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世子齐桓来乡下接我那日,未婚夫肖松拿出婚书胁迫我。
「你若敢回侯府,我便撕毁婚约!」
他自幼自尊心极强,不愿接受这种差距。
我为了他放弃侯府嫡女的尊位。
余生为了他的科举呕心沥血,助他成为户部侍郎。
三十而已就已经卧榻在床,行将就木。
屋外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刚升任户部侍郎的肖松却另娶他人。
「我心悦雨欣已久,今日终于能光明正大迎娶你了。」
他所说的齐雨欣,便是当年侯府与我抱错的假千金。
我被锁在柴房里等死,再嫁的齐雨欣却一脸娇羞地跟肖松拜堂成亲。
「不枉我等你十余年,今日终成眷属,这一切还得感谢我的弟弟呀。」
已继承永宁侯爵位的齐桓干笑两声,眼中除了祝贺,更有一抹难言的遗憾。
「保护好嫡姐是我分内之事,无需多言。」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自以为情比金坚的选择,到头来是他们对我的算计。
我呕出一口黑血,死不瞑目。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齐桓来接我回家那日。
目光划过二人,我转身上了马车。
「回府!」
这一世,我要让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1-
「心月我警告你,你若是贪图富贵执意要回侯府,那你我的婚约就此作废。」
「省得他人说我攀龙附凤。」
「我肖松虽然只是个穷秀才,可我有骨气!」
一如前世,我正询问肖松的想法,他便拿出婚书威胁我。
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我这才明白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永宁侯世子齐桓寻我认亲那天!
面前身着锦衣华服的齐桓眉头微蹙,冷淡的脸上满是不耐。
「不想回便不回,不要浪费本世子的时间,反正就是一个女儿而已……」
怕我回去威胁到齐雨欣的地位?
前世齐桓就是故意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待我,让我这十四年没有过血亲的孤女心生怯懦。
再加上肖松以婚书相威胁,我更不敢回去。
可此时耳边只有肖松的斥责。
「许心月你就不能自己有点想法?问我问我,问我有什么用?」
我当即夺过婚书将其撕成碎片。
「退婚,回侯府!」
短短五个字,就让二人呆愣当场。
齐桓迟疑了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与上一世不同,此时我十四岁的身体里,是三十年困苦的灵魂。
他们这点小伎俩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我抬眸直视齐桓。
「若论年龄,你需唤我一声嫡姐,你就是这么跟嫡姐说话的吗?」
「启程,回府!」
上辈子到死我才知道,齐桓压根不是我亲弟弟。
他是爹娘捡回家的孤儿,为了陪伴他们的宝贝女儿齐雨欣。
一个养子,在我这个侯府真千金面前却像是有多纡尊降贵。
见我走上马车,还没成为侯爷的齐桓狠狠瞪了一眼肖松,眼神中满是责备与催促。
其实他们Ṱū́₂早已相识。
本无交集的两人为了齐雨欣,合谋毁了我的一生。
下一刻肖松就冲上前抓向我的脚踝。
「许心月你疯了不成,这可是侯府的马车,是你这个泥腿子能踩的吗?那里杀人不眨眼,到时候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养我长大的是一个宫中出来的绣娘,为我取名许心月。
分明我和肖松一个孤儿一个孤女,他却总以为我比他更低贱。
就因为我心悦他,他便肆无忌惮。
从小我便爱跟在他后头。
他学识渊博,于困苦中考中童生,也从未叫过我小贱种。
养母离世前把他叫到膝前,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他应下,这也是为何我继承了养母的绣房依旧穷困潦倒。
他一句山南私塾有老翰林教书,我为了攒学费与路费几乎绣瞎了双眼。
直到前世我倒在柴房,听他与齐雨欣说着海誓山盟,提起初次相遇。
「那时我初入山南私塾,就遇见了前来游玩的齐小姐,自此一见倾心。我那时便打算穷极一生,也要娶她回家。」
我险些瞎掉的双眼,成就了他们的佳话。
他可以弃我于不顾,却不该利用我对他的爱害我一生!
如今再见肖松,我心里再无半点喜爱。
「这是侯府专门来迎回千金的马车。」
「我不上,你上?」
-2-
肖松被我呛得说不出话来,瞪圆了眼睛想了好半天。
才出言损我。
「许心月你就这么贪图享乐?人家十几年不来找你,现在一句话你就要回去?」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
前世他就是这般挖苦打压我。
换做以前,我绝对会反思许久,然后可怜巴巴地去跟他道歉。
但我已经被困宅院十几年了。
十几年的磋磨让我受尽苦楚,那双看不清事物的双眼还在问我,我为什么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嫡女之位,去挖野菜?
我冷冷扫了眼两旁护卫。
「千金被外男拉扯,你们坐视不理,侯府就是这么管教你们的?」
「把他打出去!」
说完,我就一脚踹开他上了马车。
两边护卫立马就架住了他往边上拖。
马车外还回荡着肖松不甘的呐喊。
「许心月,我警告你,你再不下来,我们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满手老茧,不懂三从四德,你也配当侯府千金?」
「到时再被赶出侯府,休怪我翻脸无情!」
我掀开轿帘,吩咐护卫,他再多说一个字就扇一巴掌。
尽管知晓侯府尊贵,可看到面前的高门大院,我还是觉得无比震撼。
齐桓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说我小家子气。
说完,他领着我就朝侧门走。
「你还没认祖归宗,不配走正门,正门只有雨欣配走。」
真是笑话啊。
假千金可以穿金戴银走正门,我这个历经磨难的真千金回家却只配走侧门?
