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渣男他死了

我亲手给宋墨做了生日蛋糕,他却让我送去白月光家。
大雨里,我听见她甜甜地为他唱生日歌。
他宠溺地把愿望送给她许。
回家后我高烧 41 度,电话被他直接挂断:
「别闹,我在陪岚岚。」
昏迷前邻居撞开了门救了我。
这次,我主动递上离婚协议。

-1-
宋墨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他做生日蛋糕:
「喂?宋墨?你忙完啦?蛋糕我……」
「林汐,蛋糕做好了吧?直接送到这个地址来。」
紧接着,一条定位信息冷冰冰地跳进了聊天框。
「送过去?送到哪里?不是…不是说好晚上你回家,我们一起…」
「改主意了。」宋墨不耐烦地打断我,「今晚在岚岚家一起过。她这边方便些。」
他口中的「岚岚」,是他的白月光,他心头永远无法抹去的朱砂痣,也是我们婚姻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新婚之夜,他接到叶岚一个带着哭腔的电话,说打雷一个人害怕,他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穿衣,只丢下一句「岚岚有事」,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都忘了,其实我也是怕打雷的。之前他就是在打雷的时候不离不弃地陪着我,我才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
那晚的婚纱,成了我这三年婚姻最讽刺的祭品。没有期待中的亲密,只有日复一日Ṱů⁻的冰冷和他在叶岚需要时随时离去的背影。
「你…」
「动作快点。」他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我的沉默,或者根本不在意,「她家的门牌号发你了。」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像极了某种嘲弄。
定位显示的地方,在市区的另一边。下雨天我不敢开车,只能下楼打车。
但老天像是故意要惩罚我一样,来往的出租车都载满了客,等我打到车的时候,身上已经被飘来的雨淋湿了。
到目的地后,我抱着蛋糕盒,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兜头浇下,激得我浑身一颤。羽绒服也变得沉重而冰冷,紧紧贴在皮肤上,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顾不得打伞,护着怀里的蛋糕往外跑。
到门口后,正要按响门铃,门内却隐约传出了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是叶岚的声音,「好啦,生日歌唱完了该我许愿啦!」
「小坏蛋,怎么每年我的生日都是你许愿?」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腔调,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宠溺的笑意。
「我不管我不管,我自己的生日愿望不够嘛,宋墨哥哥的愿望也是我的!」
「好好好,我的愿望都给你。」
我僵在原地,门内的欢声笑语穿透冰冷的雨幕和厚重的门板,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耳膜。
「哎呀,蛋糕呢?林汐姐姐还没送到吗?」叶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解。
「快了,我催过她。」宋墨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惯常的冷静,但那份耐心仍在,「外面雨大,她磨蹭也正常。」
磨蹭?原来,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连送蛋糕都会「磨蹭」的、可有可无的下人。
指尖的力气骤然消失,那个被我护了一路的蛋糕盒,「啪」地一声,脱手掉在被我身上雨水淋湿的台阶上。
我猛地转过身,像逃离什么瘟疫般,踉跄着冲进滂沱的雨幕里,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2-
回到家关上门,力气被彻底抽干,连抬手脱衣服的动作都无比艰难。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残存的一丝求生本能让我艰难地摸出手机。手上的水珠让指纹解锁失效了好几次,视线模糊得看不清通讯录。我凭着记忆,颤抖着点开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宋墨。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是重锤砸在耳膜上。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通了。
「喂?蛋糕怎么还没送到」宋墨的声音传来。
「宋…宋墨…」我张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我好难受…头好痛…好冷…能不能…求你…」
我拼命地想说出「送我去医院」,可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撕心裂肺,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后面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痛苦的喘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的是宋墨明显不耐烦的声音:「林汐,别闹了行不行?不想送蛋糕就直接说,没必要编这些谎话来骗我。幸好我和岚岚没等你。」
「嘟…嘟…嘟…」
忙音无情地响起,彻底斩断了我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越来越弱,越来越远。

