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竹马查出癌症后,她让保镖把我押到离婚登记处。
「我要陪他一起抗癌,半年后与你复婚。」
「秦澈,我知道你离不开我。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家里当管家。」
「记得去考个护理证。淮州怕疼,你来照顾我更放心。」
当晚,我撞见她与闺蜜在打视频。
「知鸢,我看沈淮州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是得了癌……」
宋知鸢莞尔一笑,「那又如何?我心甘情愿陪他演半年夫妻。」
「反正秦澈那条贱狗,我想什么时候和他复婚,他都会同意。」
站在门外,我颤抖着手,拨出一通电话。
「我离婚了。」
「你说无论何时,只要我转身,你都在。这话还算数吗?」
-1-
那个女人守了我十多年未嫁,她激动的声音传来:
「当然作数,周一民政局见。」
我望着手机里突然到账的五千万,「你这是……」
那嗓音温柔,「我知道你一直想创业。秦澈,你这么有才华,不该放弃自己的梦想。」
这话刚落。
我脑子近乎空白,心里有什么,被生生抛了出去。
与宋家大小姐结婚后,我辞去百万年薪的外企高管职位。
自愿为爱人折断双翼,往后余生只围着她转。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她为沈淮州写下的 99 张离婚协议书。
为了留住她,我放下尊严求了她 99 回。
无数次自残倒在血泊之中,她却面无表情地从我身上跨过去,仿佛我是垃圾那般,从不多看一眼。
直到几日前,撞见妻子与她的竹马逛母婴店。
她这人向来最讨厌小孩,却在仔细挑选婴儿服。
那眉眼轻轻弯起,「淮州,我想清楚了。要给你留个后。」
「更重要的是,给我留一ṱṻₘ个念想。我们的孩子希望它长得像你。」
沈淮州突然问起,「那秦澈呢?你嫁给他八年,你有没有动过心?」
听到这话,我心跳陡然加快,手紧紧攥着。
宋知鸢咬了咬嘴唇,ťŭ₊轻声道:「淮州,我只爱过你。」
这个真相让心猝不及防地抽了一下。
第 100 次,我终于决定放手了。
我的心,宋知鸢不要,有的是人要。
挂断电话后,她端着热水盆敲门走进卧室。
她脚尖轻点水面,猛地抬手把水全泼在我身上,冷笑看向我:
「泡脚水都凉了!不是跟你说过无数遍?37.8 度,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
「老规矩。跪在地上,把水舔干净。」
八年了,每次惹她生气下场都是这样。
哪怕地上的是碎玻璃,我也只能用嘴捡起来。
我沉默着,俯下身子,将脸贴向地面。
可宋知鸢还是觉得不满意,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霜雪。
「淮州很快就从医院回来。」
她一脚踩在我背上,脚底用力碾动。
「你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秦澈,你平常在床上不是跟狗一样很会舔吗?!!」
自从沈淮州患上所谓的癌症,便被宋知鸢强行拉着住进我们家。
一开始她还会顾及我的感受。
到如今真把我当成了管家,哪怕欢爱的时候都要让我跪在床边伺候他们。
好不容易将水全舔干净,我刚从地面抬起头。
便看见宋知鸢牵着沈淮州进房,迫不及待地脱去衣物,身上只留一条黑色蕾丝的薄薄布料。
向来高冷自持的女人,此刻躺在床上美得跟妖精似的,但不是为我盛开。
我跟往常一样,低着头撕开避孕套递给她。
可这次宋知鸢却摆了摆手,说出的话让我如临冰窖。
「以后都不需要了。」
我手猛地一颤,呼吸几乎停止。
心里某处,彻底坍塌。
-2-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绝望的神情。
好半天,轻轻一笑,「秦澈,你这段时间做得不错。」
「等我和淮州的孩子出生之后,我准许你当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用柔柔的嗓音说:「放心,我会一碗水端平。」
「我第二个小孩一定是你的,也得给你们老秦家留个种,对吗?」
好一个「一碗水端平啊」。
我差点要为她的话鼓掌。
如今谁人不知,京城宋家大小姐对沈淮州极尽容忍溺爱,可谓是倾尽所有。
沈淮州心情不好,她就包下整个游乐场,陪他从早玩到晚。
沈淮州随口提起一块限量版手表,她费尽周折买到后,悄悄藏在家里。就等着沈淮州自己发现,给他一个惊喜。
