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给我发了个视频,酒局中老公的脸上被涂了奶油,他的小青梅正一点一点地给他舔干净。
我拎着个大蛋糕赶了过去,一把扣在老公的脑袋上,对着小青梅说:「都舔了!不舔完不许走!」
-1-
闺蜜给我发来视频。
视频是个酒局,老公李寻遇和他的小青梅坐在主座位置,一群朋友围着他们,很喧闹。
李寻遇脸上被人抹了奶油,小青梅季珊珊正在给他一点一点地舔干净。
一群人的起哄声中,李寻遇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配合着季珊珊从左边舔到右边。
我回复闺蜜:定位给我。
半小时后,我抵达包厢门口,一把打开门。
原本热闹的包间,足足安静了几秒。
「嫂子来啦。」有人跟我打招呼,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微笑着点点头。
李寻遇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笑着站起来要迎接我,又被我推回去按着坐了下来。
季珊珊志得意满地看着我,笑吟吟地说:「嫂子来晚了,我们刚才做游戏,玩得可开心了。」
我在李寻遇身侧站定,把手里的生日蛋糕放在桌子上,慢慢拆开包装:「有人过生日怎么不叫我?」
李寻遇又紧张起来,还没来得及解释,我已经把手里的蛋糕扣在他头上了。
这可不是涂奶油,是整个倒扣。
霎时间,李寻遇像一个没有制作完成的陶俑。
滑稽可笑又狼狈。
闺蜜还在录着视频。
我指着季珊珊,狠厉地命令她:「舔了!」
季珊珊呆愣住,我又强势输出:「不是爱舔吗?今天不舔完不许走!」
季珊珊终于反应过来,呜的一声哭了。
李寻遇也开始手忙脚乱地清理头上的奶油,可怎么都清理不干净。
我趁着大家都发愣的空档,一把抓住季珊珊的头发,将她扯过来,和李寻遇头贴着头。
嘴里喊着:「舔啊!当着我的面再来一次。
「上次视频没录清楚,这次给你怼脸拍,再寄给你父母。」
Ţũ̂⁹等季珊珊反应过来时,脸上也满是奶油,她呜咽着跑了出去。
李寻遇低吼道:「何煦,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我拿起酒杯泼他脸上。
他脸上的奶油顺着酒液往下流,减少了些,但眼睛却受不了了。
他捂着眼睛,一个劲地喊:「疼,疼,疼,疼。」
又嚷道:「何煦,你发什么神经!」
我皮笑肉不笑:「做游戏啊,刚才的游戏那么开心我没参与到,我得补上,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李寻遇擦头发的手猛然顿住,终于从突发状况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了我的来意。缓慢地放下手,狼狈地望着我。
我又对着众人讲:「她不舔,你们帮她舔,我不介意。
「否则,今天的事情没完。
「我手上有刚才的视频,我给你们老婆挨个发一遍。」
李寻遇终于怒吼出声:「何煦,你够了!再作就过了!」
「过了?」我冷笑,「你还知道什么叫『过了』?!」
李寻遇胸腔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冷冷和我对峙。
他将手中的毛巾狠狠地甩在地上:「你他妈就不能在外人面前给我点面子?!」
「面子?」我又冷笑,高声嚷起来,「这群人知道什么叫面子?!
「体面都被你们丢光了,还在这假高尚呢。」
-2-
一个人回了家,巨大的空虚感裹挟着痛苦不甘向我袭来。
在苦海里翻滚过以后,痛定思痛,我十分确定我得离婚了。
离婚我也不希望他们好过。
太便宜他们了。
-3-
思绪回到了初见季珊珊那天。
老公让我和他一起去机场接人。
一路上,李寻遇跟我闲聊起他家的这个养女:「比我小两岁,是我父亲战友的女儿。亲人过世以后,投靠过来的。十四岁来我家,十八岁去国外留学,嫁给了当地人。
「看现在国内发展得好了,想回来赚钱。」
「嗯。」我随意答应一声,没放在心上。
-4-
在机场接到人以后,我望着她堆积成山的行李直发愣。
李寻遇忙着把她的行李往后备箱里塞,在季珊珊去洗手间的工夫,状似无意地跟我提了一句:「珊珊她刚离婚,关于她的婚姻状况,你别问太多。」
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现在才说?
所以,季珊珊回国到底是想做买卖还是投亲靠友?
「对了。」李寻遇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了一句,「珊珊这次回来有些匆忙,房子还没来得及找,暂时在咱们家住几天,很快就搬走。」
我完全呆愣住了。
李寻遇也不和我对视,只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尽地主之谊嘛。我很快就给她找房子搬。家里多出来一个人,你不嫌烦我还烦呢。」
我来不及反应,季珊珊已经回来了。
她的行李实在太多,后备箱塞不进去了,就放后座上,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李寻遇累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拭,打开副驾驶的门,殷勤备至:「上来吧,珊珊,一路辛苦了。」
季珊珊「哎」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我是本地人,家乡以好客著称,因此让客人坐副驾驶原本也没什么。
只是,脏兮兮的行李堆满了后座,甚至跨过了中间,挤到另一侧了,让我怎么坐后边?
