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求婚时,恢复记忆的病娇找来了

病娇男友失忆了,他唯独忘了我。
他母亲给了我三千万,让我离开他。
我做梦都想逃离祁沉白的掌控。
所以我没有犹豫,火速拿钱跑路。
后来,我和祁沉白在国外重遇。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宝贝,你还想跑去哪?」

-1-
富二代男友出了车祸。
他人没什么事,但失忆了。
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祁沉白是爱惨了我没错。
哪怕我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尽办法摘给我。
但祁母可是很讨厌我的。
果然,他一失忆,祁沉白的母亲,就把我从他的公寓赶了出去。
我重新搬回了学校宿舍住。
一回到宿舍,有室友开始关心我。
「陈岁,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
我和几个室友的感情,其实说不上好。
开学没多久,我就跟祁沉白谈起了恋爱。
她们心里挺不舒服的。
明明大家都是普通人,怎么突然间我就和京圈少爷谈起了恋爱。
他随手送我的一件礼物,她们兼职一年都买不起。
如果我以后和祁沉白结婚,我们就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凭什么呢。
我能理解她们的感受。
有时候,我也在想,凭什么大家都有父母的疼爱,我却是个孤儿。
无论是羡慕还是嫉妒,都是人之常情。
所以此时此刻,她们的关心也不是出于真心。
更多的是想看我破防崩溃。
见我神色平静,顾丝丝嗤笑一声:「你就装吧,泼天的富贵离你而去,你怕是在被窝里哭过好几回了吧。」
我不是个喜欢和人争辩的性子,只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事实上,对于祁沉白失忆,把我当做路人这件事。
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相反,我还很高兴。

-2-
祁沉白是个病娇,控制欲强到了极点。
跟他在一起后,他逼我删了通讯录里所有男性的联系方式,不让我跟男同学接触,哪怕只是单纯的讨论课题。
他总说,有他还不够吗?
无论我去哪里,都要告知他。
他说这是担心我的安全。
再后来,他连我穿的裙子长短都要管。
他令我感到窒息。  
我感觉自己不再是独立的人,而是一个任他打扮的漂亮玩偶。
早知道他是那样的性子,我是绝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他一开始的时候,伪装的太好了。
我跟祁沉白相遇,是我大一时候的事情。
那时刚开学,我就给自己找了份兼职,是给富人区的一个小孩当家教老师。
雇主家住在半山腰别墅。
公交车只开到山脚,我每次都要走一段长长的路,才能到雇主家。
有一次,我走到一半,天下起了暴雨。
我没带雨伞,跑到了旁边躲雨。
雇主家要求我必须守时,否则就会辞退我。
我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的雨,心里焦急。
祁沉白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豪车的后窗缓缓降下,露出他一张矜贵的脸,他声音清冷:「需要帮助吗?」
换做以往,我是不会麻烦一个陌生人的。
可我不想失去那份报酬丰厚的工作。
自那天起,我就经常在半山腰别墅区遇到祁沉白。
一来二去,我们渐渐熟悉了起来。
再后来,祁沉白向我告白了。
那个时候的我,是受宠若惊的。
他太好了,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品行,我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没过多久,祁沉白就渐渐展现出了他的掌控欲。
大一暑假的时候,我跟他提出了分手,把他所有送给我的礼物,都还给了他。
结果第二天,我被他囚禁在了一座小岛上。
脚踝上多了一条细长的金色锁链,让我只能在房间里活动。  
祁沉白待我如初,甚至比之前还要好,除了不给我自由。
我求他放了我,眸子泛着水光。
祁沉白却说:「岁岁,你别这样看我。你知道的,我对你的眼泪向来没有抵抗力。」
他眸子幽深,吻去我脸上的泪珠。
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如冰冷的蛇一样,在我的后背游弋。
我迎来了他一轮又一轮的惩罚。
意识在抵抗,身体却不自觉沉沦。
他轻笑:「岁岁,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也很喜欢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抵抗。」
他精力一向旺盛,在床上折腾人的手段又多。
我不敢再求他。
正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被祁沉白囚禁在这座小岛上的时候,他把手机还给了我。
「岁岁,你看,两个月过去了,都没有人找过你。」
「看来你被囚禁一辈子,也没人会知道。」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却让我不寒而栗。
被他囚禁在孤岛的日子里,我心里始终存着一丝希冀,有人会发现我失踪了,报警把我从这座孤岛解救出来。
他的话,让我彻底认清了现实。
以祁沉白的手段,他有的是办法让我合理的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
更何况,我还是个孤儿,没人在意我的死活。
当时,祁沉白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依旧被他囚禁在这座孤岛上,要么他给我自由,不过我得搬去他的公寓住,永远都别想着离开他。
我没得选。
就这样,我又跟了他快三年。
我以为祁沉白对我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时间久了总会厌弃。
可前不久,祁沉白跟我求了婚。
那一场求婚声势浩大,空运来的玫瑰,价值上亿的粉钻,无一不让人羡慕。
我的心里涌起绝望。
我不想永远活在他的掌控之下,当一个任他打扮的漂亮玩偶。
正当我策划出逃的时候,祁沉白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
天知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
这意味着,我自由了。

