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小太妹偷了我的项链,我找她对峙,挨了孟霖舟一巴掌。
可我还是嫁给了他。
只因我是孟家选定的儿媳。
二十岁,我跟他领了证。
但我知道,他忘不掉那个曾为她翘课、飙车、打架的张扬女孩。
二十二岁,我们离了婚。
手握权柄的孟霖舟,终于如愿娶了鲜活的意中人。
三年后,回国的宴会上,我从他眼中看见一抹惊艳。
「辞滢,兜兜转转,你才是最适合陪我走一辈子的人。」
彼时,我早已再婚,新夫家稳压孟家一头。
孟霖舟不明白,感情这事往往过期不候,覆水难收。
更不懂得那个巴掌,我蓄了多少力,才有资本千倍奉还。
-1-
我回国办的第一场珠宝秀,是在宋家的私人别墅珀月城堡。
昔日交好的阔太和名媛们前来捧场。
没想到,孟霖舟也来了。
宴会厅泛起细微骚动。
「孟氏总裁居然亲自到场!」
「听说,谢大设计师以前是孟太太……」
孟霖舟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别着我曾设计的机械转陀袖扣。
须臾间,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好奇的、八卦的、带着打量意味的,齐齐落在我身上。
毕竟当年,孟霖舟为了娶于满满,不惜将我这原配踩到泥底。
他强行解除联姻;
撤掉跟谢家的所有合作;
让我三年内不得出现在京市。
我顶着父母和家族的辱骂,拖着行李,黯然出国。
直至今日,以全新姿态归来,亲自操持这场名为「冠冕绮境」的高定珠宝展。
隔着熙攘的人群,我与孟霖舟四目相对。
-2-
孟霖舟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眼眸里倒映着我游刃有余的身影。
像寒潭般深不可测,却又隐隐泛起波澜。
与记忆里那个桀骜张扬的少年全然不同。
他向我走来:
「辞滢,大秀主题很恢宏。」
「横跨百年演绎冠冕的发展史,很好展现了权力与美学的变迁。」
薛家长女是我的大客户。
她Ŧŭ̀ₙ晃着红酒杯,嗤笑道:
「辞滢才华横溢,孟总才见识到吗?」
「今晚上亿的珠宝订单,都是冲着她来的。」
「宋家的珀月城堡轻易不对外开放,却由着我们谢大才女自由发挥。」
我握着香槟杯,轻轻跟她碰了一下:
「承蒙诸位玉成其事,感激不尽。」
孟霖舟深深看着我,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我费了不少工夫才拿到入场券,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孟总拍下三千万珠宝哄现任孟太太开心,这份心意若要计较,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了?」
他脸色骤变。
-3-
十年前,孟霖舟是孟家太子爷。
桀骜不驯的主。
众星捧月的存在。
谢家,只是攀附孟家的一个旁支。
我从小过目不忘,展露出惊人的智商。
被孟家选为儿媳培养。
我比孟霖舟小两岁。
连跳两级,成了他的同班同学。
这不是我的上限。
但孟家夫人说:
「女孩不宜锋芒太盛,在霖舟身边安静听话便好。」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将我的未来跟孟霖舟绑在一起。
爸妈耳提面命过很多次:
「谢辞滢,在我们家族,聪明不是最重要的,识时务才是。」
为此,我母亲可以对父亲的私生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将来大部分财产由我弟弟继承即可。
她反复叮嘱我,要紧紧跟在孟霖舟身边,千万不能忤逆。
谢家才有机会从孟家的商业版图分一杯羹。
可是,跪舔来的,别人挥挥手就能收回去。
我很早就知道,不要试图在任何人身上找安全感和归属感。
唯有在暗处执着生长,终有一日,方可馥郁传香。
-4-
我迎来的第一片荆棘丛是在高二。
于满满不是第一个倒追孟霖舟的女生。
却是第一个敢跟他对着干的。
她贫民窟出身。
意外ťúₐ救了校长被小混混缠上的女儿,进入贵族学校。
第一次走进教室。
于满满张扬恣意,脖颈缠绕着银蛇锁链,半新外套随意系在腰间。
整个人斜倚在门框,吹了个泡泡糖。
粉色糖泡「啵」地炸开。
前排穿着意大利小皮鞋的女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她嗤笑一声,没有闯入另一个世界的不安。
坐在我前面的孟霖舟轻哼一声。
于满满把打着补丁的铆钉双肩包甩上他的桌面:
「哟,有空位?」
她混不在意地坐下。
完全没留意到空气突然寂静。
甚至有人倒吸一口气。
孟霖舟不喜欢与人同桌。
包括我。
他身边的座位永远是空着的。
但那天,他没有拒绝于满满。
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有些位置注定为某些人留着。
心也一样。
-5-
于满满的成绩很烂。
同样是玩咖。
孟霖舟甩她八条大街。
有钱人和穷人的「差」,是有区别的。
孟霖舟不喜欢听课。
家里却有海归博士,手把手授课,在耳边环绕电影真人发音。
他对学习再不感兴趣,也有数不清的藤校高级教师寓教于乐,让他在游戏中掌握知识。
耳濡目染远比死记硬背理解得更透彻。
看见整天「睡大觉」的孟霖舟轻松考到全年级前十。
于满满猛地拍桌:
「艹!装睡也这么厉害?孟霖舟,敢不敢和我比真格的?」
少年懒洋洋睁开眼。
「赌什么?」
「飙车!我输了,就穿谢辞滢的同款胸衣,在操场跑三圈。」
她挑衅地看着我。
学校里无人不知,我是孟霖舟未来的妻子。
从第一眼看到我,于满满就表现出极度厌恶和不爽。
我在背诵法语语法的冠词时,听见隔间门板被踹得哐当作响。
她从破洞校服裤里掏出手机:
「凭什么谢辞滢生来就住在别墅?」
「我他妈回到家,还得把房间让给表弟,我睡沙发。」
于满满不知道。
对人类来说,最好的安慰剂就是知道一个人的痛苦并不特别。
为了当好孟家儿媳,我必须保持门门满分,每次比赛夺冠,还得学习礼仪、钢琴。
睡眠时间少得可怜。
孟霖舟没有看我一眼。
仿佛不觉得那句话对我来说是一种无形羞辱。
就像,他不屑我跟在身后。
却把我当成漂亮的摆件,炫耀的资本。
少年将钢笔转了个漂亮的圈,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赢了呢?」
于满满嘴角勾出一抹鲜活的笑:
「陪我过一夜。」
-6-
赌约过后,孟霖舟带着于满满,去山顶露营待了一晚。
我被罚跪在谢家祖宗的牌位前。
父亲道貌岸然:
「被孟家看上,是你的福气。」
「男人都拿不住,要你何用?」
我被关进小黑屋。
权贵之家的脏污,往往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七天后,孟霖舟通知家里让我上学。
父亲谄媚地答应。
我才知道,是他下的手。
理由很简单。
于满满嘲笑我太乖,不信试试把我关起来,一定不敢反抗。
回到学校,她喝着孟霖舟插好吸管的有机牛奶。
手里把玩着一块水头很好的吊坠。
我猛地翻动抽屉。
弟弟什么都要跟我抢。
为了保住奶奶留给我的项链,专门弄了个暗格藏好。
「还给我!」
「还什么?」
「现在收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不然警察上门,一切都晚了!」
于满满不怀好意地笑着:
「有本事找啊!反正,我没拿过你的东西。」
孟霖舟进来了。
她过去挽着他的手臂:
「就说我跟你门不当户不对,你送我吊坠,都被人当成偷东西呢!」
孟霖舟一把搂住于满满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谢辞滢,项链是我送给满满的。」
不可能。
这是奶奶找人为我雕刻的一轮明月,上面刻了我的小名盈字。
我的语气冷得能结霜:
「再说一遍,东西还回来。」
于满满敛了笑意,将吊坠「失手」摔掉,碎了一地。
我气血上涌,上前扯住她的衣领。
可不等动手,孟霖舟用力拽住我的手腕。
我不Ťų⁷肯罢休。
或许是他知道于满满喜欢恶作剧,把她的无理取闹当作情趣。
又或许是,不满向来乖顺的我反抗。
「啪」的一声。
孟霖舟力道十足的巴掌,重重落在我的脸上。
我瞬间失去平衡,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栽倒在地。
抬头间,孟霖舟愣怔片刻。
于满满却露出稳操胜券的笑。
巴掌事件过后,孟霖舟没有跟我道歉。
变本加厉地跟于满满在一起。
为她飙车、逃课、打架……给予了叛逆少女所有的偏爱。
不惜跟孟夫人作对。
更是在跟我结婚两年后,执意离婚另娶。
-7-
短短三年,孟霖舟似乎不一样了。
看着于满满穿一袭深 V 红色礼服,浓妆艳抹,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写满烦躁。
于满满将手上鸽子蛋大的钻戒,在灯光下晃了晃:
「这是结婚时,你给我买的戒指,有点旧了。」
「听说你拍下了三千万的珠宝,我来看看合不合心意。」
她故意将头靠在孟霖舟肩上,眼神却挑衅地盯着我。