沈淮州喜欢红酒,宋知鸢直接买下整座欧洲酒庄。从此,只为他一人特供。
多么深情的女人啊……
只是这深情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此刻,我听见自己凉薄的声音,带着些许嘲弄,「今晚你们尽兴就好。有事再吩咐我。」
宋知鸢听出我话语里的讽刺,蹙起秀眉,眼中的光竟黯淡几分。
沈淮州见状,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知鸢姐,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告诉你我生病的消息。」
他咳嗽一声,眼眶通红看向我:
「我不想破坏你和姐夫的感情,可是医生说我时日不多了……我也不想与你天人两隔。」
他这句话,让宋知鸢更加怜惜,耐着性子对他哄了又哄。
素来有洁癖的女人,甚至低下头埋在腿间主动给他含,满目温柔。
这晚,她被沈淮州压在落地窗边,明亮的玻璃上起了一层层薄雾。
各种姿势、各种角度,他们抱得那么紧,做得那么火热……
而我浑身的血液,却一寸寸冷了下去。
事后,宋知鸢用三个枕头将下身高高垫起。
眼前的一幕让我如坠地狱。
蜷曲着冰冷的指尖,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中成型!
她这么做是为了让身体里的液体多停留片刻,提高受孕几率。
而与我结婚八年,每次我一提起备孕,宋知鸢总会有 100 种理由搪塞我。
此刻,巨大的耻辱感几乎要将我压垮。
宋知鸢在床上躺了足足十分钟,才起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都怪我总是控制不住爱你。」
「居然忘记你还是个病号。淮州,快休息吧。」
话落,她却抬手示意我,让我抱她去洗澡。
这曼妙身材上,遍布其他男人的吻痕。
我看得一阵阵反胃,胃里是翻江倒海的痛感。
我颤着声,「宋知鸢,你就不会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连这种事情都要羞辱我……」
宋知鸢勾起浅笑,说出口的话却无情至极:
「他是病人,我们照顾他是应该的。」
「想必,我应该很快就会怀上淮州的孩子。」
她像逗狗一样用手挑起我的下巴,那嗓音低哑而轻。
「但你也别着急。不会少了你的。」
「一年之后,我会为你再生一个。」
她将妻子的义务说成是对我的赏赐。
曾经的爱人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变得这般陌生、面目可憎。
她全都忘了。
忘记我们恋爱时拉勾说好的,不会伤我的心。
忘记在婚礼上向我父亲庄重承诺,会真心待我一生一世。
所有誓言就像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
-3-
次日,宋知鸢从超市回来,买了许多食材,让我下楼去拿。
整整跑了二十趟才全部拿上来。
偷偷看了眼,里面有我喜欢吃的大闸蟹、罗氏虾。
竟因为她第一次记住我的生日,心里泛起阵阵波澜。
没想到,却等来宋知鸢一句命令。
「淮州刷视频看到满汉全席,像个小馋猫似的非要尝尝味道。」
「秦澈,108 道菜我只给你五个小时。做不出来你就滚出宋家!」
我从失落中缓过神,点点头,不敢拒绝。
上一次拒绝她的命令,我被她派人扒光衣服扔到了冰天雪地。
冻得浑身发紫,哆嗦着熬过了一夜。
佣人全被宋知鸢赶出厨房。他们投来最鄙夷的眼神,议论纷纷。
笑我这个正夫比不过男小三。
而我只是沉默着低头洗菜。
动作慢了的话,我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余光中,看见宋知鸢换好真丝睡衣,把沈淮州从沙发上拉起来。
「淮州,在吃饭之前,我们先运动一下开开胃。」
那件漂亮的睡衣……是我给宋知鸢买的。
她向来不喜欢暴露的款式。
每次我要求她好几个月,才能让她勉勉强强换上。
可是,她现在却就这么随便地穿给沈淮州看。
沈淮州抱起她路过厨房,兴奋到得意忘形:
「秦澈你可要抓紧做菜。我要先去享用你的女人了。」
「没想到,知鸢姐还是要我要得那么凶,每天好几回,我都快受不了了。」
「你是她前夫,都不能帮我分担一点,是不是太没用了?」
强压下心头翻涌的苦涩,我低垂着眼,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沈先生,我现在只是个管家。」
