,眼看丧尸成群扑来,我吓得直往后缩。
「别别别,哥!您是我大哥行了吧!别打了!这根本打不完的!」
男人冷笑:
「你果然知道怎么回事,快说!」
怕他把我推进丧尸群,我无奈指着身侧的胶囊道。
「来不及了,有救生筏,先扔下去!咱俩下去再说!」
眼看四周丧尸从客舱里蜂拥爬出,男人见情况确实不妙,立即抬手将刚刚我放置一半的救生筏丢下了船。
随着救生筏在海面迅速展开,我眼前一亮。
「好了,我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听清楚……」
男人一脚踹开朝他靠近的丧尸,随后松开了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又一次趁其不备一膝盖顶向男人下三路。
随后在他吃痛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抬脚踩着围栏,直接纵身跳入海中。
鬼才会告诉他!
由于被多次推下海,我很快就适应了冰冷透骨的海水,仅仅在海水里下沉了几秒,就立即拼命朝着不远处的救生筏游去。
汹涌的海中很难前进,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把抓住差点漂远的救生筏的绳子,拼尽全力将自己拽了过去。
直到爬上救生筏,我这才看向身后越来越远的游轮,和游轮Ŧû₎上还在狼狈地和丧尸搏斗的男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下,应该能活了吧。
-7-
我在海上漂了三天,幸运的是没再遇到风浪。
靠着背包里的食物和水,我过得还算安逸。
只是漂浮过程中没见到一艘船,也没看到任何陆地,整个人有点恍惚。
这只是个救生筏,根本没有动力。
这样漂下去,再来一次暴风雨我就直接歇菜了。
有一天过去,我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乌云,绝望地闭上了眼。
果然我预料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半夜时分,狂风呼啸着卷起巨浪,我在救生筏里坚挺了没半个钟头,整个救生筏就被掀翻再次沉入冰冷的海水中。
这一次我心累至极。
都逃到这了,要是睁眼再见到徐韫,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仿佛上天感应到我的祈求。
意料之中的重生并没有到来。
但,也没好哪去。
海浪声就在耳边,而我手脚被捆着,睁眼就看到身旁升起的火堆。
一个男人此时正背对着我,赤着上身坐在火堆前烤鱼。
温暖的火光映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而我的背包就挂在一旁树杈上滴水。
怎么又是他!
他怎么还活着?!
我按下心中惊恐,随后小心翼翼地想要把手上的绳子解开,谁知这家伙竟然把衣服撕了专门绑我,绑得又死又结实!
「没看出来,你不光能跑,命还挺大。」
我闻声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男人这才起身缓缓蹲在了我面前。
「老子在游轮上杀了个七进七出,你这女人倒是会钻营,爬上救生筏就滚蛋了?」
「救生筏漂远了,不……不怪我。」
男人笑了。
「那丧尸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提前去仓库找物资?你那个背包我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你把东西都扔了?」
他拿不到里面的东西?
我按下心中疑惑,随口胡诌。
「可能口袋没拉紧,掉进海里了,大哥,你能先松开我吗?你看这里也没别人,我也跑不了。」
「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
见他无动于衷走回火堆继续烤鱼,我松了口气。
这男人到底是没杀我,还算有点人性。
但不多。
谁知道他留着我是要干什么。
这岛上情况未知,那船上丧尸遍布,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
我躺在地上观察四周,发现这海滩并非都是软沙,沙子下不少贝类石块若隐若现。
男人还在悠闲地烤鱼,我面上苦苦哀求,背在后面的手却一直在朝沙子下刨。
左刨刨右刨刨,最后终于让我摸到一块坚硬的贝壳。
「大哥你行行好,就放了我吧,我手腕都勒疼了,人家是女孩子嘛,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再多一句嘴,信不信我把你丢海里喂鱼。」
「你就不想知道丧尸的事吗?」
「不想知道。」
「大哥,咱俩好歹也是算是不打不相识……」
「你是消停不了了是吧?」
眼见男人作势起身,我连忙缩了起来。
「错了错了,我闭嘴我闭嘴……」
我面上示弱,手里却疯狂用贝壳尖端摩擦着绳子。
好在这王八蛋绑住我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绳子,他那衣服都被海水泡烂了,好划得很。
我感觉手腕松动了就不再继续,而是低头看向捆住脚腕的布绳。
几步的距离,足以让他抓住我,看来真要跑得等半夜了。
男人不知道上哪弄的淡水,似乎是留着我真有用,怕我饿死,还知道用厚树叶煮了点鱼汤给我灌了几口。
随后就不再管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直接睡了过去。
和我不一样,这王八羔子似乎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活下来的,看他身上满是伤痕,竟然还能直接睡了过去,而且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半夜,海浪声卷着风声将火堆的烟吹上了夜空。
我躺在原地,看着月升到月落。
只等那呼噜声彻底均匀,这才快速挣脱手上的束缚,将脚踝的拘束解开。
重获自由,我蹑手蹑脚走向火堆旁的架子,抓起包就朝岛内树林走去。
-8-
我一边往树林里走,一边回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树林外还在睡觉的男人。
也许是真累了,也许是海浪声太大。
以至于刚刚我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折断的树杈都没把他吵醒。
其实我应该直接趁他不备一刀了结他的,毕竟这地方情况不明,他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但遗憾的是,我刀早在游轮上就被他夺走了。
想要赤手空拳弄死他,除非找一块非常趁手的大石头。
放眼望去这沙滩边全是碎石,唯一一个大石头我推都推不动,想想还是作罢,先逃命要紧,别到时候人没砸死,先把我反杀了。
这男的看起来似乎有很强的野外经验。
他给自己找到了避风石头,也不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趁黑进入树林。
按理说我应该和他一样,在海岸边等待天亮,天亮再进入树林。
但是不可能的。
在船上我和他已经结了仇。
如今沙滩上有他在,我白天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我在树林中借着月光走了许久,直到海浪声消失,我才把手伸进背包中。
随着手没入那如同黑洞的背包入口。
瞬间我的视野里出现清晰的背包存储格。
每一个格子里,都是我曾经放入背包的物品。
我松了口气,看来只有我能使用背包。
太好了。
随着我轻轻点开储物格,就能看到详细的物品内容。
【崭新的手电筒:需要两节 5 号电池。】
刚从超市薅的时候,我记得已经把所有型号的电池都塞进背包里了。
果然随着我的寻找,在下方格子找到了几组全新未开封的电池。
【5 号电池/盒 x 4:全新未开封。】
我立即拆开 5 号电池包装,往手电筒塞了两节。
随着强光照射,我想起什么猛地捂住手电筒,四处看了看。
也不知道这个岛上有没有野兽,黑暗中只要一开手电,我就成了活靶子。
但是没有手电,更加危险。
权衡之下,我只能先将光调弱了一些,隐约能照到脚面前方。
我在树林中找了许久,这才终于找到一棵扎根在石头缝隙中的参天大树。
这树看着得有千年的树龄,主干几乎要十来个人才能环一圈儿。
而那石头后面的下方镂空部分,光是露在地面上的树根都要比人的胳膊还粗。
树根一半凌空扎根在地上,另一半被一侧的岩石阻碍了生长路径。
暴露在外的树根和身后的岩石正好形成了一个镂空的半密闭空间。
手电光往里扫了一圈,没有动物栖息的痕迹。
除了一些杂草,没有怪异的味道。
这一路上除了一些虫子,这地方根本没看到大型生物,暂时能确定这里算是安全的。
就算不安全也没办法了,我实在太累了。
我走进树洞里查看,发现这里高度不到一米五。
站直费劲,但是能支起帐篷。
而树洞里的地面,此时被乱七八糟的植物和杂草覆盖。
我将手电卡在地上,随后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帐篷罩,而内胆则直接挑了一款防水防潮的双层内胆。
铺好这些,我又翻出一个充气床垫扔了进去。
那游轮的行程,在我计划蜜月的时候就已经知晓。
它中途会在度假岛停留一天一夜,所以商店里专门有个露营区,给喜欢露营的年轻人提供专业设备。
当时我也没多想,这种户外东西,自动充气在海面上也能当个救生筏,干脆就多塞了几个进背包。
摸着厚实的帐篷和自动充气床垫,我深深庆幸起自己下手时足够贪婪。
在这样一个陌生树林里睡觉,没有这个可就难受了。
这边搭好帐篷,回头再看外面那交错的树根,我微微皱起眉。
那树根缝隙平均半米宽,如同几扇敞开的大门,这样在野外门户大开,太危险了。
我找了几根绳子拴在那些树根之间,同时挂上了另一套装备里拆开的防水迷彩布料。
缝隙被迷彩布遮挡住,瞬间树洞内就形成了一个略显密闭的空间。
我还是不放心,从背包里翻找了一下,又找到了一些在宠物专区顺手捞进背包的宠物铃铛。
之前想的是这东西可以吸引丧尸注意。
但现在倒是可以做警示铃,我走出树洞,四处看了看,正好面前有几处矮树丛。
于是我将没用完的绳子挂在那些矮树丛较低的位置,再将铃铛分别挂在绳子上。
绳子缓缓拉直,这样半夜只要有东西靠近我所在的区域,铃铛就会响。
虽然这点防范聊胜于无,但第一晚,有总比没有强。
看着四周简易的栖息场所搭建完毕,我立即钻回了树洞的帐篷中把身上的潜水服换了,穿着棉麻的衣服睡在帐篷里,我瞬间感觉放松了下来。