我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抱歉!我的珠宝都是正品高定,三千万只能买个入门款。」
于满满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刚要开口驳斥,孟霖舟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她怀中抽出,淡淡道:
「收敛些,别闹事。」
她目光带着黏腻的探究,在我淡漠的表情,以及孟霖舟冷峻的侧颜间来回逡巡。
大抵是在市井长大。
一千多个日夜的豪门规训,没让于满满学会收敛。
她接连喝了三杯红酒,喉咙里压抑不住的愤怒:
「孟霖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推掉重要会议,专程赶回来的。」
「一年前,从你前妻声名鹊起,就过度关注她的动态。」
话音未落。
于满满脚步踉跄,失手推翻了用圣ṱũ̂ₔ殿骑士水晶杯堆叠的香槟塔。
现场一片狼藉。
宋宅的私人管家上前,恭敬有礼,表情严肃:
「这位女士,您推翻的酒杯,是我家少爷的珍藏。」
全场哗然。
无人不知,宋家在京市如日中天。当今掌舵人宋聿廷,在商界权势极大。
开罪谁都不能开罪这位。
在一片倒抽冷气声中,我听见孟霖舟咬牙切齿的声音:
「于满满,别再让我丢人。」
-8-
孟霖舟亲自向宋管家道歉,承诺赔偿。
放在从前,这可是相当罕见的画面。
薛晶靠近我耳边:
「你离婚是对的,孟夫人生病,移权给儿子后,孟家一日不如一日。」
我早有耳闻。
孟霖舟从小被吹捧着长大,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犟起来,听不见任何意见。
跟我结婚,是他人生最大的妥协。
孟霖舟父亲为了初恋殉情。
孟夫人明白贤妻旺三代的道理,早早物色合适的儿媳。
我成了她挑中的人。
嫁入孟家两年,我用自幼耳濡目染的处事方式,跟豪门阔太结交,平衡族中事务。
他们夸我年纪小小,处事稳重,是孟家的贤内助。
可是,为了于满满,孟霖舟不惜把我「扫地」出门。
我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他恶狠狠地对我说过:
「谢辞滢,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乖乖受着吧!」
婚后,他对我不假辞色,刻意冷落。
彼时,于满满连大专毕业证都没有混上。
她成绩不好,胜在运动细胞发达,到了马术俱乐部工作,骑术突飞猛进。
孟霖舟非常欣赏马背上自由奔放的少女。
那是金银堆里长大的他,不曾真正拥有的东西。
他对我说过:
「谢辞滢,你自幼生在锦绣堆,却被礼教规训,无聊至极。」
「满满什么都没有,却像燎原的野火,在荆棘丛中绽放张扬热烈。」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可以为她打破一切规则。」
多可笑!
这份真爱,甚至撑不到七年之痒。
-9-
距离珠宝秀不到半个月,孟霖舟找了我几次。
我拒绝了。
心里清楚他找我的目的。
有公事,也有私心。
四年前,我帮樊家老太太修复了她老伴生前送的玉佩。
二老鹣鲽情深,风风雨雨走过五十年。
远在国外的樊家长子,看出孟家有意开拓南美市场,主动提出合作。
可最近,樊家单方面终止合作,收回码头经营权。
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孟霖舟的野心之上。
他希望冰释前嫌,请我牵线搭桥。
我嗤笑一声:
「孟总,不会以为买了三千万珠宝,就可以对我予取予求吧?」
「辞滢,你以前最听妈的话。她重伤在床,不想她为了这些小事烦心吧?」
「从前是我不对,不该为了于满满,落你的面子。」
「若不是谢家做得太过分,我也不会让你娘家破产。」
「说到底,事情因你而起。」
孟霖舟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意指什么。
我父母得知于满满跟孟霖舟纠缠不清,想出不少馊主意。
让我以正房的姿态,把她赶出京圈。
见我不肯动手,还把我叫回去好一顿训斥。
三年前。
于满满被人绑架,差点烧死在仓库。
孟霖舟亲自去火场,把她救回来。
新闻记者赶到时,豪门公子正在跟不羁女驯马师激情拥吻。
因为这件事。
孟霖舟彻底跟我翻脸。
他提出离婚,解除跟谢家的所有合作。
-10-
高中同学聚会,我应邀参加。
带头组织的班长面带歉意:
「辞滢,孟霖舟以前不参加的。这次不知怎么来了,还主动包下一切费用。」
我送她耳环当见面礼。
给其余人也准备了一份。
