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狼窝

我给豪门太子爷做家教的最后一晚,他像平时一样递来一杯牛奶。
我伸手正要接,眼前忽地闪出数条弹幕:
【别接啊,女鹅,狗东西给你下药了!】
【还是下双倍的药,年轻小狼狗就是肾好!】
【破车文,诚不我欺,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
……
我似懂非懂,慌得手抖,就看到太子爷的同胞哥哥醉醺醺走过来。
「给,大少爷,牛奶,解酒。」
我僵硬的声音落下,弹幕闪得更猛了:
【女鹅,你这是在找死!】
【兄弟修罗场什么的就是香!】
【黑心莲哥哥爽歪歪了吧?他每天故意喝醉在女鹅面前晃,还衣衫不整,哼,一副勾栏做派!】
【啊啊啊确认过味道,是我最爱的兄弟夹心饼干!】

-1-
「姐姐要出国留学?」
豪门太子爷沈卓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我正打开书本,翻出要教的内容,听他询问,淡淡一笑:「是,二少爷,所以我今晚要提前回去,明早要赶飞机。」
沈卓将牛奶递到我面前,语气透着些许遗憾:「那这牛奶,姐姐好长时间都喝不到了。」
我听了,也有些遗憾,这豪门之家的牛奶确实好喝,给沈卓当家教以来,每晚一杯,我都喝习惯了。
「是啊,这么好喝的牛奶,是我没福气了。」
我含笑捧场,下意识伸手去接,就见眼前忽地闪出数条弹幕:
【别接啊,女鹅,狗东西给你下药了!】
【还是下双倍的药,年轻小狼狗就是肾好!】
【破车文,诚不我欺,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
【女鹅还是泪失禁体质哦,看着清冷,实则软萌,太戳我性癖了,儿砸,快把她狠狠弄哭!】
……
污言秽语冲击着我的眼睛。
我忙收回手,揉了揉眼睛,弹幕犹在,确定不是幻觉,便不敢接了。
「姐姐怎么了?」
沈卓一脸关心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催促之意。
我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牛奶。
他忽然笑起来,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姐姐不喝,是怕我在里面下药吗?」

-2-
他为什么要说?
他都说了,我要怎么回?
我脑子发蒙,弹幕却闪得欢:
【打直球啊打直球!】
【不愧是破车文,男主明目张胆地犯罪!】
【好带感!强取豪夺,我的最爱!】
【哭了!哭了!呜呜,该死,女鹅哭起来真好看!】
【质疑男主,成为男主,哦豁,想和女鹅贴贴贴,想让她在床上狠狠哭。】
……
我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忍住决堤的眼泪,强颜欢笑:「二少爷,你真会开玩笑。」
「既然觉得我在开玩笑,那姐姐倒是喝呀。」
沈卓朝我微笑,但笑容不复从前的单纯无害,变得轻佻而危险。
我不敢喝,眼眸转了转,恰好看到了醉醺醺走过来的沈颂,便接了牛奶,迎了上去:「大少爷,牛奶,解酒的。」
沈颂是沈卓的兄长,比他年长六岁,已经进公司工作,每天忙于应酬,我好几次见他,都是醉醺醺的。
「谢谢……徐小姐。」
沈颂朝我温柔一笑,扯了扯松散的领带,露出精致的锁骨,便伸手来接。
我当然不会真让醉酒的沈颂喝下去,主要是等着沈卓来阻止,不想,却看到弹幕闪出更惊悚的内容:
【女鹅,你这是在找死!】
【兄弟修罗场什么的就是香!】
【黑心莲哥哥爽歪歪了吧?他每天故意喝醉在女鹅面前晃荡,还衣衫不整,哼,一副勾栏做派!】
【啊啊啊确认过味道,是我最爱的兄弟夹心饼干!】
……
我吓到了,随后手里一松,装着不小心摔了牛奶。
「砰!」
牛奶摔得四溅,杯子也四分五裂。
「大少爷,对不起。」
我低头道歉,余光看到沈颂在皱眉,顾不得多想他的心情,匆匆去喊佣人来收拾。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一是我即将出国留学,耽搁不得,二是我母亲早逝,父亲好赌,家里并没有什么亲人能依仗——或许这正是沈卓敢对我下药的根本原因。
「等下——」
经过沈卓身边时,他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本能地甩开他的手,反被他拽进了怀里。
他的力气太大了,胸膛坚硬,我不慎撞上来,一刚一柔,便撞得胸口生疼。
「二少爷!你想做什么?」
「应该我问,姐姐这是想做什么?」
沈卓凑到我耳边,低喘的气息像是野兽在嗅闻自己的猎物。
我吓得心脏乱跳,眼泪不争气地掉个不停。
我确实有泪失禁体质,情绪激烈一些,就会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姐姐为什么哭?