-9-
海滩上还有个武力值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的男人。
我也不敢完全睡着,只能半梦半醒地眯着。
但因为实在太累,眯着眯着,我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黑沉。
光怪陆离的梦里,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我站在已经倾斜的甲板顶端,而面前那金黄色的救生筏,正在黑浪之间飘忽而起。
「快跳云禾,我接着你!」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望着徐韫,哪怕身后丧尸已经拽住了我的脚,我也没再往前一步。
随着又一个闪电划过夜空,徐韫的脸,竟然变成了另一个男人。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将我从噩梦中吵醒。
我猛地睁开双眼,缓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早已离开游轮。
紧绷的精神瞬间松了,但很快,我听着外面唰唰的雨声坐起了身。
海岛多雨倒是正常,还好我这棵大树是卡在断层下生长的,高处半边树干替我挡住了水流,雨水不至于把这里也淹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顿了一下。
我竟然睡了 12 个小时。
外面虽然阴云密布,但也确确实实已经下午一点了。
我立即警醒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察觉外面除了雨声,再没有别的响动,我这才缓缓拉开帐篷。
迷彩布还完好,这一夜无人入侵。
有这场雨在,昨夜我离开的痕迹应该被冲刷得差不多了。
那男的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
外面下着雨,我躲在帐篷里从包中掏出一个自热小火锅,一瓶可乐,随后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开始研究。
前世不知道为什么游轮上会暴发丧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个无限背包。
但我知道,这个岛不是久留之地,如果有希望,我还是要尽快寻求救援。
但自从游轮上开始,我的手机就一直没信号,到了这荒岛上,更是什么消息也收不到。
我望着给父母发出去的消息全都还是红色叹号,最终无奈地把手机收好,转而开始整理背包里的物资。
光靠我在超市里扫荡的资源并不会让我坚持太久,毕竟游轮上的乘客不需要自己做饭,所以我背包里的食物基本都是零食和速食为主。
什么方便面、薯片、巧克力、酸辣粉、自ṭŭ̀₈热饭这些倒是不少,短时间饿不死。
饮用水我也粗略看了看,连饮料带纯净水,扫了整整一货架,当下倒是不愁,但时间久了也是个问题。
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我觉得还是要提早打算,于是立即从包里拿出在露营区收走的便携式锅碗瓢盆套装,放到了露天的地方。
虽然这雨水未必干净,但至少是淡水,煮开了过滤一下收集好也是能饮用的水资源,日后还不一定会不会一直在这岛上待着,所以对我来说能省则省。
至于其他的,速干衣、卫生纸、卫生巾以及清洁用品拿了一堆。
而打火石、防风打火机以及一些便携式工具箱也都一个不落全带上了。
甚至宠物区那些猫粮猫罐头,还有猫薄荷水也都扫进了背包。
虽然都是宠物用品,但直觉告诉我应该对付丧尸能用得上。
至少现在外面拴着的宠物铃铛就很有用。
再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就是什么雨伞、雨衣、拖鞋、太阳镜、毛巾之类的。
至于防身用的东西,倒是一件都没有。
毕竟游轮的超市里也不可能出现凶器这种东西。
可野炊总要用户外刀叉剪子吧?
我不信邪,在所有收纳格里来回翻找。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一个便携切菜板的背后,发现了一个卡在上面的折叠骨瓷刀。
这把刀展开十几厘米,收回才八厘米,一手正好能握住。
我立即将刀拿出,横着藏在了双层腰带的别扣之间,作为最后的防身武器。
有了这个,至少能不那么被动了。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听着雨声我也放松了一些,干脆继续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等我再醒来又过了几个小时,外面的雨逐渐小了一些,我把收集的雨水全都储存在集水袋里塞进了背包。
就在我把物品全都收好时,指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银色项链。
我皱起眉,从储物柜里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没印象?
抬手凑近一看,缠绕在金属链尽头的,是一条周身散发着寒光的银色金属牌,这个牌子看起来用了很久,金属面都是划痕。
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正面写着一个名字——【梁曜】。
而下方写着【NOCT-23X】,【B 型】。
这是……军牌?
-10-
望着那几个字母和数字,我突然感觉有点眼熟。
随着记忆闪回游轮那一夜,月光下男人手臂上的刺青,可不就和这个一模一样!
可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我的包里?!
一瞬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在所有储物格里翻找。
果然,很快我就又在背包里找到了一个不属于我包里的物品——黑匣子。
所以,沙滩上那家伙以为我背包是空的,于是就理所应当地把我的包占为己有,把自己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我乐了,又继续翻了翻打算再找出点别的好东西,但遗憾的是,除了这个黑匣子和军牌,再没有其他了。
我把那个黑匣子拿了出来,却发现它虽然小,但意外地坠手。
打眼看去,也就是个 10 厘米见方的盒子。
这东西哑光黑色触感,说不出是什么材质,四周有一条很浅的缝隙,看起来应该是能打开,但是我用力试了试,匣子却纹丝不动。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看军牌,那男的应该是叫梁曜。
他既然能跟我一起漂到这个岛,就说明他最后肯定也是丢了救生筏下来的。
很难想象他在众多丧尸之中杀出重围后,身上只带着这两样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跳下海里这么多天还能活下来。
这东西既然随身携带,一定也很重要吧?
等等。
那现在这东西在我手里,他岂不是疯了一样在找我?!
想到这一层,我突然警惕地看向四周。
想起初遇时,男人推着的餐车下的手臂,又想起在船舱外男人大杀四方的身手,我目光又落在这个金属军牌的字母上,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现在合理怀疑这家伙大概率是个什么组织的杀手!
刚上游轮的时候就听说这船上有重要人物,谁知道他是不是派来搞刺杀的。
一瞬间我冷汗都下来了。
这下是碰上硬茬了。
我一边抖,一边琢磨着,有没有可能,我把这些东西偷偷给他还回去,他能不杀我?
不不不,不可能。
第一次见的时候,我明ṭüₓ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撞上他拉人,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
何况昨天我偷拿着包跑路,现在他的军牌落在我手里,等同于信息暴露。
这要是被他抓到,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说是重生了多次,但到底我也打不过一个专业的杀手啊。
我一边思索对策,一边从背包里继续翻找起来,终于让我找到一个望远镜。
当天晚上雨就停了,我趁着天色几乎全暗下,这才偷偷爬自己栖身的这棵参天大树。
果然没多久,我就看到太阳落下的方向升起了炊烟。
看距离,似乎比我昨天离开的那区域要远一些,他像是绕着海滩移动了几百米。
奇怪,东西都丢了,他怎么不着急找我?
但很快我就琢磨过味儿来,他是觉得我怎么也跑不了,所以打算在岛上慢慢和我耗?
可我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他可没有。
既然想和我耗,那我就在这岛上打游击,我耗死他!
确定了他所在的方向,我立即往相反的方向看去。
这座岛屿地势西低东高,西侧三分之二的海岸都是昨天看到的那种碎石沙滩,而东边就完全是悬崖峭壁了。
悬崖峭壁距离海岸很远,那地方可没吃的。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天黑肯定会靠近西边待着,毕竟这岛上再不济,每天潮起潮落还能有些冲上海滩的贝类能果腹,如果他冒险跑到悬崖找我,能不能在天黑回去都不一定。
而我所在的这棵树实在太明显了,如果他有心搜寻,迟早能找到,干脆事不宜迟,赶紧转移!
趁着天黑,我立即开始收拾东西,所有物品全都塞回背包后,我打着手电一路朝东侧悬崖跑去。
岛屿上的杂草和树木之间几乎没有路,我一路打着手电在灌木丛里穿梭着,眼看即将跑出树林。
谁知突然面前一黑,一道早早等在树上的黑影骤然落在我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抬眼看去,本该出现在西海岸的梁曜笑得一脸杀气。
「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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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我靠,那西海岸的烟是陷阱?!