李寻遇带着讨好的眼神望住我,双手合十摆出哀求的姿态。
我怒视了他一眼,也只能坐到后座上。
各自坐好以后,李寻遇跟我这找补,他笑着对季珊珊说道:「珊珊,你坐前排,好好看看咱们城市的发展变化。」
车子行驶在繁华的主干道上,两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幕墙在阳光照射下耀眼夺目。
国家发展这些年,成果真的让人骄傲。
「盖这么多高楼有什么用呢?空气都不新鲜。」季珊珊鄙夷不屑地说道。
我心中震动,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劲啊。
我看向李寻遇,他只是嘿嘿地笑。
季珊珊继续高高在上地说:「还有,这大马路倒是挺干净的,但这都是做给人看的吧。其他地方其实很脏,对吧。」
又说:「你们这边经常用二维码支付吧,我朋友说了,文明人都用信用卡。」
嚯!居然是个「牧羊犬」。
我心中不屑,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我看了眼李寻遇,他不是一向爱国情怀满满的吗?这时候怎么不说话了。
李寻遇为了缓解尴尬,立刻转移话题:「珊珊,我给你买了水,就放在储物格里,你自己拿。」
季珊珊打开储物格一看,面上终于有了喜色:「呀,是依云啊,到底还是你,寻遇哥哥,到什么时候,都知道我的喜好。哦,还有巴黎气泡水。都是我喜欢的。」
李寻遇面色平静地说道:「嗯,我怕你喝不惯国内的水。」
季珊珊心满意足地笑。
没喝两口,季珊珊又说话了,这次语气倒是平和:「哎,哥,为什么你家的车牌是绿色的啊。」
李寻遇马上献宝似的回答她:「这是电动车啊,所以是绿牌的,国内现在都流行开这个。」
季珊珊马上又不屑了:「哦……电动车啊,怪不得我坐着头晕呢。」
李寻遇说:「头晕啊,你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
我家的电动车是五十万的高端产品,从来没听说过谁坐会头晕。
我看是李寻遇昏头了才对。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正巧车辆驶入小路,车速缓慢,我跟李寻遇说:「老公,我也头晕得厉害,你停车,我下来。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家。」
李寻遇从后视镜望了我一眼,眼神透着心虚。
我看他没有停车的意思,眼看着车辆就要驶入大路,到时候就不好停了,我赶紧大声喊:「停车,快停车。」
李寻遇轻打方向盘,很快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转头看我,眼神慌乱:「老婆,真的不舒服吗?」
「我也头晕,不可以?」
季珊珊抢先说话,皱着眉头似有不解:「嫂子和哥哥念的是同一所大学吗?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话说国内的大学教育也就一般般。」
说着,神情又转为轻蔑。
我嗤笑一声:「你搞错了,我没念过大学的。我其实都没上过学,我只在井底待过,就是只癞蛤蟆,都没见过天。」
我在影射季珊珊。
我和李寻遇是大学同学,我这样说讽刺意味很浓,但指向性又很弱。
让那两人都不知如何反驳。
我看了眼季珊珊错愕的脸,轻蔑地笑了。
我很想再对他们两句,可是后面有车在按喇叭了。我赶紧下了车。
关车门的时候和李寻遇对视了一眼,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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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李寻遇的车看不见踪影,我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周五傍晚哪都堵车,这里离我父母家又近,我索性去看看他们。
到了父母家,吃过晚饭,我收拾了几件贴身换洗衣物,就直奔酒店。
接着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成年人哪里需要人照顾呢?
我给李寻遇发信息:「我住父母家,这两天不回去了。」
那边半天没回消息,良久才回我:「老婆,我先斩后奏你生气了?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提前跟你商量。对不起,下不为例。」
我懒得跟他说话,很多话我也没想清楚,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回复他:「我现在在工作,有时间再说。」
那边又发来:「老婆,你真的没生气?」
这次我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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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轻松自在地过了一天,周日就出事了。
李寻遇打来电话,声音急切:「老婆,怎么回事?你没回你爸妈家住?
「他们二老一大早来敲门,看见我和珊珊在吃早饭,好像误会什么了。
「不是,你不是说回你父母家了吗?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闹啊?
「我妹妹来得匆忙,我是有些不够周全,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我按了按眉心,烦不胜烦。
「我周五去爸妈家吃了晚饭,后来就去住酒店了。
「他们周六要去郊外采摘,我要是住他们家,他们为了照顾我,可能就不去了。我不想影响他们的生活。
「寻遇,成年人,以不打扰别人生活为社交优先考虑。」
李寻遇听出我话里有话,呼吸有些急促:「我知道我这次做得不好,你先回家吧。咱们再商量。」
我回复他:「不了,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李寻遇争辩:「她怎么就是陌生人了呢?她是我妹妹。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我是职场女性,说话尽量以平和为主。故而,我说:「我不喜欢她。说实在话,对于我来说,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所以,我不可能和她住在一起。
「再说了,我自己躲出来,还不行吗?」
李寻遇终于讲了真心话:「你这样做,不成了我们把你赶出去了?