「姐姐哭起来真好看。
「只是,姐姐未免哭得太早了些。」
沈卓吻去我的眼泪,当着沈颂的面,一点不掩饰自己的企图,抱着我就走。
我一直拿他当个小孩子,对他没一点男女之情,这会儿被他当着沈颂的面轻薄,几乎羞愤欲死,很快哭得眼睛都肿了。
「沈卓,你、你冷静些。」
我哭得脑子发蒙,身体也很僵硬,一时根本想不出自救的办法。
「我很冷静。」
沈卓的言语铿锵有力:「徐烟,我喜欢你,你必须是我的。」
我哭:「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他很霸道:「我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我哭得更凶了。
眼看着要被他抱进房间,弹幕里都在说【等着豪华火车,我裤子都脱好了】……
「沈卓,你放开她!」
沈颂骤然出声,像是醒了酒,疾步上前按住沈卓的肩膀。
沈卓皱眉,冷声宣示主权:「哥,她,我的。」
沈颂冷着脸,语气肃然:「那你也要尊重她。」
我听着,觉得沈颂还有良知,本能地拿他当救世主:「大少爷,救救我,我、我害怕。」
我泪眼盈盈看着他,却见他眼神晦暗不明,翻涌着危险的色欲,与此同时,弹幕里嗷嗷叫着:
【女鹅啊,求求你不要散发魅力了!】
【女人的眼泪,男人的兴奋剂啊啊啊!】
【哥哥情难自禁,身体已经着火,此刻想把她玩坏的心到达了顶峰!】
……
我吓得眼泪都没了,怎么蠢了,忘了沈颂也是觊觎我的恶狼了?
「那个,二少爷,我们可以先谈个恋爱。」
我逼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自己伪装成拜金女:「你这样的身份,还有你这样的颜值,没有女人会拒绝的。」
我一直忙于求学,无心情爱,哪怕此刻亦然,但为了脱险,就朝他吹起了彩虹屁。
当然,沈卓也担得起这几句彩虹屁,他模样精致俊美,身材健硕高大,娱乐圈也少见这样的出挑相貌。
「你不是要出国留学?」
沈卓像是心动了,放了我下来。
我立刻明白是我出国留学的事刺激了他,便哄道:「我出国留学也是为了前程,如果我们能在一起,那我何愁前程?」
「当真?」
问话的是沈颂。
沈颂伸手摩挲着我的脸,笑得斯文败类:「那选我吧,烟烟,我能给你的更多。」

-3-
我蒙了,看着弹幕里飞速闪出来:
【快!打起来!】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您期待的修罗场还有三秒钟抵达现场!】
……
我没来得及看到修罗场,就被沈卓推进了房间,随后,他「砰」的关上门,应该是跟沈颂谈判去了。
我贴着门,隐隐约约听到:
「哥,你跟我抢女人?」
「不是抢,是追求。」
「追求个屁!你是家族继承人,你能娶她吗?」
「我不能娶,你就能娶了?」
「我可以争取,你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谁知道呢?」
「我不管,你离她远些!」
「阿卓,是你该离她远些!」
「砰!」
……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门外打了起来。
我扫了眼弹幕,都在说着【兄弟反目,横刀夺爱,好刺激】……
等下,我看到窗户开着,想着这是二楼,立刻收拾了自己的背包,卷起床单,下去了。
我来别墅两个月了,对地形也算熟悉,双脚落地后,很顺利地跑了出去。
可惜,这别墅在半山腰,很不好打车。
我向着山下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天空一阵轰隆ťûₕ隆响声,要下雨了,同时,也听到了汪汪的狗叫声。
我意识到不好,再扫一眼弹幕:
【小逃妻剧情就这么水灵灵来了!】
【这一波三折的,我就知道吃个肉没那么简单!】
【别理我,我是一只闻到肉味的土狗!再不给肉吃,我要发疯咬人啦啦啦!】
【楼上别急啊,Ṫů⁸这是在激化矛盾,你看女鹅这一跑,兄弟二人不就统一战线了?你想要的兄弟夹心饼干还远吗?】
……
我看着弹幕,知道自己还是冲动了,如果真的逃不掉,回去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必须报警!