他拎着我抵在一棵树上。
「你这狡猾程度,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见我一言不发,男人一把抓过我的背包打开,快速向下倒了起来。
然而甩了几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目光冷了几分,转而落在我身上。
「交出来,不然别逼我连你皮也扒了。」
「凶什么啊,我……我拿给你就是了,明明自己乱放,又不是我偷的。」
面对男人眼中的杀意,我吞了吞口水,伸手就要去包里拿。
下一秒,包被拿开,我再次被卡着脖子抵在了树上。
「还敢耍花样?」
说话间,男人的手就已经落在了我的腰间。
他翻遍了我全身所有的兜,该摸的不该摸的全摸了个遍,最终什么也没找到。
「你扔哪了?」
感觉他几乎要把我掐死,我连忙举起手:
「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在哪。」
梁曜望着我半晌,乐了:「无所谓,大不了我自己把这个岛翻个遍,总比让你活着强。」
眼看他指尖闪出一抹寒光,我倒吸一口凉气高声叫了出来。
「等等!那个包里的东西只有我能摸到!但我死了你就永远拿不到了,不信你可以拿着我的手放进去!」
刀锋距离我的脖子只有一寸时停下了。
「死到临头,你还跟我编故事?这么怕死早干什么去了?」
我咬牙把脖子往旁边挪了几分:「我没骗你,包你都摸了,什么都没有,那我手放进去还能耍什么花样?我拿不出来你再杀我也不迟。」
似乎我说的是那么个道理,梁曜这才收回刀刃,只是掐着我脖子的手却半分没松开。
随着他脚下一勾,地上的背包就被他挑了起来拿在手中递到我面前。
「你拿一个我看看。」
我立即伸手放进包里,随着无数储物柜出现在我面前,我快速找到了那个黑盒子和他的军牌。
但是我的手只是停留了一瞬,却没拿盒子,随后指尖勾着那军牌,连同一瓶冰镇啤酒从包里拿了出来。
眼看我从空无一物的背包里豁然抽出一瓶冒着凉气的啤酒,梁曜先是一愣,随着银色的军牌出现,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和手中的这两样东西。
冰凉的啤酒接触空气一瞬还冒着霜,银色的军牌就缠绕在上面,因为贴在了一起,很快也散发着一丝凉意。
这怎么看也不会是现在这个荒岛上能出现的。
梁曜的眼神瞬间变了。
「咳咳咳……我没骗你吧,还不松开我……」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去仓库搜刮东西。」
我刚要打哈哈,然而男人的手却再次攥紧。
「还有一个黑匣子。」
我连忙摆手:
「大哥,我真找不到了,东西太多了。光仓库里那些棉签牙签避孕套我就当着你面拿了那么多,谁知道你把自己东西也丢进去了,这怎么找啊。」
梁曜再次拽起我的领子:「耍花招是吧?」
我啧了一声:「不是,你讲不讲道理了,东西是你自己丢进去的!这包里东西那么多,我知道你丢哪了?我不得花时间给你找吗?」
二人视线相对,许久,他点了点头,随后松了手。
我以为他妥协了,刚要后退,谁知下一秒脖子就再次一凉。
「给你一分钟,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拿出来。」
「哎哎哎!不带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啊!啊行行行,我现在就找……」
说话间,我干脆原地盘腿一坐,就在那左一个针线盒,右一个一次性牙刷地往外掏。
就在我把酒店的一次性毛巾掏出第三十个的时候,梁曜啧了一声。
他刚要开口,突然就听到四周树林里传来熟悉的嘶吼声。
我瞬间一个激灵,抬眼间就见一头丧尸正甩着舌头从黑暗中扑出来。
「卧槽!!」
说时迟那时快,梁曜下意识后踢一个飞踢,就把那丧尸头给踢飞了。
我也没空拖延时间了,立即从储物格找到猫薄荷喷雾,瞬间开始对着四周狂喷起来。
梁曜还在丧尸群之间手起刀落,闻到奇怪的味道皱起眉看向我。
「什么时候了还喷香水?!」
「丧尸是闻着你身上血腥味来的,这是猫薄荷,可以扰乱气味!」
果然,下一秒那些还要围上来的丧尸就突然开始原地打转了起来。
梁曜回头扫了我一眼:「可以啊,有点东西。」
我面带狗腿之色:「好说,好说。」
梁曜皱起眉:「不过这不是荒岛吗,待了一天一夜也没看见一个人,怎么突然出来这么多丧尸?」
眼看丧尸越来越多,梁曜啐了一口,立即后退了两步。
「先离开这再说。」
谁知他这一回头,却发现我早就跑了。
眼看我朝着一侧跑去,梁曜几乎气笑了,随后沉下脸色立即朝我追了上来。
我没跑出几步就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猫薄荷味道撑不了几分钟,他身上还有伤,这种时候岂不是天助我也?
我不再犹豫,转头间就从腰间拽出小刀,反手就朝他划去,谁知一下就和他手中刀刃打在了一起,一瞬间,骨瓷刀被震劈了。
我靠,这么劣质的吗!
看着我的刀,梁曜笑了。
「我就说么,你身上不可能没有一件防身的东西,原来是藏在腰带里了。」
我有些恼了:「废话,你要杀我,我能不防吗!况且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上来就要杀我!杀人狂嘛你?」
梁曜挑眉,一把打掉了我的刀柄:「拿人东西还理直气壮了?说我杀人狂,那你呢,盗窃犯小姐?」
我抬脚又要踹,他似乎早已对我有所防范,立即躲开了,我虚晃一招,转身就朝前跑去。
「那又不是我要拿的,是你自己往我包里放的!」
「还敢跑……」
梁曜伸手就要再次抓住我的手腕。
而当我看到面前猛然截断的悬崖时,我瞬间停下了脚步。
我侧身,顺着手腕上的力一把拽住了男人的手臂,随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朝悬崖外甩去。
「走你!」
梁曜果然没刹住闸,然而就在他越过我的一瞬间,谁知他竟然勾住我的腿,把我也一起带了下去。
转瞬间,二人就这么撕扯在一团一同掉下了悬崖。
-12-
再回过神的时候,我感觉浑身散了架一样,正趴在一个陡峭的斜坡上。
脚下的十几米的黑浪拍打着岩壁,而我手臂被人拽着,随时都要掉下去。
抬头看去,梁曜的军刀正死死斜插在悬崖下十米左右的石缝里,右手则拽着我的手臂死不撒手。
而我趴在微微倾斜的岩壁上,左腿被划开的伤口正渗着血,也是狼狈不堪。
月光落在头顶,上方悬崖边那些闻到血腥味的丧尸此时已经开始张牙舞爪地堆积着起来,它们争先恐后,闻着血味就扑。
两人现在能卡在这本就是极限,一旦有丧尸下落砸到,我们俩都要掉入海中,死无葬身之地。
正说着,一个丧尸就从头顶腾空而起。
我和梁曜死死扒在岩壁上,就感觉那丧尸的身体与我们几乎擦肩而过,坠落到了海里。
「我是 C 国外海第七舰队特勤,编号 NOCT-23X,梁曜。」
望着头顶那些丧尸,梁曜目光瞬间冰冷。
「现在告诉我,你是如何预知丧尸暴发,并且拥有这个背包的,你和 M 国 773 研究中心到底是什么关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答案不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带你一起死。」
汹涌的海浪声不断从脚下传来,带我一起死?
我浑身一抖。
等等,他在说什么?什么 733 研究中心?
