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练针灸,路过的狗都得挨两针。
没几天,方圆十米内看不到一个活物近我的身。
我只能坐在后山一棵百年银杏树下扎蚂蚁,坐得久了,硌得屁股疼。
我扭头一看,这棵树下身肿胀,不圆润,得治!
于是乎,我跪地铺针,为古树针灸。
毕竟,医者仁心。
不料,当天晚上我就梦到一棵树骂我。
「当你的面也骂过了,怕你听不懂,来梦里用人话再骂你一遍。」
「断人子孙,犹如掘人祖坟,你这个大傻叉,你往哪儿扎呢。」
这一夜,我感受到了什么叫语言暴力。
天快亮时,这棵树终于要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舒口气。
他站在门口回头瞪着我:「快他妈的去给我把针拔了,你这个庸医!」
-1-
随着房门被「咚」地一声大力甩上,我从床上吓得弹坐起来。
心脏吓得在胸腔里直蹦迪。
跳得乱七八糟。
被树骂了,离谱啊,这个梦。
起身准备倒水喝,我瞬间懵了,地板上铺满了黄色的银杏叶。
像一块厚重的地毯。
金灿灿的满屋子都是。
我随手捡起一片叶子想要看看是不是谁恶作剧弄的仿真叶。
可看清楚叶子上的字后,我吓出了一声土拨鼠的惊叫声:「啊!!!」
「快点去拔针!」
「拔针!」
「拔拔拔…针针针!」
每一片叶子上都有字。
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自欺欺人这是梦了?
我慌乱地从叶子堆里扒拉出我的拖鞋,然后随便裹了件羽绒服就往外跑。
院子里更离谱。
我直接傻眼。
一脚踏进去,叶子直接淹没到我大腿。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很是艰难。
这他喵的是让不让我拔针了?道阻且长啊。
好不容易走到后山,大雾四起,我瞬间脑补出一部聊斋大戏出来。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棵银杏树遮天蔽日地屹立在中间。
诡异的是,树方圆十米内,一点雾气都没有,甚至还氤氲着金光。
别问我害不害怕。
老娘要吓成鬼了好吧。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树根跟前,跪下来捣蒜似的猛磕头。
「神仙,对不起神仙,无意冒犯。」
「我真不是故意扎你的,您放过我好不好?」
「求求您了,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赎罪啊。」
……
我痛哭流涕,胡言乱语。
完全没看到那树干抖了几抖。
-2-
突然,一个轮胎那么大的银杏树叶从树上掉了下来。
就离谱。
离大谱。
直接把我砸流鼻血了。
看着鲜红的鼻血跟水龙头似的就往地上流。
那些血又全部渗进树根。
我恍惚间好像还听到了一个男人的闷哼声。
那种舒服又餍足的感觉。
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但……我晕血啊。
能撑这么久不晕,也是恐惧和奇迹在强撑。
拜拜了这个世界,我要去远航了。
晕过去的前一秒,我还在想,我虽心思恶毒天天诅咒前老板猝死,学针灸也没学好。
但罪不至死啊。
再次醒来,我还是躺在一大片银杏树叶上。
可抬头,那棵银杏树哪儿去了?
我真的吓得鸡皮疙瘩毛都立起来了。
这棵树可是在册的保护古树。
突然就这样没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说这慎不慎人吧!
再说,上面谁查起来可怎么办啊。
我焦急地到处踱步。
却不小心踢到了银杏叶堆里有个东西,我本想扒拉一下是什么。
就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从黄色的银杏叶堆里站了起来。
-3-
我知道这种情况,我这样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人家很不礼貌且没素质。
但……我很想知道他小弟弟上扎的针是我的吗?
这是我爸为支持我学针灸,专门找人定制的针,针头还是各种卡通人物的 mini 版。
我凑近仔细看了一下,好家伙,真是我的针。
但……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的追追上?
「看够了吗?」冷冷的声音从我头顶传出。
我抬头,才惊觉这个男人好高。
但这不是重点,他比我追过的所有明星都帅。
咳咳,这个似乎也不是重点。
「快点给我拔针!!!」男人咬牙切齿。
我犹豫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有点害羞,这样不太好吧?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密吗?
「你是聋了吗?庸医!」
嗯?庸医?
我从美色中突然惊醒,这个声音跟昨天晚上梦里骂我一夜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我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快给我拔针。」
我点头去捣蒜,拔拔拔拔!