既然他们兄弟不做人,我也不能怕事情闹大了。
但当我从背包里摸出手机,怎么也打不开了,不用看弹幕,我都知道这是垃圾剧情的原因了。
怎么办?
我跑得气喘吁吁,须知大学两年,我八百米体育就没及格过。
雨势越来越大了。
远处的车灯照过来,我立刻挥舞着双手求助,没一会儿,那车竟然缓缓停了下来,然后,车门打开,一人撑伞出来。
「徐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竟然是沈明璋!
沈家兄弟的小叔!
说来,这位小叔是个闻名海内外的天才国画大师,一副丹青价值三千万。
他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淡泊名利,常做善事,不仅是给贫困地区的孩子捐钱、捐物、盖希望小学,还助力高校人才培养计划,我能出国留学,就是靠他的奖学金。近来,他隐居在这栋半山别墅,说来,这栋别墅就是在他名下。
「徐小姐?」
沈明璋已经走到我身边,像是怕惊吓到我,声音很轻,如烟似梦的,手中的黑伞也朝我倾来大半。
我看到他穿着水墨色的衬衫,这会儿已经被雨水淋湿,紧贴着身体,露出劲瘦的细腰,那张玉白色的俊脸被雨水一洗,眉眼浓艳,显出祸国殃民的丽色。 
我心里一跳,预感他是个靠谱的人,但还是下意识扫一眼弹幕,这一看,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空一声巨响,禁欲佛子闪亮登场!】
【万人迷女主吃得就是好,坐等禁欲佛子沦陷!】
【老房子着火什么的,也很香啊。】
【我已经分好了,一人两天,剩下一天给女鹅休养身体。】
【楼上还是太温柔了,只有我想那一天大家一起 happy 吗?】
【哈哈哈,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
沈明璋也喜欢我?
我看得精神崩溃了:什么鬼,我这是捅了狼窝吗?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真是巧,小叔也回来了。」

-4-
群狼环伺,如何求生?
我看着走过来的两兄弟,本能地躲到沈明璋身后,忍着眼泪道:「沈先生,我、我身体不舒服,能劳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我不想也不敢抖搂出两兄弟的心思,万一他们叔侄三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呢?
我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明天一上飞机,就能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沈明璋像是不知我的心思,眼眸写满关切:「哪里不舒服?」
他询问的时候,也扶着我走向车子。
但沈卓快步上前,挡住了我们的路:「小叔,别墅里有私人医生,更快一些。」
「汪汪汪——」
沈颂牵着狂吠的藏獒,声音几乎被藏獒的声音淹没了。
「是啊,小叔,雨ƭū́⁴大,先回别墅吧。」
沈颂是看着我说出这句话的,眼神里透出威慑的寒光。
我感觉到危险,走得更加迅速。
但沈卓直接动手抱起了我。
我挣脱不开,本能地尖叫:「放开我!沈卓!」
沈卓张嘴含咬住我的耳垂,呵笑:「姐姐,识趣点,我暂时想当君子呢。」
「君子可干不出这种事!」
我冷声讽刺,尽量摆出冷脸,可泪眼婆娑如雨。
这该死的泪失禁体质!