「雨欣才是侯府嫡女,你哪怕认祖归宗,也是以二小姐的身份。」
提到齐雨欣,齐桓便一脸喜悦,谈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既然你要回来,我身为世子,就在此警告你。」
「你虽然是爹娘的亲生孩子,但像你未婚夫所说,爹娘寻你也只是兴起而已。」
「但雨欣自幼受爹娘宠爱长大,是整个侯府的心尖宠,她只是被抱错了而已,这一切与她无关,也不欠你什么,你要是敢迁怒她,我不会让你好过!」
一字一句满是警告。
我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多谢赐教,弟弟!」
齐桓显然不懂我的意思,但我已经迈步朝正门走去。
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跟我说,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前世我也曾路过侯府,也想偷偷看看,不为富贵,只想见他们一见,哪怕远远看一眼也行。
可齐桓却持剑将我挡在巷子里。
「许小姐执意留在乡下陪野男人,爹娘也已经放弃你了。」
「你还来纠缠,未免有些恬不知耻。」
「赶紧走,爹娘都不想再见你,更不想你影响雨欣如今的生活,她及笄礼马上到了,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日他的长剑刺破我的肩头,我却从门缝里看见父母宠溺地牵着齐雨欣的手,跟她介绍各家世子相看。
那时我哪知道齐桓是捡来的,总以为他代表整个侯府的意愿。
后来临死前才从肖松口中得知,爹娘从未放弃我,只是齐桓一再阻挠。
把我说得忘恩负义、水性杨花。
「她满脑子都是情爱,说侯府死绝了她才会回来,不然死都不会再看你们一眼。」
人总是念情的。
对我的愧疚也在他的声声诋毁中消失一空,再看乖巧懂事的齐雨欣,爹娘也只能作罢。
前世我只知道一腔热忱,却不知这些算计与争取。
因此我从正门走入时,看到爹娘的第一眼,我便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爹娘含泪将我拥入Ṱû₇怀中。
「我的女儿啊,你受苦了!」
「爹娘一定把你捧在心尖上,不让你再受丝毫委屈。」
在爹娘怀中,泪花间我瞧见了与我同样大的齐雨欣。
-3-
她虽只是静静立着,可我却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毒。
她此刻像极了一只即将被丢弃的雀儿,紧抿的唇瓣饱含委屈。
「爹、娘,这个姐姐才是你们的亲女儿吗?那我就是……女儿明白了,我这就走。」
在爹娘即将察觉到自己厚此薄彼的那一瞬间。
我先一步上前抱住了她的双腿。
「妹妹,姐姐不是来跟你抢父母的,是陪你一起给父母尽孝的。」
「弟弟说得没错,你才是金枝玉叶呀。」
「虽然你的生母当年把我们偷换掉,还把我丢进粪坑里差点呛死,但我知道妹妹在侯府锦衣玉食的这十四年里,你也是受害ƭûⁿ者,你是无辜的。」
「而且弟弟已经告诫过我了,永远不要跟你争宠,你才是侯府的心尖宠,不像我只是一个孤女……」
说着我便取出早就绣好的帕子,递了两张给爹娘后,便将最好看的那一张递给了齐雨欣。
「妹妹,姐姐第一次见你也不知你喜好,这是我绣得最好的一张手帕,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说完我就把手帕塞进了齐雨欣手里。
一只飞虫恰好趴在了她的手心,吓得她花容失色,当场就把帕子扔在地上,使劲踩了好几脚。
那张干净的帕子瞬间满是鞋印。
在爹娘惊疑的目光中,我跪在地上,将帕子捡起来,细细擦拭着上面的灰尘与泥土,弄得满手污垢,眼中的泪水混杂着口中的歉意不断涌出。
「妹妹对不起,是姐姐的错。」
「哪怕它在我身上再珍贵,到头来也还是伤了妹妹娇嫩的双手……」
爹娘心疼地扶起我,娘的语气中更是带着哭腔:
「心月莫哭,你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你才是侯府的真千金啊!」
再抬头,齐雨欣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怨毒。
我就知道她不是干净的,心也是黑的。
也好,不然我都有点不好意思针对她了!
从踏上马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齐雨欣是好是坏,该是我的,我都会一一拿回。
她无不无辜与我何干?
占了我的位子,她就永远都不无辜!