我跪在地上,直接就嗖嗖嗖地快速收针。
男人次哈地低头盯着又红又肿的小弟弟。
我半跪在地上抬头也仔细查看着小弟弟的伤势。
惨不忍睹不足以形容,得说这根黄瓜怕是要废了。
再抬眼,男人看我的眼神满是幽怨和恨不得拧死我的冲动。
我撒腿就是跑。
所以,老师说的是对的,庸医害死人。
-4-
我甚至都不敢收拾行李,抱起正在撒尿的大黄就往车里塞。
快跑吧。
有妖精。
还不是磨人的小妖精。
是可能要了我老命的老树精。
回到市里,我在网上预约了一大帮江湖奇人来我家。
摆阵的,贴符的,跳大神的。
我势必要把我家打造成神魔不侵的铜墙铁壁。
万事俱备,只欠扫码结账时。
门铃响了。
我收起手机让大家稍等,起身去开门。
可看到一米八九的老树精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穿着西装。
也不知道要来迷死谁。
我气势汹汹地走进屋内,对众大师再没有了恭敬。
「你们这群骗子,赶紧走吧,连个树疙瘩精都治不住,还要什么钱。」
众人一下子炸了。
七嘴八舌地上来围攻我:「你凭什么这样贬低我们。」
「那树精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都气笑了:「死了怎么还来找我?」
空气一阵安静后。
众人又嗤笑起来:「小姑娘,想赖账也不用睁眼说瞎话吧。」
「现在这年轻人啊,啧啧啧真的是哦,没素质没人品。」
……
突然,屋子里的灯突然炸了。
噼里啪啦的,火花带闪电。
银杏树男人手一挥,屋子里瞬间塞满了银杏叶。
把这些人全给埋了。
隔着树叶,求救声此起彼伏。
惊恐、慌乱、懊悔。
银杏男人不耐烦地又甩了下手,屋子里的叶子就都像一阵灰一样飘散不见。
仿佛这些叶子从未出现过。
众人吓得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有一个人因为太慌乱撞上墙,撅着屁股愣是爬了出去。
男人矜贵地坐在沙发上,举手投足间波澜不惊,贵族气质显得我家寒酸得有点配不上他在这里坐。
-5-
「你叫什么名字ẗų₆?」
「干……干什么?」我瞬间警惕,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一副有些心虚的样子,轻咳一声。
「我可以满足你三Ťű̂⁵个愿望!」他目光深邃地盯着我。
一脸认真。
我忙摆手,带着慌乱和不容置喙的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谢邀,我人生圆满,真没什么愿望。」
男人气噎,看我的眸色多了几分凌厉和不耐烦。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摇头:「没名字!」
眼神瞥到桌子上的我的包,我不由紧张起来。
这个老树精应该不知道我们人类是有身份证这个东西的吧?
等我收回目光。
男人冷笑一声,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包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东西呼呼啦啦倒了一地,他捏着身份证饶有兴味地念出声:「狂俏!狂——俏?」
我本来觉得我的名字没什么不好的,但经他的嘴这么一说。
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对。
「我叫你三声你敢答应吗?」
我狂摇头:「不敢,我不敢!」
求求你别喊我,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焦灼间,我直接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他眉眼间溢出一抹笑。
我理解的是嗤笑,嘲笑。
但更为震惊的是,他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掌心。
咦~恶心死人了啦!
「你前老板不是天天剥削你嘛?说你脑子里都是屎,还说你是没进化好的原始人,还加班不给加班费,星期天让你出差……」
痛苦的记忆开始疯狂攻击我。
「我能帮你修理他!」男人意味深长地补充。
我眸色亮了几分。
他继续说:「你不是老被暴露癖的那个丑男人骚扰么?我还能让他生不如死!」
……
如果这些都不能打动我……
「我能给你找到月薪五十万,周末双休,不加班,管吃管住的工作。」
我疯狂心动:「你骗我怎么办?」
「你可以继续扎我,拿针扎!」他疯狂蛊惑着我。
也不是不可以。
-6-
自从那天老树精叫我三声答应了以后,我就神奇地成为了他的血包。
每天都得喝我几口血。
没伤口一嘬就出血的那种吸血。
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查琛凌。」
原来山里成了精的老树疙瘩也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我以为顶了天的叫个什么银杏叶或者银黄之类的。
但这都不重要。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查琛凌去找前老板,想要亲眼见证一下现世报。
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查琛凌弹指一挥间,我那周扒皮的老板就会被修理得死去活来。
让他再也不敢当剥削牛马的杀千刀的坏老板。
结果,到了地方。
查琛凌说的修理,就是他当场把我前老板暴打一顿,然后我们俩齐齐被送进警局。
寻衅滋事,拘留五天,罚款一千元。
至于我为什么会一起进局子,因为查琛凌差点打不过,我被迫加入。
「等我们出来,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失去自由前,这是我唯一能送给他的祝福。
什么老树精,他是大傻叉。
我也是大傻子。
白白给他喝那么多血。
骗子,都是骗子。
连成了精的树疙瘩都干起了诈骗。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吗?