「沈卓,放下她!」
沈明璋还想阻拦。
但沈颂按住了沈明璋的肩膀:「小叔,回别墅里再说。」
一行人上了沈明璋的车,回了别墅。
沈卓一路抱着我,低声说着他漫长的暗恋。
「我一见姐姐就喜欢上了。
「姐姐真冷淡。我给姐姐过生日,姐姐不肯来,我给姐姐送礼物,姐姐也不肯要。
「姐姐是跟我玩欲擒故纵吗?那姐姐成功了。」
他在我耳边喋喋不休。
我听着他的自说自话,又气又羞,末了,没忍住解释道:「二少爷,我只是你的家教,沈夫人请我来的时候,已经跟我说了,但凡我有点小心思,我工作保不住的。」
相比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我更想保住这份家教工作,再说,沈夫人给的薪资很高,一月两万,比他不靠谱的好感有诱惑多了。
「所以,你屡次拒绝我,是我母亲的原因?」
「……是。」
我为了稳住他,硬着头皮点了头。
他满意一笑:「我就知道,姐姐不可能不喜欢我。」
我假意迎合着:「谁不想谈甜甜的恋爱呢?但前提是正常的恋爱。」
弹幕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恋爱关系,那是绝对不行的。
沈卓明白我的暗示,眼眸意味深长:「姐姐乖一点,那就还有机会。」
豪车缓缓停下来。
沈卓抱着我下了车。
沈颂落后一步,很快跟上来,经过我们身边时,丢下一句:「过河拆桥,不是好习惯。」
他什么都知道。

-5-
我看到沈卓面色一僵,眼底氤氲着怒气。
偏是这个时候,沈明璋走过来,催促一句:「阿卓,快放下徐小姐,让她上楼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物。」
这关心似乎惹了沈卓不快。
他言语里带了刺:「小叔,我的女人我会照顾好的。」
这下换沈明璋面容僵硬了。
「徐小姐,你们——」
他向我求证。
我欲言又止,只能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任凭眼泪簌簌掉。
「姐姐到底在哭什么?
「姐姐这么会招蜂引蝶,该哭的人是我吧?」
沈卓似笑非笑,语气很危险。
我想解释我是泪失禁体质,但迎着他危险的眼神,哭得更凶了。
我觉得委屈,也觉得愤怒,我自觉不是什么大美人,现在这么招烂桃花,肯定是被老天捉弄了。
沈卓抱着我去了他的房间。
他放我下来,让我去洗热水澡,还拿了他的衣服,一件宽松的白色丝绸衬衫,感觉可以当裙子穿了。
我淋了冷雨,也不想生病,这种时候如果生病了,只会加大逃生的难度,便去洗澡了。
等我出来,他又端了一杯热牛奶给我喝。
我依旧不敢接,看弹幕,清一色的坐等豪车党。
污言秽语,实在不忍直视。
「这次没下药,姐姐不信?」
沈卓挑眉笑着,像是看出我的怀疑,仰头喝了一口。
我见了,心道:你便是喝了,也说明不了什么,反而增加了你的危险性。
我不想喝,僵持间,被他捧住下巴,吻住了唇。
牛奶就这么漫入我的喉管。
我想吐,但沈卓眼眸灼灼盯着我,像是在说:你敢,那就继续!
我碍于他的威慑,只能咽下去,并在他再次递来牛奶时,接了过来,然后,小口小口喝着。
以前我真挺喜欢喝这牛奶的,现在喝了,如同在喝毒药,并且以后都不想再喝牛奶了。
「二少爷,男孩子太强势,女孩子不喜欢的。」
我试图驯服他。
但失败了。
沈卓摸着我的下巴,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姐姐才不是那种女孩子,对吧?」
我能说什么呢?
我转开话题:「我的背包呢?」
其实是想找手机,寻机打个报警电话。
沈卓没回答我的话,抱着我,坐到了床上。
我穿着他的衬衫,刚到大腿的长度,里面空荡荡,很没安全感。
我羞耻得又哭ẗű⁶了。
「姐姐,我有没有跟你说,你哭起来很好Ṱú₍看?
「姐姐,你哭什么?嗯?