-3-
「…41 度…肺部感染…急性肺炎…休克…再晚一点…」断断续续的、压低的交谈声飘进耳朵,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和不易察觉的后怕。
意识像沉在冰冷的海底,费力地向上挣扎。眼睛用力张开,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一张陌生的、带着关切的男人脸庞映入眼帘。
很年轻,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沉稳。他见我睁眼,明显感觉松了口气,微微俯身,声音放得很轻:「醒了?感觉怎么样?别怕,这里是医院。我是顾屿,住你对门。」
顾屿?邻居?那个几乎没打过照面的年轻医生?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艰难地拼凑——冰冷的雨,摔烂的蛋糕,门缝里的笑声,宋墨那句「别闹了」。
原来不是梦。绝望的钝痛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比高烧和肺炎带来的痛楚更甚。
喉咙干裂灼痛,我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Ṱũₐ。
「先别说话。」顾屿立刻制止,动作自然地用棉签蘸了温水,轻轻湿润我干裂的嘴唇。
「你烧得很厉害,急性肺炎,还短暂休克过。幸亏我昨晚听到你门口有异常的动静,敲门没反应,感觉不对就找了物业强行开门。」他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庆幸,「再晚点,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没事了,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他语气平和,没有追问任何细节,只是安静地帮我掖好被角,调整了点ṱųₗ滴的速度。这份恰到好处的沉默和专业的关怀,让我濒临崩溃的神经得到了一丝喘息。

-4-
在顾屿的细心照料下,我脱离了危险期,高烧也渐渐退去。
顾屿作为邻居兼「救命恩人」,每天下班都会顺道过来看看,有时带点清淡的粥,有时只是简单询问几句,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有一次,他带来一小束新鲜的向日葵,插在窗台的玻璃瓶里。金灿灿的花盘朝着阳光,给冰冷的病房增添了一抹生机。
他看着花,又看看我,眼神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轻声说:「林汐,你知道吗?向日葵总是追逐着阳光。人也一样,总该向着温暖的地方生长。」
他的话意有所指,却又点到即止,让我心头微动。
这期间,宋墨一直没出现过。
出院那天,是顾屿开车来接的我。回到那个空荡冰冷的公寓,顾屿帮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叮嘱我按时吃药、好好休养。
「谢谢你,顾屿。」我靠在门框上,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似乎被那日的向日葵点亮了些许,Ṫůₓ「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
「别客气,举手之劳。」他温和地笑笑,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就在对门。」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气,叫住了他。

-5-
「顾屿!」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带着询问。
我看着他那双温和而沉稳的眼睛,里面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可靠感。
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顾屿,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他立刻回应,站直了身体。
「我想离婚。」这四个字说出口,心头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彻底结束和宋墨的关系。」
顾屿的眼神微微一凝,随即流露出一种我还不理解的光芒。
「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对这些法律程序不太懂。」我坦白道,带着一丝窘迫,「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去跑律所。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介绍一位可靠的离婚律师?我想尽快起草离婚协议。越快越好。」
顾屿立刻点头:「没问题。我认识一位非常专业、也很有原则的婚姻律师,口碑很好。我这就联系他,把你的情况和诉求告诉他,让他尽快准备协议初稿。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或者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我陪你去律所面谈确认细节。」
他的反应迅速而专业,没有多余的废话,这份干脆利落的支持,像一道坚实的后盾,让我漂浮不定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谢谢你,顾屿。」这一次的道谢,包含了更多复杂的情绪,是感激,是信任,也是开启新生的决绝。
「不用谢。」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走出来了」,带着欣慰,「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向日葵,该向着阳光生长了。」
他再次提到向日葵,带着鼓励的笑意,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宋墨,那个我倾注了所有热情和期待的男人,自那晚之后,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仿佛那个在雨夜濒死求助的妻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收到离婚协议的他,可能一点都没在意吧。