「需要我为你们准备香薰吗?她最近喜欢栀子花香……」
声音平静,身体却摇晃到险些站不稳。
原以为我已经不在乎ẗų⁰了,可是这一次,心口还是会痛。
我讨厌沈淮州挑衅的眼神,讨厌他嘲讽的语气,讨厌他洋洋得意地显摆着宋知鸢的宠溺。
可是,我最讨厌的,是不再爱我的宋知鸢。
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整整八年,我对宋知鸢爱得卑微且执着。
她说我戴眼镜会更好看,我跪着求医生做手术,才将自己弄到近视。
她喜欢文艺的男人,我戒掉所有户外爱好,在家死磕书法绘画、学乐器。
直至那一天,她牵着沈淮州的手走进家里,我才幡然醒悟。
她喜欢的是沈淮州这个人。
而我再怎么做都变不成他。
如今我静静地站在门口,卧室里两人肆无忌惮的喘息传进耳里。
曾经我那颗毫无保留为她付出的那颗心。
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4-
似乎是中场休息。
沈淮州端着一杯水,慢悠悠晃到我跟前。
「秦澈,你知道知鸢姐为什么在那么多男人中选择和你结婚吗?」
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最听话呗。」
沈淮州看着我因厨房高温而大汗淋漓的脸,轻飘飘地开口:
「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条比你还忠心的狗了。谁不知道你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绿王八』啊!」
「别急,我很快就会把宋知鸢还给你。」
说着他故意拉开袖口,动作夸张地显摆那块亮瞎眼的劳力士。
语气满是轻蔑,「我接近她,不过是想捞笔钱把贷款还上,好早点退休享清福。」
哪怕他这般嘲讽,我手上颠锅的动作都不敢放慢片刻。
转瞬间,沈淮州看我的目光多了一丝可怜,仿佛在看一只落魄的丧家之犬。
「啧啧,真没想到啊!以前大名鼎鼎的秦经理,如今竟沦落到在厨房给我做饭。这落ƭú⁽差,可真是够大的啊!」Ṱṻ⁰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残忍地开口:
「你还不知道吧?宋知鸢当初跟你结婚,就是为了让你辞职,给我腾位置。」
沈淮州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名片,甩在我脸上。
「瞧见没?我当年就是踩着你的位子,一路晋升坐到了 DC 集团总裁。」
我望着地上金闪闪的名字,失了神。
那是我曾梦寐以求的高位。
结婚第一年,宋知鸢说不愿意我那般辛苦,家里更需要我。
我想也没想听了她的话,辞职回归家庭。
当沈淮州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时候,我却极尽卑微成奴成仆,只为讨好她。
现在我们二人,已经是云泥之别,不管是能力,还是人脉资源。
此刻,我身体里燃烧了八年炽热不歇的爱意,全部化为了灰烬。
我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个不稳,瘫倒在地上。
沈淮州勾起嘴角一声讥笑,蹲下身,像是施舍般开口:
「知道为什么当年你跪着、哭着求宋知鸢派私人飞机把你送回老家,见你爸最后一面,她却压根不理你吗?」
「就因为她要陪我去瑞士滑雪。」
沈淮州点开手机相册,咧开嘴大笑起来。
「快看啊,阿尔卑斯山的雪可美了。她在雪地里吻了我好久。」
字字句句,像是惊雷般劈在我头顶。
那一刻,我心里仅存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就连宋知鸢的脚步声渐近,都没有反应过来。
恰逢此时,沈淮州用力拉起我的手,往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下一秒。
眼前是双目猩红的女人。
她怒发冲冠为蓝颜,掐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逼问:
「让你做顿饭而已,至于这么欺负他吗?淮州他还是个癌症患者啊!」
宋知鸢心疼地摸上沈淮州气色红润的脸,眼里似是装了漫天星河。
反观我,被折磨得面色枯黄,瘦到只剩一具骨架。
宋知鸢冰冷地盯了我几秒,如同恶蛇缠身。
「秦澈,我很清楚你这条贱狗的手段有多下作!为达到目的,就没有你干不出来的事。」
「你不就是想重新成为我名分上的丈夫吗?」