「姐姐,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他语气很无辜,但手很不规矩,撩着衣摆,像是游走的蛇,带来丝丝缕缕的电流。
我哭着拉下他的手:「不行!太快了!」
他吻着我的眼泪,低声笑:「男人这时候可听不得『快』这个字。姐姐只想跟我说这个?」
我快速转着脑子,正想跟他约法三章,就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
随后是沈颂冷冰冰的声音:「沈卓,滚出来!」

-6-
沈卓听着沈颂的声音,竟然诡异地听话,温柔吻去我的眼泪,就放下我出去了。
我立刻寻了吹风机,去吹贴身的衣物。
正吹着,看到沈明璋端着丰盛的晚饭进来了。
「沈先生——」
尽管沈明璋也打我主意,但他最没侵略性,我目前也对他最有好感。
「先吃点东西。
「别怕,我会寻机会放你走。」
他两句话安抚了我。
我有些信他,一时激动,眼泪又落了下来。
沈明璋微微皱眉,放下托盘,朝我递来干净的帕子,声音更加温柔:「徐小姐,很抱歉,让你受惊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两个小子是有些无法无天了,还好你没报警,不然,沈家要蒙羞了。」
他言行得体,思想更成熟,处事也更理智。
我听了,心里燃起希望:「我明天要出国的。」
沈明璋点头:「我知道,我已经教训了他们,等会儿就亲自送你回去,明天也会亲自送你出国。」
我没想到还会有这番转折,一时都以为幻听了。
「谢谢沈先生。」
我忙道了谢,恨不得现在就出发,可一抬头,就看到弹幕飘着:
【女鹅好天真,须知国外更加无法无天啊。】
【是的,兄弟俩这会儿正酝酿着国外金屋藏娇的戏码呢!】
【女鹅,争气点,咱们成年人全都要!】
【车呢!拉扯到现在,我的车呢!我雷清水啊!】
…… 
一堆嗷嗷待哺的飙车党闪过。
我蹙着眉,面色凝重:如果国外不安全,依旧甩不开沈家兄弟,那么,我将何去何从?
「徐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沈明璋优雅含笑,缓步退出去。
我目送他离开,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进脑海:如果必须从中选一个男人,那么,自然是沈明璋了。

-7-
我没有动沈明璋送来的晚餐,继续吹干衣物。
半小时后,我换回自己的衣物,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
沈明璋等着我,手里拿着我的背包。
沈家兄弟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见我出来,齐齐朝我低头:「徐小姐,我们为之前的失礼,向你道歉。」
【女鹅别信,他们这是麻痹你呢!】
沈颂更是递上一个精致礼盒,打开来,是个漂亮的女式手表:「徐小姐,这是我们的赔罪礼物,请务必收下。」
【男人送女人手表,爱你每分每秒,好浪漫啊。】
【楼上天真了,依据我的经验,这手表要么藏着微型监听器,要么藏着追踪器。】
我看着弹幕,当即为了麻痹对方,伸出手,准备收下了。
但沈颂先一步拿出来,不由分说,给我戴上了。
「很好看,很适合你。
「徐小姐,一路顺风。」
沈颂笑容真诚,伪装得很好,一副绅士模样。
「谢谢。」
我道了谢,回了笑,跟沈明璋一起下楼了。
沈家兄弟自然也跟了下来,沈卓更是积极为我打开了车门。
「姐姐都不看我,是还生我的气吗?」
他脸皮是真厚,还好意思问。
我克制着怒气,摇头一笑:「都过去了。二少爷,谢谢你的喜欢。」
「我会一直喜欢姐姐的。
「姐姐可别忘了我呀。」
他又露出了从前的纯良无害。
可我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再见。」
我坐上车,跟他们摆手告别。
沈明璋很快开了车,送我回了租住的城中村。
他无意上楼,说今夜守在楼下,就在车里等我。
我没说话,指了指手表,口型说:这个安全吗?会不会有诈?