-7-
从局子里出来,查琛凌整个人就很不对劲。
每走一步都哗啦啦地掉树叶。
叶子的颜色也不对,黄中带黑,黑中泛着红。
「你怎么了?」
出于礼貌,我也就多嘴这一问。
查琛凌直接就往我怀里倒。
他一米八五。
我一米五八。
结果就是我们俩一起栽倒在马路边上,我差点被他压死。
这个男人强撑着一口气趴在我脖子上吸血,他是活过来了。
我看到他嘴边鲜红的血迹,又晕了过去。
这都什么世道。
话说,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一无是处、只会吸血的树疙瘩精啊?
晚上醒过来的时候,查琛凌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等着我。
「你答应我的事究竟还有什么是你可以独立完成并做到的呢?」我有气无力地吃着饭。
这次他吸血好像吸得有点多,我得多吃点补补。
「工作的事肯定没问题!」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信了,真的信了。
所以第二天被本市最大公司的人事请出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打死查琛凌。
我只是想拔针把他扎成筛子而已。
可他却丝毫没觉得对不起我:「我跟他们副总有点子交情的,昨天晚上本来想入梦告诉他今天给你开一下后门的。
不料他昨天晚上泡了一晚上妞,压根没睡觉。」
我不屑冷笑:「交情?什么交情?在你头上撒尿给你施肥的交情吗?」
查琛凌黑了脸,直接拿起水壶往自己身上库库喷了几下。
我继续耻笑:「怎么?老树疙瘩精又干巴了?」
他定定地盯了我一眼,然后仰头无奈叹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龙游浅滩被虾戏啊!」
我对这个妖精没了信任的同时连带着对他的敬畏和惧怕也没了。
-8-
当天晚上他又非得带着我出去找那个暴露狂。
我站在冷风口淡淡地说:「我觉得你这样强行要证明自己能力的行为很没必要。
我对你是废物的这个事实已经有了很清晰地认知,你ẗû⁷真的大可不必再加深这个认知。」
查琛凌又一次深呼吸调整状态:「狂俏,你真的很狂啊,我跟你说,现实世界里,你连我的手指头都碰不上。」
这都什么疯言疯语。
我跳起来就开始要打他,老娘真的跟你拼了。
但一米五八的世界真的是我全部信仰崩塌的开始。
他凭什么随便伸出一只胳膊就能阻挡我的靠近?
我不服!
说话间,巷子里有男人嘿嘿地笑着靠近我们的身边。
这猥琐又嘶哑的笑声,我可太熟悉了。
查琛凌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用眼神无声询问:人来了?
我猛点头。
这黏腻得让人作呕的笑声我不可能听错的。
之前也报过很多次警,但每次警察到的时候,暴露狂也消失了。
而且一点踪迹也找不到,反复很多次,警察甚至都在怀疑我是不是报假警。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人能躲过城市里复杂的监控呢?