「你,不是雇佣兵杀手吗?」
男人一愣,随后不可思议地低下头:
「杀手?你以为我是杀手?」
我艰难地扒在岩壁上,心有余悸地继续看着下方的高度。
「对啊,我上游轮的时候听说这艘游轮有大人物在,你难道不是雇佣的杀手来刺杀的吗?我电影里见过的,那天我撞见你杀人,以为你要灭口,这才下狠手跑路!那个背包就是个戏法,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你说的 733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在船上偷点东西,谁知道会有丧尸啊?」
听着我真假参半的话,男人彻底无语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我只是把人敲晕了借用衣服。」
「啊?」
眼看梁曜的军刀向下移动了半分,他突然用力向上提起我的手腕。
「算了,你还能撑住吗?」
「什么?」
他咬着牙看向自己上方。
「左侧有个岩洞,我先把你甩过去。」
我愣了一下。
「那你怎么办?」
梁曜吐出口气:
「能把东西带出来,我的任务就已经完成。记住,你包里那个黑匣子,是 M 国 733 研究中心的控制剂样本。交给 C 国军方,就能尽快制作出抵抗病毒的药剂。」
眼看那个金属军牌被他叼在嘴里朝我丢来,我伸手一把抓住。
他视线扫了下来:
「我的军牌带有卫星定位芯片,在岩洞待着,会有人来救你。」
下一秒,梁曜借军刀支点将我凌空甩向岩洞。
随着一股巨力将我向旁边甩起,岩壁凸起侧面一个岩洞平台出现在面前,一瞬间,男人松开了手。
巨大的惯性将我甩了出去,左腿伤口猛地撞上了平台,我疼得一个激灵。
随后我立即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了几下距离洞边远了点。
可刚松口气,我就看到了洞外几乎要掉下去的男人。
梁曜为了把我送过来,那军刀所卡的石缝快速下降了三四米。
要是把我丢到海里,他自己没准还能进这个山洞。
但他现在的位置,光靠自己可根本过不来。
「喂,你刚才还要杀我,这会儿就这么信我会把东西交给他们吗?」
男人垂着头看向脚下的海水,随后抬眼看向我。
「我不信你,但我赌你不想死。
「只要你想活,就一定会等到救援。
「而只要交出那个黑匣子,C 国就不会怀疑你的身份。我不管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怕死,也绝不会为了一个黑匣子而不要命。」
我被堵得瞬间哑口无言。
他说得太对了,我怕死得很。
但很快,我反应过来什么,立即从包里找到登山绳索。
我起身找了找,随后就把绳索绑着岩洞里凸起的岩石系了个死结,最后用力将另一端朝他丢了过去。
「喂,抓住!」
梁曜没想到我会丢绳子出来,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抓住了绳索,随后快速单手绕了三圈。
他扫了我这边一眼,似乎在丈量距离。
我还没看清,就见他那军刀彻底松动,随着咔的一声,男人手臂青筋暴起,瞬间再次用力将军刀卡住了下一处岩石缝。
他一手握着军刀,一手借力把绳索拉直,双脚的军靴踩在岩壁上,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
似乎感觉绳索还算稳固,梁曜这才没有片刻犹豫,用力蹬了一脚岩壁。随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下,他借着绳索的力量快速在岩壁上横穿而过。
他活像是一只迅猛的山羊,就见他飞快地在悬崖峭壁横向移动了几步后,猛然朝空中一跃,瞬间整个人就直接荡到了岩洞下方的岩壁上。
这期间,绳子和岩洞口之间摩擦十分剧烈,我死死盯着,生怕绳子断了。
但事实证明,卖得贵确实有道理。
看到这里,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核心力了。
哪怕下方完全悬空,他竟然也能依靠一根登山绳爬上岩洞,这什么身体素质?
那边男人身手矫健,我这边腿上的伤却让我根本没有力气再站立。
我靠在那石头旁边,眼看着梁曜依靠绳索自己爬了上来,这才从包里拿出那个黑匣子,连同他的军牌一起朝他丢了过去。
「别跟我搞自我牺牲这套,自己的任务自己完成。」
月光从洞口落了进来,梁曜逆着光还跪在那里,也看不清表情。
见他一动不动,我刚要开口,谁知刚还身手矫健的人竟然扑通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
眼看他半天都没爬起来,我愣住了。
「喂!别死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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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蜜月旅行我准备了不少东西。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把自己的行李箱也塞进了背包里,那箱子里除了衣物证件,还有一个应急药箱,是我当初不听劝非要塞进去的。
毕竟国外想买药也未必管用,还不如在国内买完了带着。
由于腿上伤口太深,我咬着一团衣服,闭眼给自己撒了酒精消毒,但很快我就后悔了。随着剧痛袭来,我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等终于给自己上药包扎好,浑身已经湿透,处理完自己的伤口,我这才起身靠近已经昏迷的梁曜。
我举着手电筒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肩膀上、手臂上、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而且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不少伤口已经红肿发炎,甚至有的还在出血。
我伸手触碰他的额头,猛地被烫得缩了手。
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但肯定大多不是到了这岛上才有的。
眼看他刚刚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岩壁上跳跃,我以为他命大得很,这么一看,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谁会想到他竟然是 C 国外海舰队的军人,人家军人都是一身正气,哪像他一脸匪气,在仓库他叫住我的样子,还以为他要图谋不轨呢。
既然现在知道他身带任务,我没再敢耽搁,立即从药箱里找到消炎药给他塞进嗓子里,随后给他喂了不少水。
看他喉结滚动,我这才松了口气,好在还有一点自主意识。
可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这一身伤口需要尽快处理。
我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堆东西,做了一锅开水,随后用酒店毛巾煮开后才给他全身进行清洁。
眼看血污消失,他腰上竟然还有一处早些时候他自己包扎的刀伤。
这应该是我遇到他那天,和人发生过械斗。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活着漂上岸的,但肯定也没少在海里泡着。
他也真是命大,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能挺到现在?
眼看夜风越来越大,我再次拿出帐篷和充气床垫,随后费力地将人拖了进去。
梁曜似乎真的烧得没意识了,除了我用酒精给他消毒时候身体本能的神经反应,自此像是昏死过去一样。
带出来药并不多,但外伤应急足够了,将他伤口全部包扎后Ťũ₆,我感觉自己几乎累脱了力。
本来还打算做个饭,现在腿上疼得要命,人也没了力气。
最后也没管什么避嫌了,直接从包里拎出床被子,一头栽下就昏睡了过去。
自从到游轮上开始,我的梦就没有一天消停的。
但唯有这一次,黑甜无梦。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股方便面味香醒的。
我迷茫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帐篷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外面的海浪声还在拍打岩石,我猛然抬手扒开帐篷门,就看到梁曜正用我拿出来的锅具煮方便面。
「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大学教师。」
我一顿,目光落在我被打开的行李箱上,里面是我的旅行途中携带的身份复印件。
「没人教你翻别人东西很没礼貌吗?况且我还救了你的命。」
我白了他一眼正要往外走,却意外牵动了伤口。
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去,发现腿上的药竟然被换过了,还重新绑了绷带。
这捆绑的手法比我专业多了,一看就是系统学过的。
再抬头,男人已经端着一碗面递了过来,随后就见他丝毫不顾身上的伤,直接盘腿坐在了帐篷外。
「我觉得我们之间确实有些误会,要不聊聊?」
我接过碗。
「我身份你也知道了,你那个什么外海第七舰队是干什么的?」
关于这个,梁曜倒是没再隐瞒,他闻言看向了海面的方向:
「你不知道也正常,外海第七舰队的存在鲜有人知道,更别说特勤组了。我们是 C 国外海舰队中分立出来的一个组织,专门负责稽查海上危险品运输的。」
「那是干什么的?缉毒警察?」
「你这么理解也没什么问题,我们在游轮启航三日前接到密令,游轮上将会有一批伪装成度假的政府人员进行病原体运输,为了截停这批危险品我才上船的。
「本以为他们只是借用游轮运输,却没想到整艘船的海员都是他们的人,没办法,我只能打晕一个服务人员潜入内部,最终只拿出来了这个黑匣子。这场丧尸暴发,估计就是我们发生争斗时,打碎的那些病原试剂造成的。」
看着他手中那个黑匣子,我愣了一下。
「所以这场丧尸暴发,是人为的?不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逮着我不放干什么?」
见我一脸不理解,梁曜侧头上下扫了我一眼。
「我遇到你时,刚要换衣服离开,察觉你鬼鬼祟祟地十分反常,我以为你是来找我抢黑匣子的,所以才打算把你扣在仓库里。」
难怪他上来就一副要我死的凶样。
「拜托,我是来度蜜月的。」
「嗯,我看到你的结婚证了,你叫云禾,你老公叫徐韫,你们刚领证一个月。」
回想起游轮上的事,我目光冷了几分,随后捧着碗喝了两口汤。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死了——呃……」
我扳着手指头掐指算了算:
「12,不对,14……」
梁曜表情复杂地抬头看着我:「年?」
「次。」
我说完,梁曜明显松了口气,转而他觉得这口气好像也不该松。
我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很难相信啊。
「毕竟我以前可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可我经历了 14 次死亡。14 次哎大哥,你死 14 次试试,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都快麻木了。」
梁曜勉强顺着我的逻辑问道:「你那 14 次都是被丧尸杀死的?」
我摇头:「每一次,游轮上丧尸都会再次暴发,而每一次,我的丈夫都会因为救生筏人满,将我推下海。现在这是第 15 次,我不想再死了,所以把我老公和他情人绑在了客房里,自己逃了出来。
「说起这个我就奇怪,你说明明船上有那么多救生筏,为什么只有五个能正常使用?这游轮每次出海赚那么多钱,难道日常都不检查应急设备的吗?」
其实梁曜是不信的,但当我说出船上只有五个救生筏能用时,他愣了一下。
如果他记得没错,所有救生筏是在我们离开后才被全部投入海中的。
而确实等他先一步离开后,船上的救生筏就只有三个还能用。
可不是一共就五个?