沈明璋很聪明,很快反应过来,口型说:我找人来看看。
然后,转去一旁,打了个电话。
等待期间,我们上了楼。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那人就来了,一番检查过后,确定是追踪器。
我这下可以自由说话了,等把人送走,就问:「沈先生为什么帮我?」
「这是我该做的事。」
沈明璋义正辞严,但他坐在我的床上,一身贵气的男人长手长脚,待在狭小的单间,显出一种拘谨窘迫之感。
就像是清贫的美少年,让人很想欺负。
「那这是我该做的事。」
我跨坐到他的腿上,捧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他满面震惊,却及时转过头,躲开了我的吻:「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凑他耳边,轻声呵笑:「沈先生,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吗?」
「徐小姐,请自重!」
他猛地推开我,并站起身,退后几步,跟我保持距离。
我没想到他会推开我,羞耻感让我的眼泪簌簌掉下来。
【哈哈,禁欲佛子可不是这么好撩拨的!】
【女鹅别哭,再扑一下,他命都给你!】
【哎哟哟,女鹅争气了!快快睡了他!】
【看到帅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裤子已脱,坐等开车!】
……
弹幕内容又污污污起来。
我羞耻至极,眼泪落得更凶了。
沈明璋不知内情,见我落泪,明显慌了:「那个,太快了,不是,你想好了吗?我是说,你不用报恩,我也会帮你帮到底,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以及,我不接受除夫妻以外的肉/体关系。」
他啰里吧嗦一大堆。
我只关注最后一句:「所以,沈先生,你这是向我求婚吗?」
出乎我的意料,但又似乎是情理之中,沈明璋点了头,一张俊脸红得厉害:「嗯。我向你求婚。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发誓不会乘人之危,依然会保持初心、恪守承诺。」
不管他内心怎么想,这番话说得是真好听。
像是极具真心。
我是真有些感动,忍不住问:「你喜欢我?」
沈明璋抬眸看我,郑重点头:「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回忆起我们的初次相遇,应该是我去半山别墅给沈卓当家教的时候。
当时,他在庭院里练太极剑,一袭淡青色太极服,相当的飘逸出尘。我从他身边经过,他朝我淡淡一笑,并没说什么话,只每次在我家教结束后,他都让司机送我回去,然后附送一块很好吃的小蛋糕。
这点交集就谈喜欢,显然很牵强,还是万人迷人设不讲逻辑?
等下,他在学校见过我!
我想起刚上大学时,曾为了五百块,给艺术学院做了一段时间的人体模特,当时,授课的老师就是沈明璋!
还有这次能出国留学,也是靠以他为名的奖学金!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沈明璋微微皱眉,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本不想这么快跟你说这些,师生之间,确实不宜有恋爱关系。还好,我的合同到期了。」
原来如此。
看来他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大抵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开始盘问更多暗恋细节。
「你喜欢吃东食堂的酱香米线。」
「笃行楼那片野猫很多,你经常去投喂。」
「南校区的许愿池,你喜欢夜里去许愿。」
……
他每说一件,我就扒拉一件他的衣服。
他起初还在抗拒,但我一吻他,他就软绵绵没了力道,整个人面色涨红,额头冒着热汗,呼吸乱得不成样子,大概是弹幕里所说的「玩坏」?
他本就生得美貌,我还真被他勾出了色心,在沈家兄弟那儿受的气,混着欲,也全发他身上去了。
「徐烟——」
「嗯?」
「你这是答应我的求婚了?」
「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我拉起被子,蒙住我们缠绵的身体,不去看沸腾的弹幕。
今夜,我只为他燃烧、沸腾。
他亦然。

-8-
一夜春情荡漾。
我算是体验到老房子着火的威力了,第二天,真是腰酸背痛,浑身不适。但我还惦记着沈家兄弟的事,便打算拿那块名牌手表贿赂隔壁女同学,请她伪装成我的样子出国一趟。
我想着蒙蔽沈家兄弟的视线,然后拐着沈明璋环球旅行+采风——我们先在外面玩个两三年,我就不信沈家兄弟能保持几年的痴情不改?
正软着腿想下床,手腕一道力量来袭,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沈明璋用领带把我们的手系在了一起——他这是怕我偷偷跑了?
我无语苦笑,正要解开,就见沈明璋黑眸炸亮,目光幽幽盯着我,像是一只高度警惕且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狼。
我莫名心虚,扯谎道:「你醒了,那个,我是想去卫生间。」
沈明璋也不知信没信,也不说话,但点了头,然后为我解开了领带。
我拖着疲累的身体,慢悠悠下了床。
可没走两步,身体一轻,就被沈明璋抱去了卫生间。
「谢谢。」
我尴尬道谢,进去一会儿,又出来,看他还在,想着他刚刚听了声音,一时羞耻得厉害:「你、你有事?」
我不复昨晚的孟浪,哪怕跟他彻夜纠缠,还是感觉很有距离。
「没事。」
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很自然地抱我回床上去。
我看出他的意图,忙把自己的计划脱口而出。
他点了头,却是说:「旅行前,先领证。」
我没拒绝,安排了女同学伪装我出国后,下午就跟他去了民政局。
登记前ṭŭ̀₍,我忍不住提醒:「没有婚前财产公证?」
我知道像他们这种豪门贵公子,结婚那都是要有婚前协议的。
「没有。」
沈明璋跟我十指交缠,笑意温柔:「烟烟,我的就是你的。我不会离婚,我只有丧偶。」
后面这句话听来十分危险。
我下意识看向弹幕的位置,这才发现那儿一片空白,仿佛昨日的热闹,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某种 bug?