当初,我年龄最小,班上同学对我很照顾。
孟霖舟却因为于满满被人嘲笑,不太理会当初不如自己的家族。
人总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高冷孤傲的孟总,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他鞍前马后,细心帮我选六安瓜片,点我爱吃的菠萝咕咾肉。
这是我嫁入孟家后,不曾得到过的待遇。
我对孟霖舟的喜好了如指掌。
知道他爱喝什么汤,为他筛选最合口味的咖啡,替他张罗大小宴席。
「辞滢,我给你剥虾。」
我微微蹙眉。
于满满曾让他宣誓,这辈子只给她一个人剥虾。
我把碗挪开:
「抱歉,我不爱吃虾!」
「可你妈说过,你跟我一样爱吃海鲜。」
班长打断:
「我记得辞滢一吃海鲜,就得去校医处开过敏药。」
孟霖舟闪过一丝狼狈。
「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态度漠然道:
「孟夫人不喜欢有明显弱点的儿媳。」
又或者说,她更喜欢对我进行服从性测试。
「幸好,最终找到一个喜欢吃海鲜的,不枉你费尽心思把她迎娶进门。」
孟霖舟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11-
上完洗手间,孟霖舟拦住我,笑意懒散。
「席间,听说那天办秀的卓盈珠宝公司,是你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没有这么大能耐。」
「辞滢,我不希望你为了钱做错事。」
酒意上头。
我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话。
离婚时,孟家只给了我一千万。
其余均按照婚前财产协议执行。
孟家的还是孟家的。
我相当于扫地出门了。
「你爸妈公司经营不善破了产,你个人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创造出一家估值数十亿的奢侈品公司。」
孟霖舟自信又笃定。
「辞滢,以前是我不好,没有看清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只要你愿意回来,孟家上下,还是你说了算。」
「希望你跟从前一样,懂得以大局为重,陪我先去一趟樊家。」
不是!
孟霖舟凭什么认为,经历这一切后,我还会答应帮忙?
仗着我是按照孟家标准培养的儿媳?
还是他吃定我逆来顺受,永不反抗?
从前也许是的。
被孟家选中前,我虽然生活富足,但毫无自由。
妈妈只关心弟弟,把爸爸养小情人的错推到我身上。
她常常没理由把我拽到一边,狠狠扇下耳光。
后来,我不愿嫁给孟霖舟,爸爸打了我另一边的耳光。
「孟少爷都不嫁,你是想被卖到山沟,给老光棍生孩子?」
暴富户出身的他,只认钱和势力。
把我视为联姻工具。
只要带来利益便可。
第一次见到放荡不羁但桀骜不驯的孟霖舟。
我有过一丝希冀。
以为命运没有坏到这种程度。
直到我听见他对朋友说:
「她是只聪明的小猫,随便养着,养肥了就跟我妈打擂台。」
孟霖舟像驯服小动物一样,用鱼干逗弄我,像所有人一样测试我的服从性。
我所展现的「乖」,都是为了迎合这位少爷的口味。
在他看来,我从未忤逆过他。
做了更过分的事,他哄一哄,我必定心软。
可下一秒。
我扬起手腕,朝孟霖舟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谢辞滢,你怎么敢打我?」
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很久。
但他很快会明白,这只是个开胃菜。
-12-
动静太大。
惹得包厢里的人涌了出来。
班长率先检查我有没有事:
「辞滢,你还好吧?」
有人眼尖,瞥见孟霖舟脸上的巴掌印,惊呼一声。
「舟哥,谁打的?」
孟霖舟用舌尖抵着下颚转了半圈。
漆黑的眼瞳半眯着,眼尾下垂的弧度漫上怒气,如同危险的征兆。
「辞滢,出国一趟,脾气渐长啊?」
「比不上孟总脸皮厚!故步自封,还有脸在我面前狮子大开口。」
这话相当无理。
同在一个圈子,我本可以给他留些脸面。
但,没必要!
体委跟孟霖舟有几分交情,笑着打圆场:
「以前是霖舟不对。」
「辞滢如今混得风生水起,何不一笑泯恩仇?」
多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名誉扫地,黯然离京。
谢家倒闭,落得一败涂地。
倘若这不是我故意做的局。
而是身临其境,该如何翻身?