我是被齐雨欣的生母换掉的。
她的生母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与护卫私通,在生产时恰好撞到侯府夫人生女。
那时侯爷在外征战,她自知产女一事即将暴露,便趁乱将我与她女儿互换,卷走一些金银后抱着我逃离侯府。
逃难路上觉得我碍事,便将我丢弃在路边的粪坑里。
要不是养母将我捡起,我估计早已投胎到别家。
相较于齐雨欣的锦衣玉食,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而手帕当然是我亲手绣的,只是上面的针线里藏了虫子。
这是养母交给我的绝活。
她身为宫中绣娘,出宫之后也没忘那些手艺,将自己一身所学都教给了我。
父亲捡起手帕时,帕子上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娘心疼地让下人打水来给我洗手。
「雨欣,你便是再不喜欢,还给你姐姐就是,你踩踏成这样是为何?难不成你姐姐的心意就合该被你踩在脚底吗?!」
她真是好命,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斥责吧?
齐雨欣委屈地低下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一直在观望的齐桓此刻倒是站了出来。
「爹、娘,你们冤枉姐姐了。」
「是许心月包藏祸心,在帕子里藏了虫子,吓到姐姐,这才……」
「原来在弟弟眼里,她才是你的亲姐姐,而我连齐都不配姓了么?」我失魂落魄地看向他。
父亲当即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你这逆子,心月才刚刚回来,哪里懂那些后宅的腌臜事,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姐姐回家?」
母亲也要帮我说话,可齐桓却忽然说道:「那如果我告诉父亲,她早已跟他人私定终身呢?」
「得知自己要回侯府,就立马撕毁了与对方的婚书,这就是她的教养?!」
说着,齐桓就拿出了那一纸婚书,上面还带着裂痕,被他重新黏合好。
看到婚书的那一刻,父母的眼神也随之一变。
齐桓趁机走到我身边,附耳说道:
「你真以为那点小伎俩能骗到我?」
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姻缘从来都是需要父母首肯的。
齐桓唇角微扬,尽显得意之色。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招惹雨欣。」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也怪不得我了!」
-4-
齐雨欣也在此时插上一脚。
哭哭啼啼地跑过来,抱着爹娘就说要讨回公道。
「姐姐想念家人的心情我能懂,可她为什么要陷害我?雨欣哪怕是要离开,也得干干净净地离开!」
爹娘看我的眼神变了变。
我则只是苦涩一笑。
「爹、娘,我知道我刚回来,不能闹得家里左右为难。」
「不过妹妹说我陷害她,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她说我陷害,那她就得拿出证据来,无凭无据的事,那就是诬告了。」
在齐桓的安排下,好几个丫鬟和仆人都站出来指证我。
说是我把虫子弄到了齐雨欣的身上,这才吓得她花容失色,乱了阵脚。
「就是心月小姐干的!」
「奴婢都看见了,她把虫子藏在帕子里,抖到了雨欣小姐的手上。」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我当机立断。
「爹、娘,且不说以仆告主是大不敬,这个我就先不追究了。」
「但无凭无据他们如此污蔑我,我建议爹爹把他们单独审问,问清楚细节!」
「我是在什么时候,用哪只手,把虫子放在了帕子的哪里,又抖在了雨欣的哪只手上的?是手心,还是手背?」
我施施然行了一礼。
爹娘瞬间会意。
很快,从爹爹身后走出两个护卫,一直跟在我娘身边的丫鬟也走了出来,将那些下人带走,分开审讯。
「你是故意欺负他们没看清楚,你怎么这么恶毒?!」
齐桓气得怒吼,可他这种表现恰恰给了我作秀的机会。
我哽咽着扑进爹Ṱű₍娘怀里,一言不发。
爹爹的马鞭瞬间就抽在了齐桓的身上。
「齐桓,你好大的胆子!」
「心月所说有理有据,你居然还骂她恶毒?还没有结果的事,你凭什么给她盖棺定论,谁给你的权力!」
可是爹爹啊,我确实恶毒。
因为帕子里的虫子不止一只,而是两只。
一只在帕子底下,一只在帕子里。
它们一只趴在了齐雨欣手心,一只在手背。
从那些仆人不同的角度来看,虫子就是通过不一样的方式放在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是审不出一样的供词的。
偏偏她手心的小飞虫一触即飞,钻进她的袖口里了,现在早已飞走。
根本无从查证!
但此时我只有十四岁啊,看着他们被审得皮开肉绽,我既是惊惧又是惶恐。
「爹娘,你们让他们打轻一点好不好,问清楚就行,不必这么打他们。」
那些下人都没想到我居然会给他们求情,一道道隐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满是感激。
可这还不够。
我嗫嚅娇憨的语气令人怜惜。
「毕竟这可是一直跟着弟弟妹妹的下人,要是打坏了的话,他们就没人可以用了呀~」
话语间,我扫了眼齐桓。
发现他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些许笑意。
他千防万防,想尽一切办法要为齐雨欣巩固地位。
殊不知早已在我的算计里。
齐桓、齐雨欣、肖松!
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从绊脚石变成踏脚石。
收拾只是手段,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才是目的。
这场游戏才开始呢,精彩还在后头。
任由齐桓如何辩解,但爹娘还是把那几个仆人都审了个明白。
当听到审出来的供词不一致,爹娘一番逼问下。
另一个真相显露了出来。
我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齐桓,我只是答应为你请封世子,你还不是真正的世子呢。」
「是谁给你的权力敢这么陷害我的女儿?」
「从前雨欣是侯府千金,那么从今天开始,心月便改回原姓,叫齐心月,并且,她才是侯府大小姐!」
「你最好认清楚你的位置,不要自误!」
前世齐桓确实成为了真正的侯府世子,但那是因为老侯爷战死沙场,夫人郁郁而终。
而今我看着齐桓缓缓攥紧的拳头,心里不由得想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上辈子爹娘在短短半年里相继去世,真就是意外吗?