-6-
出院后不久,我去医院复查恢复情况。
刚走到医院大厅,一个熟悉得刺眼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宋墨。
他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人,动ṭű₌作轻柔得近乎虔诚。被他护在臂弯里的,正是叶岚。她脸色有些苍白,穿着宽松舒适的衣裙,一只手轻轻搭在小腹上,脸上带着一种被精心呵护的、柔弱又满足的笑意。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叶岚的手势……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劈中了我。
就在这时,叶岚也看见了我。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Ţŭ⁾一种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取代。她轻轻扯了扯宋墨的衣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清晰地传过来:「宋墨哥哥,你看,是林汐姐姐呢。」
宋墨闻声抬头,看到我的瞬间,眉头立刻厌恶地蹙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叶岚往自己身后护了护,仿佛我是会伤害她的洪水猛兽。
「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警惕。
我捏紧了手中的病历本,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汹涌地冲上头顶。我看着他护着叶岚的姿态,看着叶岚那胜利者般的笑容,一股邪火猛地窜起。
「宋墨,医院是你家开的吗?你能来,我不能来?」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怎么?把你亲爱的岚岚搞大肚子不敢被我看见?」
「林汐!」宋墨脸色铁青,厉声呵斥,「注意你的言辞!岚岚只是有点贫血,我带她来开点补药!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我气得浑身发抖,「宋墨,你扪心自问!结婚三年,你把我当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还是一个用来应付你父母的摆设?新婚之夜你去找她,生日让我冒雨给她送蛋糕,我高烧濒死你挂我电话陪她!现在,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控诉引来了周围一些人的侧目。宋墨的脸色更加难看,叶岚则适时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往宋墨怀里缩了缩。
「够了!林汐!」宋墨彻底暴怒,「你简直不可理喻!岚岚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至少她懂得体贴,不会像你这样像个怨妇一样到处撒泼!看看你这副撒泼打滚的样子,谁会要你?」
这句恶毒的嘲讽让我眼前一黑,身体因为愤怒和虚弱而晃了晃。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我的肩膀,将我稳稳地护在身侧。
「宋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顾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和压迫感。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宋墨。
宋墨显然没料到顾屿会出现,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这个递给他离婚协议的医生,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又是你?顾医生?这是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妻子?」顾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弧度,他扶着我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如果我没记错,林汐女士已经明确向你提出了离婚要求,你们的婚姻关系正在解除过程中。更何况,如果说妻子的话,宋先生带着你的情人,在公众场合对你还未解除关系的法定妻子如此恶语相向,不觉得羞耻吗?」
「你!」宋墨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叶岚也感受到了顾屿目光中的鄙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顾屿不再理会他们,低头看我,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关切:「林汐,药开好了。我们走吧,这里空气不太好。」
他揽着我的肩,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无视宋墨和叶岚难看的脸色,带着我转身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7-
那场医院风波,使我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身体稍好一些,我便再次联系律师,财产、房子,我一概不要,只求速离,彻底斩断这令人作呕的关系。
又一次面对宋墨,是在律师事务所。宋墨姗姗来迟,脸上带着惯有的冷漠和不耐烦,仿佛是来签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
他扫了一眼改动的协议,嗤笑一声,带着惯有的刻薄:「什么都不要?林汐,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装清高?还是想让我觉得愧疚?」
「签了吧,宋墨。」我的声音疲惫而平静,「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我们之间,早就什么都不剩了。这三年,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错误。」
我的平静似乎刺痛了他,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随即被更深的烦躁取代。「好!如你所愿!」
他像是急于摆脱麻烦,又像是被我彻底划清界限的态度激怒,抓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割裂了最后一丝虚幻的联系,也宣告了这场为期三年的冰冷婚姻,正式死亡。
律师收好文件,确认无误后,我站起身,目光落在律师脸上,声音平静无波:「张律师,这样,我和他在法律上,就不再是夫妻关系了,对吧?」
「是的林小姐,所有手续已完备,签字即刻生效。从法律意义上说,你们的婚姻关系已经正式解除。」
「好的,谢谢。」我轻声应道,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寻常事,随即移开视线,没有再看宋墨一眼,径直走向门外。
走出律师事务所大门,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停在了路边。顾屿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似乎是算好了时间,特意在这里等候。
「结束了?」他看着我,眼神温和,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关切。
「嗯,彻底结束了。」我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解脱后的轻松笑意,是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真实。
宋墨随后也走了出来,正好看到顾屿和我相视而笑。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刚才签字的烦躁化作了新的恶意。
他几步上前,目光在顾屿和我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冷笑:「呵,我说怎么那么痛快什么都不要,原来是早就找好下家了?林汐,你动作够快的啊?顾医生?」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你这『邻居』当得可真够称职的。」
他的污言秽语带着浓浓的侮辱意味。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顾屿却先一步挡在了我身前。
他站得笔直,直视着宋墨,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势竟让宋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此刻的顾屿,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医生邻居,更像一位守护者。
「宋墨,」顾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清晰地回荡在街道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请注意你的措辞。林汐现在和你已经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她的生活轮不到你来管,更轮不到你来侮辱。至于我——」
他顿了一下,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情愫不再掩饰,坦荡而坚定,然后他重新看向宋墨,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确实等了很久。等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再被任何人伤害的机会。现在,你毫不珍惜的机会,我自然会抓住。」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宋墨离开的手势,姿态强硬而不容拒绝:「所以,请你,带着你那些龌龊的念头,离她远点。否则,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让你明白什么叫『尊重』,什么叫『后果』。」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宋墨离开的手势,姿态强硬而不容拒绝,彻底震慑住了宋墨。
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斯文的医生会有如此强势的一面,更没想到顾屿会当众说出这样一番毫不留情的话。
他面露难色,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狠话,却在顾屿冰冷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最终只哼了一声,带着狼狈和一丝恐慌,转身匆忙离开。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巨大的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没事了。」顾屿转过身,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