梁曜瞬间皱起眉:
「所以你真的……重生了 15 次?」
「不光如此,这个包你也看见了,你觉得能用科学解释吗?」
说着,我把那小ƭů₆背包拉过来,随后从里面随便摸了摸,又抽出了一套大型户外帐篷和一个长长的充气床垫。
梁曜望着我那些从包里拿出来的东西,整个人宕机了。
这都已经超出玄学范围,直奔科幻了。
见他发愣,我也没多客气,将东西推到了男人面前。
「话说到这,劳烦你吃完饭把这套也铺上吧,不客气。」
-14-
梁曜说他的军盘有芯片定位,但我们在山洞等了三四天也没等到。
悬崖上的丧尸因为残留的血腥味前仆后继地往下掉,这会儿再抬头去看,已经几乎没有丧尸停留在悬崖边了。
对于丧尸的出现,梁曜认为应该是救生筏上混入了异变的丧尸,结果因为洋流的缘故都和我们一样被推到了这个岛上。
我倒是不在意丧尸怎么样,而是比较关心的是他说的另一个问题。
军方得到的消息里,不光他们一艘轮船混入了交接人员。
这批病原体,极有可能是 M 国 733 研究中心大批量生产后,借助高密度封闭的海上运输,传到世界各地。
而他们因为手握控制剂,就能直接和各国谈条件了。
一旦有一艘船抵达 C 国港口,后果不堪设想。
C 国人口基数庞大,一旦病原体被海量复制扩散,普通老百姓能活下去的概率微乎其微。
而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手机的消息还是没传出去,我在岩洞里每一天都心急如焚。
「你也不用太担心,每个游轮上都有特勤组的人进入,取得黑匣子后我就已经汇报了具体航线位置,估计这会儿舰队已经派兵截停了。」
是这样最好。
就怕前去救援的人不知道船上情况,去一队传染一队。
而其他游轮已经进入大陆,那就糟糕了。
我们养了几天伤,等两人都行动自如了,这才开始想办法怎么离开这。
如果军队还是迟迟没找到我们,我们就要想办法进入有信号的海域和军方取得联系。
两人现在目标一致,都是希望尽快离开这里把黑匣子交给军方,我回家,他归队。
有了同样的目的,俩人的相处终于不再剑拔弩张了。
岩洞距离海面七八米,看四周岩面上的腐蚀程度,我和梁曜断定这地方肯定会涨潮。
有了大目标,我们首要做的就是从这个岩洞离开,回到荒岛制作醒目的求救信号。
我干脆把背包里能有的资源都列了出来,充气床垫,登山绳,瑜伽垫,空水瓶,雨伞,衣架……
有了这些东西,制作一个简易的船板一路划回西海岸也不是没可能。
更重要的就是潮汐和洋流了。
梁曜因为在舰队工作,所以关于海洋比我了解得多。
第三天半夜,我和梁曜早早把东西收拾出来。
明亮的应急灯将岩洞照得通明,下方浪声一下一下击打着岩壁,声音也比前两日更加清晰。
梁曜穿着我从包里找到的黑色速干衣,整个人趴在洞口听了半天,直到一声浪打过来,他立即伸手用军刀在岩壁刻下划痕。
摸着那划痕的高度,他这才起身。
「差不多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测量水位,察觉到水位一直在涨,我们一刻不停立即开始筹备离开。
当我把第四个充气床垫从背包拽出来开始充气时,梁曜拿着我给的荧光棒,一刀削下一个荧光棒,直接将液体撒在了海面上。
「这要是拍成视频,你非要被网暴不可。」
「网暴?」
「污染环境啊大哥。」
梁曜冷哼一声:
「在保命面前,所有一切都是空谈。」
他望着那些荧光液体在海中旋转的方向,回身和我一起扯开登山绳将这些充气床垫分别捆在了一起。
「山崖这边没有礁石,可以下水。」
听着他的话,我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儿还是有点冒险的。
毕竟是充气床垫,不是正经的船。
稍微浪花大一点,我们俩都要葬身大海,之前没死是因为洋流把我们推到了岛上,但这次就完全看命了。
梁曜用刀切割着塑料玩具的外壳,将塑料折叠和扫把的钢管用保鲜膜死死缠绕在一起,最后在那塑料外壳之中塞入泡沫板子,又封了一层。
这样的船桨他连做了两个,我这边则在继续加固船底。
这两天我们消耗了不少桶装水,那些塑料瓶子分别被我固定在船的四周用来保持平衡,除此之外,为了保证这个充气船不被礁石划伤,我还在底部绑了一层厚厚的泡沫层。
「这样差不多了吧?」
梁曜回头看了一眼我加固的船,挑起眉毛。
「说起来,你在大学教什么的?」
「心理学。」
「嚯,我以为手工课呢,不过看你这心态,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自我心理调节得不错。」
「……」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不想说话,我当他是夸我吧。
随着海水一点点上涨,直到岩洞下方半米的区域时,天光已经微微亮了。
我和梁曜一同推着制作好的气垫船落到了海面上。
眼看气垫船平稳地漂浮在海面上,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这等一下,我先下去试试。」
气垫船的绳子拴在了岩洞外的那块岩石上,倒也不怕漂走。
眼看梁曜跳了下去,那船还四平八稳,他这才朝我伸出手。
「来。」
我背上包,将船桨递给他,随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二人在船上坐稳,察觉没问题,梁曜直接解开了那登山绳的锁扣。
这一趟得益于海面的风平浪静,我们回到西海岸的路程没出现任何意外,非常顺利就划了回去。
等抵达西海岸的沙滩时,几个卡在礁石中的救生筏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果然像他所说的,救生筏上的人都被传染了,也被洋流带到了这个岛上。
我们将船推上岸边后,直接将船收入了背包里。
这背包吃东西也怪,什么东西只要一部分落入口袋,剩下的就像是被吸了进去一样,看着人心有余悸。
几次梁曜望着那背包都不敢再碰,甚至休息时候都要把背包丢远一点。
我望着他:「你至于吗,它只是一个背包,又不吃人,上次我有试过把我老公塞进去,它根本不吃的。」
梁曜闻言脸色更不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梁曜看着钢铁硬汉一个,似乎有些许对玄学的事情抵触?
「丧尸你都不怕,你怕背包?」
梁曜却岔开话题看向树林:
「林子里还有不少丧尸,想要彻底安全一网打尽,必须全都吸引出来。」
说着,他就让我生火,自己则跑到了林子里去了。
梁曜做事到底是比较利落,他让我在海边找个避风的地方生一圈火后,没多久,他就拎着一只野兔子走了出来,那野兔子的血淋了一地,最后直接被他丢到了火圈中央。
梁曜示意我找块礁石爬上去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乌泱乌泱的一群丧尸啸叫着跑了出来。
眼看它们追着血腥味一窝蜂扎堆似的跑进火圈,梁曜直接封死了火圈,随后朝里面丢了四五卷引燃用的卫生纸。
随着火苗持续蹿高,这些丧尸的嘶吼最终归于一片寂静。
大火烧了整整一日,梁曜和我都没再继续看,而是再次进入树林寻找。
最终我们又回到悬崖附近,用同样的方法再次燃起火圈,将剩余的丧尸全都引入焚烧才算踏实。
荒岛上两处浓烟烧了很久,晴空万里之下,如果有救援一定能看到。
但即便如此,直到天黑我们还是没等来救援。
-15-
荒岛上的资源不算富饶,但因为工具多,再加上梁曜身手好,我俩隔三岔五偶尔能吃上些野物。
由于救援迟迟没到,信号也一直中断,我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
似乎看出来我的焦虑,梁曜叹了口气,拽上我进了树林。
「这么等不是个事,既然还没有人来救援,咱们就自救吧。」
眼看梁曜走在树林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我皱起眉:「怎么自救?靠着充气船划出去?」