齐桓一人承担了爹娘的所有怒火,以三十马鞭换来了齐雨欣的安然无恙。
此后几日齐雨欣也学乖了。
不仅姐姐前姐姐后叫个不停。
还让出了她所居住的兰馨苑,自己则穿得跟个下人差不多。
「这本来就是姐姐的院子,现在姐姐回来了,我就不鸠占鹊巢了。」
「请姐姐放我一条生路,不要赶走我,妹妹只想陪着爹娘,哪怕是做姐姐的奴仆也好!」
甚至还故意在爹娘路过的时候,将自己的那些金银珠宝一股脑全拿了出来,递到我的面前。
「弟弟那日是不对,但归根结底还是他心疼我,是雨欣的错。」
「雨欣知道这点东西对于现在的姐姐来说不值一提,但这已经是雨欣最好的首饰了,只希望姐姐别生气,让我和弟弟在爹娘膝前尽孝,妹妹愿意为奴为仆!」
说完她还真过来给我伏低做小,帮我脱鞋洗袜。
爹娘实在心疼,便走过来劝我。
「心月,你妹妹心性纯良,咱就别再计较这些了好么?」
「都是一家人嘛,抬头不见低头见。」
齐桓也在此时窜出,扶起齐雨欣的同时也跪在了地上。
「爹娘,儿自知是你们为了保护雨欣而收养的养子,配不上侯府世子之位,现在嫡姐看不上雨欣,请允许我带着雨欣离开侯府。」
齐桓毕竟得父母教导多年,侯府的不少资源都倾向于他,他还是当朝武举人,未来的武将勋贵。
若是现在离开,侯府兴许真的会就此没落。
二人一番默契配合,面对心软的父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还取出了二人小时候父母给他们做的一些玩具,言语间便勾起了父母的回忆。
「雨欣从小被我们照顾,也不知情,算是无辜,以后你们便以姐妹相称吧。」
「心月你放心,爹会对外说你自幼身体不好,被养在庄子上,最近才接回来,你是侯府嫡长女的地位不会变。」
「待齐桓继承世子之位,侯府的一切由你二人平分,爹娘绝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
面对爹娘的安排,我虽然已经料到,只是心里依旧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贪心吗?
我不贪心!
明明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分给一个罪人的女儿?
「下月初便是雨欣的及笄礼,届时娘会跟世家子弟介绍你,咱们必须风风光光一场……」
而我却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爹、娘,妹妹的及笄礼,也是我的及笄礼!」
-5-
多年来爹娘早已把雨欣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却忘了那天本该是我的生辰,本该是我的及笄礼。
分明齐雨欣要比我早出生一些,可她却装作屈居人下,唤我姐姐。
其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是姐姐,不得让着点妹妹吗?
望着爹娘眼中的愧疚,我默默低下头,两滴泪花砸落。
「弟弟说妹妹每年生辰时,爹娘都会为她备下厚礼,就连她头上戴的鲛珠都是当年太后娘娘赐给母亲的礼物。」
「心月从未收到过生辰礼,若是心月可以请来一人为我庆贺,那爹娘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重活一世,我可不是为了跟齐雨欣争宠来的。
及笄礼那日。
京城不少大官家眷和世家子弟都来了,大家都想一睹侯府养在庄子的嫡长女是何等模样。
齐雨欣身着齐桓特地去翡翠阁为她定制的紫云流纱裙,头戴金丝镶玉玛瑙头面,贵不可攀。
趁着我换衣服的间隙,齐雨欣孤身走入我房中,洋洋得意。
「齐心月,你不就是占着个亲生的名头吗?」
「只可惜,得宠的人永远得宠,而你的那些小把戏,在我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
她指尖一抽,便将我纱裙上的一根线头抽出,原本完好的纱裙瞬间四分五裂。
都是齐桓送的,但我这一件明显被动了手脚。
当我娘闻讯赶来时。
齐雨欣一脸惊讶。
「姐姐怎么吃这么胖了呀?」
我娘言语中心疼,但眉心还是不经意间蹙了蹙。
齐雨欣还在添油加醋。
「姐姐忘了么?娘早就叮嘱过的,让你提前控制一下,不要弄得宴会当日连衣服都穿不下。」
「也是,姐姐在乡下待了太久,忘了锦衣玉食的背后是一样样规矩。」
「现在可怎么办啊,今日前来的可有不少达官显贵、名门望族,姐姐不会给侯府丢人现眼吧?」
我娘听不下去了,瞪了她一眼后,便命人再取一套衣裙过来。
但这一套明显有些过时了,不是今年的新衣。
穿着这一身出门,大家一眼便能看出优劣来。
花园里议论纷纷。
「这就是侯府大小姐?」