「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办复婚手续。」
她来到我面前,那只从前温柔抚摸过我的手,此刻却用力掐上我的脖子。
「但这一次,你要先向淮州道歉!」
令他们意外的是。
我没有哭闹,半阖着眸子,沉声开口:
「对不起。」
许是我的语气过于疏远,宋知鸢在原地怔愣好几秒。
到这一刻,她心脏没由来一阵慌乱,砰砰跳个不停。
但她懒得细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菜不用做了。」
「跟我去民政局!但你往后休想再踏出宋家半步,给我老实……」
突然,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宋知鸢,这次确实是我错了。」
如果泪水比爱多的话。
那么我们走到这里就可以了。
喜欢一个人八年,放下也只需要一瞬间。
再抬头,望向她的,是我决绝的眼神。
掏出口袋里全新的结婚证。
「对不起,我做不到当初答应你的那样,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了。」
-5-
宋知鸢飞快地把结婚证夺了过去。
大力翻开这本薄薄的红色本子。
上面赫然写着我和一个女人的名字。
宋知鸢将上面的名字念了出来——蒋书瑶。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原先就暗沉的脸色,此刻更是黑得能滴出墨来。
宋知鸢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呼吸瞬间停止了:
「你不愿意跟我复婚,就是为了她?」
她眉头微皱,表明她不耐烦了。
「是不是早早就背着我跟她勾搭上了,瞒了我这么久,让你觉得很爽是吧?」
这个时候,沈淮州强压下内心越发强烈的不安感,好奇地问她:
「知鸢,你说的那个蒋书瑶到底是谁?值得你这么生气?」
我摆弄着手心里的手机,垂下眼嗤笑一声。
那就成全他的好奇心。
「蒋书瑶是宋知鸢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她们年龄相近,宋知鸢一出生就要跟蒋家独女做对比。可是她无论是才情、相貌、事业,哪里都比不过人家。」
「沈淮州,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宋知鸢哪怕有时候说梦话,说的都是『蒋书瑶,我要杀了你。下一次不会再输给你了』。」
说罢,我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可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对宋知鸢提过我与蒋书瑶的交情。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当选学生会会长的那一届,她成了副会长。
我们在朝夕相处之间暗生情愫。
可是她却因为要出国留学,我没有答应她的告白。
大四的毕业典礼之后,我来到机场送她。
临走之前,等到进安检时,她突然从队伍里飞奔着跑向我。
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那滚烫的泪水落在我肩头,她哽咽着对我说:
「秦澈,等我,等我回来。只要三年,三年之后我就会再联系你。」
我垂下眼眸,始终没有回应她。
因为始终觉得无法实现的承诺,没有必要答应。
三年足以改变很多事。
而她这种千金大小姐,是不会为我这样寒门出身的臭小子执着太久。
我很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
却不懂蒋书瑶坚定的心。
等到再次见面,却是我和宋知鸢的婚礼。
那一天,蒋书瑶盛装出席,甚至仿佛要将风头盖过新娘子。
她举起酒杯,朝我笑脸盈盈地敬酒,在我耳边悄声说:
「以后她只要对你不好了,又或是在宋家待得不开心了,我随时等你回头找我。」
「秦澈,你知道的,我的身边永远给你留了位置。」
在那一刹那,我为她的执着与痴情所感动。
但很快我明白,我的身份已经无法更改。
我早就已经爱上了曾经在我事业低谷期安慰我,并且给了我一大笔订单让我重新振作的宋知鸢。
那时她还不是像这般残忍无情,就像一只漂亮的花蝴蝶。
轻轻闯入我的视线,停留在指尖,只属于我一人。