「你让珊珊怎么做人?你赶紧回来。」
我也急了,怒道:「这基本也就是事实了,就是你们把我赶出来的,只是没挑明而已。
「你带了个恶心的陌生女人回家住,不是赶我走,是想干什么?」
李寻遇仿佛气狠了,深吸一口气:「珊珊怎么恶心了?」
我冷笑出声:「难道她是什么好货色?」
李寻遇争辩:「你们才相处一会儿,怎么就能判定她不是好人?」
我失笑出声:「我怕再跟她相处下去,我都要报警了,谁知道她回国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来搞破坏的?」
「你……」李寻遇气得声音都在发颤。
-7-
晚上九点左右,我结束手头工作,突然想起有文件落在家里,明天去公司要用。
顾不得其他,我穿上衣服就走。
按指纹锁开门,在一片漆黑中走进屋子。
客厅正在用投影仪播放电影,一整面墙影影绰绰。
沙发上是漆黑一大团。
疑惑中我打开灯,仔细看去。
李寻遇和季珊珊抱在一起,蜷成一团。
灯光乍然闪亮,两个人都是一惊,放开彼此的同时,一起看向我。
眼中惊疑,神情慌张。
尤其季珊珊,穿着李寻遇的衬衣,扣子开到第三粒,文胸若隐若现。
下身穿一条短裤,勉强ẗū⁰盖住屁股,又被衬衣遮挡住,只剩两条大腿。
如果不是她突然站起身,动作比较大,我甚至看不清她到底穿没穿。
我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一时眉头紧蹙,愣在那里。
李寻遇忙上来解释,借机将季珊珊挡在身后。
「我们,我们在看恐怖电影。何煦,不信你自己看。电影还在演。」
我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衣衫不整抱在一起,还是我弄的?
「不知道自己会害怕,所以选了恐怖电影?
「这部电影咱俩一起看过,当时也是抱在了一起。所以,李寻遇,你没有提前预判到会这样?」
李寻遇慌忙解释,避重就轻:「我们哪里有衣衫不整?」
「你的衣扣。」
李寻遇忙低头看去,睡衣衣扣松开了好几颗,已经掩盖不住结实的胸膛。
他更慌张了:「不是,这真丝料子的睡衣,衣扣就是不紧实。老婆,你挑剔这个干什么。」
我看向季珊珊,李寻遇也看过去,季珊珊的衣领下春光半泄。
李寻遇退一步躲开,连忙摆手:「这个可不是我干的,黑漆漆的,我也什么都没看见。」Ţūₜ
我叹口气:「怪不得人家说,捉奸在床。我这是回来得早了。」
「老婆……」
我冷笑出声:「你极力劝说我,让季小姐住咱们家,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寻遇脸色煞白:「不是的,老婆,你怎么这么想我?
「咱们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考验,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你怎么还小肚鸡肠起来了?」
我气笑了:「你那么极力游说我,让她住这里,你倒是避避嫌啊。真肮脏。
「你们去酒店开房多好,何必祸害我的屋子。
「哦,对了,想必你们多年未见,要培养一下感情,哪能一来就干这个。」
李寻遇气得直哆嗦,好像自己多清白似的。
一旁的季珊珊倒是冷静下来了,她嗤笑一声,朗声开口:「嫂子,你真没必要这样。是挺小家子气的。
「我在国外,作风豪放惯了的。扣子就是这样系的。
「至于李寻遇,纯属巧合,你爱信不信。」
接着她走到储物间,推出她的行李箱,将好些个箱子又堆到我面前。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潇潇洒洒地跟我讲话:「寻遇哥为了避免你多疑,已经和我商议好,让我明天搬去酒店住。
「行李都在这,没拆封。
「嫂子要珍惜好日子,别整天疑神疑鬼,作天作地的。」
李寻遇走到季珊珊跟前,面露羞愧:「对不起,这件事怪我,忘了提前跟你嫂子商量。
「今天让你住,明天让你搬,把你当什么了?