一次两次三次…每次都毫无线索。
路灯下那个男人又解开了他的衣服,大喇喇地把他的丑陋再一次暴露在我面前。
带着期待的眸光看着我。
准备再一次欣赏我的惊慌失措和恐惧。
查琛凌从后面的阴影处走了出来,拿出手机一顿咔咔地拍。
录像加拍照。
完美。
「长得跟豆芽似的,你竟然还有勇气暴露给人看?」
「我养的兔子都比你的大。」
「来,继续啊,抖给我看啊,不是说每次你还要跳舞给小姑娘看的吗?」
…
查琛凌越说越兴奋,也靠那个变态男越来越近。
变态男的笑容逐渐不自信起来,到后面甚至是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查琛凌。
原来,变态也有怕的时候。
-9-
「狂俏,上,给我打他,狠狠地打。」
老树精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
我也是毫不客气地嗷一声,随手拎起脚边的石块就蹦了上去。
对着变态男的头哐哐就是一顿砸。
查琛凌惊呼一声,赶紧上来摁住我的手:「别用石头啊,砸死了怎么办?」
我疑惑:「有你在,也不可以打死的吗?你不是妖精吗?事后直接把他吃掉不行吗?」
男人一愣,眸中满是疑惑的惊恐:「狂俏,说你胆大吧?你被他吓得鬼哭狼嚎的;
说你胆小吧,你竟然想把他噶掉。
你是怎么做到又刚又怂的?你不会有人格分裂吧?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话密了啊!」
变态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我可以走了吗?」
我上去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光:「走你大爷,警察局待着吧!」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我还是挺满意的,人证物证具在,变态男的牢饭是少不了要吃的。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好奇问查琛凌:「你说你一个妖精,怎么比我这个人类还遵纪守法?」
他又露出一副无奈的衰样:「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同样也不是无人区,更不是法外之地吧。」
这个世界?
「难不成你是外星人?」我挺讨厌他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的。
他挑眉低头认真看着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摇头,并且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你不要这样子跟我说话,会让我怀疑自己是个精神病。」
他顶腮气恼:「你难道不是吗?」
我扭头就走,拒绝继续跟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树精交流。
「果然……冤大头的世界只有我达成了。」他在我身后嘟嘟囔囔地抱怨,很是郁闷。
但这不重要,谁在乎?
我现在只关注我的羊肉串什么时候能烤好?
对了,大叔,微辣哈。
-10-
第二天一大早,查琛凌惊慌地跑进我的房间:「快带我回你老家,把我埋土里,我快蔫死了。」
我揉着眼睛定睛一眼,我去,他可真丑,怎么皱巴得跟朽了一百年的烂木头一样。
我定定地看着他,纹丝不动。
男人瞬间慌乱:「我靠,狂俏,你不会是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吧?」
我摇头,满脸的不赞同:「你用词相当不准确,应该说我是要趁人之危,趁你大病,我要你命。」
说着我就伸手要去掰他身上长出来的枝丫。
查琛凌一边躲一边骂我:「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蛇蝎女人,我要是没命了,你就看你还能不能活就完了。」
我停下手,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惊魂未定地离我远远的:「叫你三声,你答应了,从那以后我们就是藤不离蔓,蔓不离枝了。」
我往床上摆烂一躺:「既然如此,那就毁灭吧,你死我给你垫背,下辈子我们别再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查琛凌懵了。
愣了好几秒不说话。
「狂俏,我可以给你写欠条,五百万,只要你救我,我会给你五百万现金。」
我摇头:「老子不信你,除非你现在能拿出五块钱给我。」
他再一次沉默了。
我把被子一卷,准备补个觉。
不料,男人直接跳到我的床上。
「行啊,既然都是死,那死前我就对自己好点。
我仔细想了想,你长得还行,我闭着眼睛勉强也是可以下口的。」
我惊恐坐起身:「我去,我去埋你还不行嘛,求你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查琛凌意满离,跳下床去客厅等着我。
我刚穿好衣服出去,他就扯过我的胳膊用钢笔在我胳膊上写欠条:
本人查琛凌欠狂俏五百万现金,择日归还。
我不屑嗤笑:「一看你就是没文化,连欠条都不会写,格式不对,连日期都没有。」
他眉头一挑,无语轻笑:「你确定让我写完整?」
我哈哈哈……大笑:「说的跟真的一样,好像你有钱给我似的,一个老疙瘩树精。」
查琛凌倔脾气嗷一下就上来了,死死拽着我的胳膊,硬是把这个写在我皮肤上的欠条给完善了。
不论是格式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比完美。
五分钟后,我站在水池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你他妈的竟然用我的考马斯亮蓝给我写的字,你这个大傻叉,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蛋白质染料,洗不掉的啊!」
他耸耸肩,笑得很杀千刀:「我知道啊,给猪肉盖章就是这种染料嘛。」
我看着胳膊上那一大坨字,欲哭无泪。
一个树精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坏招的啊,到底哪个王八蛋教他的?