「之前从岩洞离开的那个小筏子根本不可能经受得住海中风浪,我们必须制作一个更大更稳的船,起码要挺到我们抵达信号接收位置才行。」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会造船吗?」
梁曜扫了我一眼:
「总好过你成天焦虑强,干活吧,充实的日常生活使人身心健康,对吧云老师?」
在这种时候还能积极乐观充满行动力。
我是真佩服他。
虽然我们都没做过船,但在我从超市随手扫进背包的玩具模型里,我们找到了一艘手工拼接帆船。
这个东西我原本看它是木制品,打算收来日后还能当柴火烧,现在倒真是顶了大用。
这个船需要自己把各个零件从木板上抠下来自己组装,而我们干脆就根据图纸先组装了一次,放到水上试验了一番,发现确实能涉水,这样一来只要合理使用帆布,就能快速航行。
见此,我和梁曜直接开始了一比一复刻。
两人拿着工具箱,进了树林就开始用线锯伐木。
我第一次用这东西,不禁有些怀疑:
「这东西真能锯下来一棵树?」
梁曜戴着一双手套,快速拉动着线锯,眼看线锯都快被他拉冒烟了,他手中也没停:
「你从超市扫荡的时候,都没看清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时间那么紧张,哪有空看这个。要不是你捣乱,我估计连丧尸都看不到就下船了。」
「呵,倒是成我的错了?如果没遇到我,你大概都不知道游轮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岛上一直没信号,那你怎么办?」
我靠在一边,用刀削着木条。
「能怎么办,游轮出事肯定有人会来找,实在不行就在这岛上住下来呗。走一步看一步,与其杞人忧天严重内耗,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我说着,放下东西转身就走,梁曜擦了一把汗,看向我的背影:
「你干什么去?」
「去溪边洗个澡,敢跟过来,杀了你。」
荒岛上的小溪是梁曜发现的,我们基本都在上游取水,下游水塘则被拿来洗澡洗衣服。
虽然梁曜这人看着有股匪气,但好歹是军人,除了嘴不好,人到底是正直的。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放心,直接用宠物铃铛在十米外拉出一条警戒线,还在来的方向用迷彩布挂了遮挡,这才放心下水。
我把自己浸泡在水中,深深吐出口气。
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家里还好不好。
自己和徐韫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都是极好的,父母也都十分看好他。
但是谁能想到,他会背叛我,甚至早就计划好谋财害命了。
在这岛上的每一天,我都无比期盼着回家。
但也害怕回家。
我害怕回到那个我和他一起住过的房子。
害怕被父母询问,害怕遇到两人的朋友。
如果,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
我在水池里泡了半天,等负面情绪完全宣泄完,这才简单洗了洗,起身离开。
等我擦着头再回去时,梁曜已经锯了三棵树了。
这里每棵树都很高,锯完还要再分别给树截断,眼看他大汗淋漓,我让他洗个澡休息会儿,我则继续戴着手套,给这些已经锯断的树整形。
俩人干活确实效率高,短短半个月,我们就凑齐了说明书上所需要的所有木条。
但当我们将木条框架凿出榫卯的接口时,却发现这种精密的切割必须要用仪器,不然光靠我们手凿,短时间根本不可能。
而且那些船舷都是具有韧性的木方,我们顶多将锯断的木头修整,根本达不到木方的级别。
俩人盯着这些木工皱眉想了很久,我一摆手,起身就去拿绳子。
「反正这岛上别的没有,就树多,我们把木排做大一些,做深一些,下方按照双体帆船的构造来搞也能行。不然遇到风浪,他这种船也未必比咱们这个好到哪去。」
反正遇到大风大浪就是九死一生,真到那时候,除了游轮什么船都得喝两口海水。
梁曜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最后干脆也不管那个图纸了,直接和我把那些木头都收集在一起,先用绳子捆出一个 6 平米宽的横排。
随后又找来无数细一些的木头为这个横排底部加厚。
这样一来,木头又不够了。
我和梁曜再次返回树林开始加速砍伐,这次我俩同时开工,专门挑那些细小的树干,没几天就收集出四五捆来。
最终,整个船架被两侧成捆的细树枝加起来半米高,我们又在四周缝隙拴满了一排排的空水瓶保证浮力。
这下船肯定是能浮起来了,但为了防止被大浪打翻,我们还需要在上面继续加装。
我和梁曜找来一些粗木锯短,在木排四周固定了围栏,又在中间用细树枝搭建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小木屋。
毕竟离开了这个岛,我们不知道要漂多久才能找到信号,船上的必要生存空间是必须要有的。
为了稳定性,小屋子的四周我们再次加装了几十个 5L 的空水桶。
空水桶里原本的水全都被我装进了塑料袋,丢到了储物格里也不算浪费。
最后,我们在木屋的后方竖起一根四米高的树干,用登山绳和防水床罩做了船帆。
船下水漂了三天,用绳子捆在岸边的一棵树上,漂出去十几米。
我们俩在船上等来了风雨,查看着船的稳定Ťúⁿ性,发现问题立即修正。
等到一个月后,这艘船已经经得起一波风雨后,我们才正式起航。
坐在船上,我们看着逐渐远去的荒岛,说不心慌肯定不可能。
但在这里等死和出去寻找希望,我们还是选择了后者。
-16-
也许是所有的大风大浪全让我们在游轮上和荒岛遇上了,反而在海面上漂了一周后,我们除了遇见过短暂的倾盆大雨,却没怎么遇到海浪。
湛蓝的海面上,四周依旧一望无际,我戴着太阳镜站在船板外,看到风向标是东风,直接把船帆降了下来。
坐在船边的梁曜戴着我从背包里拿出来的遮阳帽,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手里的鱼竿一动未动。
感觉到船突然快速移动起来,他这才收线起身,把一旁的渔网抛了下去,随后才走回屋子里喝了口水。
「手机还没信号吗?」
我摇了摇头。
而且不光手机没信号,手机的电也是个问题。
我在超市扫荡的时候,其他的不敢说,充电宝几乎全都扫荡一空。
虽然到现在还有十个充电宝,但用一个少一个,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寻找到信号那天。
「最近风还挺大,按照这个风向,早晚能收到信号。」
我捏了捏额头:「说真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讨厌大海,反倒是你,似乎很习惯海上生活。」
「废话,我们在舰队待命,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我不习惯海上生活能被派来出这种外勤么?」
之前在岛上,我还能独自找地方释放负面情绪。
但在船上,我的负面情绪抵达一个峰值后,整个人就会宕机,做什么都打蔫,说话也没了心气儿。
晚上吃完饭,梁曜敲门让我出去一趟。
我正好也没睡意,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什么事?」
「给你看点好东西。」
好东西?
找到游轮了?
梁曜坐在船头示意我坐下。
我坐在他身边,茫然地看向漆黑的海面,下一秒,我的肩膀被一双手臂向后按去。
随着我仰头躺在了船板上,一时间,无尽的银河映入眼帘。
我望着那扑面而来的满天星河,只感觉海风突然静止,天地都静谧了。
「我小时候父母就已经在前线了,他们驻守在边陲,总是电话里和我说他们那的星星多美。
「后来,我就常Ťŭ₀跑到我家房顶数星星,毕竟即便相隔再远,我们都还在同一片星空下。
「你看,那个是夏季大三角,很明显吧?