孟霖舟指尖点起一根烟,清醒了几分。
「辞滢,你变了。比以前叛逆得多,不过我喜欢。」
「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宣布两件事。」
「第一,我准备离婚了;第二,我决定重新追求你。」
在场的人都哗然。
面面相觑。
我忍不住嗤笑出声,扬起无名指上的宝石钻戒:
「晚了!」
班长真心为我高兴:
「辞滢,你再婚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没见你跟我说?」
「改天请你补喝喜酒。」
「你重新嫁人了?我不信!」
身后传来孟霖舟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冷冷睨了他一眼。
转身离开。
孟霖舟想要追上来。
班长发现他有七分醉意,赶忙拦下,示意我先走。
-13-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酒店门口。
我望着窗户玻璃倒映出来的自己。
琥珀色大波浪卷发垂落肩头,发间摇晃的珍珠流苏,跟着眸光闪动。
与三年前,一板一眼按照孟家规矩来的乖乖女。
截然不同。
车窗缓缓降下。
面前男人倚在阴影里。
侧脸如刀削寒玉,漆黑眼瞳垂落时像蒙着层雾凇。
可对上我的瞬间,露出清浅笑意。
我欢快地拉开车门:
「老公,不是说还有一周才回国吗?这么快!」
沉寂在耳畔蔓延数秒。
才听见宋聿廷溢出一声低笑,尾音拖得极长,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想你了。」
男人忽然升起隔板,将我按在怀里。
低头吻了过来。
气息沉重,似乎在无声发泄着某种醋意。
氧气像被抽离真空。
胸腔剧烈起伏。
我佯装生气推开他。
「喝假酒啦?」
宋聿廷将我整个人拢进怀里,下巴蹭着我发烫的耳垂,温热呼吸扫过颈侧:
「小没良心的,想我没?」
这人素来清冷自持。
从高三认识到现在,头一回见他眼底翻涌这般炽热的情绪。
我主动握住宋聿廷的手。
掌心烫得人心颤。
只好率先老实交代:
「我今天打人了。」
他眉头紧拧着,翻动着我的手掌,仔细检查。
「疼吗?」
「大仇得报,怎么会疼。」
「这种小事,以后交给保镖好了。」
我噗嗤一笑。
「怎么办?我不是你印象里的乖乖女了。」
「原本认识你时,你就是只狡黠的小狐狸。」
-14-
算起来,我和宋聿廷相识蛮久了。
七年前,他还没有变回宋家太子爷。
只是一个被宋父第二任妻子压迫的小可怜。
宋聿廷生母曾跟宋家联姻。
家道中落。
宋聿廷幼时体弱多病。
为了迎娶当时如日中天的第二任妻子,重利薄情的宋父抛妻弃子。
宋聿廷跟母亲在外面过了很多苦日子。
我认识他,源自于高中的一场重要竞赛。
我们并列第一。
我们惺惺相惜。
他惊叹我年纪小小,才华超群。
我佩服他坚韧隐忍,蓄势待发。
对把握不住命运的惊恐,让我很早懂得经营人脉的重要性。
发现他是谁后,我问他的宋,是不是宋家那个宋。
宋聿廷轻描淡写。
当时我隐隐察觉到,他有回归宋家的可能。
并向他透露。
第二任宋夫人生下儿子后,再没了下文。
「那又如何?」
我明白宋聿廷为何冷淡至极!
他的豪门继母跋扈自私,多疑冲动。
觉得丈夫忘不了前妻,偷偷资助他们母子。
三番四次暗地里下手。
日久天长的压迫中,宋母精神失常。
宋聿廷一面发奋读书,一面照顾生病的母亲。
再如何天降奇才,也无法跟偌大的宋家抗衡。
可我告诉他一件事。
「你名义上的弟弟,不太像你生父。」
准确来说,他更像另一个人。
没有在宋父面前出现过,二夫人娘家的养兄。
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对见过的人,有深刻的印象。
宋聿廷是个聪明人。
一下联想到更多。
尽管当下没有扳倒对方的实力,但不妨碍他留意并布局。
后来,他远赴国外深造。
我屈居人下,当孟家儿媳,暗中给他助力。
宋聿廷在商业一道颇具天赋。
就在我用炒股钱投资的第三年,他拿下漂亮国市场。
有了实力后。
他调查同父异母弟弟的真正身份。
一纸亲子鉴定送到宋家时。
宋二夫人面色惨白。
早在多年前,她就把养兄送到国外。
怎料被出国的我无意中发现,推测出她儿子并非丈夫的种。
宋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同归于尽。
宋二夫人苦苦哀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的家族不复当日辉煌。
病榻上的宋老爷子拍板:
看在两家合作带来不少利益的份上,和平离婚。
但她不能带走宋家财产。
并做主让宋聿廷认祖归宗。
长大后的宋聿廷,有自己的想法。
在国外,他把独属于自己的产业做大做强。
直至此时,才正式回国继承宋家的一切。
「辞滢,怪我当年不够强大,才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做人哪有不吃苦头的。」
好在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15-
再次见到孟霖舟,是在宋家晚宴。
于满满也来了。
她化了浓妆,却遮盖不了眼底的乌青。
当日同学聚会。
孟霖舟说要娶我的话,不知怎么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想找我麻烦。