-8-
搬离公寓那天,顾屿全程帮忙。他动作麻利又细心,打包物品时井井有条,搬运重物时总是抢在前面,还细心地给易碎品包上了厚厚的缓冲材料。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一种踏实的安全感悄然滋生。
整理旧物时,我在一本尘封的大学相册里,意外发现了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学校礼堂的演讲比赛后台,穿着白衬衫、捧着奖杯意气风发的我,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志愿者马甲、笑容腼腆的男生——赫然是年轻许多的顾屿!我和他竟然这么早就遇见过?
我拿着照片找到正在小心翼翼打包书籍的顾屿:「顾屿,你看这张照片,原来我们早就见过诶?」
顾屿看到照片,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无奈又温柔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接过照片,指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轻轻拂过上面那个女孩神采飞扬的脸庞。
「是啊。那是我大三,你们学院承办全市高校辩论赛,我是后勤志愿者。你在决赛上逻辑清晰,言辞犀利,整个人像在发光。结束后,台下很多人围着你祝贺,我看你在拍照,就偷偷跑你旁边蹭个镜头,希望你能看见我。」
他顿了顿,眼神深邃地看着我,带着一丝怀念和不易察觉的羞涩:「后来,我偷偷打听了你的消息,知道你叫林汐,是那届的最佳辩手。但那时我太普通了,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医学生,只能远远地、默默地关注着。再后来,听说你恋爱了,对方很优秀、很耀眼。」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我就把这份心思,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直到半年前,我在医院系统偶然看到你的就诊信息,才知道你结婚了,住进了我负责的小区。更巧的是,你对门的房子正好空出来,」他看向我,眼神坦荡而真挚,没有丝毫隐瞒,「林汐,我承认,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租下了那套房子,是有私心的。我想离你近一点,哪怕只是作为邻居,能偶尔看到你进出,知道你平安也好。我从未想过打扰你的生活。更没想到,」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会看到你经历那些。对不起,如果我能更早一点、更勇敢一点。」
他的话语真挚而坦诚,像一股暖流,冲刷着我心底因过往而冻结的冰层。
原来那场「救命」的偶遇,背后是他长达数年的默默关注和小心翼翼的靠近。
「顾屿……」我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复杂情绪的呼唤。
「别有负担。」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无措,轻轻笑了笑。
「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现在回应什么,也不是挟恩图报。只是想让你知道,」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一直很好,值得被好好珍惜,被真心对待。搬新家,开始新生活,我会一直在,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等你愿意回头看看我,等你准备好,接受新的可能。」