-3-
没过多久,祁沉白和周家大小姐结婚的消息,就传到了系里。
说来也巧,周烟跟我们是一个系的,还是同一年级。
顾丝丝瞥了我一眼:「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有些人啊,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总归是进不了祁家的。」 
我专心致志地备考着雅思。
祁沉白这个人给了我太大的阴影,我想出国 ,彻底的远离他。
见我没有反应,顾丝丝自觉无趣,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系里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
这是系里最热闹的活动。
我和祁沉白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让我参加过这类活动。
他总笑着道:「我的岁岁那么漂亮,我可不想让别人觊觎。」
现在,祁沉白虽然从我的生活离开了,但他对我的影响无处不在。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去人多的热闹的地方。
我急于恢复生活的秩序,于是参加了这次舞会。
到了舞会后,我拿了些甜点,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我抬头,就看到了许清和。
他是我的学长,是个很好的人。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他在开学的时候关照了许多。
后来,我和祁沉白谈了恋爱后,就渐渐和他没有了往来。
我婉拒了。
「你还没有放下祁沉白吗?他都已经……」学长的语气里多了些歉意,「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
我垂眸,低声道:「你不用说抱歉,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没有放下祁沉白。
我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害怕每个对我怀有善意的男人,最后都会变成祁沉白的模样。  
没过多久,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
我循声望去,是周烟来了,她穿了一身璀璨华丽的礼服,一进场,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而她的身边,是祁沉白。
男人身体颀长,是天生的衣架子。
他穿了身剪裁得体的手工定制西装,只用了低调的蓝宝石袖扣做点缀,却依旧衬得他气质矜贵,不可高攀。
我的脸色变得煞白。
我从没想过,事务繁忙的祁沉白会来这里。
指甲掐在手心的疼痛,使我冷静了下来。
我坐在这么角落的位置,他注意不到我的。
更何况,他早就忘了我。
他会来这次舞会,也是为了周烟。
我不用那么慌张的,可我依旧控制不住想逃的冲动。
我心里有了打算,等舞会一开场,我就偷偷从舞会中离开,谁也不会发觉。
可祁沉白一出现,身边人看好戏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我身上。
祁沉白向来敏锐,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清冷的目光朝我投来,在我脸上梭巡片刻后。
男人那双懒怠的眼睛,逐渐危险的眯起,就好似锁定了猎物般。
祁沉白快步朝我走来。
他这是恢复记忆了?
我本能地想逃,可他的视线将我牢牢的钉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很快,祁沉白走到了我面前,语气困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意识到他还没有恢复记忆,稍稍松了口气。
刚要否认,追过来的周烟开了口:「沉白,之前你忙里抽空,陪我去上大课的时候,跟陈岁见过几次。」
她警告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让我不要乱说话。
我附和地点点头:「周同学说的没错。」
「是吗?」
祁沉白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很显然,他对我和周烟的说辞抱有怀疑。
随后,他眉心痛苦的蹙起,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周烟连忙扶住了他:「沉白,你没事吧。别强行想过去的事情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趁着这个插曲,我从舞会中逃了出来。
因为这件事,我下定决心,往后不仅要避着祁沉白,也要避着周烟。
当天晚上,祁母就找到了我。

-4-
咖啡厅。
祁母见到我后,第一句话就是:「别再缠着沉白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并不意外祁母会这么说。
祁母一直以为,是我缠着祁沉白不放,让他迷了心智,不惜一切代价要娶我。
舞会上,我和祁沉白的见面,祁母大概也以为是我处心积虑的结果。
她很怕祁沉白会恢复记忆,所以才有了这次见面。
她又拿出了一张支票:「这里是三千万,我知道你想去留学。只要你永远不出现在沉白面前,这三千万就是你ťŭ₋的了。」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答应了下来。
我还要去留学,确实很缺钱。
祁母眼里闪过轻蔑:「真应该让沉白好好看一看你这样子,为了三千万,就舍弃了他。像你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
我垂眸轻声道:「我也想知道。」
知道后,我肯定改。
「你……」祁母以为我这话是挑衅,眉头皱的很紧,又很快松开,「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当然会好好的。
老天好不容易给了我新生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5-
一晃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我在国外读完了研究生,去了一家事务所当设计师。
这期间,我一直没有回国,也没有打算再回国。
在我的刻意回避下,我没有再听到过祁沉白的消息。
想来,他已经跟周烟结婚生子。
而我,也有了全新的人生。  
「岁岁,嫁给我吧。」
欧洲小镇街头,我交往了一年的男友沈应,突然单膝下跪,拿出戒指向我求了婚。
沈应是我的读研时的同班同学,也是交往了一年的对象。
他追了我两年。
我一直没答应。
我对谈恋爱这种事,是有些抵触,甚至是恐惧的。
直到我渐渐发现,他和祁沉白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温柔,包容,尊重我的一切选择。
后来,我们遇到了恶性的袭击,沈应毫不犹豫挡在了我面前。
为了救我,他还受了伤。
沈应毫无怨言,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就好。」
最终,我被他打动,答应了和他交往。
这一年,我和他的相处都还算愉快。
望着沈应真挚的目光。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一枚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
沈应高兴地抱起了我,原地转了几圈。
喜悦是会感染的。
围观的人群,也响起了祝福的掌声。
一声极轻的熟悉的笑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这是祁沉白的声音。
是幻听吧。
他事务繁忙,怎么会来在这座偏僻的欧洲小镇旅游?
即使这样想着,我还是下意识往轻笑声的来源处望去。
随即,我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里几乎都是欧洲人,像祁沉白这样黑发乌眸的东方面孔,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祁沉白就站在人群最后面。
他穿了身黑色的长风衣,皮肤冷白,乌沉沉的眸子望着我,整个人有着不近人情的冷酷。
我和他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忽的,他牵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笑却不达眼底。
薄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宝贝,我来找你了。」
身体不自觉的发起了抖。
我想起了被囚禁在孤岛别墅时,祁沉白跟我说的话。
他说,再逃,就一辈子都待在那座别墅里,永远都别出去了。
「岁岁,你怎么了?」
沈应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关切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没事,只是有点冷。」
沈应有些懊恼:「怪不得,你的脸色这么白,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好。」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朝酒店走去。
身后有一道微凉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我知道,祁沉白一直在看着我。