倘若宋知鸢没有后来将沈淮州接回家中的话,我想我们会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永远的相爱。
可笑的是。
我以为是真爱降临,原来是痛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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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时间无法倒流,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我望着宋知鸢阴沉的脸色,扯起一道压抑已久的笑容对她说:
「如你所ťų₂见,我已经不能与你复婚了,因为我现在是她的丈夫。」
「以后你和沈淮州想做什么都可以。」
旁边一直沉默的沈淮州突然开口,看似好意地劝宋知鸢。
「宝贝,别跟这种贱人计较了,就让他滚吧。」
他轻拍宋知鸢的后背,极尽温柔的语气安抚她。
「秦澈能做到我也能为你做。更何况,你不是时还要为我生孩子吗?知鸢,我愿意做你的下一任丈夫。」
我的视线飘向他手上那款限量版手表,眼神微微一滞。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多年前。
我和宋知鸢刚恋爱时爱牵手一起逛商场,不知路过了这个品牌的橱窗多少次。
这块名表的价格对那时的我们来说,无疑是遥不可及。
我站在橱窗前看了又看,满心憧憬着有一天能买下来。
如今,时过境迁,宋家凭借着多年的打拼,在商场上已然能够呼风唤雨,财富和地位都今非昔比。
可戴着这块名表炫耀的,却是她的竹马沈淮州。
那我算什么呢?
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大概是骗人的吧。
我自以为幸福的婚姻,不过是无间地狱。
往日里和她恩爱的细节像是着了一把大火。
寸寸变成灰烬。
这样也好,至少我就不会再心软。
我再开口,话语里尽是无处发泄的怒意,「宋知鸢,要不是你一开始装深情,我还真看不上你。」
「你喜欢陪沈淮州抗癌,你就多陪他十年。」
「要是想要给他生小孩,以后你们就算生个十个八个,组成一个足球队,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孩子满月的时候,别忘了让我给你们送礼金。」
「宋知鸢,这一次,我成全你的意难平。」
我的人生,不该被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困住。
但出我意料的是,这个答案并非是她想要听到的。
宋知鸢向前几步,木讷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我,却被我无情打落。
她心中骤然疼了一下,缓缓开口:
「秦澈,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赶出宋家……」
「淮州他是激情,是随时会褪去的新鲜感。但你是爱情,是细水流长的婚姻。」
「我知道,没有人会比你更适合我。」
到了现在,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在她心中升起,秦澈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她!
她脑海里全是我们过往五年的片段。
曾经不起眼的点点滴滴在此刻如洪水袭来,击溃理智。
宋知鸢心里的那根弦,忽然断了。
僵硬着转身,猩红的眼尾里满是悔意。
宛若恍然大悟般高呼,「我、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段时间让你生了我的气,对不对?」
「秦澈,现在给我离开蒋书瑶,重新回到宋家。」
女人璀璨如星辰的眼眸中此刻只盛了我一人。
「你想要的身份、地位、财富,你以前所没有得到的,我会全部都补给你。」
如今,她似乎又变回了那副爱我至深的模样。
在宋知鸢的幻想里,我不过是因为沈淮州的到来在发脾气。
她只要需要给我一个台阶下,我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握住她的手,立刻点头答应。
然后重新做回最温柔体贴的丈夫。
但是很可惜呀,宋知鸢,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这份迟来的深情,又装给谁看?