「这一身好像是去年的吧,她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吗?」
「看来也不怎么受宠啊,指不定是侯爷的外室女,抹不开面子才认作嫡女。」
「不如雨欣姑娘,也不知道侯爷怎么想的,把这样的人带出来丢人现眼。」
我娘倍觉尴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丝埋怨。
「心月,你刚回来没多久,但也确实得多学学规矩。」
齐雨欣则主动提出带我去多认识一些朋友,拉着我往那群莺莺燕燕中走。
大家都觉得她才是侯府嫡女,故而礼物都塞进了她的手中。
再看我两手空空,倒显得有些寒酸窘迫。
这会儿她也拽着我走到那些手帕之交的面前,任由我被一群千金围观。
「这就是我爹娘养在庄子上的姐姐。」
她刻意隐去了嫡那个字,让那些大族小姐浮想联翩。
「虽然姐姐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被养在庄子上的,但大家可不许笑话她身体差没什么教养~」
「姐姐打小在乡下长大,连女戒都没读过几句呢,也不会写诗作画,咱们用的那些蔻丹她更是一样都不认识。」
「所以大家以后去游玩时,可得多照顾照顾我姐姐呀。」
听着那声声讥笑与讽刺,我冷淡地瞥了齐雨欣一眼。
「大可不必,我们并非一路人,往后也会成为女官,甚至是侯府的第一个女世子,而不是像你们一样穿得人模狗样,用鼻孔看人。」
一直杵在门边的齐桓此刻放下酒杯,朝这边走来。
他看了眼一脸委屈的齐雨欣,当即呵斥我。
「齐心月,我知道你自卑,也知道你想用这种厥词来吸引大家的注意。」
「可你既然回了侯府,就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颜面。」
「不要给侯府抹黑!」
「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走,没人拦着你,反正这场及笄礼本来也不是给你准备的。」
「总而言之,我不允许你搅乱雨欣的及笄礼!」
这番话一出口,那群千金小姐满眼都是小星星。
谁不知侯府少爷齐桓年少得志,得中武举人?
他本就生得俊美,不少小姐心悦于他。
而他上一世却为了齐雨欣终生未娶。
就在他训斥的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心月?我终于找到你了!」
-6-
那人快速走来。
我定睛一看。
竟是许久不见的肖松?
「心月,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肖松咬紧牙关,眼眸含泪。
「你为了荣华富贵弃我于不顾,可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还不如跟我回乡下。」
花园里,原本喧闹的世家女瞬间被这番话吸引了目光。
齐雨欣当即露出讶异之色,问道:「这位公子与我姐姐相识不成?」
她赶紧命人寻来父母,给他们介绍起来。
「爹娘,这是前几天刚考中进士的肖松肖公子,虽出身贫苦,但为人正直,才华横溢,说不定将来能成为朝廷大员呢。」
他自是困苦,从前有我这个傻子百般铺路。
不用谋生计,他当然可以四处求学。
齐雨欣又将话引到了我的身上。
「说起来肖公子与姐姐好像是旧相识呢。」
肖松闻言更是凄伤。
「岂止相识,我与她还有过婚约。」
「那时我刚考中秀才,她便巴结上了我,毕竟她一个孤女,能嫁给秀才已是极致。」
「我看在她养母苦苦哀求的份上,便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她刚刚寻回至亲,便将我丢弃一旁。」
「其实想想也对,毕竟她如今是侯府千金,又怎看得上我这穷酸进士?」
望着爹娘逐渐沉下去的脸色,齐桓随即走过来插嘴。
「爹娘,那份婚书是真的,我没骗你们!」
「那日就是心月撕碎的,还让护卫们把他痛打一顿,让他别再纠缠。」
真好啊。
我说那天肖松为何没了后手,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这下我也可以趁着机会解决他咯?
肖松眼中满是哀怨,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得逞之色。
「请大小姐放心,在下自知身份不够,不会再纠缠你的。」
「说起来我考中进士也是雨欣小姐的功劳,是她拿出金银来贴补我,否则我怕是早就饿死在了半路上。」
说着他便朝齐雨欣郑重行了一礼。
「在下已经拜入太子门下,即将成为太子府属官,将来若是雨欣小姐有任何需要,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子府属官!