「是哥哥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李寻遇不说还好,一说,季珊珊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倔强地用手擦去:「哥,你多保重。」
再转头看我时,面色委屈,一副受辱的模样。
「嫂子,我受点委屈没什么。
「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哥。不要让他受气,不要让他为难。好好珍惜这个人。他重情重义,没什么大毛病。」
她眼含热泪,忍辱负重,和初见时的高傲狂妄判若两人。
宛如公主落凡尘,不得不向人间低头,格外惹人怜惜。
李寻遇看在眼里,十分动容。
他上去握住季珊珊的手:「珊珊,你这么多行李,怎么住酒店?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你嫂子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
季珊珊从李寻遇看不见的角度,朝我露出恶劣的笑。
仿佛奸计下一秒就要得逞。
我冷静开口:「想走赶紧走。我一件行李都没有,照样住酒店。
「你行李多怕什么,开间套房就行了。
「哦,对了,李寻遇把我架在好人的位置上,说我通情达理,那我不能让他失望。既然如此,你也和她一起搬去酒店,互相有个照应,你看这样可好?」
我摊摊手:「这样,我总不是恶人了吧。」
李寻遇冷着脸:「何煦,你别说气话。我和她一起住酒店,传出去还得了?」
我:「我说让你们住一间房了吗?」
李寻遇面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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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珊珊终于走了,李寻遇亲自开车送的。
回来时,神色淡淡的,再也不见一丝愧疚不安。
坐在沙发上,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身体深深后仰,双臂抱头,只看天,不说话。
早上家政阿姨做好早餐,也不叫我一起吃,自己吃起来,颇有些冷战的意思。
我发现自己的衣物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于是贵重衣服都拿出来清洗,有些可要可不要的,都让阿姨扔掉。
李寻遇在一旁看着只是冷笑。
我讥讽道:「随便动别人东西,这就是文明人的做派。」
李寻遇冷哼:「我妹妹试试你的衣服怎么了,她女孩子家家爱美。你至于吗?」
我也冷笑说道:「初次见面,就这样乱动手。她是从什么穷乡僻壤出来的吗?眼皮子这么浅?还有脸说别人?」
五斗橱和地板的空隙里,有什么东西露出一角。
我嫌恶心,找了个筷子勾出来一看,居然是个透明气球。
我气得浑身发抖,脑袋发胀。
我拿筷子挑着它,来到李寻遇面前:「来解释解释这个吧。」
李寻遇倒也不慌:「珊珊跟你开个玩笑,你找人化验一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还真被珊珊说中了,你果然看都不看,就来兴师问罪。」
这话说得,好像我就爱小题大做。
「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我冷冷看着他。
接着将筷子一挑,小气球甩飞出去,一下子掉进李寻遇的碗里。
李寻遇吓了一跳,唰地站起身,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反应过来以后,他大吼一声:「何煦,你吃错药了?大早上的。」
我回身冷冷地回答:「你们记得吃药就行。」
-9-
我和李寻遇冷战了好几天。
之后突然有一天,李寻遇对我殷勤起来。
我们俩一起经营着一间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这让他有大把的机会讨好我。
说起一起走过的十年,原本是让人骄傲的经历。
我俩从大学开始,就一起包下学校周围的档口创业。
聪明人没吃太多苦,十年时间餐饮民宿旅游,各种连锁发展得蒸蒸日上。
是伙伴也是情侣,恩爱有加,不掺假。
只是他如此献殷勤,却还是头一遭。
连求婚时都没这么谄媚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似笑非笑地开口:「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都替你累得慌。」
他脸一白:「这话怎么说的?」
「说吧。」
「是这么回事。」他清了清嗓子,镇定下来,「珊珊有烤肉秘方,想跟咱们合伙开烧烤店。我想咱们这么大的生意,也不差这点投资。不如成全她,她能自食其力了,我也就不用再管她了。」
我冷笑:「她可不像是能吃苦的人。再说,一家烧烤店能赚多少钱?她是奔着这个来的Ťũ̂⁸吗?」
李寻遇喉结滚动了下,有一种被戳穿的尴尬。
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硬着头皮说道:「她是想加盟知名连锁品牌,多开几家店。」
我假装惊愕,心里冷笑:「所以,其实就是我们出钱,她受益。赚了算她的,赔了算我们的。是这样吧。」
李寻遇面色一僵:「你怎么说话总是那么难听?」
「你也学学珊珊,遇事多为我想想。
「珊珊是我妹妹,我能不管她吗?」
我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但现在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拿出一份协议,是几年前就拟定好的,只是一直没跟李寻遇提。
我把协议推给他:「当年咱们做生意,启动资金全是我父母出的。出谋划策,出人出力,我都有份,这一点咱俩扯平。当年原本就应该给我父母一部分股权,我没好意思开口,一直拖到今天。
「现在,你既然要为你家亲友谋福利,那我也要给我爸妈Ṭűₖ讨公道。把该给他们的还给他们。
「股权按说分三份,你一份,我一份,我父母一份,均等分配。可毕竟时过境迁,我替父母要得不多,拿回两成可不可以?」
李寻遇眨了眨眼睛:「不是,何煦,你什么意思?」
我不觉得李寻遇是会耍赖的人,要不我们也走不到一起。
但,我现在就想给自己的未来谋一步棋,我们很可能走不到头了。
到了离婚这一步,我不能吃亏。