而且我拿起手机朝宋知鸢晃了晃,手机上正是蒋书瑶打来的电话。
心里平静如水,对她开口:「现在阿瑶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只要我想走,你是永远拦不住我的。」
「这个家里的一切我全都不要了。你就抱着你的情夫过甜甜蜜蜜的日子去吧。」
我甩开她想要拉住我的手,不愿再眷恋这份不属于我的温暖。
快步走到玄关处推开门。
逆光之中,是一个女人高挑纤细的身影。
哪怕单单只看背影,便知道这会是一个多么国色天香的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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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浅笑,声音清冽如高山雪,「宋知鸢,真是好久不见啊!」
「这些年,我家企业都陆续搬到了国外。今天我就要带着秦澈离开这里,去雾都国生活了。」
「国外的空气,不知道对于他来说会不会更甜一点?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想再遇见你。」
蒋书瑶走过来,亲昵地挽上我的胳膊,挑衅地望着宋知鸢。
这或许是宋知鸢第一次见到我与除她之外的女人亲热。
她瞬间暴跳如雷,睁大双眼朝我们嘶吼:「秦澈,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娶她这样的女人?!」
那锐利的眉眼含着戾气,声音冷得能结冰。
「蒋家家族势力水深得很。你在她身边未必会比在我身边好。」
在这一刻,她漆黑眼底压着明晃晃的疯狂。
「况且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真的舍得丢下这里的一切,离开你所爱的这片土地远走他乡吗?」
还没等我开口,她彻底慌了手脚,走向前紧紧抱住我,紧张地开口:
「秦澈,我知道你其实在等我挽留你,对不对?」,那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我跟沈淮州只是玩玩而已,我是真的爱你,爱到不能没有你…..」
回应她所谓的「痴情」,是我唇角勾起的一抹轻笑。
「宋知鸢,那短暂又不忠的喜欢,你还不如不向我表达。」
淡淡往下说,「你未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欣赏你这份猖狂的自信,但我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Ŧùₓ」
事到如今,我的心早已死去。
喜欢一个人八年,放下也只需要一瞬间。
望着她失了神的脸,内心没有愤怒与失望,只觉得无比倦怠。
我轻舔干涩的嘴唇,「曾经的我好骗又好欺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现在我只想要离开你身边,开始新生活。」
拉起身旁女人的手,垂眸亲了亲手心,嗓音暗哑:
「多亏了蒋书瑶给我机会,让我重新开始生活。」
这时,宋知鸢突然伸手,将身旁的一个花瓶砸在地上,捡起碎片抵在自己喉咙间,说:「如果你敢跟她离开,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倒没想到她会使出这一招,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却平静。
「你死在哪里都无所谓,哪怕死在我脚边,我也会抬脚跨过去,像对待垃圾一样,看都不看你一眼。」
「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宋知鸢,曾经我为了不让你离婚,求了你多少次。」
说着,我把手伸向口袋里,摸出许久未碰的烟与打火机。
「想来也是可笑,或许是我贱吧,不爱我的非要上。」
「那么硬的南墙非要撞。」
痛和恨在胸口翻涌,「我甚至为你自残到进许多回医院。可换来的,是你签好名字的一份新离婚协议书。」
我的爱早在每一次的伤害中消耗殆尽。
「当时我阻止不了你,就像如今你也无法让我继续留在宋家。」
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来许久的委屈。
「宋知鸢,破镜不能重圆,我们以后也不必再见。」
-8-
当宋知鸢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几个高大的、戴着黑墨镜的保镖闯了进来。
紧接着,他们身后是宋家的下人,领头那人向宋知鸢恭敬开口道歉:
「对不起夫人,我们没能把他们拦住。」说完便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我不再理会宋知鸢,牵起蒋书瑶的手,转身离开了这个我待了八年的地方。
这套别墅承载着我曾经对未来、对幸福的诸多期望。
搬来的第一天,我激动得睡不着觉。
不断在心中发誓,以后的日子里要让她只有笑容,倾尽全力照顾好她,为我们平淡的生活增添更多惊喜。
种种这些,我都努力去实现了。
可却是宋知鸢食言了。
但很快,这些过去就会被我尘封在记忆里。
我就要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了。
从宋家离开之后,蒋书瑶提议一起去吃个饭。
于是她驱车带我来到 1 公里外的一家餐馆。
我抬头看着那熟悉的招牌——「海城餐馆」,我心下酸涩,攥着的手紧了紧。
转头看向她,疑惑开口:
「这家店……难不成是我们大学旁边,社团经常去聚餐的那家餐馆吗?它怎么会在这里?」
她愣了片刻,像似不好意思地开口:
「秦澈,你可能不知道,后来只要我每次很想你的时候,都会回到我们大学周边逛逛。」
「就好像时光倒流,能看见你依然在我身边。」
说罢她转向我,目光又温柔起来:
「两年前,无意间我发现,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餐馆,老板娘因为经营不善想要转让。」