这五个字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这可是储君为了培养班底所设立的,将来有朝一日太子继位,他们定可跟着一起鱼跃龙门。
说完,肖松深深看了我一眼。
「大小姐,你我缘分已尽,还望以后莫要再打扰,你我各自安好。」
这是真会说话啊。
三言两语就给齐雨欣带来一份最深厚的「及笄礼」,太子府属官的身份哪怕是对于侯府,也得掂量一二。
宰相门前还四品官呢。
本就觉得我德不配位的那些千金们,在看到这一幕后更是都站在了齐雨欣那边。
「从前自己过得差就巴结肖公子,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丢下糟糠之夫不管?」
「齐大小姐真是让我们开了眼啊。」
「也难怪被养在庄子上,带回来做什么呢?给侯府丢人吗?」
声声议论入耳,早已让父母的脸黑成了锅底。
而齐桓依旧不肯放过。
「爹娘,今日来的可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女眷,再让大姐呆在这,怕是不妥……」
爹娘都很无奈,但此刻也没了办法。
刚想叫我离开时。
门口又传来一声高呼。
「太子殿下驾到!」
-7-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花园彻底沸腾。
来人竟是当朝太子,谢临安!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没听说啊,他是来参加齐小姐及笄礼的?」
「也是,殿下也到了弱冠之年,也该成婚了,怕不是来与雨欣小姐相看的?」
「雨欣小姐真乃天生贵女啊,有齐公子这样的好弟弟,还有肖公子这般人杰报恩,现在连太子殿下都亲自来为她祝贺。」
「要我说,直接让雨欣小姐当侯府ŧṻ₀嫡女不好吗?认什么嫡长女,还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丢人!」
面对不请自来的谢临安,齐桓愣了好一会儿,急忙开口跟父母解释。
「殿下定是看上了如今蒸蒸日上的侯府,才特意前来为雨欣庆贺的。」
齐雨欣急忙理了理头面,一脸娇羞地看向爹娘。
「爹娘你们且放心,女儿一定不会给侯府丢脸的。」
方才还被众星捧月的肖松瞬间被遗忘。
他虽然觉得不舒服,但看我时却露出了真面目。
「齐心月,你现在明白什么是山鸡,什么是真正的凤凰了吗?」
「撕毁婚约回了侯府又能如何?你真以为他们会看得起你这个插了两根凤凰毛的野山鸡?」
「你现在真像个小丑!」
是吗?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就在爹娘和齐桓带着齐雨欣前去接驾时。
太子却只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随后径直朝我走来。
「东宫事务繁忙,来迟一步,请姑娘勿怪。」
说着,他便将一个礼盒递到我手中。
同时,身后的宫人还抬进来十箱奇珍异宝。
太子亲自庆贺,还携重礼前来。
在一声声轻呼中,齐桓快步走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推到一边。
「殿下认错了,这才是我的姐姐齐雨欣。」
齐雨欣此刻也拎着裙摆一路小跑而来,看向太子的目光宛如一汪春水。
「见过太子殿下,我是侯府之女齐雨欣。」
「感谢殿下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加我的及笄礼。」
说着说着,她倏地左脚绊右脚,身形一晃,朝太子跟前扑去。
嘴里还带着一声千回百转的轻呼。
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太子并没有去扶她,而是冷淡地让开身位,任由其栽倒。
边上的肖松急忙走过去,把齐雨欣扶起。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敢质问当朝太子。
「殿下,你没看见齐小姐摔倒吗?如此置之不理,真是有失太子风范。」
啪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肖松脸上。
齐雨欣满脸嫌恶,怒斥道:「肖公子,你不过是太子府属官而已,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质问当朝太子?赶紧跪下给殿下认错!」
望着往日里对自己柔情蜜意的齐雨欣突然变了脸色,肖松顿时呆愣住了。
前世肖松在我的帮助下功成名就,官居户部侍郎,而且即将升任户部尚书。
那时的他风光无限,又有从龙之功,被那时已经继承大统的谢临安提携,这才有了追求齐雨欣的机会。
可现在的他不过是太子府属官,仰仗太子鼻息存活的人罢了,怎可与太子相提并论。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无法和太子比肩。
齐桓当即下令,让侯府仆人把他架住往外拖。
「殿下抱歉,姐姐如此优秀,身边自然少不了追求者,不过殿下放心,我姐姐绝对跟此人没有任何关系。」
「太子殿下今日能来参加姐姐的及笄礼,真是让末将倍感荣幸,也是我侯府的荣幸啊!」
就在齐桓还在喋喋不休时,谢临安终于冷下脸来。
「齐桓,你好像很闲?」
齐桓顿时一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也朝着谢临安走去,欠身行了一礼。
「殿下息怒,他只是侯府养子而已。」
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我带着太子来到满眼惊愕的爹娘面前。
「爹娘,我将殿下请来了,那你们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吧?」
「我希望成为侯府的第一位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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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办及笄礼那日,我便和爹娘有过约定。
倘若我能请来太子为我庆贺,他们便为我请封女世子。
不过那时爹娘只以为我刚回来,是为了表现自己,并没有当一回事。
如今太子真的来了,就连爹娘也倍感错愕。
当齐桓听见我想成为侯府女世子之后,素来以稳重自居的他瞬间变了脸色。
他气得跳脚,走过来大声训斥我。
「齐心月,你得了失心疯不成?」
「你一个女子,继承什么侯府爵位,你哪来的功劳,你凭什么?休得胡言,赶紧跟爹娘道歉!」
可太子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齐桓,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在质疑父皇的旨意吗?来人,宣旨!」