-6-
自那日起,一连一周,祁沉白都没有现过身。
我安慰自己,这里是欧洲,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只要我好好待在国外,祁沉白拿我没有办法的。
我大可不用那么紧张,好好的过我的日子。
可我依旧心神不宁。
因为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假期结束,我和沈应重新回了居住地工作。
没过两天,我接到了沈应华人同事的电话。
他说不好了,Lucas 出事了。
Lucas 是沈应的英文名。
那同事说,沈应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有个醉汉开车撞向了他。
「他真的是太倒霉了。」
那同事觉得这件事是意外,可直觉告诉我,这是祁沉白干的。
我的声音有些抖:「沈应他怎么样?」
「不太妙,浑身是血,现在已经送去了抢救室,你快过来吧。」
沈应的同事给了我医院地址。
我赶过去时,沈应刚从抢救室出来。
他的脸上都是血,那张往日惯常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庞,即使昏迷着,眉头依旧痛苦的拧起。
看到他这样子,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应那么好一个人,不该遇到这样糟糕的事情。
医生告诉我,由于沈应及时避开了要害,人没有大碍。
他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还有一只腿粉碎性骨折。
只要好好修养,他那条腿是能养好的。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应做完手术后,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他看到守在床边的我,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鼻子涌上酸意,明明是我连累了他。
愧疚感像是针一样,扎在心上,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医生说你现在可以进食。」
沈应确实有点饿了:「我想喝小米粥,多放一点糖。你知道,我爱吃甜的。」
「好。」
我去了医院附近的中餐馆。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祁沉白。
他就坐在窗边。
隔着透明的窗户,他望着我,神情平静到了诡谲的地步。

-7-
「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冲到了祁沉白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
祁沉白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
「岁岁,好久不见。你现在是要为了别的男人,跟我吵架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我打了个寒颤。
祁沉白这人,越生气整个人就越平静。
我曾经误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人,狠狠地栽过跟头。
祁沉白慢条斯理给我倒了杯茶:「岁岁,先坐下来吧。你看,他们都在看你。」ťŭ̀₋
周遭确实有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我只能坐下。
面对祁沉白审视的目光,刚刚升起的同他对抗的勇气,就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逐渐消散殆尽。
我握紧了茶杯,垂着眸,低声道:「沈应是无辜的,你不该这么对他。」
祁沉白淡淡道:「我也不想的,谁让他偷走了我最珍贵的宝物。小偷,就应该受到惩罚,不是吗?」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不好。」
话说到最后,几近哀求。
「冲你来?」祁沉白微微一笑,「岁岁,你知道的,我向来舍不得伤害你,那就只能伤害引诱你的人。」
他拿起茶,品了一口,又挑剔地放下:「这一次,是他好运,只断了一条腿。如果你继续跟他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他断送的是什么了。」
「你不能这样做,这是不对的。」
说着说着,我流下了泪。
我有时候很痛恨自己这样,跟人理论,自己反倒控制不住的的落泪,白白落了下风。
「岁岁,你哭起来还是这样的美,」祁沉白轻叹,「可惜,这泪不是为我而流。」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沉郁。
祁沉白拿出了洁白的帕子,要给我擦泪。
我偏头躲过。
「岁岁,听话,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违背我的意志。」
祁沉白笑着,那笑不达眼底。
想起他那些手段,我泛起了阵阵凉意。
我只能迫使自己再次看向他。
柔软的手帕落在了我的脸上,他极细致的将我脸上的眼泪,一点点的擦干净。
他擦得很重,眼角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我不敢躲。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沉白收回了手帕:「我听说,我那次出车祸,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知不觉中,祁沉白已经掌握了这一场谈话的主动权。
他语气依旧平淡,辨不清喜怒。
可我知道,祁沉白很生气,他开始算旧账了。
果然,他的下一句就是:「你知道我失忆了,是不是很高兴啊,终于可以逃离我了。」
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咄咄逼人:「你在发抖,是在害怕?既然这么怕,当初为什么要逃呢,还跟那种货色厮混到了一起。」
我不想再激怒他,无力地解释着:「你那时失忆了。」
「哦,这么说来,是我的错。我现在恢复记忆了,也来找你了,」祁沉白说,「岁岁,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回到他身边,重新变成他的小宠物吗?
不,那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我情绪崩溃:「祁沉白,你已经有周烟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我们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祁沉白挑挑眉:「我和周烟的婚约,是我母亲趁我出了车祸,神志不清明时,擅作主张给我定下。我讨厌被人左右,早就跟她取Ṭũ̂⁴消了婚约。至于你……」
他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岁岁,想离开我,除非是我死了。」
这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我离去前,祁沉白给了我一张名片:「岁岁,我等你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我将那张名片捏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那时的我,是如此的笃定。