我微微蹙眉,很快收回思绪,对沈明璋说:「那个,现在说这种话,有点不吉利了吧?」
「烟烟,我这是丑话说前头。我占有欲很重,你有了我,就不能再有别人。」
最好如此。
我求之不得。
在我看来,只要他对我永远保持占有欲,那沈家兄弟才不会有机会乱来。
很快领证成功。
我改了机票,直接跟他飞往了国外。
țũ̂₇
在飞机上,沈明璋跟我聊了婚礼。
没有女孩子不期待婚礼,但沈家兄弟虎视眈眈,我只想隐婚。
他尊重了我的想法,但飞机一落地浪漫巴黎,就带我去了珠宝店,给我买了一颗硕大的钻戒。
「徐烟,我绝不会让你后悔选了我。」
他举着钻戒,单膝下跪,俊颜诚挚而庄重,眼神热烈而深情。
我再次被他感动,心里荡漾着无尽的甜蜜,含笑朝他点了头:「嗯,沈明璋,我信你。」
我不仅信他,也信我自己,哪怕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停下自我成长、强大的脚步。
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人。
当然,在这之前,还是先愉快地买买买吧!
「烟烟,你还有想要的吗?」
沈明璋给我戴上钻戒,问我别的需要。
我一点不遮掩,伸手点了几个很俗气的大金链子,并且很诡异地想给沈明璋打一条金链子。
想想他在床上的表现,嗯,食髓知味,我变坏了……
番外:噩梦
我跟沈明璋的婚后蜜月旅行很甜蜜,当然,也很污污污。
沈明璋老房子着火,不分白天昼夜地想烧人。
我也没什么自制力,他一撩拨,我就陪着他纵情欢愉。
男欢女爱,实在让人沉醉。
也不知沉醉了多久,某天晚上,我忽然做了个漫长的噩梦。
在噩梦里,我没有防备,喝下了沈卓那杯下了药的牛奶,很快,浑身发热,野火燎原。我意识到不对劲,推开他就想跑,但没跑出去,就被他抱起来摔到了床上。
「看来姐姐什么都知道了。
「姐姐跑什么?
「乖,别怕,我会好好伺候姐姐的。」
他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不顾我的泪水与哀求,强势占有了我。
女孩儿珍贵的初次就这样消失在了恐惧之中。
我疼痛、哭泣、尖叫,很快引来了醉醺醺的沈颂,他踹开门进来,看到沈卓的兽行,直接动了手。
「禽兽!
「看你都做了什么!