我把协议再一次推到他面前,叹了口气:「签了吧,这是你早就该做的。现在还能平白得一份好处,何乐而不为。」
李寻遇皱眉,执着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正面回答:「没什么意思。你签就完了。」
可能我平和的态度安抚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亲密无间的日子里。
他简单看了几眼协议,抬手就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我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明天去工商办理股权变更登记,别忘了。」
顿了一下:「我也会帮季珊珊出钱的。你放心。」
他面色一喜,按住我的手:「我就知道老婆最好了。」
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莫名觉得有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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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李寻遇十分配合我办理股权变更手续。
他的乖顺让我一度产生了幻觉,觉得我们似乎还可以挽救。
毕竟这么些年来,我们跟战友一样,一路披荆斩棘。
可一想到他也是在为季珊珊谋福利,我那点幻想立刻就破灭。
公司运营上,我主要负责住宿旅游,李寻遇负责餐饮连锁。
为了方便资金调度,我们成立了集团公司,我担任董事长。但我基本不过问他的业务。
只是这次财务总监来找我,说李寻遇找她拿五百万,是我同意过的,她来问问是否确有其事。
如果是真的,财务也必须走手续,单据需要我签字。
我打电话找来李寻遇。
说实在话,自从季珊珊突然到来,李寻遇就开始各种不靠谱,还总给我添麻烦。
我心里很烦躁,也没什么耐性。
他刚坐稳我便开口:「借款数额这么大,你需要配合财务走手续,要经过我签字的。」
李寻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当初是你非要当这个董事长,我也是让着你,否则还不一定是谁坐这个位置呢。」
我尽量跟他讲道理:「我就是不当董事长,也会派人当财务总监,倒是你,我让你派人来,你说不用的。」
他脸色轻蔑:「夫妻两个,哪里用得着互相监视。」
我皱眉:「是夫妻不假,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店了。股东之间互相派人监督,不是应该的吗?」
他不说话了,眉头紧锁。
良久,才开口:「走手续就走手续,那你赶紧签字吧。」
我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有一瞬间心中茫然。
我说:「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们不是搞地产金融,都是大笔的进出,我们的钱都是聚沙成塔,一点点堆起来的。
「换句话讲,我们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赚钱不容易。
「我只问你一句,这钱到底是借,还是给?」
他侧过头去,面色不虞。
「当然是借。」
我果断说道:「既然是借,就要有还款计划,当然还要有字据。你准备好了吗?」
他脸色先是一阵茫然,接着闪过一丝愠怒。
「亲戚之间也要讲这个?何煦,我真的快不认识你了。
「你到底是在吃醋,故意为难珊珊,还是原本就是这样薄情寡义?」
我气笑了:「我薄情寡义?我薄情寡义当初会拿钱出来创业?
「你不妨假装出去借钱,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说,我老婆不同意,但我还是要借,而且我没东西做担保。你看他们谁借?
「你出去问问,你看谁肯借给你。」
他脸上闪过一丝轻蔑:「我这些年不是白混的,你以为没人肯吗?」
我坚定地回答:「对,没人肯。你大可以试试。」
他脸色阴沉:「算了,你既然都同意借钱给珊珊了,我又何必麻烦。大不了就写还款计划。
「这东西怎么写,我们不会,也从来没人让我们搞这个。珊珊出国留学的钱还是我父母给的。我父母也从来没跟她计较。」
我冷冷地说道:「是啊,你父母把钱给她出国用了,就没钱帮你创业了。就得我父母出钱。合着我父母成了冤大头了。」
他怒气翻涌:「不是给你家算股份了吗?」
我说:「那是后来补上的,也是我提出来的,并不是你主动的。」
他不耐地挥挥手:「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赶紧签还款计划吧。」
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尽量和平解决:「你们两个的脑子里就没有一个大概的还款计划吗?」
他语塞。
这是没打算还。
既然这样,我拿出了一份还款计划,上面大意是拿出每月收入的八成用于偿还我们的本金,其余可供季珊珊私人支配。
李寻遇面色涨红:「你太贪财了。这样珊珊才能赚多少?餐饮管理很辛苦的。」
我说:「其实你们可以找银行。银行钱多。
「还有,她可以不用借钱。她留学多年,有海外生活经历,找工作也不难。」
李寻遇气得站起来:「你……找你借点钱真是为难死了。」
我又追加一句:「其实,你大可以把钱直接给她,随她怎么花。
「可你非要借钱给她做生意,平白增添了风险。」
李寻遇气得手都在发抖:「我借钱给她,是为了让她学会生存。白给她钱花,说出去真难听。亏你说得出来。」
看他气成这样,我反而不生气了:「她这样的年纪,学生存最好从打工开始,而不是从借钱开始。她毕竟没有一个姓王的好爸爸。」
李寻遇转身就要走:「你真是不可理喻。」
走到门口,又赌气一般转身回来:「还款计划在哪里,我签。」
我将文件推给他,他看都没看,唰唰签上名字,笔一扔转身就走了。
我深吸口气,也松了口气。
还款计划里写明这是季珊珊借款,李寻遇做担保。将来即使离婚了,也是李寻遇个人债务,不属于夫妻共同承担。
这个傻逼,我真的不想忍了。
他一再挑战我忍耐底线,可又没有真的突破那层道德底线。
让我不知该怎么处理。
我舅舅曾说过,婚前睁大眼,婚后闭只眼。
只要不吃喝嫖赌,染上恶习,不出轨,就尽量过。
可我真的挺茫然。
-11-
直到今天,舔奶油视频出现之后,我才下定决心,离婚,势在必行。
李寻遇在我底线上反复横跳,我也在是否离婚上反复煎熬。