-8-
为了不连累沈应,我跟沈应提了分手。
他是个好人,关于分手的缘由,我没有隐瞒,跟他和盘托出。
沈应不愿意:「岁岁,我们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要分开呢。」
「你跟我分手,不就如了祁沉白的意。」
「以前你只有一个人,无力反抗他。现在你有了我,我们两个人,总能想到办法,对付他的。」
我动摇了。
当看到沈应裹着纱布的脑袋,还有打着石膏的腿,我硬生生把涌上喉头的「好」字,给咽了下去。
我不想下一次看到他,是在太平间里。
「祁沉白就是个疯子,沈应,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去赌,」我低声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后来,沈应打了电话过来挽留,我狠下心拒绝了。
长痛不如短痛。
这样对我和他都好。

-9-
我重新回了事务所上班。
一到事务所,人事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说:「由于公司事务调整,他们不再需要我这个岗位」
简而言之,我被辞退了。
祸不单行。
当我抱着办公用品的纸盒子,回到家的时候,房东太太在门口等着我。
她一脸的歉意,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栋公寓,这间屋子不能再租给我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祁沉白干的,他在逼我回头。
这天雨下的很大,我拉着行李箱,准备去酒店凑合一晚。
祁母当初给我的三千万,我没有乱花,还剩下许多。
我心里有了打算,准备明天就去看房。
等我有了容身之所,就再也不用担心随时被人扫地出门。
可祁沉白仿佛算到了我要走的每一步。
还没走到酒店门口,就有几个戴着连衣兜帽的男子,朝我走来。
我本能地感到不妙,捏紧了手中的行李箱,低着头快步从他们身边经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们伸手抓住了我手里的行李箱。
拉扯间,我被他们推到了地上。
裙摆染上污水,手掌被粗粝的石板划破,火辣辣的疼。
有人听到我的呼救,闻声赶来。
已经晚了一步。
这些抢劫犯坐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
有好心人要载着我去警局报了案,我拜托他先带我去银行挂失。
却发现,那些抢劫犯快我一步,转走了卡里所有的钱,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从警局出来,天已经黑了。
警察看我可怜,要送我回家。
但我如今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
他们实在不放心,让我打电话给家人或者朋友,让他们接我回去。
我露出苦涩的笑。
异国他乡,我哪来的家人。
至于朋友,我想到了沈应。
好不容易把他推出泥沼,我怎么好再把他拖入危险的境地。
谢过警察的好意,我撑着伞,走进茫茫的雨雾中。
天地间雾茫茫的,路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去处。
我没有。
但我知道,我ẗŭ̀⁾的去处绝不会是祁沉白为我打造的金丝笼中。
我去了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准备小憩一晚,明天一早就去找新的工作。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福利院朋友的电话。
她说:「阿嬷快不行了。她之前就查出了癌症,怕你担心,一直没让我跟你说。现在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我不想再瞒着你了,这对你不公平。」
「你说什么?」
那一刹那,我感受到了被命运戏弄的无力。
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愤怒。
这也是祁沉白算好的吗?
朋友口中的阿嬷,是我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说,在国内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那就是她了。
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这几年我没办法回去看她,但每一年,我都有给福利院捐款,并委托朋友帮我买衣服,补品,孝顺阿嬷。
现在的我更没有办法回去,我连买一张机票的钱都没有。
挂断电话,我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名片。
那是我丢了祁沉白给的名片后,他塞到我口袋里的。
「先别急着丢,相信我,你会需要这个的。」
鬼使神差的,我留下了这张名片。
一夜过去,那张名片已经被我攥得微微发皱。
天微微亮。
我将杯中的冷咖啡一饮而尽,随后拨通了祁沉白的电话:「你赢了。」

-10-
祁沉白的人来得很快。
电话刚挂断没多久,他们就接我去了祁沉白的落脚点。
是一座巨大的古老庄园。
毫无疑问,这也是祁家的产业。
庄园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地上铺着编织精美的厚重地毯。
脚踩上去,发不出一点声音。
走进屋子,仿佛走进了一座安静的,华丽的坟墓。
一进来,就有佣人给我送上了姜汤。
她们的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容:「少爷他有点事,稍后会过来。」
「这边准备了陈小姐您的衣服,您可以去洗个热水澡,再下楼吃点东西。」
「等少爷来了,我们会通知您。」
我看着昨天被污水弄脏的裙子,面上闪过一丝局促:「麻烦你们了。」
到了房间,我打开衣柜,衣柜里是一排排还没有拆标牌的衣服,都是我平常会穿的尺寸。
我垂下眸。
祁沉白早就料到了吧,我迟早会踏入他亲手为我编织的牢笼。
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祁沉白。
他身上还披着雨衣,乌黑碎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手上沾了血,浑身是未散的煞气。
「你……」
我看着他手上滴落的鲜血,欲言又止。
祁沉白拿出手帕,将那些血擦拭干净,轻描淡写道:「哦,解决了几个不听话的杂碎,耽误了些时间。」
他那冷沉的目光在我脸上划过。
随后,祁沉白一步步踏入房间,朝我走来。
仿佛是梭巡领地的雄狮,也仿佛是Ṫū́²享用猎物的猎人。
冰冷的指在我脸颊划过,他淡淡道:「最早去国内的航班,在明天中午。我们现在有时间ẗüₗ,干点别的。」
一整晚,我的鼻尖都萦绕着清冷的雪松香。
是祁沉白身上的味道。