-9-
在顾屿润物无声的陪伴和鼓励下,我像一株久旱逢甘霖的植物,终于能舒展枝叶,慢慢走出了那片名为「宋墨」的阴霾。
我正对着空空的冰箱发愁今晚吃啥,门铃就响了。打开门,顾屿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熟悉的保温桶,眼睛带着笑意,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喏,『顺路』炖了点山药排骨汤,清淡,养胃。」他自然地递过来,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接过,保温桶沉甸甸的,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心里。指尖的温度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以前给宋墨做饭,他只会挑剔咸淡,或者干脆一句「没胃口」推开。他从未想过我是否饿着,更别提为我洗手作羹汤。
我故意歪着头看他,压下心头的微澜,调侃道:「顾医生,你家和我家,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这『顺路』可真够远的呀?得绕大半个城吧?」
顾屿推了推眼镜,耳根似乎有点泛红,但语气依旧一本正经,带着点可爱的笨拙:「嗯,刚去社区医院那边开了个会,回来研究了一下新路线,发现从你家阳台看晚霞的角度特别有利于思考医学难题。」他顿了顿,补充道,「所以我来你这看晚霞顺便给你做了份饭。」
「噗嗤!」我没忍住笑出声,心里的暖意像融化的蜜糖。这份「麻烦」的惦记,这份笨拙又真诚的「顺路」,是宋墨吝啬给予的珍视。
「是思考医学难题,还是看晚霞呀?又或者是监督我吃饭?」我故意逗他。
「都有。」他也笑了,眼神温柔得能溺毙人,「快趁热喝。」
「遵命,顾医生!」我俏皮地敬了个礼,换来他一个无奈又纵容的摇头。

-10-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我找到了一份喜欢且能发挥所长的工作,线上课程也在磕磕绊绊中渐入佳境。
周末午后,阳光正好。顾屿来找我提议去附近的湿地公园散步。
「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比闷在家里画图强。」他靠在门框上,手里晃着车钥匙,姿态闲适。
「好啊,正好颈椎有点酸。」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
公园里小径蜿蜒,树影斑驳。我们并肩走着,步伐不快,享受着难得的闲暇和彼此的陪伴。
「新工作还适应吗?那个『笑面虎』主管没再刁难你吧?」顾屿侧头问我,语气关切,目光认真。
「还行!今天他居然夸我做的方案思路清晰诶!」我眼睛亮起来,忍不住跟他分享这份小小的成就感,「你是不知道,上周他让我改 PPT 改了八遍!第八遍的时候,我差点把键盘上的 Delete 键抠下来砸他脸上!」我夸张地比划着。
顾屿被我的描述逗乐了,低低的笑声像羽毛拂过心尖,格外好听:「嗯,听起来是挺值得砸键盘的。不过我们林设计师挺住了,值得表扬。」他顿了顿,带着点小骄傲,「我就说你有潜力,肯定能搞定。你的设计很有灵气,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展现。」
「那是!」我有点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份被肯定的感觉如此美妙。宋墨只会在我熬夜赶稿时嫌灯光刺眼,或者轻蔑地说「女人搞什么事业」。
「不过线上那个设计课真的好难啊,那个 3D 建模软件,我感觉它在嘲笑我的智商!界面复杂得像迷宫!」
「哦?哪个部分卡住了?说来听听?」顾屿很自然地接话,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我,「虽然我不是设计师,但逻辑思维还是有的,说不定能帮你理理思路?」
于是,安静的林荫道上,只剩下我叽叽喳喳吐槽课程的声音和他温和的引导与分析。
他认真倾听的样子,像在对待无比珍贵的事物——这与宋墨永远不耐烦、觉得我说话是浪费他时间的姿态,天壤之别。
看着他,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地、彻底地塌陷了一小块,柔软得一塌糊涂。