-11-
回到老宅的路很顺畅。
我们俩难得的一个心情好不说话,一个心情不好也不说话。
查琛凌试图安慰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的,你放心,这五百万妥妥的肯定会到你手上的。」
我抓起旁边的鸡蛋捏稀碎:「你再说话,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把他往土里埋的时候,我把铁铲挥得虎虎生风。
扬起的土专门往他的脸上招呼。
我就问你刺不刺激,爽不爽吧。
你不是让我给你埋土里吗,我肯定给你埋得死死的,透透的。
干完活,看着隆起的大坟包,旁边地上还有查琛凌给我提前准备的红糖鸡蛋水,还有各种补气血的吃的喝点。
感动、愧疚、欣喜。
复杂的情绪笼上心头,我甚至差点去把他刨出来看看死了没?
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
可我转念一想,我现在贫血不都是因为他吗?
他不吸我血,我用得着吃这些补气血的东西吗?
如此一想,我又用脚上ţū́₋去踩了踩,总得踩实了才能彻底放心。
大黄摇着尾巴疯狂示意。
我摸着它的毛:「不可以。」
又对上它可怜兮兮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瞬间投降。
一个树精而已,哪有我大黄重要。
得到我的同意后,大黄高兴地翘起一只腿,对着渣琛凌的坟包尿了一大泡。
怎么说呢?
这一幕很治愈,我看得爽了。
-12-
回到老宅,我仔细回忆,我上次回来是干嘛来着?
欸,我爸我妈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们。
我带着大黄下地就开始找,苹果园没有人,大棚菜园也没人。
「妈,妈……你在哪儿呢?」
哎哟,不会是被我针灸出什么毛病了吧。
也不对啊,我爸妈不是很早就死了吗?
我怎么又在找他们?
坐在石墩上一时间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人格分裂症。
记忆太混乱了。
思索间,我妈提着一只鸡进来:「俏俏,晚上吃鸡啊,鸡汤用来给你煮小馄饨。」
脑子中瞬间浮现出一碗撒着青色小葱的冒着香味的鸡汤。
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鸡汤怎么能不配上我烙的酥油饼呢!」爸爸擦着沾着面粉的手进来,笑得宠溺。
我却突然红了眼眶,我真是脑子有病,爸爸妈妈这不是好好的嘛。
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已经死了呢!
那天晚上我觉得心口空了很久的那个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如果……查琛凌没破土而出的话,这一切会更圆满。
「不是,你每次变成人的时候,能不能先穿件衣服啊?」
浑身都是土,还这样丢人现眼的不挂一个布丝儿的站在我们面前。
礼貌呢?
素质呢?
我妈也懵了:「这谁谁…谁啊?怎么浑身往下掉树叶啊?」
只有我爸的反应最敏捷,抄起大铁锨直接就往他身上招呼。
直喊:「哪里来的变态,疯子!」
查琛凌抱着头东躲西藏,关键吧,他身上的泥巴掉得我家哪儿都是。
「狂俏,你就这么看着是吧?你快管管他啊!」
嘿,神了奇的,一个妖精还会告状呢。
不过,也真不能再打了,要不然屋子里甩得到处都是泥巴,不好收拾啊。
我一出手,就把我爸拦下了。
他不可置信的眸光在我和查琛凌身上来回看:「俏俏,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给我找回来的男朋友。」
我爸很生气,极为不善地盯着查琛凌,他正狼狈地用手捂住这儿挡不住那儿的。
越看越嫌弃。
我爸委屈地转头问我:「俏俏,你喜欢他什么啊?」
快哭了,真的。
我都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他不是…真的不是…」我好慌,这样的误会可要不得。
「你们看不上,我也看不上他这样的啊,再说……我男朋友至少得是个人才行啊。」
最后一句我说得很小声,主要是怕老两口岁数大,别再被树精吓出来个好歹来。
但……似乎没有人要听我说什么。
我爸连拖带拽地拖着查琛凌去洗浴房冲澡去了。
我愣了一下,树精能洗热水澡吗?
但这不是重点啊,我是想说,有必要吗?他晚点还得回土里待着的啊!