-11-
我跟着祁沉白回了国,见到了阿嬷。
阿嬷被祁沉白安排进了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看护照顾。
我看到阿嬷的那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我上一次见阿嬷,是在三年前,她那时还是个精神奕奕老人,梳着一丝不苟的银发,脸上是和蔼慈祥的笑容。
现在的她病入膏肓,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头发早就掉光了。
大多数时间,她都在昏睡。
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她见到我,摸着我的手道:「岁岁,你瘦了,要多吃点啊。」
我强忍着泪意,点点头:「好,都听阿嬷你的。」
她看向我身后的祁沉白,有些遗憾:「可惜,我吃不到你和沉白的喜糖了。要是当年沉白没失忆,你们的孩子都能走路了吧。」
阿嬷并不知道我和祁沉白的纠葛,只以为我们一直都很相爱。
我紧抿着唇,良久才道:「阿嬷,你好好养病吧。这些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
阿嬷释怀地笑笑:「我这身体自己最清楚,撑不了多久的。」
「不过,我把福利院的孩子都好好的抚养长大了。」
「这些孩子都是好的,最近都过来看我。我这一生,也算活够本了。」
一周后,阿嬷在睡梦中安然去世。
我伏在她的病床前,哭得几近昏厥。
我没有亲人了。
祁沉白难得地安慰了我一句:「节哀。」

-12-
半年后,我和祁沉白成婚。
这是当初他答应带我回国的条件。
以祁沉白那极端的掌控欲,以及不容别人背弃的性子,他算是退了很大一步。
婚礼那天,造型师和化妆师像打扮洋娃娃一样,开始打扮起了我。
我穿上了祁沉白为我选的婚纱。
婚纱是纯手工缝制的,耗时半年,上面缀满了碎钻。
灯光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造型师惊叹:「陈小姐,你真漂亮,也就只有你能压得住这件婚纱。难怪祁先生那么爱你。」
化妆师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就没见过像陈小姐这么漂亮的人。我这个化妆师,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
我抬眸,镜子里的人,漂亮的不似活人,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祁沉白稍后就会来,造型师和化妆师知道他不喜欢有外人打扰,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
偌大的造型室,就只剩下我一人。
不一会儿,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岁岁,是我。」
我一怔,这是沈应的声音。
我打开门,就看到沈应站在门口,风尘仆仆。
「沈应,你来做什么?」
沈应牵起了我的手:「我来带你离开,我知道,你是被逼跟祁沉白结婚的。」
话落,他不容拒绝地拉着我逃离这里。
我惊呼:「不行……」
这里是祁沉白的地盘,逃跑就是痴心妄想。
脚步踉跄,人已经跟着沈应往外走了几步。
手还没从祁沉白手里挣脱,一道冰冷森寒的声音,就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响起。
「你要带我的新娘去哪里?」
祁沉白就站在走廊的转角处。
他穿了一身纯手工定制黑色西装,气质矜贵。
俊美的脸庞上,凌厉的眉毛扬起,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盯着沈应与我相握的手。