-11-
有天晚上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门口。楼道里的声控灯偏偏在这时坏了,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黑暗瞬间勾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那个冰冷的雨夜,独自在黑暗和绝望中挣扎。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包带。刚掏出手机准备照明——
「啪嗒!」
一团明亮的光圈应声在我脚边的地面上绽开,瞬间照亮了我回家的路!
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还是让我惊得后退半步。质问脱口而出「谁?!」
我眯着眼,警惕地看向光源的方向。
光束稳稳地落在我前方的地面上,像一小片安全的岛屿。借着这圈柔和扩散开的光晕,我勉强看清了门口的身影——穿着睡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头发微乱……竟然是顾屿?!
「怎么是你?!」巨大的惊愕瞬间压过了残余的慌乱,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这副打扮?
顾屿站在门框的阴影里,手里握着手电筒。他似乎有些歉意,眼神在光晕映照下显得格外清亮而温和:「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他的声音带着歉意,随即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刚搬过来,就住你隔壁。」

-12-
「隔壁?」我下意识地重复,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完全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隔壁那户不是一直空着吗?他搬过来?搬哪儿?
他似乎被我的反应逗乐了,笑意更深了些,语气轻松却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嗯,那户低价急售,我看着划算,就买下来了。想着……给你个惊喜?」
「买……买下来了?!」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买房?!就为了……给我个惊喜?
这信息量太大,瞬间冲垮了我所有残余的惊惧,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震惊和暖流。
原来真的有人,会在你需要光的时候能随时出现。这疯狂又直接的举动,这微不足道却又重如千钧的「惊喜」,是和宋墨三年婚姻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钥匙还捏在手里,借着手电筒的光,锁孔清晰可见,但我的动作却完全停滞了。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我吵醒你了吧?真、真不好意思…」
「没有,正好起来喝水。」他轻描淡写地说,手电筒的光柱稳稳地落在我门锁上,确保我能看清每一个动作。
打开门,余光瞥见门口地上放着一个熟悉的保温袋。我弯腰拿起来,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是他干净利落、让人安心的字迹:
「知道你加班,暖胃的。好好休息。——顾屿」
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一碗还温热的红枣小米粥。
我回头看向还站在门口、举着手电筒的他。
「顾屿」我的声音有点哽,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你的粥。」
「不客气,快进去吧,外面ƭūₕ冷,粥趁热喝。」
「嗯!」我用力点头,推开门正要踏进去,脚步却顿住了。一种强烈的不舍和期待涌了上来。我转过身,看向他,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和羞涩,轻声问:
「那……明天见?」
顾屿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是一个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
「嗯,明天见,等你。」
简单的「等你」,却像裹了蜜糖。我飞快地应了声「晚安!」,几乎是逃也似地闪进了门内,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手里温热的粥碗仿佛也传递着那份甜蜜。
直到我关上门,过了一会,才听到对面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楼道彻底安静下来,黑暗重新笼罩,但这一次,我的心里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这次,光没有消失,它就住在隔壁,并且约好了明天见。