-13-
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来越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爸我妈一边嫌弃查琛凌不修边幅像个野人,一边又碎碎念的各种给他捣腾。
等查琛凌像个人似的体面地站在我们面前后。
老两口对视一眼,无声交流。
破案了,长得也太好看了。
怪不得能入我的眼。
反观查琛凌,整个人都透露着淡淡的死感,要死不活地看着我。
大黄夹着尾巴从他脚边路过,被他直接捏着后脖颈给提了起来。
「有事冲我来,别动我的狗。」我吞咽着口水,硬着头皮开口。
我是他的主人,关键时刻不能不义气。
但我们确实不占理。
大黄耷拉着眉眼,压根不敢动,哼都不敢吭一声。
我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一味的心疼大黄。
「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不是我说,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就不能自己解决吗?」
「非得拿狗撒气,你们俩有什么脸当他的主人?」
大黄被我爸抱进怀里轻声安慰,鸡腿都分一只给他。
查琛凌看了我一眼,眸中全是压抑的委屈和愤怒。
我也很生气好吧,那只鸡腿本来是我的。
这可是山里正宗散养的土鸡,给金子都不换的美味。
「你给我出来说话!」我扯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我妈还附和:「对对对,有事自己私下解决,别拿大黄撒气。」
对上大黄呜呜咽咽委屈巴拉的眼神,我第一次用心机来形容一只狗。
到底怎么个事儿,它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院子里我和查琛凌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有些不知从何开口的尴尬。
「话说,你为什么老缠着我?」
闻言,他露出了更委屈的表情:「是我想缠着你的吗?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把针扎到我……」
我赶忙蹦起来捂他嘴:「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那我道歉,你能离我远点吗?」
他摇头:「不能。」
顿了顿道:「除非我能彻底变成人。」
「那你怎么样才能彻底变成人?」
他盯着我的脖子吞咽着口水:「吸光你的血就可以。」
我惊恐后退:「好歹我救过你的命,把你埋土里了。」
「所以我这不是慢慢吸嘛,一天吸一口,时间长了估计就行了,就能变成人了。」
该郁闷的人是我,但他看起来似乎比我还惆怅。
-14-
「那为什么就非得吸我的血?」
「因为是你的血让我化了形,我本来在这地方清净的待着,是你跑过来莫名其妙地用针扎我。
还把血弄到我身上,奇了怪的,你的血还那么的好喝。」
我们俩的疑惑一样的深。
都挺无奈的。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又发出灵魂一问。
这次,我犹豫了。
「我该记得什么吗?或者说我们之前认识?」
他嫌弃地瞥我一眼:「不认识,不可能认识。」
「那你老问我这个问题干嘛?」
「我就想确认一下我这种情况是不是个例。」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咱也不知道他在怨恨什么。
大概活得久了,脑子真的有些不太正常。
老妖精的世界咱也不懂。
他吸完血就准备回土里待着了,这次也不用我帮忙埋了,挺好的。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别人也别来麻烦我。
树疙瘩精也不行。
我也回家跟爸爸妈妈待着了。
但说实话,他们今天很奇怪。
会忘记我不吃香菜,也忘记我喜欢大黄但从不让它在我房间过夜。
更忘记了……我对牛奶过敏。
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们似乎没有别的事情,一直围着我在转。
我去洗澡,他们也会在洗浴房门口等着我。
我享受着这份关爱的同时,内心又充满了不安和惊恐。
还有,一只鸡怎么可能有四只鸡腿?
大黄吃了一个。
妈妈竟然又从锅里夹了三个给我吃。
这也太惊悚了。
到了深夜,终于等到他们都睡着。
我蹑手蹑脚去了后山,我想问问查琛凌。
总觉得,他或许知道更多的信息。
-15-
老实讲,我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明亮的月亮了。
可为什么后山有月亮,我家就没有?
我围着树转了好几圈。
「查琛凌!」
「查琛凌!」
「查琛凌!」
连喊三声都不理我。
我只能跪地铺针,上次扎的凸起是在哪儿来着?
树身一阵颤抖,黄色的银杏叶落了我一身,差点把我埋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爸妈怎么回事?」
「你爸妈你问我?」他抬头看着月亮,一脸享受地享受着山间的静谧。
「你不觉得这里处处不对劲吗?」我抬手指着头顶:「月亮大得差点就贴我脸了,这正常吗?」
他一脸赞同地看着我:「不正常啊!但你发现了这件事比月亮这么大还不正常。」
什么跟什么啊?