-13-
沈应丝毫不惧:「我带岁岁回家。祁沉白,强扭的瓜不甜,岁岁根本就不爱你,她也不想嫁给你。」
祁沉白那沉郁的脸色,逐渐变得平静。
他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他看向我:「岁岁,是他说的那样吗?」
我很清楚此时此刻的祁沉白,很生气。
他表现出来的平静,也只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我挡在了沈应面前:「我不会跟沈应走的。你别为难他,他不过是一时冲动。」
「哦?」祁沉白微微挑眉,「一时冲动,就能带走别人的新娘?」
沈应深恶痛绝道:「岁岁你别求他。祁沉白,我告诉你,岁岁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能左右她的命运,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我只知道你是小偷,而小偷就该受到惩罚。」
祁沉白动了动脖子。
价值几十万的西装,被他随意丢到了地上。
他朝沈应走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极具压迫感的声音。
沉重的脚步,仿佛是在心间碾过。
沈应也不顾我的阻拦,朝祁沉白冲去。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更准确的说,是祁沉白单方面教训沈应。
祁沉白出生在显赫的家族。
他那家族有权有势,也因此有不少的仇人。
祁沉白身为唯一的继承人,幼时曾遭遇过绑架。
他逃出来后,就开始学习起了搏击、散打、剑道……
甚至连枪,他都玩得很好。
他学的那些招数,不是用来保命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毕竟,冲他来的人,无一不是想让他的性命。
沈应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可显然不是祁沉白这个练家子的对手。
眼看着沈应被祁沉白打得没有了反击之力。
领带一圈又一圈的勒住了他的脖子,祁沉白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沈应吐出了血沫。
见到血的祁沉白,眸子晦暗如海,下手比之前重了不少。
鲜血激发了他骨子里的残忍和凶性。
是啊,祁沉白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西装革履只是他的伪装。
我去阻拦。
祁沉白却快我一步,像拖死狗一样,把沈应拖进了旁边的房间。
门被他反锁了。
任凭我怎么拍门,他都没有开。
我只能听到沈应的声音,从痛苦的呜咽,到再也没有了响动。
沈应他,好像被祁沉白给活生生打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祁沉白身上是浓重的血腥气和煞气,如同杀神一般。
白皙的脸上,被溅了几点鲜血,阴鸷到了极点。
我冲了进去,就看到沈应躺在地上,脸上都是血,几乎辨不清他原来的样子。
那四肢,更是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手指颤抖地放到他鼻子下,沈应的呼吸微弱到了极点。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有保镖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赶了过来。
他们看到沈应的惨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谨慎地问道:「祁总,需要我们把这里处理干净吗?」
我听出了他们的言外之意,几近崩溃地挡在了沈应面前。
「你们不能这样做,杀人是犯法的。」
这些保镖几代都在为祁家工作。
与其说是保镖,倒像是家仆。
我相信他们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祁沉白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极细致地将手指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就按照岁岁说的做。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可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这话从祁沉白的口中说出来,格外的讽刺。
很快,这间房间就只剩下了祁沉白和我两个人。
他蹲下身,粗粝的指腹拭去我眼角的泪:「岁岁,别哭了。」
我拍开了他的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沈应?他是无辜的。」
差点被车祸撞死的是他。
被逼着和我分开的是他。
他想带走我,也不过是为了我好。
从头到尾,他都没做错什么。
他只是一个有些倒霉的好人,才会遇到了我。
他不该遇到这样糟糕的事情。
祁沉白冷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无辜的。他想从我身边抢走你,他该死。」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
仿佛一条人命,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有一种天真的残忍。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
他的话更是让我的情绪崩溃到了极点。
以后,是不是每一个怀着善意接近我的人,都会是沈应的下场。
梳妆台上,放着一把尖利的剪刀。
一个涌上了心头,是不是只要祁沉白死了就好了。
再没有人会因此受伤,我也彻底自由了。
这个念头,就像是野草一样,在心间疯涨。
鬼使神差的,我拿起了那把剪刀。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手中的剪刀,已经刺进了祁沉白的身体。
滚烫的血,浇灭了我那些失了智的念头。
我茫然地看向他:「祁沉白,你为什么不躲?」
祁沉白只是笑:「岁岁,你这样是捅不死人的。」
他握住了我抓着剪刀的手,冷静地拔了出来,又指向了他的心口。
「来,往这里捅。」
祁沉白看着我,眼底满是鼓励,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惧怕。
「疯子,你这个疯子!」
我松开了手,往后倒退了两步。
我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惧怕祁沉白。
祁沉白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说出的话宛若恶魔的低语。
「岁岁,我说过的。想离开我,除非是我死了。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他拿起了掉在地上的剪刀,亲手放到了我面前,「现在,你自己选。」
还没等我做出选择,祁母闯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场面,她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陈岁,你给我住手!」