今天终于有个结果了。
我找律师来拟协议,律师建议我先进行财产保全。
我按照律师的意见在走程序。
这期间,李寻遇不见人影。
我也不管他。
几天以后,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胡子拉碴,无精打采。
回到家就瘫坐在沙发上,仰头望天。
我站在露台上喝咖啡,回房间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何煦,你知道吗?当生活富足之后,我们不用再疲于奔命了。而你却一直保持着一种刻薄的嘴脸。
「一副随时要跟人拼命的架势,一点有钱人的从容优雅都没有。
「还有,你刻板无趣,做事一板一眼,规矩得可怕。」
我嗤笑出声:「创业初期,你可没嫌弃过我这些。你夸我是六边形战士。」
他脸上有瞬间的尴尬,转瞬即逝。
他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盯着我看:「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使你有这么多缺点,我还是愿意忍耐你。因为我还爱着你。」
我再次嗤笑:「不用忍耐。现在没有生存的压力,你成了有钱人,尽可以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包括人。」
「而我,也不想忍耐你了。
「所以,我们离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什么?」李寻遇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你说什么?离婚?你可真敢想。」
我转身去书房打印离婚文件。
已经打印好的文件放在公司,我以为我们俩会在那里解决这个问题。
李寻遇跟了进来:「何煦,你什么意思?把离婚挂在嘴上,就代表你赢了吗?」
我嘴边挂着冷笑:「我没赢。但我可以通过解除婚姻关系,不用一直被你恶心。」
李寻遇涨红了脸:「那就是一个玩笑。」
我懒得理他,协议打印好了,我递给他。
李寻遇勃然变色:「何煦,你玩儿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我冷然道,「你名下的产业我也已经找律师监控起来了。所以,不要随意给别人买东西,都会被追回的。」
「你……」李寻遇牙齿咬得咯咯响,拿着纸张的手在发抖。
-12-
我在任何时候都不曾荒废公司业务,如今亦然。
住宿旅游这块在我手上逐年拓展,而李寻遇手上的餐饮,则一成不变。
他不思进取我也没办法,之前还自我安慰,把他手上的饭店品牌变成百年老店也可以。
但时代飞速发展进步,你保持不变,就有人追赶你,超越你。
后起之秀如过江之鲫。
现在,我坐下来和他谈离婚的同时,心里还有一点终于甩掉包袱的轻松。
集团公司总部,李寻遇坐在我办公桌对面,脸色苍白,表情僵硬。
「我就不明白了,我就是和季珊珊走得近些,咱们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吗?」
「原则问题,不容商榷。」
「原则原则,你为了所谓原则,连我们的感情都不顾了吗?」
「我也很想问,你突然来了个小青梅,我们十年的创业情义,好像屁都不是。」
李寻遇突然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我就想扶持她一下,我有什么错?」
「难道不是你的感情在游移?」
「我……」李寻遇语塞,「我承认,我是觉得你没情趣,珊珊更活泼可爱,更有趣,可我没想换老婆。我也从未想过离开你。」
他突然又激动起来,走到我身边想要握住我的手。
我恶向胆边生,伸手扇了他一耳光。
然后平复心绪:「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是你应得的。」
他垮下身子,整个人丧丧的。
又强打精神挽留我:「老婆,咱们不离婚,以后我都听你的。」
「我告诉你什么叫有趣。」我打开手机。
「我是做旅游的。我给你看样东西。」我翻出自媒体软件,给李寻遇看了几个千万粉丝级别的大博主。
我耐心对他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坐下来好好说话。
「这些博主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导游出身。普通人眼中只知道拿回扣的人。
「可他们已经在自己的业务领域无限延展开来。你听听他们的视频讲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到三皇五帝,经史子集;下到民间传说,古董奇珍。
「李寻遇,这才叫有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让自己的灵魂更加充实,这才叫有趣。
「那些往脸上涂奶油,然后让女孩舔,不叫有趣,那叫下流。」
李寻遇脸色煞白,终于不再跟我强辩。
垂头说道:「是我错了。老婆,以后我会改,会远离狐朋狗友,也会远离季珊珊。」
我叹口气:「不必了,我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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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遇突然又激动起来,「更好的?哪个男人不下流,你告诉我?我是品位不高,可也不见得就比别人差。」
他气哼哼地坐了回去,「我就是不离婚,走法律程序吧。起诉我吧。」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开口:「我们打个赌,我不知道谁会进来,任凭谁都可以。我们来赌一局。」
李寻遇疑惑地望向我。
我扬声喊道:「进来。」
是新来的酒店部门主管冯杨。
他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像往常一样跟李寻遇打招呼。
我笑眯眯地跟他说:「你先坐下,我有件事拜托你。」
冯杨左看右看,惊疑不定地坐了下来。
我拿出一个小蛋糕,继续和蔼可亲地说道:「我和我爱人打了一个赌,用你当个工具人。
「我往你脸上涂奶油,然后我上去给你舔干净,我爱人如果不介意,那么他之前犯的错一笔勾销。算我输。
「你愿意配合吗?」
冯杨一下子跳起来,惊恐万状:「不可以,不可以,这怎么能行?!