绕口令呢搁这。
我的耐心一点点快要耗尽。
查琛凌盯着我:「你确定要知道?」
我点头,快说吧,活爹。
「问就是,我们都是充钱玩家。」他抬头看着天空,「姬老板,你说句话啊。」
冷风吹过,我汗毛嗖地就炸了起来。
这里有第三个人吗?
还是说,还有第二只妖精。
「查总,不好意思,时空商店刚开业,系统不够完善,您多包涵。」
天空中出现一个虚影,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就这样像投影一样出现。
「我什么都记得也就算了,怎么还跟狂俏出现在同一个地图啊?她也花了一千万吗?」查琛凌很生气。
什么什么?
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姬老板朝我看过来:「虽然你是小客户,也对你表示歉意呢,你父母这边细节上不够还原、不够完美。」
看我一脸懵,姬老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好意思,忘记你这边还在时空世界,记忆是错乱的。」
天空稀里哗啦瞬间下起了大雨,我被浇了个透心凉。
整个人大梦一场一样突然惊醒。
记忆如场景再现一样在脑海中浮现。
-16-
我的爸爸妈妈和大黄,早在五年前就车祸一起去世了。
是我太想念他们,花了所有的积蓄Ţű̂ₕ在时空商店买了一段美好时光。
回到他们还没死的那年,回到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时候。
现实世界里我的抑郁症非常严重,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提起我的兴趣。
什么似乎都不值得我再留恋。
我已经决定我的人生将进入生命的最后一程,但最后的最后。
还是想拥有一段圆满的幸福。
时空商店可以满足我的愿望,虽然这个愿望有些昂贵。
「可能是地图重叠才会出 bug,查总您提前醒了过来不说,记忆也没清除掉。」
「狂俏小姐这边也总是出现人物闪现,记忆错乱。」
「都是我们小店的错。」
「原本你们两位都该从地图出去后才能恢复记忆的,是我们没做好才出现如此重大的疏漏。」
姬老板认真道歉。
我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称呼他为查总,却叫我小姐?很难听的您知道吗?」
姬老板托腮思考:「叫你狂总也不太好听吧。」
…
感谢爸爸赐予我的伟大的姓氏。
「姬老板,我这一千万花的感觉跟被人诈骗了似的,我的要求是,冒险、奇幻、浪漫、孤独。
我请问,我被人扎针又被狗尿了一头之外,什么事满足了我的要求呢?」
我努力憋笑,怪不得他之前说冤大头的世界只有他达成了。
这可不嘛,这一千万花的确实……跟打水漂似的。
姬老板清了清嗓子:「首先,冒险和奇幻,我让您变成了一棵成了精的有意识的树中贵族,这时空地图里,您在这片土地看尽沧海桑田的变化。
你就说够不够冒险,够不够奇幻吧?」
查琛凌冷笑道:「你是说看老虎交配?还是看一群猴子互相偷屁股?
又或是村妇村夫在我面前苟且偷情?」
姬老板讪讪地,笑容勉强:「至少孤独这一项满足了吧?」
「那浪漫呢?你别告诉我安排个这么样的女人进来是为了凑浪漫的数。」
查琛凌这番话,让我瞬间醍醐灌顶。
我真有可能就是被强行塞过来当 npc 的,凭什么,老子也花钱了。
虽然没查琛凌那大傻子花的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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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怎么办吧?」țŭ̀ₕ
我和查琛凌齐齐看向姬老板,她压力颇大地抹了把汗。
「你们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我给你们的剧情设定走,要不然走不出这地图啊。」
我摇头,表示拒绝。
查琛凌也拒绝,并一起疯狂摇头。
「根据八字合盘,你们俩可是天生一对,真不考虑趁机脱个单吗?」
我和老树精惊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嫌弃。
就差直接打起来了。
姬老板摊了摊手:「祝你们好运吧,等查总彻底变成人,狂俏小姐治好自己的抑郁症,你们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还有,不用担心,外面的世界没有你们也不会乱套的。」
说完,悬浮在空中的姬老板的脸就消失不见。
任凭查琛凌如何气急败坏地呼叫,姬老板都没再露过面。
「我出去了一定告到他破产,奸商!无良奸商。」
我拍拍屁股准备回家睡觉了,这可是我花钱买的美梦。
跟查琛凌这自讨苦吃的二货可不一样。
我是不能想象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以树的姿态待了快百年的时间。
该是怎样的脑子不正常和孤独。
可人家就是来享受孤独的,你说这是不是缺心眼吧。
我是凡人,反正我是不能理解。
回到家,我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
隔壁房间是父母均匀的呼吸声,久违了,这样平淡的幸福。
我希望永远不要出去才好,这样就能一直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虽然一切都是虚假的,但我心甘情愿就这样沉沦。
一直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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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我和查琛凌还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好像睡了很长一觉,我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手机日期显示我的确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
瞥见桌子上的药,我把他们都扫到了垃圾桶。
耳边还回想着分别时妈妈的那句话:「任何时候都要努力拯救自己好好活下去,不要放弃,永远不要。」
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听。
「是狂俏吗?今天上午十点钟约的面试提醒您不要迟到哦。」
面试?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手机上的面试信息在此刻弹了出来。
天天向上科技有限公司?