-14-
我终究还是没杀成祁沉白。
祁沉白被送去医院时,让祁母不要为难我,还让她给我请一个心理医生。
他说我受了刺激,需要心理医生疏导。
祁母也崩溃了:「疯子,我怎么生出了你这样一个疯子。」
祁沉白去医院后,我没有去看过他一次。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相信祁沉白是死不了的。
祁母来见过我一次。
「既然你已经决定和祁沉白结婚,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想别的男人了,沈应他不是个好东西。」
她交给了我一个平板,上面有一个视频:「你点开看看吧。」
视频里,沈应身处 KTV 包厢,笑得浪荡又轻佻,完全不像在我面前那样温和有礼。
「你们说陈岁很难追?看到男人就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他喝了口酒,「我还没试过这一款,倒是想挑战一下。」
「你不会成功的,陈岁长得很漂亮,刚开学就有不少人追她,没一个成功的。我们兄弟几个怀疑,她压根就不喜欢男人。」
沈应笑着道:「赌吗?我成功把陈岁追到手,你们把我看中的那辆车给我。要是失败了,你们这一年的酒水钱,我请了。」
「沈哥大气,我们就先谢过沈哥请的酒水了。」
沈应踹了那人一脚:「去你的,我可不一定会输。」
视频中的沈应太陌生了,陌生到我好像从未认识过他。
沈应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是 AI 合成的吧。
我神色仓惶,赶去了沈应的病房。
沈应被祁沉白打进了重伤监护室,昨天才醒过来。
这一次,他伤得比上次车祸要严重太多了。
头被打成了重度脑震荡,鼻梁被打骨折,牙齿掉了几颗,身上的肋骨,也断了几根。
至于手脚,也断了。
医生说,他这一年都要在医院里静养。
沈家人不敢得罪祁家,再加上这次的事情,本就是沈应理亏在先,所以沈家没有朝祁沉白的麻烦。
沈应见到我,还是一贯的温柔模样:「岁岁,你来看我了,祁沉白有没有为难你?」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指着视频里的人问沈应:「这里面的人,是你吗?」
沈应看到那个视频,瞳孔微缩,沉默了几秒后。
霎那间,我的心如坠冰窟,甚至有些恶心。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沈应语气慌张地开了口:「岁岁,你听我说。我接近你的目的确实不纯,但我后面确确实实爱上你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说到爱,沈应脸上的愧疚消散了些。
仿佛只要他爱我,就能抵消掉他当初接近我,拿我当乐子的错。
我轻声道:「如果你没爱上我,你是不是把我追到手之后,就会把我一脚踹开。说到底,我只是证明你魅力的工具人。」
沈应哑然。
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问:「你老实告诉我,那一次歹徒袭击,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沈应的目光有些闪躲,最后咬了咬牙:「是,岁岁,我不想再骗你了。」
「为了那一辆车,你可真够下血本的。你该去当一个演员,真的,」我深呼吸一口气:「沈应,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这一次,我走得很决绝。
身后,是沈应后悔的声音:「岁岁,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我早就后悔了当初那么做,真的……」
随之而来的,是他从床上跌落的声音,还有他的痛呼声。
我脚步一顿,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15-
眼下,我的思绪乱糟糟的,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谬又可笑。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祁沉白的病房前。
保镖很警惕地看着我。
「陈小姐,你要对祁总做什么?」
我上次捅了祁沉白一刀的行为,着实是吓到了他们。
我轻笑:「有你们在,我能对祁沉白的做什么。」
保镖很无奈:「我们只听祁总的话,祁总的思维,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太一样。」
保镖是真的怕祁沉白突然发疯,又让我捅他两刀。
门内,响起了祁沉白沉静的声音。
「是岁岁来了吗?你们让她进来吧。」
保镖只能把我放进去。
我进门前,保镖对我说:「陈小姐,祁总他没那么坏的。那次抢劫你的歹徒,不是他安排的。他知道他们那样对你,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原来,当初祁沉白手上的血是这么来的。  
「他知道你阿嬷得了癌症后,就重金从国外请了脑科医生,给她做了手术。他知道你很在乎她,而他很在乎你。」
「陈小姐,祁总真的很在乎你,也很爱你,请你对他好一点吧。」
面对保镖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的心只有一点波动。
剩下的,只有麻木。
「就因为他对我好,他爱我,我就一定要对他感恩戴德吗?」我反问,「难道我那时候遭受的苦难,不都是因为他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爱造成的吗?」
如果他不让房东太太把我赶出屋子,我又怎么会遭遇抢劫。
如果不是我无法回国,我又怎么会错过阿嬷人生中的最后几年,只来得及见她最后几面。
保镖面面相觑,最后抿了抿唇,再也没说什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祁沉白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16-
祁沉白坐在窗前,正拿着平板在看财经新闻。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柔化了他线条凌厉的五官。
身上穿着病号服,而不是冷冰冰的西装,多了几分温柔无害。
仿佛回到了当年,我初见他时的模样。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来了,坐。」
祁沉白放下了手中的平板。
我坐在了他对面,问:「沈应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爱过这么一个垃圾吗?你会很伤心吧。」
见我明显不相信的神情,祁沉白轻笑一声:「好吧,你在乎他,这意味着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利用他,达成我的目的,这也算是废物利用。」
「你现在已经无法用别人来胁迫我了。」
我现在已经没有在乎的人,这意味着我没有软肋了。
祁沉白点点头:「但岁岁,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我希望你主动来到我身边,哪怕不是心甘情愿。你不愿意,我就只能动用特殊的手段。」
被囚禁在孤岛的日子,在我脑海里中浮现。
那段日子,是我始终不愿意回忆起的。
我的语气多了些怨恨:「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我说过,想离开我,除非是我死了,」祁沉白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岁岁,选择权永远在于你,你现在想杀了我吗?」
我沉默了。
那天,我被触目惊心的血冲昏了头脑,几乎没有了理智。
现在理智回笼,我再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看来你暂时不想,」祁沉白敛眉,「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确实把你逼得太紧了,你很不快乐。你这样一个好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下场。所以,岁岁,要跟我赌吗?」
见我目露好奇,他继续往下讲:
「继续跟我在一起,我会试着做一个你能接Ŧṻ⁴受的丈夫,」祁沉白把玩着手中的刀,刀光映在他苍白的脸颊,格外的冷酷,」如果你哪天受不了了,可以用手里的这把刀杀了我。那些保镖,会替你处理好一切。你不用遭受牢狱之灾,我留下的遗产,足够你富足的度过一生。」 
尽管心里早有了答案,我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祁沉白微微一笑:「你没有,但你可以决定我的命运。」
「你就不怕,我为了钱故意杀了你吗?」
祁沉白脸上的笑意更盛:「凡事皆有代价,如果死在心爱的人手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疯子,祁沉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我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祁沉白了,除非他死。  
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我轻声道:「祁沉白,你赢了。」
番外

-1-
我第一次遇到岁岁,比她以为的还要早。
那是八岁那年,我被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绑架。
他们图财,也恨祁家人至极。
而我这个祁家的未来继承人,成了他们的情绪发泄桶。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趁着歹徒放松警惕时,从他们家逃跑。
岁岁就住在歹徒楼下。
她打开门要下楼丢垃圾,见到遍体鳞伤的我,就把我捡回了家。
那时她只有五岁。
瘦瘦小小的一只,那双眼睛却澄澈明亮。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车祸身亡,她跟着奶奶生活。
而她奶奶早在三天前,就在睡梦中去世了。
她天真的以为,奶奶只是睡着了。
即使那个老人身上,已经散发出了异味。
她太小了,没人教会她,什么叫做死亡。
家里的食物,只剩下几块压缩饼干,她把它都留给了我。
她说我看着好可怜,让她想起了楼底下那只流浪猫。
明明,她比我可怜多了。
岁岁又拿出药箱,小心翼翼给我上起了药。
碘伏落在伤口上,其实不算疼。
她怕我忍受不了,小口小口的在伤口上吹着气,说呼呼就不疼了。
俨然是把我当做小孩对待了,明明她还比我小几岁。
我是父母联姻的产物。
他们生下我后,就各玩各的,把我丢给了家中那个严肃刻板的保姆。
我自幼就没感受过什么温情,我以为我是不需要的。
可看着伏在我肩头睡着的岁岁,我的心变得很柔软。
我那时就在想,这样好的妹妹,我要永远留在身边,我会照顾好她的。