我安抚他:「没事的,我老公都在现场,也说明只是借用你一下,你也是我随机挑选出来的,你怕什么?」
冯杨一下子面如土色,连连摆手:「老板,我愿意ṭũ̂⁵肝脑涂地,来回报您的信任。但如此这般万万不可。
「您爱人不介意,但我介意。我怕我女朋友会介意。一旦让她知道了,我一万张嘴都解释不清。这可不行。」
看我不为所动,他突然要哭了,又说道:「何总,您是个好领导,公司上下氛围也都不错,我是真不想离开,可要是非逼我干这事,那我也只能辞职了。」
接着他真哭出来了,又哭又闹的,鼻涕都流下来了:「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啊……」
我无奈,问他:「你之前应聘的时候,不是说没有女朋友的吗?你当时说,没有女朋友,没有谁可以拖累你,你愿意为公司奉献终身。」
「不是。」冯杨擦干了眼泪,「我这不是后来又有了吗?再说,这样羞耻的事,也不在肝脑涂地的范围内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觉得羞耻啊。」我状似恍然大悟。
不忍心继续折磨他:「你走吧,跟你开个玩笑。以后继续好好工作。」
他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寻遇呆呆地看着,脸色煞白煞白。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就像我当时看到那段视频一样,心如死灰。
十年的感情,一朝就灰飞烟灭。
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但也只能接受。
我赌赢了。刚才,没等李寻遇表态,冯杨先不干了。
和我预想中的一样。
退一万步说,即使冯杨同意了,我也不会真上去舔。
恶心。想想都恶心。
人年轻的时候,都不太会看人。
随着岁月渐长,眼光会变好些。
所以,及时止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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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李寻遇终于离婚了。
家产基本我七他三,还算公平。
季珊珊借走的五百万,由李寻遇自行承担,与我无关。
我迅速找了餐饮搭档,把李寻遇分走的业务又重新组建起来。
只是需要从头做起罢了。
不过我有信心。
现在的我,创业经验丰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兵强马壮。餐饮这块东山再起,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倒是李寻遇,我预感他不会太好。
几天过后,季珊珊发了条朋友圈:【某人小题大做。在我们那里都不值一提的事,到这里突然就成了罪过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早在十八岁那年,我就已经得到过你了,所以某人吃的是口老醋。】
我发朋友圈反击:【不小心被喂了一口屎,不想再吃了,人家就不高兴了。】
我和李寻遇的共同朋友都在底下议论纷纷。
同时,我闺Ṭū₉蜜也给朋友们看他们俩舔奶油的视频。
于是,所有人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旧情复炽,欲盖弥彰。出轨的最新说法:老醋变新酿,不变的是那个口味。
后来,李寻遇也发了条朋友圈:【原本想静思己过。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如破罐子破摔。在一起了,你们满意了?】
我在下面回复:【预料之中。只是原本一口一个自家妹妹的,突然变成自己女人,请问感受如何,刺激吗?】
我俩的共同朋友圈又炸了锅。
一次朋友聚会,我和大家说起这件事,我也不介意自揭伤疤。
我对朋友们说:「第一次去机场接人,他说季珊珊是他们家养女,他的妹妹。
「第二次,我回家看见他俩一起看恐怖片,抱在一起,我很生气,他又说我多心。
「第三次,他要借五百万给季珊珊,并且没有任何担保,纯粹天使投资,我不同意。他又说自家妹妹,他要照顾,我没有人情味。
「你们看看,这自家妹妹,转头就成自家女人了。这丝滑感,也是没谁了。
「大家给评评理,他这样的,算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找刺激呗。」
「何煦,他这就是心思龌龊。喜欢养妹不算啥,遮遮掩掩的就是他不对,早在一起就完了。他这不是耽误你吗?」
「就是人品不正。」
不知谁邀请了李寻遇,我回头一瞥的瞬间,正看见他站在门口一侧的暗影里,神情晦涩不明。
我为什么不遗余力地到处宣言这件事,因为人脉很重要。
我想给李寻遇下绊子。
提早做好布局。
将来他有任何困难,都不会有朋友伸手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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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离婚财产分割,我还持有李寻遇餐饮公司的小部分股份,他承诺会逐年给我现金赎回。
我依照约定派人去查账。
查账的财务人员回来跟我八卦,说那二人吵起来了。
季珊珊说:「哥,现在也没人限制你了,怎么给我买个包还缩手缩脚的?你还是男人吗?」
李寻遇说:「我得攒钱,现在手上资金流不多,抗风险能力不强。」
「切。」季珊珊说道,「就你们这边的人事儿多。我们那边从不攒钱。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
「你这种小家子气也该改改了。攒钱攒钱,攒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活在当下。人活的就是个快活。
「我问你,你快活吗?」
李寻遇摇了摇头,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好拿我来应付她:「我还欠着何煦的钱呢。不还可不行。」
「不是,咱离婚咋还离出负债了呢。」季珊珊满脸不屑,「叫我说,哥,你就是太厚道了,才会被何煦这贱人拿捏。」
我派去的财务人员听不过去,出言怼她:「据说你们那边,丈夫离婚了不仅要支付孩子的赡养费,还要支付妻子的赡养费,一直到妻子再婚。
「这件事,你怎么不宣扬一下呢?总是我们这边落后,如何不好,你怎么不说,我们这边的离婚分家产,还是对男人有利呢。」
我的人又说:「我听你说话,总是拣对自己有利的说,总是高高在上地指点旁人。这是名副其实的双标。怪不得何总不喜欢你。」
季珊珊气得脸都白了:「哥,快把这人开除了,她再多说几句,能把我气死。」
李寻遇冷漠地说道:「人家是来审计的,不归我管。你说何煦不好,人家才开口的。」
季珊珊怒道:「怎么?离婚了,才知道站在前妻一边了?以前不都是无条件维护我的吗?」
李寻遇愣在当场,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珊珊,嘴里喃喃自语:「我,有吗?」
良久,又自言自语:「我,有那么混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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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经济遇冷,李寻遇的日子开始不好过。
季珊珊还让他放权给职业经理人,要拉着他周游世界。
他们吵得很凶,现场有熟人,把他们的事迹宣扬得人尽Ṭűₕ皆知。
季珊珊说道:「现在全世界都这样,你越努力就会越负债。不如跟我一起去玩。」
李寻遇紧紧皱着眉头:「珊珊,我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你,我为了你还离婚了。可你看看你从回国到现在,花了我多少钱了。怎么总没个足餍呢?」
「哈。」季珊珊冷笑,「现在觉得我花钱多了,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刺激感和满足感呢?