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给这家公司投过简历呢?
无论如何,我今天ţü₌都得出门了,开启我充满希望人生的第一天。
还得活下去,不是吗?
毕竟所有的钱都花到时空商店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我Ṭù₄愣了。
查琛凌坐在面试席上,面前摆满了各种食物。
他吃的有些快。
也是,当树的时候他虽然变成了人,但吃东西是没什么味道的。
「怎么是你?」我不客气的抓了一个汉堡也吃起来。
我也还没吃早饭呢。
「我不是答应过你要给你找——月薪五十万, 周末双休, 不加班, 管吃管住的工作吗?」
我的眼睛瞬间瞪的比铜铃还大。
扑通一声, 我直接跪了。
捣蒜似的磕头:「我敬爱的查总, 你就是我的天, 我的地,我的再生父母,请受我一拜。」
门口隔着玻璃瞬间围过来好多吃瓜群众。
查琛凌一口鸡蛋差点没噎死过去, 脸涨得通红。
「你非要让我在公司也如此丢脸吗?这里已经是现实世界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撸起袖子看胳膊上的那个欠条。
痕迹淡了很多, 但依然能模糊的看到字迹。
「那这个呢?五百万,也给我吗?」我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查琛凌一边把我往下扒拉,一边慌乱地答应:「给给给,我给,都给你, 没说不给,你快点给我撒开。」
我抱得更紧了。
「姬老板说过,咱俩的八字绝配,天生一对,真不行, 我不嫌弃你, 咱俩凑合过一下?」
我承认我的目的不纯,鬼知道他原来这么有钱,这可是上市公司。
而这家公司都是他的。
或许我笑得太过于谄媚。
查琛凌吓出了土拨鼠尖叫, 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狂俏,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养老的,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意满离。
拿着入职 offer 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人都对我行起了注目礼, 人生高光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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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后,我又去找了一次姬老板。
不对,是姬凡音姐姐, 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
「俏丫头来啦。」她招呼我过去坐到她跟前。
「怎么样?新工作适应吗?钱还够花吗?」她笑得意味深长。
我点头,猛点, 这工作简直太棒了, 最近养得我气血老好了。
「万一……哪天查琛凌发现了怎么办?知道一切都是你刻意为我安排的,他会不会真的去告你?」
姬凡音不在意地笑:「怕什么,大不了我再重新给他写个剧本画个图给他丢进去玩一玩, 不收钱不就好了。」
我竖起大拇指。
这可太行了。
话说,你们俩真的不来电吗?我寻思着你们俩万一真成了呢?多好啊。」她满脸的期待和八卦。
我嘿嘿一笑:「我正在努力中, 查琛凌昨天还夸我了呢。」
「夸你什么?」
「他说我可真是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姬凡音姐姐瞬间垮脸:「这叫夸人?」
我嘿嘿地笑:「姐姐, 你不懂, 他越这样我就越喜欢。」
手机叮咚响了起来。
「路过十字街顺便买的草莓蛋糕,你吃不吃?不吃我给楼下保安了。」
我扬了扬手机,是查琛凌。
姐姐长舒一口气:「真有你的, 哈哈,行啊,我侄女有本事。」
现在没感情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但真的没感情吗?
我只知道他今天去分公司开会的地方, 跟十字街可是相反的方向。
那家甜品店的草莓蛋糕是我的最爱。
人生啊,果真是充满了奇遇。
要说神一般姬凡音姐姐的故事,下次再聊吧。
我要去见亲爱的查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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