可是,连我公司大门都进不去。
多年没见,她还是一点都没有成长。
做事不顾后果。
这也是孟霖舟最后悔的事。
他冲破重重障碍,得到的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妻子。
有心人透露,孟宅的王妈提醒过于满满:
「少夫人,晚宴用的是法式餐具,应该从外向内使用餐具……」
于满满压根不在乎,将大片面包塞进嘴里:
「人活着为什么要被规矩束缚?我偏要怎么高兴怎么来。」
她的随性,是孟霖舟最欣赏的。
可一个圈子有它约定俗成的规矩。
何况,于满满的身份早被人诟病。
孟霖舟带她去高级餐厅,经常遭受或嘲讽、或探究的目光。
家族聚会,孟家旁支突然问起:
「霖舟,你太太给慈善基金会捐的翡翠镯子,有人说是赝品?」
孟霖舟是天之骄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他转头问于满满:
「怎么回事?」
所有人在看好戏。
于满满装都不装,狡辩道:
「凭什么把这么贵的东西,送给外面的穷鬼?」
「我妈难得高看我一眼,送她喜欢的镯子又如何?」
「豪门新儿媳捐赠假货」的新闻上了热搜。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
于满满得知我可以调用孟家资金,用一顿六位数的晚宴,招待没什么名气的外地朋友。
听说我为了参加晚宴,花费三个月时间定制了一套七位数的裙子后。
她坐不住了。
为了证明孟霖舟更爱自己,她不断索取。
现实是,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我豪掷千金请来的朋友,为孟家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意。
出席晚宴的昂贵裙子,让我设计的珠宝得以烘托,一战成名。
豪门太太们发现了我的才华,纷纷前来恭贺。
不少生意,在你来我往中达成。
于满满看不见我创造的价值。
只是一味要求跟我待遇一样。
她开十几万一瓶的酒,请街头好兄弟喝到饱,次日闹上新闻。
她要求孟霖舟买下最贵的马,不顾它身体状况不良,执意参加比赛,导致马匹伤了腿。
买下不到半旬的马儿,不得已被安乐死。
这事被孟家旁支诟病,借题发挥,嘲笑孟霖舟娶了个败家玩意。
于满满不服,大闹祠堂,弄得人仰马翻。
孟霖舟这才深刻体会到,不止是门第问题。
他跟于满满之间,隔着教养、见识、消费理念。
而这些,是他从前跟我在一起时,不曾遇到过的麻烦。
孟家成了圈里的笑话。
旁人不敢轻易合作,生怕哪天被曝出卖假货。
-16-
于满满拦住我的去路,表情嚣张。
「谢辞滢,你跟阿舟离婚三年了,能不能别跟他纠缠不清。」
周遭安静下来。
我晃着红酒杯,微微蹙眉。
「于满满,你不在受邀名单,怎么进来的?」
她的脸色白了一下,却强撑着体面。
跟从前相比,如今的孟太太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
什么贵就把什么往身上穿。
跟孟霖舟口中只要一件牛仔外套,一辆酷炫机车,一顿米其林大餐,就能满足的少女,相去甚远。
「我跟我先生来的。你是被离婚的弃妇,才没有资格参加宋少爷的宴会。」
身边的女保镖上前。
狠厉地掌掴她一个耳光。
全场哗然。
孟霖舟跑了过来。
于满满扯着他的袖子,大声哭嚎:
「老公,贱人打我,快帮我出气。」
孟霖舟转身看着我:
「辞滢,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好吧?」
「跟满满道歉,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到底是夫妻一体。
于满满挨打,孟家的脸面也不好看。
我轻笑一声:
「孟总,我的私人保镖年薪百万,不会轻易打人的。」
「不如问问她,你的妻子做了什么?」
女保镖放出一段视频。
于满满偷偷在红酒杯里加了东西,指引侍者往我这边送。
-17-
于满满大惊失色:
「不,我加的是维生素!」
「送去检测就知道了。」
孟霖舟挡住我的保镖,转身看着我:
「辞滢,请高抬贵手。」
「满满怀孕了。」
难怪他最近消停了。
我淡淡开口:
「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怀孕也不是挡箭牌。」
孟霖舟眼底翻涌着情绪,似乎有些痛苦。
于满满得意地看着我:
「我怀了阿舟的孩子,你想回孟家是绝对不可能的。」ṱū⁷
「像你这样的狐狸精,最好被千人骑……」
我微微示意。
女保镖就打了个响指。
一群黑衣保镖将一个猥琐男揪了出来。
他是于满满的表弟。
不学无术的无业游民。
于满满本想给我下药,让表弟霸王硬上弓,让我在上流圈身败名裂。
我把一瓶酒浇在于满满脸上:
「你哪来的底气,敢对我下手?」
于满满昂贵的裙摆洇湿一片,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我怀孕了,你怎么敢在宋家的场子闹事?」
我冷笑道:
「就凭我是卓盈珠宝的创始人,凭我是宋聿廷的妻子,凭我投资的公司超百亿规模。」
全场噤声。
孟霖舟不肯相信:
「辞滢,你的丈夫怎么可能是宋总?」
「他凭什么捡我不要的破鞋!」
这一次,不等保镖动手。