蒋书瑶话语里,满是对过往的怀念。
「我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在宋家老宅附近继续经营下去。期盼着你哪天出门的时候能够偶遇,然后回忆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听了这些话,我的心里再次被酸楚和苦涩填满。
与宋知鸢结婚之后,她说不喜欢去小餐馆,觉得不卫生,我也就随她,再也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饭。
眼角的泪一颗颗滚落,我闭了闭眼,笑的苦涩。
心头的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了。
蒋书瑶仿佛看出了我心思沉重,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对我说:
「都过去了,咱们没必要再提那些伤心事。相信我,我和她永远不会是同一类人。」
望着她认真的神情,我忽然醒悟,我想要真的不多。
往后的余生,只渴求拥有一个一直都能轻声细语对我说话的人。
我点点头,反手握住她,脱口而出:
「阿瑶,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去弥补我们没有在一起、没有恋爱过的遗憾。」
这一天晚上,是我这么些年来吃过的最舒心、最闲适的一顿饭。我们聊起曾经的经历,那些话仿佛永远说不完一般。
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9-
直到餐馆打烊之后,我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当我领到签证的第二天,我们便买好了去雾都国的机票。
正当我为这一切如此顺利而感到庆幸的时候。
一场无法避免的意外到来了。
我与蒋书瑶整理好行李,带着新生活的期待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一辆失控的油罐车忽然逆行,狠狠朝我们撞来。
剧烈的撞击瞬间让车身变形,玻璃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向四周弹射而出。
刺鼻的汽油味让我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
仿佛死神已经悄然站在了我们身边,举起镰刀准备收割生命。
我顾不上身上被道道致命的伤口。
这个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她!
发了疯一般将蒋书瑶从驾驶位上拖出来。
五秒后,身后传来火光通天的爆炸声。炽热的气浪席卷而来。
差一点,我与她皆要丧命黄泉。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身上布满冷汗,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悄然走近,她勾起恶意的笑:
「秦澈,这都没把你搞死,你可真是命大。」
痛意已经冲的我头昏眼花。
心却好似在滴血一样,我大声怒斥她:
「宋知鸢,你这个疯子!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你就这么容不得我和书瑶幸福?」
「我从来不是你的物品,我也是人啊!我以后想去哪里,你都无权过问。这么多年,你无休止地掌控我,伤害我,难道还不够吗?」
宋知鸢仿佛还不够尽兴般,一把揪过我的头发,冲我嘶吼:
「秦澈,哪怕唯一能将你带离我身边的,只有死亡。」
「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我的。调教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蒋书瑶她算什么,不过是个妄图从我身边抢走你的不自量力的蠢货罢了。」
说着,便举起一把尖利的弹簧刀,提着它一步步走到我眼前,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
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我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我声音都在抖,却毫不畏惧地回瞪着她,大声怒喝道:「宋知鸢,你的执念已经让你彻底疯狂。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你错了,我们早就结束了。」
半阖着眸子,气息逐渐微弱,话语里是无尽的痛苦。
「如今,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书瑶,她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与尊重,什么是相互扶持与理解。」
身体里的痛意炸开来,像是恨不得把我一寸寸焚烧殆尽。
「你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和贪婪,想要毁掉这一切。你这种疯狂的行为,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宋知鸢冷笑一声打断,「你想和这个女人远走高飞,简直是做梦。今天她就得死,你也别想好过。」
我艰难抬眼,对上了宋知鸢得意挑衅的眼神。
心里开始泛起不安。
立刻挡在蒋书瑶身前,「宋知鸢,你已经犯下了这么多错,还想一错再错?」
「伤害她,你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可我等来的是宋知鸢不屑地轻笑。
她挥舞着手中的弹簧刀,「我早就不在乎了。既然得不到你,那谁也别想好过。」,那声音尖锐而冰冷。
「秦澈你妄图逃离我,只有死路一条——」
宋知鸢高举起手臂, 朝着我胸膛的方向刺下!