-2-
我伤得太重了,很快就昏迷过去。
所幸在昏迷前,我已经报了警。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国外接受治疗。
至于岁岁,母亲告诉我,她被人收养了,不知所踪。
我后来有回国找过岁岁,没有找到。
再一次见到岁岁,是在她二十岁那年。
她去兼职的周家,就在我家隔壁。
那时我站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调查了岁岁的过往。
岁岁被收养后,很快就因为那对收养人有了孩子,把她给弃养了。
她被重新送到了福利院。
所幸福利院的阿嬷人不错,有好好的把她养大。
岁岁她也成了一个很好的人,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她靠着自身的努力,考上了一个特别好的大学。
即使她身处的环境不是那么好,她也没有丢弃她的善良。
她赚来的钱,一部分用来还助学贷款,一部分捐给福利院,改善那些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们的生活。
她也不是全然的善良。
必有时,她会露出她的爪子。
有人在地铁性骚扰她,她追了他三条街。
最后,在路人的帮助下,她成功把他送去了警局。
那时,她笑得得意:「你不知道,初中高中三年,我都是长跑冠军吗?」
她倒不是喜欢长跑,纯粹是因为长跑第一名,能有两百块的奖励。
那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好的岁岁。
所以,在一个下雨天,我把被雨困得寸步难行的岁岁,送到了她在做家教的周家。
如愿的,接近了她。
她没认出我来,也是,她那时候太小了,想来早就忘记了我和她的那一段过往。
那时,岁岁一脸感激地望着我,不住地对我说着谢谢。
我想要的不止是她的感激。

-3-
后来,在我的处心积虑下,岁岁和我走到了一起。
我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骨子里是冷漠的。  
但在岁岁面前,我收起了所有的锋芒,试图做一个温和无害的人,一个她喜欢的人。
那时,我如此笃定的认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只要我伪装的够好,对她足够好。
我也没有想到,我和岁岁的关系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段恋爱,是什么时候走到绝路的呢。
可能是我看到有太多的男生,向她释放好感。
岁岁她太好了。
毋庸置疑,你第一眼注意到的,肯定是她的漂亮。
可跟她接触后, 你会发现漂亮只是她最无关紧要的优点。
所以, 我开始要求她删了通讯录里所有男性的联系方式,不再跟男生来往。
也可能是因为祁家的仇家盯上了岁岁, 试图用她的安危来威胁我。
我开始在她的手机上装定位, 派保镖在暗中保护她, 也让她无论去哪里, 都要告知我。
岁岁受不了我的掌控欲,跟我提出了分手。
我的母亲常说, 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自小,我就没得到过爱, 又怎么会爱人呢。
我只知道喜欢的在乎的人,一定要留在身边。
所以我囚禁了岁岁。
甚至觉得, 或许这样才是对的。
我不用担心她会被别的男人骗走,也不用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直到我看到岁岁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在逐渐地走向枯萎。
我才不得不放开她,但没彻底放手。
若无意外,我们会顺利的订婚, 结婚。
可后来, 我出了车祸, 失去了记忆。

-4-
我的母亲以为我失去记忆后, 就能轻易摆布的我的婚姻。
她错了。
我不喜欢周烟, 很快就和她取消了婚约。
只是我的心空落落的,一直觉得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直到我恢复了记忆, 我才知道我失去的是我的至爱。
我很快查到了岁岁去了哪里,以及那三年, 岁岁经历了什么。
岁岁出了国,和一个烂人谈了恋爱。
我不怪岁岁,只怪那个欺骗岁岁感情的烂人。
岁岁那么好,她值得任何一个人拿出真心对她, 沈应怎么舍得玩弄她的感情。
我是真心想要弄死沈应的。
但他命大,没有死成。
岁岁后来哭着求我放过他, 我心软了。
我没有告诉岁岁,沈应的真面目。
岁岁在国外的这三年, 过得很开心,我不愿意她想起这三年,满是恶心。
反正有我在,她不会和沈应再有往来。
至于她爱不爱我,不重要了。
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她的爱,她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用了些手段, 让岁岁重新和我走到了一起。
成婚那天, 沈应会妄想来劫走岁岁,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也好, 岁岁彻底明白我只有死了, 她才能摆脱我。
她不会再有天真的幻想,也不会再做无谓的挣扎。
最终, 岁岁和我结了婚,我也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偶尔,岁岁看向我的目光中藏着爱意, 很淡。
偶尔,她在看着那把水果刀发呆。
我装作不知道。
凡事皆有代价,我早就接受了最坏的结果。                                                                                                                                                                                                                                                                                                                                                                                                                                                                                                                                                                                                                                                                                                                                                                                                                                                                                                                                              ŧṻ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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