说着,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便走上前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侯府嫡长女齐心月,秀外慧中、才思敏捷,于江南水患一事献策有功,朕心甚慰,破格许其永宁侯府世子之位,允许其继承侯府爵位。另,加封其为安宁县主,食邑千户,赏千金,赐绫罗绸缎百匹。钦此!」
说完,掌印太监便笑眯眯地走向我。
「县主,接旨吧?」
「等等!」
齐雨欣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
她冲到我与太子中间ṱṻ₈,看着掌印太监急忙说道:
「公公肯定是弄错了,您不觉得荒谬吗?她一个乡下女,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被封为县主?是我啊,肯定是我的……」
谢临安拎着她的后脖颈将人带到一边,直接从掌印太监手中接过圣旨,递到我面前。
「心月姑娘算无遗策,若非你的治水十策,孤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解决江南水患。」
「为你请封县主,也只是一点点小心意。」
「不过……」
他看向周围,声色微沉。
「安宁县主乃是陛下亲封,往后,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欺负她,那可就是在打孤的脸,打父皇的脸面了!」
「侯爷,这侯府世子之位当属于谁,我也希望你认清楚,不是你想给谁就给谁的,而是父皇想封谁,谁才是世子!」
一声声惊呼如浪涛翻涌。
看得齐桓、齐雨欣、肖松目瞪口呆。
我跪地行礼,双手接过圣旨。
在他们琢磨该怎么把我陷害出侯府的时候,我已经绕开他们,与太子扯上了关系。
他们的这些小把戏,在我眼里无疑与跳蚤蹦跶无异。
无论前世今生,谢临安都稳坐太子之位。
说来也巧,上一世我虽然被困于宅院,可自己对于山水却别有一番追求。
经常翻看那些大贤治水的策论。
只是肖松一直打压我,压榨我为了他抛弃自己的前程,阻止了我成为女官,这才断了我的路。
前世我也一直在关注太子监国的事,也清楚记得他在江南吃过的亏。
那一场祸事差点害得他丢了太子之位。
而这辈子我借着侯府嫡女的头衔,递帖子入东宫。
死缠烂打这才把治țű̂ₛ水策交给了谢临安,帮他避免一场大祸。
我也没有隐瞒自己的野心,就是要抢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而经历过夺嫡之争的谢临安,原本的戒备也在我的一番分析之下土崩瓦解。
数个时辰的交流下来,他便对我立誓。
「若此行无恙,孤亲自为你请封,东宫太子府,我许你四品官位!」
所以我压根不介意爹娘偏不偏心,也不介意纱裙破不破,更不介意肖松如何诋毁我。
甚至于所有人的看法,我都不介意。
而且,从一开始我也没指望爹娘会给我请封。
我想自己争取。
因为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背靠一棵大树,而是自己成为一棵大树!
眼见太子都为我撑腰了,爹娘当即领会,将侯府的管家权直接交给了我。
看着三人眼中浓浓的不甘与恨意,我莞尔一笑。
「刚刚你们演了一出大戏,现在该我上场表演了。」
「诸位可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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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众人反对,我便在太子的帮助下,拿出了一摞摞账本。
上面记载的都是我这些年千辛万苦给肖松挣来的求学钱,其中包括路费、伙食费、采买衣服、打点书院等,每一文钱都写在了里面。
足足白银二百七十一两。
「肖公子,你总说我沾了你的光,那现在请大家看看,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
「况且,齐雨欣给了你什么?不过五十两纹银,你便喜不自胜,却把我给你的血汗钱当做理所应当。」
「你可知你们在山南私塾相遇之时,我正为了你挑灯织衣?」
「可你却怕我回了侯府之后分走齐雨欣的宠爱,以婚约来威胁我!」
不等肖松否认,我便将他们来往的书信取了出来。
那一封封带着臭味的酸诗,成为了最有力的证明。
爹娘看着那些账本,又看着二人的那一封封书信,最后又看向了我疤痕累累的双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混账,怎敢如此欺辱我们的女儿?」
「像你这样仰仗我女儿血汗的腌臜泼皮,也有脸装国之栋梁?!」
谢临安此刻也冷冷地俯视着肖松。
「父皇许我招收太子府属官,是为了培养未来的国之柱石,而不是给你这种人渣做背景的。」
「自今日起,你便从太子府属官除名,罚俸三年,去岭南当个县丞吧。」
接连不断的打击让这位进士汗流浃背,他自然不知道,能入太子府还是我悄悄提了一嘴,为的就是让他爬得更高。
当恶行显露的那一刻,他才能摔得更惨,一下子摔得尸骨无存ţų²!
他跪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周围响彻对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谩骂。
他想寻齐雨欣,却被后者避开;想找齐桓,又被齐桓一脚踢飞。
甚至还想来求我,又被爹娘叫来护卫扔出侯府。
同时,我爹森寒的目光也落在了齐桓身上。
「齐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把你捡回来,是让你保护雨欣不错,可心月更是我们的亲女儿,你怎能厚此薄彼,甚至不惜陷害?」
「瞎了你的狗眼!」
一个捡字,瞬间把他打入万丈深渊。
堂堂永宁侯府的少爷,居然是捡来的?
甚至都不是庶出,而是一个跟侯府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那些原本心悦他的千金小姐们纷纷远离了他,生怕沾点边儿。
被打入深渊的齐桓此刻脸色苍白,他哭丧着脸,又倔强地抬起头。
「我有什么错?我就是不想让雨欣被她这么欺负,雨欣是那么单纯、那么美好……」
「而且你们没看到吗?自从齐心月回来之后,咱们家都乱成了什么样。」
「都是齐心月的错!」
「爹娘,你们有我俩不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找她回来?!」
如此荒谬的言论气得我爹破口大骂。
这时候客人们也都坐不下去了,纷纷请辞离开。
吃了这么大的瓜,自然要去分享啊。
养子养女骑到嫡女的头上作威作福,偏偏嫡女还被圣上封为县主。
这可是能惊掉人下巴的大事!