在她的想象里,我在家中对她的暴行从来无法阻拦, 而我因多年劳累骨瘦如柴。可她却忘了,再怎么样, 我都还是个男人。
我以前从不反抗, 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我的爱人。
但从今以后, 她再也不是了。
她的手臂刚落, 我反身躲过, 便夺过她掌中的刀, 狠狠踢到一边。
将她压制在身下, 让她再也无法动弹。
很快几辆警车警铃急作飞驰而来,团团包围车祸现场。
等到蒋书瑶身体好些了,我们便依照原定计划, 抵达雾都国。
在后来的日子里, 宋知鸢这个疯女人的名字, 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直到蒋书瑶突然对我提起宋家的消息。
宋知鸢入狱之后,便被宋家从族谱里剔除出来。
曾经高高在上、宛若仙女般的人物, 就此跌落神坛。
失去了家族的庇护, 她在监狱里过得猪狗不如。
繁重的劳动任务让她本就柔弱的身体不堪重负,粗糙的食物和恶劣的居住环境,更是让她尝尽苦头。
那美丽的脸庞早已变得面无血色, 整个人如没骨头一般, 每天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那些曾经嫉妒她、畏惧她的人, 如今都能肆意地对她恶语相向。
我安静听着蒋书瑶滔滔不绝聊起宋知鸢在狱中受到的折磨。
沈淮州这个男人将宋知鸢的财产卷得一干二净,甚至把机密文件转手卖给竞争对手, 致使宋氏集团股价大跌。
后来, 沈淮州仍感到不满足。
去探监的时候,他将自己干的好事一股脑儿全告诉了宋知鸢。
宋知鸢被气得当场狂躁症发作,紧急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她被诊断为高危病患,再也无法出院, 每日在医院接受着各种极端手段的治疗,从此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此时,我翘着腿坐在一旁, 手指摩挲茶杯口,勾起浅笑。
希望她这么骄傲的女人会喜欢这个结局。
-10-
我与宋知鸢来到雾都国后, 她满心期盼地鼓励我重新进入高等院校继续深造。
毕业后, 我成为机器人领域的高端人才。
当教授建议我留校攻读,我果断拒绝了。
带着最前沿的技术回国创办机器人公司。
带领团队突破设计难题, 推动相关研究使中华国在该领「从跟跑到领跑」。
2030 年,最具划时代意义的养老机器人-X1 正式推出。
发布会现场,X1 宛如一位训练有素的专业护理人员,有条不紊地完成着照顾老人起居的各项任务。
各项功能瞬间吸引了发布会所有人的目光。
现场观众们掌声雷动,线上的预订系统瞬间被挤爆。
仅仅一晚,就被预定了几十万台。
许多国外的网友在看到发布会的视频后,纷纷在社Ṱŭ̀ₐ交媒体上留言。
他们哪怕要付出高额的关税,也要向我们国家订购 X1 型号的机器人。
这些带有「华国制造」字样的机器人,将会被运出国,造福全球人。
多年的蛰伏与拼搏,让我们终于等来了这个扬眉吐气的时刻。
回望自己的二十多岁,当我心灰意冷,以为世间再无温暖之时。
有一个人朝我走来, 小心翼翼地将我拥入怀中。
从此视我如稀世珍宝,鼓励我追求想要的一生。
我听蒋书瑶说过最浪漫的一句话, 不是我爱你。
而是。
「秦慎, 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爱自己,好好去爱这个世界,顺便再爱爱我。」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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