我揪住他的领子,狠狠甩了几个耳光。
孟霖舟想反抗。
但双臂被保镖牢牢钳制。
-18-
众人面面相觑。
结束会议的宋聿廷从二楼下来。
他环上我的腰:
「老婆,谁惹你生气了?」
有热心肠的人向他告状孟霖舟夫妇干的好事。
宋聿廷抓起我的手,轻轻吹了吹:
「我说过,粗重的事让保镖来。」
他的动作宠溺,跟传言中的高岭之花判若两人。
孟霖舟嘴巴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
这次过来,ţŭ̀₈他本想求得宋家的合作。
哪里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在场很多人听说,宋聿廷违抗父亲的命令,在国外跟别人领证。
为了保护我,消息藏得严实。
故而,孟霖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我。
「误会!宋总,我可以解释!」
宋聿廷的语调冷若冰霜:
「三年前,京北项目,是我截了你的胡。」
「两年前,你想跟南美合作。是我查出你们公司财务问题,让对方终止。」
「还有樊家取消合作,是知道孟家涉嫌在国外洗钱,涉嫌多宗商业犯罪,律师正在搜集证据。」
他看了一下手表:
「孟先生,再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吧!」
「审判你的人在路上了。」
警笛声靠近。
孟霖舟双眼瞪大,惊恐地看向我。
「辞滢,你在孟氏待了两年,主动到不同岗位轮值,是为了弄清我们家的状况?」
「不错!」
「你这么恨我,恨到想毁掉整个孟Ťù⁰家?」
「不错!」
他目眦欲裂:
「谢辞滢,我妈从前待你不薄。离婚时过分了些,也是你们谢家有错在先。谁让你爸妈找人绑架于满满?」
我把资料丢到他脚下:
「脑子真不好使!」
「于满满自导自演,你都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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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霖舟用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
那场绑架,是于满满自导自演。
想让孟霖舟彻底恨上我。
并把矛头对准谢家。
我得知后,没有阻拦。
借刀杀人是件不错的事。
眼看我惹怒孟家,爸妈恨不得连夜让我跪在孟家老宅。
我怎会让他们如愿。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让孟霖舟把炮火对准谢家。
替我摆脱禁锢了二十二年的原生家庭。
离婚后,我远走高飞。
跟宋聿廷一同在国外开拓市场。
我有设计珠宝的才华,结交人脉的能力,他有眼光毒辣的投资天赋。
我们朝着共同目标前进。
努力成为命运的掌舵人。
整整一千个日夜。
我和他在凌晨两点的办公室讨论股权结构;
暴雨倾盆时,他背我行走在离客户家不远的庄园路上;
遇到老牌对手狙击时,我们彻夜修改方案,用实力打动投资人。
好的爱情,是双向奔赴的。
他有他的航标,我有我的灯塔。
在各自努力中靠近彼此,直到星辰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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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霖舟被带走调查。
孟夫人找到了我。
三年前,她出了一场重大车祸,导致高位截瘫。
只能将家业交给儿子打理。
「辞滢,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优秀,我非常欣慰。」
「看在妈从前对你不薄的份上,把霖舟救出来好不好?」
「不好!」
我冷冷拒绝。
成为豪门牺牲品的大小姐,从不是温室娇花。
会在修罗场里,凭借伪装化解危机。
会在博弈局中,不动声色掌控全局。
孟夫人的眸色瞬间变得冷漠:
「若不是孟家,你早成了家族的牺牲品。」
「谢辞滢,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孟夫人,今非昔比,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利于谈话。」
旁人总以为成为豪门儿媳便能享尽荣华。
其实不全是。
孟夫人是个极度精致利己者。
她要我时刻保持得体的礼仪,小心拿捏每句话语,替她看好旁支的家族纷争。
尤其是照顾好她的宝贝儿子。
当得知孟霖舟喜欢上小太妹时,她让谢家人把我关在地下室,让我反思哪里做得不对。
我不能有社交账号;
贴身保镖变成了监视者;
没收护照只是开胃小菜;
申请海外留学的推荐信被烧毁。
我本来有一双翅膀,却被生生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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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滢,我后悔了。把你放进公司,是养虎为患。」