「沈卓,你这是犯罪!」
他似乎是正义的,还把沈卓打得鼻青脸肿。
可沈卓随意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缓缓笑了:「你不想得到她吗?哥,你看她哭得多好看、多诱人。」
他像引诱人犯罪的魔鬼,殷红的薄唇吐出恐怖的字眼:「哥,我已经查过了,她没有母亲,父亲就是个烂赌鬼,哪怕她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我们可以一起养她。我们是亲兄弟,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共享的,不是吗?」
「不行!不可以!我是人,我不是东西!你们不能这么做!沈颂,你冷静点!」
我试图制止,但制止不了沈颂朝我走来。
我在被沈卓占有之后,又被沈颂占有了。
我就这样成了兄弟二人豢养的金丝雀,每日每夜都承受着他们的兽行。
我痛不欲生,终于,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我逃出了别墅,但半路撞上了沈明璋的车。
沈明璋救了我,也看到了我身上的狼藉。
他知道了沈家兄弟的兽行,却没有伸张正义,为我报警,只是勒令他们不可胡来。
我还是继续住在那栋别墅里,每天担惊受怕,生怕他们兄弟俩闯进我的房间。
他是我的摇摇欲坠的保护伞。
我渐渐恨了他。
我要毁了他。
然后,我怀着恨意在夜里爬上了他的床。
「徐烟?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很震惊,然后,用力推开了我。
我哈哈大笑,眼泪却汹涌地流了下来:「装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放纵着他们,不就是等着我向你求救?沈明璋,你助纣为虐,你最坏了!」
沈明璋像是被我说中了,一张俊脸窘迫的红,却没对我做什么,而是为我披上了他的衬衫。
「你冲动了。徐烟,你现在不清醒。乖,回去睡吧。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真的,他们都答应了,会正常追求你,等待你的选择。」
他的温声安抚,却刺痛着我的心。
「怎么?嫌我脏?」
「别这么看自己。」
「我是脏,却比不得你们心里脏。」
我恶狠狠啐他一脸,他却好脾气地抱我回房间。
我在回房途中,看到了寻过来的沈家兄弟,然后,我当着他们的面,吻住了沈明璋的唇。
他休想独善其身。
「沈明璋,一起腐烂吧。」
我在他耳边笑。
如我所愿,沈家兄弟开始跟他谈判,也不知他们叔侄三人说了什么,我第二天就得了自由,也成功出国留学,只是没多久,就在国外被他们兄弟金屋藏娇,此生再没见过沈明璋。
他始终如明月高悬,不得沾染。
不,不该这样的。
「烟烟,别怕,我在呢。」
我从噩梦里睁开眼,看到沈明璋睡在身边,立时哭了起来。
「烟烟,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乖,快跟我说。」
他坐起来,小心翼翼拥我入怀。
我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怦怦有力的心跳,哭道:「我做了个噩梦。你在梦ţüₕ里对我好坏好坏。你还不要我。」
「怎么会?我要的。乖,烟烟,梦都是相反的。」
他轻拍着我的胸口,像是哄小孩子。
我渐渐冷静下来,但从梦里蔓延的执念让我抱紧了他。
「呜呜,你就是不要我嘛。」
我流着泪,撒着娇,听他一遍遍重复:「我要的。我要的。这一生,徐烟,我只要你。」
番外: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们太过分了!
「怎么能这样追求一个女孩?
「不想我报警,让你们父亲打断你们的腿, 立刻放她走!」
沈明璋的威胁很有效。
沈颂才进公司, 根基不稳, 羽翼未丰,便说服弟弟,假意放了徐烟出国留学。
他对弟弟沈卓说:「小叔单纯,一心扑在画画上,等徐烟出了国,便不会再管她,到时候, 我们避开国内眼线,寻个机会出国,照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国外那种环境,我们还会更加自由。」
沈卓稍加思考,就同意了。
他们一起送了徐烟离开。
沈颂临别还送了徐烟一块价值不菲的女式手表, 用以追踪她的下落。
第二天,徐烟果真如常出了国。
派去监视的人,也跟着上了飞机。
他们为了避嫌, 都待在别墅,自诩稳居家中,遥控一切。
两天过后,他们得知小叔去外地采风, 就迫不及待飞了过去,不想, 扑了个空。
那戴着手表的女人,根本不是徐烟。
徐烟甚至没有来学校报道。
派去监视的人,也早没了影。
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后知后觉上当了。
「哥,都怪你!我们就不该放她走!
「一旦脱离眼线,就意味着不可控, 现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 我们要怎么找人?
「等下, 哥, 你不会背着我,偷偷趁机把她藏起来了吧?」
沈卓面色冷凝, 怀疑起了自己的哥哥。
沈颂也面色森寒,怀疑起了自己的弟弟:「沈卓, 你不会贼喊捉贼吧?」
「你才是贼!沈颂, 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应该我说, 沈卓, 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他们互相怀疑,都觉得自己成了小丑,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好长时间, 他们都在怀疑对方、调查对方……
后来, 他们终于怀疑了沈明璋, 但他行踪不定,四处采风,寻他就如大海捞针。
一晃多年, 一念错,步步错,他们竟然再没见过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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