「那边是人马座,茶壶一样,还有猎户座……」
听他说着,我望着夜空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那,天蝎座在哪?」
梁曜顿了顿,抬手指着上空橙色的那颗星星。
「看到那颗了吗?」
「哪颗?」
男人凑近在我身旁,尽量从我的视角带动我的手去指位置。
「银河中间那颗橙色的,那是心宿二。由他开始下方相连的大钩子,就是天蝎座的尾巴。」
梁曜指完很快就躺了回去,他望着星空,双手垫在脑袋下一脸惬意:
「心宿二,距离地球足足 550 光年,平均温度虽然只有太阳的一半,但大小却是太阳的 500 倍,怎么样,很奇妙吧?」
我看了半天,这才认出来。
「550 光年,还真远啊,不过城市里大概看不到这个,至少我所在的城市里,晚上能看到月亮就不错了,像这样的银河基本都见不到。」
听我说完,梁曜一愣,随后坐起身来:
「啊?城里看不到吗?还说安慰安慰你,真看不到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看我情绪不好,想借此让我缓解一些想念家人的心情。
一时间,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直起身子同样坐了起来。
「不是我打击你,城里空气哪有海上这么好?不过能有机会看到这么纯粹的银河,也算够本了。」
正说着,随着余光一眨,面前的银河就像被打翻的碎钻匣子一般,瞬间有什么飞速倾泻而下。
「我靠,梁曜,你快看!」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梁曜一怔,但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夜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我去,这么好运气,竟然有流星?!」
我一巴掌打上他的肩膀:
「别发呆了,快许愿啊!」
梁曜赶紧闭上眼:
「对对,许愿许愿。」
「许愿早点联系上救援!一起许愿!同一个愿望,概率加倍!」
上一秒还唯美的氛围,下一秒变成了两个迷信的邪教徒,二人不光双手合十,甚至开始对着流星跪拜。
一个是在编特勤,一个是在编人民教师。
此时愣是被放逐在海面上逼得开始求流星了。
但谁也没想到,也许真的是显灵了,也许是运气使然。
还在磕头的我感觉手被人拉住了。
我啧了一声刚要甩开,却看到梁曜的视线正直愣愣地看向前方。
我皱起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就见天海银河交接之间,一个停摆的黑色游轮逐渐进入视线。
-17-
没等到救援,却再次找到了游轮是我和梁曜始料未及的。
「这,是咱们那艘游轮吗?」
梁曜丢给我船桨,俩人一边一个快速开始手动划船。
「黑灯瞎火的,除了那艘还有谁!」
「救援是。还没找到这艘船吗?」
「没准像你说的,去救援的可能真的栽在上面了,不管了,游轮上肯定有信号,直接去控制室就能联系舰队!」
俩人划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逐渐靠近了这个死寂的庞然大物。
此时的游轮已经彻底停摆在海面上,逃生梯还挂在旁边,船周围的海面上,一具漂浮的尸体都没有,看起来应该是被海浪带离了原本的航线。
到了跟前,我和梁曜都没敢轻举妄动。
船上还有多少丧尸谁也不知道,现在黑灯瞎火爬上去,怕是一露头就要被围攻。
最后我们决定,天亮再上去。
控制剂不能直接使用,必须要找到病原体第一个感染的对象,提取血清才行。
说起那个第一个病原体,我的思绪立即回到了我从甲板上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黑影。
梁曜皱起眉:
「你是说,当时有个丧尸比其他的速度都快?」
「对,它行动很敏捷,而且目标很精准。和那些歪七扭八闻到味道会挤在一起的根本不一样。对了,你不是比我晚离开的吗?你没看到?」
梁曜仔细思索着,摇了摇头:
「后来围攻我的都是比较迟缓的,你说的那个也许直接进入船舱,寻找活人去了。」
二人知道白日将是一场恶战,于是守着船,轮流休息了一夜。
次日天光大亮,我和梁曜这才驱船靠近了梯子。
我们从逃生梯往上爬得十分小心,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梁曜在上面第一个,他观察了一下情况,见侧面外边没有丧尸的踪迹,这才翻上去,把我也拉了上去。
再次回到游轮,我心中五味杂陈。两人都没敢直接进入船舱,毕竟里面环境密闭,万一遇到丧尸围堵,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控制室在里面,绕着外面也没用。
「老办法,烧。」
我和梁曜对视一眼,立即开干。
我的背包里还有在岛上找到的那些野鸡野兔子,此时被拿出来还保持着当初刚放进去的新鲜程度。
随着火焰升起,梁曜立即快速打开舱门,将滴着血的野物在走廊晃了晃。
很快,原本寂静的船舱里猛然响起逐渐剧烈的脚步声。
随着一声嘶吼冲出舱门,全身被喷了猫薄荷的我和梁曜就站在火焰后。
眼看着那群丧尸一个接一个地朝着火圈里前仆后继,我们直接朝着火圈里丢卫生纸,加大了火焰燃烧的力度。
我们在船舱所有出口都烧了一个遍,却始终没见到最初的那个速度很快的丧尸。
因为无法断定那只是否还在船上,我们行动更加小心了起来,甚至用猫薄荷水把全身都涂满了,最后怕味道容易散,又用驱蚊水把全身喷了个遍,两个行走的香囊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船舱。
不少房间内还有一些没跑出来的丧尸,梁曜手起刀落,一一解决,连我也拿着船舱外扣下来的应急破窗斧子警惕地给自己防身。
二人就这样一路杀到了控制室,但看控制室里死死关闭的大门,我们谁都没敢轻易进去。
随着大门被打开,梁曜率先丢进去一只流着鲜血的野鸡。
我们等了半分钟,察觉到似乎真没人,我刚要动,却被梁曜拦住了。
他微微侧头,用耳朵仔细听了一下,眉头越皱越厉害。
「怎么……」
话音未出,就见梁曜立即将我推开。
下一秒,就见控制室的天花板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快速地叼起野鸡随后朝门外冲了过来ťů¹。
那速度,分明就是我最开始在甲板上看到的那个黑影!
黑影叼着野鸡,追着梁曜直接进入右侧的岔路。
梁曜一手军刀,一手斧子,一边和那东西打着,一边朝我嘶吼。
「病原体只有一个,快进中控室!把门锁好!」
我一顿,抬起头:
「那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把消息传出去!救援来之前都不要开门!」
梁曜说着就牵制着黑影船舱外奔跑,那黑影被激怒了,毫不迟疑地就朝他追了出去。
望着梁曜离开的身影,我没再犹豫,果断进入中控室。
四处寻找了一番,我终于找到那个落下的闸,随着电闸向上推去,顿时,整个游轮都亮了起来。
下一秒,中控操作台全部重启,我立即在操作台上寻找起来。
我看到了一个电话一样的东西,在旁边还看到了快速拨号,立即挨个打了起来。
终于,随着一阵呲呲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入。
「这里是外海第七舰队总部指挥室,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
-18-
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激动得泪如雨下。
终于,终于联系上了!
「这……这里是钻石号!游轮因 733 研究中心携带的病原体泄露,引发丧尸暴发!游轮乘客全部变异!但编号 NOCT-23X 特勤已经取得控制剂,同时发现病原体直接接触者,请求舰队迅速支援提取血清!」
「了解,请保证游轮在原地不要移动,舰队马上增援!」
说话间,控制室前的玻璃猛然坠下一个身影,我吓了一跳,抬眼看去,瞬间感觉心口猛地一沉。
是梁曜的身体。
随着他的坠落,玻璃顿时被一片血污摩擦泥泞鲜红。
眼见梁曜强撑着身体往旁边一滚,下一秒,那全身焦黑的丧尸也跟着跳了下来,正落在他刚刚的位置。
我攥着话筒几乎呆滞,许久才拼力嘶吼起来:
「快来!你们快来!他要坚持不住了!你们快来啊!」
随着电话挂断,我连忙跑到侧边窗户看去,发现梁曜已经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来,而那丧尸就趴在高处,四处嗅着血腥味。
不行,这样下去他肯定要出事。
我从背包里把他的军牌和那个黑匣子放在显眼的主控面板上。
随后快速从控制室跑了出去,多次重生,我对游轮上客舱的路线已经相当熟悉。
我来到各个船舱出入口,直接从背包里取出那些易燃物点着,我也不管梁曜到底跑到哪了,点燃一个门,我就换下一个门,直到我留下最后一个门,果然看到梁曜穿过了浓烟跑了过来。
因为浓烟堵住了所有入口,梁曜只能往一个方向跑,而那炙热的火焰和刺鼻的浓烟同时也让那丧尸行动迟缓了一些。
眼看梁曜出现,我立即上前将人的手臂搭在肩上。
「不是让你在里面待着吗……咳……」
梁曜咳着血,还要推开我。
「我现在身上都是血,它……很快就会发现……这东西速度和力气都太大……被它发现……躲在哪都……」
我没理他,一路架着他就往电梯走去。
梁曜估计是怕它返回来纠缠我,所以干脆把丧尸引到了外面,但他却忘了,在户外,那丧尸的速度更没有限制了。
二人在客舱里移动的时候,身后很快传来了啸叫。
我果断带梁曜进了电梯。
血腥味突然中断在电梯口,也够那丧尸在那想一宿了。
眼看电梯下到地下一层,我挡在梁曜前面率先举着斧子砍断了一个扑上来的丧尸脖子。
随后带着他一路朝着最初那个仓库大门走去。
「可以啊……你这身手……都能考特勤了……」
「闭嘴歇会儿吧你。」
地上的客舱都是普通的门,唯有地下仓库都是铁制大门,如果在救援之前我们藏在这里,那丧尸力气再大也没用了。
仓库大门开着,检查里面确实空无一人后我立即将梁曜塞了进去,随后拿出花露水,一个接一个倒在了门外。
最后,我重重地将大门关死。
梁曜奄奄一息靠在地上,他环视四周,笑了。
「咱这是,又回来了?」
「还有空笑,你伤哪了?快让我看看。」
梁曜向后躲了一下:
「放心,都是摔的,没被咬,不然我早就跳海了。」
我看着他嘴边的血,总感觉不太妙,立即拉开他衣服看了看。
身上都是以前的旧伤口,也没有明显外伤。
那就是内伤了……
我伸手从他后脖子一路向下摸,摸了一圈见他没反应,这才转过来摸前面。
谁知他忽然躲开了,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也躲闪了几分。
「别乱摸……我还没女朋友呢……」
我白了他一眼,立即顺着他的锁骨,胸骨,肋骨一路向下按。
当按到左侧肋骨时候,突然他猛地浑身一颤。
我就知道!
我立即从包里找到了布洛芬给他喂下,随后从包里拿出充气床垫,把他挪了上去。
思索着以前遇到的应急知识,我立刻找出那些冰镇啤酒裹上毛巾敷在他的肋骨前。
梁曜仰面躺在气垫上,感受到凉意抬手想要推开:「凉。」
我皱起眉:「你最好庆幸自己还能感觉到凉。」
冰敷了半个小时,感觉差不多了,我怕他乱动,从行李箱找出了自己之前用的束腰。
束腰里面有软骨能支撑,但是给他用也只能盖住半边。
我想了想,拿出绑行李箱用的松紧带,单手按着那束腰的半边随后给他捆到受伤的另外半边,最后用松紧带尽头的魔术贴捆绑固定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传来了声响,但听着不像是救援队。
我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谁知下一秒,门上突然传来一道极重的撞击,吓得我头皮瞬间发麻。
随着哐哐哐的声音持续传来,我紧张的后爬了两步,梁曜也抽出军刀,挣扎的坐起身。
这携带病原体的丧尸究竟嗅觉灵敏到什么程度了,这都能找到?!