「不是你说何煦刻板没趣味的吗?
「怎么?从我身上得到趣味了,却不想付出代价?」
李寻遇从上到下打量了季珊珊好久,终于问出一句:「珊珊,如果我说我现在拿不出钱了,餐饮连锁公司要倒闭了,你是不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立马走人?」
「切。」季珊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现在不是还有钱吗?」
李寻遇突然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流出来,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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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遇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来找我,手捧鲜花,满脸的真诚:「何煦,我错了。我不是来求复合的,我是真诚地跟你道歉。」
我坐在老板椅上,懒懒地看向他:「要借钱的话,可以去银行,银行钱多。」
出乎预料地,李寻遇没有羞恼,而是接着真诚地道歉:「我破产了也没关系。我懂餐饮,我二十岁涉足这个行业,我可以从低做起,我总会东山再起。
「我只是突然理解你了。未雨绸缪,细心策划,绝不裹足不前。人生不进则退。我悟了,我是真心来跟你说对不起的。」
「知道了。」我还是有一搭无一搭地接话,「你欠我的钱,可能还不上了对吧。」
他羞愧地低下头。
我冷漠地说道:「你破产清算的时候,债务优先,股权其次。好在我提前就完成了股份转债务。希望到时候,清算的时候,你一视同仁,不要亏待我。」
「我……」李寻遇有些尴尬, 「我可以给你打工还钱, 我的能力你知道。」
我摇摇头:「不用了,现在大家都在收缩战线,我暂时没有招人的打算。」
李寻遇低下头:「我……何煦,我们好了这么多年,你就让我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幸福好不好?」
我冷淡地回答他:「我不养闲人。」
李寻遇迟疑地不肯走。
我问他:「你觉得我和季珊珊相比, 各有什么优缺点?」
他泠然回答:「论为人处世,你们俩天壤之别。论其他, 何煦,我不说前任的坏话, 我也从未说过你的不好。」
「那好。」我终于笑了, 似笑非笑, 「连季珊珊都不要的垃圾,我为什么要捡起来?」
李寻遇仿佛瞬间被人卸掉了力气, 再也鼓舞不起来。
他就这样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 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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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遇破产之后,突然被查出得了严重的肝病。
这和他多年应酬有关, 也和他的人生理念有关。
其实,当初,他和季珊珊是有共性的。他俩心意相通, 都喜欢活在当下。
又不十分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就莽撞地去放纵自己。
目前的困境,比李寻遇预想中的还要困难许多。
他越面对现实,就越绝望。
一通上火, 人就病倒了。
想东山再起,更是难上加难。能勉强活着就不错了。
季珊珊果然离开了他。
这下, 连李寻遇的父母都不愿意了,大骂季珊珊是个白眼狼。
季珊珊无奈之下又出国。
后来又回来, 又要投奔李寻遇。
李寻遇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进行了一番查询, 原来,季珊珊药物成瘾,没钱治疗, 又来找李寻遇当接盘了。
李寻遇只是对季珊珊说:「没想到, 当初那么狂妄的人, 也有今天。」
一句话, 让季珊珊面色惨白。
她大概想到了我去机场接她那天, 她狂悖的那些言辞。
她说我没上过好大学, 情绪不稳定, 可我现在坐拥过亿身家,她轻易都见不到我。
原来,她才是那个小丑。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这处办公地点位于 CBD 区域一幢大厦的高层。抬眼看,就是蓝天白云;俯瞰下去,则是繁华大都会。
我回身跟助理说:「他们的消息,以后都不用跟我说。」
之前, 我希望李寻遇永远落魄下去,千万别东山再起。
以后,他们不值得我再花费任何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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