「孟家如果清白,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自作孽不可活。
「孟夫人,这次过来,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害你车祸的人,是于满满表弟的父亲。」
他们一家痛恨孟夫人棒打鸳鸯,找了开拖拉机的表弟生父,在一段没有监控的山路执行。
司机当场死亡。
孟夫人重伤。
肇事司机逃到大山。
只因于满满母亲承诺,将来给大外甥买房买车,讨城里老婆。
「半年前,孟霖舟就知道了,但他不敢告诉你。」
孟夫人双目赤红:
「不可能!」
「我这辈子辛苦打拼就是为了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母权过于强大,往往会引起儿子的逆反心理。
他对强势母亲的感情,恰似困兽对囚笼。
依赖庇护的同时,不停冲撞禁锢的铁栏,满是挣脱束缚的渴望。
于满满的出现,让藏着獠牙的幼狼,找到证明自我的时机。
孟夫人眼里迸发出极度仇恨。
拿着我提供的证据,把于家告到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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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满满求到我面前时,小腹微微隆起。
「谢辞滢,我不跟你争阿舟了。你把他弄出来,把我舅舅和表弟弄出来。」
「凭什么?」
「你喜欢阿舟那么多年,忍心看他在监狱过得不好吗?」
我冷冷打断:
「于满满,我从未喜欢过孟霖舟。」
「怎么可能?」
「你不喜欢,怎么会事事顺着他?还不断帮孟家开拓市场, 结交人脉?」
「害我进门,被旁支嘲笑一点用都没有。」
当然是为了迷惑孟家。
不给点甜头, 怎么打入权力中心呢?
于满满喃喃自语:
「错了,大家都错了。你才是最腹黑的小白兔!」
扮猪吃老虎, 怎么能叫腹黑呢?
分明是蓄势。
因为从彻底顺从那一刻起,单纯的我已被杀死了。
我必须保持清醒,携好才华与野心, 记得追梦的方向。
眼看无法说服,于满满拿着匕首,想跟我同归于尽。
很遗憾。
我的保镖无处不在, 动作迅猛。
她没能得逞, 滚下楼梯, 落得一地鲜血。
「不!我怀孕了, 你们不能抓我。」
送到医院时,于满满的子宫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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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孙儿没了, 孟夫人没能撑过那个冬天。
父母来找过我很多次,哭诉当年的不得已。
我拒绝见面。
他们只好灰溜溜地带我弟弟回乡下生活。
被宠溺长大的少年,动不动拳打脚踢。
当真是可以传宗接代的好儿子。
爸妈毫无怨言, 还说多拜拜神, 希望祖宗保佑谢家再次发迹。
可是,祖坟也会累的。
冒青烟这种事, 有我承受就够了,不会一直发生。
我和宋聿廷举行盛大婚礼当天。
孟霖舟查出胃癌, 企图在狱中自杀。
幸亏发现得早, 不然连累值班的狱警。
让我们的周年纪念日变得晦气。
他让人给我送来一封情书。
忏悔从前不懂得慧眼识珠, 祈求我能原谅。
我看也没看, 让人送去给于满满。
以她的占有欲,一定会跑去跟孟霖舟大闹一通。
狗咬狗的大戏最有意思了。
但,不值得我消耗一个脑细胞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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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像打翻的橘子汽水, 将西西里岛染成蜜糖色。
宋聿廷的视线终于从工作电脑上移开。
我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刚想调侃他是工作狂。
眼前男人忽然俯身, 在我惊愕的注视下, 舔去我唇边沾着的泡沫。
我们手牵手,赤脚踩过湿润的沙滩。
烟火在夜空炸开。
宋聿廷从背后环住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现在才懂,最好的商业版图, 是能和你一起看风景。」
人生的小确幸莫过于:
午后小憩,阳光透过纱帘, 醒来时枕边摆着半块他带回的冰镇西瓜;
一起旅行,在陌生城市街头, 他偶然发现一家书店, 摆着我寻觅已久的绝版书;
牵手踏青, 他摘下Ṱű̂ₔ一颗野生蒲公英, 我轻轻一吹,种子乘着风飞向湛蓝天空。
健康的爱情让我明白,
小时候遭受的悲伤,都是为了在宋聿廷来的路上写好伏笔。
人与人之间, 能走到最后的,其实一开始就是同路人。
很庆幸,我遇到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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