好在仓库的大门厚实,无论它怎么撞击,门内依旧纹丝不动。
最后我们干脆就任它去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梁曜再次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随着高烧发起,他开始说胡话了。
我察觉不对又找出冷冻的东西给他降温,随后找到退烧药立即喂给他。
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最后退烧药吃了几乎都不管用了。
而这段时间,门外也终于没了动静。
难道它走了?
就在我打算开门偷偷查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仓库的门打不开了。
我皱起眉,用力往外推了推,察觉推不动,瞬间僵住了。
梁曜难得清醒了一些,看到我在门口折腾,一脸疑惑。
「……怎么了?」
「门,好像被那丧尸给堵死了……」
「啊?」
我想起什么回头看去:
「对了,当初我不是也堵住了你吗?你怎么开的?」
「呵,还能怎么开,大力出奇迹呗。」
「……」
现在梁曜身受重伤,根本起不来。
而我撞了十几下,把自己撞得散了架也没把门撞开。
最后我脱力了,直接躺在了气垫床上。
「梁曜,你们舰队到底靠不靠谱啊?」
梁曜也迷迷糊糊地躺在床垫上:
「当然,不过你确定联系他们了?」
「那边自称第七舰队的,还让我不要移动呢。」
「相信国家,会来的……肯定会来的……」
第三天,梁曜的高烧终于退了,他也终于有胃口吃点东西了。
仓库比较大,后面还有一个冷冻舱,但因为很久没有电,所以基本冷冻的东西都坏了,那里就成了我们临时卫生间。
被关在仓库的第六天,梁曜又开始发烧说胡话。
而我的心智也低迷到了极点,我拿着没有信号的手机,甚至认为外面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了。
「梁曜,我们不会就这么死在这吧……」
「不会,没事……会没事的……」
昏迷中的男人抬手拍在我的手臂上,像是做梦都还在安抚我。
那一瞬间我泄了力气,望着仓库的天花板,只感觉很累很累。
如果死在了这里,是不是再睁眼,身旁又换成了徐韫?
不,不行!
我历经万难才活下来,现在死了如果又重生回去,那我多亏啊!
我坐起身,抬手给了梁曜两巴掌。
「别睡,醒醒!」
被我猛然扇醒的男人捂着脸:
「我靠你还是不是人,我都发烧了……」
「你别睡,梁曜,舰队的人很快就会来了,你千万不能睡。」
「不行,我头真的晕,就睡一会儿,一小会儿……」
「梁曜,你给我讲讲你们舰队的事?你是怎么考进去的?你们舰队一年休假几次?」
「……」
就在我和梁曜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苟了多少天时。
仓库的大门在我们半梦半醒之间开了。
似乎察觉到我们还活着,门外的人瞬间喊了起来。
「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尾声
再睁眼时,我已经回到了家里。
原来我和第七舰队联系当天,他们就派出部队找到了钻石号。
当看到控制室的军牌和控制剂后,他们四处都没找到我们,反而在地下先遇到了病原体。
由于病毒已经入侵 C 国沿海城市,他们当时并没有再深入,而是用电击枪活捉了病原体取了血清,随后带控制剂回去连夜研究解药去了。
等 C 国内陆完全解决了病毒传播的事情,舰队察觉不对,再回到钻石号进行了一波细致清扫,这才终于在地下仓库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们俩。
按理说,我背包里有吃有喝,不该这么快就死掉,但是精神的折磨是最痛苦的。
被暗无天日地关在一个小地方,哪怕这里通风换气,不缺吃喝,时间久了一样会出问题。
这一次 M 国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病原体的风还没刮进内陆就被隔离在海港。
后来我被带出去的时候听护士说。
不光梁曜,一共十八名特勤分别在各自的船上进行了拦截。
有的直接炸了病原试剂箱子。
有的则直接将游轮整个停在了航线上。
甚至有的直接把船原路开了回去。
还有的殉职,和那些东西一起坠入了海里。
而梁曜这一艘游轮,算得上是损失惨重,搭上了全游轮所有游客的命。
但万幸的是,这艘船是唯一拥有控制剂的游轮,可以说一旦 C 国陷入内乱,唯一能救 C 国的只有梁曜。
还好梁曜幸不辱命,拿到了控制剂。
至于我们在荒岛上没得到救援,据说是我们进入了一个信号屏蔽波段,就连卫星都被拦截了。
直到我们遇到游轮,梁曜的芯片才在地图上出现。
游轮上的一切像是一场梦,等我回到家,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都变了。
回来多日,我都呆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见我再次靠在床头,我妈叹了口气,给我端来一碗粥。
「别想了,你没赶上轮船也是命好,谁让他不等你,自己就上去了呢。」
因为政治原因,游轮上罹难的游客都被断定为海难。
而作为幸存者的我,直接被军方从乘船名单上抹掉了。
所以我父母这边知道的版本,就是徐韫和我闹脾气,他自己上船了,而我在后面没赶上。
徐韫老家的父母听到这个事,几乎没缓上来,哭着上门找我要说法,觉得我是骗他家彩礼,还四处找是否投了保险,有多少赔偿款。
但全船那么多人遇难,又怎么会是我能决定的?
最后,我实在不想再和他们纠缠,直接从徐韫的电脑里调出了他和他情人的开房记录,又把两人的亲密照,女方的孕检单拿了出来,甚至还有他给女方的转账记录一共三十万。
当所有证据摆在对方父母面前,对方父母傻眼了。
他们本来还想分遗产,然而我们的婚房是我们学校单位分的福利房,和徐韫一点关系没有,而徐韫的存款虽然有二十万,但他的负债却比存款还多,原本是和那情人一起搞投资的,现在两人双双殒命, 投资生意瞬间倒亏赔本。
谁继承遗产谁就是冤大头。
随着户口本那一栏写了丧偶俩字, 我彻底恢复了单身的生活。
知道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 学校领导也特别关怀我, 准许我休养一段时间。
但是我拒绝了, 本来精神就不好,如果再不找点事做,恐怕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缓和不过来。
自从回国,我再也没见过梁曜。
我们之间没有联系方式, 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件事我谁都没说,也找不到人说。
毕竟说了谁会信呢。
又是一年夏天, 一场雷暴之后, 天空意外地晴朗。
半夜时分,我仰头看着天上,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橙色的,距离自己 550 光年的心宿二。
那一瞬间, 我仿佛再次回到了那艘小船上。
寂静的星河铺天盖地, 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在城市也是能看到的。
想起那年二人在船上疯狂磕头, 我笑了。
双倍许愿的流星, 真的很有用。
因为丧偶恢复单身,我向学校申请换回单人宿舍。
单人的一居室比两居室小了一大半, 但因为布置和装修都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这房子反而更得我心,被解救的第三年夏,我基本已经从荒岛和游轮的事情走出来了。
燥热的午后, 凉爽的空调风吹得教室凉飕飕的。
我在台上讲课,而下面的学生们一个个点着头, 就差直接昏睡过去了。
这场景我早已经司空见惯,偶尔敲敲黑板,才能面前拎起几个即将昏睡过去的。
「把书翻到第 84 页,这学期期末要是再挂科,就等着直接重修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话虽然这么说,被惊醒的也没几个。
夏日的午后确实困顿,整个大课堂除了我的声音,就只有空调的冷风声, 倒真是比宿舍都适合睡觉。
就在这时, 突然看见后排几个女生正扒在窗户上朝外看去。
「怎么了?」
「老师, 楼下有帅哥。」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平地惊雷, 瞬间整个课堂的女生都醒了。
大家纷纷伸着脖子向下看去, 我立即皱起了眉。
上课不好好上,有帅哥一个个都醒了。
我放下书走到窗边朝下看去。
就见盛夏的树荫里,一个身穿黑色短袖的男人正靠在树旁吃冰棍。
斑驳的日光, 透过树影落在他满是伤疤的手臂上,
似乎察觉到头顶的视线,那人缓缓抬起了头。
我呼吸急促起来,立即推开了窗户。
一刹那,燥热混着啸叫的蝉鸣铺天盖地地将我包裹。
寂静的世界终于再次喧嚣了起来。
梁曜立在树下, 手搭凉棚才看清是我,转而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云老师,下课了吗?一起吃个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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