等人都走完了,我这才看向了齐桓。
「刚刚没说,是怕影响到我以后嫁娶,但现在人都走了,你们这块遮羞布,还需要我自己去扯吗?」
这时,那些承过我人情的下人们纷纷走上前来。
基本都是齐桓和齐雨欣院里的下人。
他们拿出一张带血的被子,又拿出了很多带着白斑的床单等物件。
「奴婢要告发少爷和小姐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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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件件证物被呈上来,二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母亲气得夺过托盘就狠狠砸在了齐桓的脑袋上,瞬间便砸得他头破血流。
「你这个违背人伦纲常的畜生!」
「她是你的姐姐啊,哪怕没有血缘,你又怎能做出这种事?!」
父亲也气得差点吐血,他抄起马鞭就用力朝齐桓抽打。
「滚,你现在就滚,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侯府少爷!」
看着齐桓怨恨的目光,我唇角微扬。
「你对我是栽赃嫁祸,我对你可没有哦,人证物证俱全,我的好弟弟,你还不认罪?」
齐桓咬紧牙关,无奈地低下头,又看向了齐雨欣。
「雨欣,对不起,我……」
被他宠到天上的齐雨欣此刻却满脸嫌恶地看着他,后退了好几步。
「是你,都怪你,是你强迫我的!」
说着她便扑入爹娘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爹娘,是他强迫我那样的,说我不答应他就让我滚出侯府,我实在是没了办法。」
见爹娘正在气头上,她又跑过来求我。
「姐姐,我是无辜的啊,这些事我都没有参与。」
「姐姐真要有气就打我吧,狠狠打我一顿。」
「但是求姐姐别让我走,我一定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求你相信我。」
她哭诉着,哀嚎着,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而已经被家丁暴打的齐桓和肖松此刻正咬着牙给她求情。
「对,雨欣说得没错!」
「这些事都是我们干的,你有脾气冲我们俩来, 冲她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雨欣从来都是单纯善良的,她自始至终也不欠你任何东西!」
是吗?
我挥手示意他们等等。
然后拍了拍手。
几个男人被人从柴房里拎了出来。
「你们单纯善良的好雨欣, 可是在偷偷养面首呢。」
而且那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双眼无神, 俨然一副被掏空身子的模样。
最萎靡的那个说自己都入府两年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他们的?」
齐雨欣咬紧唇瓣, 六神无主地望着我。
「我明明把他们藏在我的铺面里了……」
「你承认是你藏起来的了?」我冷冷地盯着她。
看着爹娘失望到极致的脸色, 我又丢出了一记重锤。
「齐雨欣, 我还找到了一个人, 说来也巧, 他好像是你的生父呢。」
说着我就让人把那个马夫带上来。
正是当年和她母亲私通的马夫。
不仅如此, 还有她的生母,我娘的丫鬟,那个把我丢弃的女人。
也是, 罪魁祸首!
「是你自己承认, 还是去官府?」我冷声质问。
那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 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换了小姐。」
「也是我贪图富贵, 偷偷和雨欣相认。」
「老爷、夫人, 我求求你们,要杀要剐都罚在我身上,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我爹娘简直要气炸了肺。
「你的女儿就是女儿, 我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来人, 把这两个刁奴杖毙!」
「另外……」
我爹恶狠狠地看向那三人。
「将齐桓和齐雨欣在族谱中抹去, 明日早朝,不, 我现在就进宫参他俩一本。」
「至于你这逆女, 不,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水性杨花吗?那就去花楼好好接客吧!」
在父亲的运作下,齐桓的武举人很快被卸掉。
而肖松的官位更是被贬到了儋州,担任一个小小的看门官。
连品级都没有, 直接被贬到国外去了。
后来听说他去上任途中,途经岭南,误入瘴气, 浑身长满脓包。
刚一到儋州,就被儋州刺史打断了四肢, 扔在官道上, 任由来往车马践踏。
齐桓也好不到哪里去,被谢临安调到了北境前线, 和匈奴作战。
没几天的功夫就被匈奴人乱刀砍死。
重生后两年半,我也已经十七岁了。
因为再添新功,我又被破格封侯,成为了我朝第一位女侯爷。
都不需要我继承永宁侯府的爵位了,我自己就有。
就是一直把我当心腹的谢临安最近有些怪怪的。
他明明已经继承皇位了,为啥有事没事老往我的封地跑?
直到那天我堵住他,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时。
他才有些扭捏地看向我:「那个,安宁侯,朕后位空悬,你想不想……」
「找,我马上就给陛下找,一下找三百个,你看上哪个就立哪个为后!」
「非要朕直说吗?朕心悦你!」
「哦, 多谢陛下厚爱。」
我骑着马撒着欢在草原上驰骋。
如今已是海阔天空,我为何要自困于深宫高墙?
所以, 谢临安, 抱歉啦。
大不了给你留个儿子。
啊不,一双儿女。
一个继承皇位,一个继承我的侯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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