-13-
一个寻常的周五晚上,顾屿说他们科室难得不忙,约我去江边新开的观景餐厅吃饭,庆祝我项目圆满成功。
我欣然应允。
菜品精致可口,我们聊着工作和生活中的趣事,气氛轻松愉悦。
「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
我正低头,顾屿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
「从大学里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的光芒就照进了我的生命。后来,命运让我们重逢。看着你经历风雨,看着你挣扎着走出泥泞,看着你一点点重新绽放光芒,我的心,疼过,也无比庆幸,庆幸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离你那么近。」
「林汐,我爱你。不是怜悯,不是冲动,是漫长时光里沉淀下来的心疼、欣赏和想要守护你一生的渴望。你问我为什么总是『顺路』,为什么总是『刚好』出现?因为,走向你,是我此生唯一想要走的路。守护你,是我的本能。」
他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又深深看进我的眼睛:「汐汐,都说告白是从一束花开始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过往的冰冷与此刻汹涌的暖意形成强烈的对比。宋墨给予的只有忽视和伤害,而顾屿,却用他全部的心意和行动,为我筑起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港湾。
他懂我的伤,更珍惜我的好。他给了我尊重、理解、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坚定不移的选择。
心口被巨大的幸福和踏实感填满,几乎要溢出来。我看着他,泪水滑落,却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我愿意!顾屿,我愿意!」
顾屿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他站起身,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餐厅里响起了轻柔的掌声和祝福的笑语,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我埋首在他温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我爱你,汐汐。」
「我也爱你!顾屿。」我环抱住他,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爱了我这么久!」

-14-
和顾屿在一起的日子,简单又温馨。
而关于宋墨的消息,并非刻意打听,却像水面的涟漪,不经意间传来。
一次,在小区附近的咖啡厅和顾屿讨论我的新设计脑洞,邻座两位衣着光鲜的太太,其中一个压低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宋家那个,最近可不太顺心呢。」
「哦?不是刚和那位『真爱』苏小姐在一起了吗?听说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宠是宠,可日子过得糟心啊!」那太太撇撇嘴,「我们家老李跟他公司有合作,上次去他家谈事,啧啧,那叫一个乱!那叶岚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是会过日子的人?以前宋太太在的时候,宋墨哪天回家不是热汤热饭伺候着?听说连他爱吃的糖醋小排,宋太太都记得火候要偏甜一点,少放姜。现在?要么叫外卖,要么就让保姆随便做,做了又不满意,换了十几个保姆了,现在都没有保姆愿意去他们家。宋墨上次胃病犯了,想吃口软烂的粥,叶岚一句『麻烦』,直接甩给他一盒速食粥!」
「啊?宋墨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自己选的呗!听说有次应酬晚了,想吃碗面暖暖胃,叶岚直接甩脸子回房了,最后还是助理给点的外卖。老李说宋墨那脸色,啧啧啧…难看得哟…」
我端起杯子,心中并无波澜。

-15-
又过了些时日,财经版面的消息开始透出不寻常。顾屿浏览平板时,看到平板推送的消息随口一提:「宋氏好像出了点问题,资金链紧张。」
我并不在意,继续给顾屿的吐司抹果酱。
不久后,圈子里的小道消息开始发酵。
据说叶岚迷上了收藏古董珠宝,看中了一套天价翡翠,宋墨犹豫了一下,觉得价格虚高且公司现金流有些吃紧。
叶岚当场就闹开了,指责宋墨「变了」、「不爱她了」、「连她这点小爱好都不满足」,甚至摔门离家出走,在酒店住了好几天。
宋墨焦头烂额,一边安抚公司股东,一边还得低声下气去哄叶岚,最终那套天价翡翠还是摆进了叶岚的梳妆台。
叶岚的贪婪如同无底洞,而宋墨的纵容,正亲手将自己推向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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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崩塌来得迅猛而彻底。
一个周末傍晚,我和顾屿刚采购完生活用品,准备去附近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路过市中心商场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商场璀璨的灯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宋墨,他正死死拉着一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人——叶岚。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愤怒和卑微。
「岚岚!你不能走!你把那些钱还有公司的印章弄到哪里去了?」宋墨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颤抖,「财务告诉我账上全空了!项目资金链断了!供应商在堵门讨债!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岚用力甩开他的手,脸上不再是惯有的娇柔,而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嫌恶,「宋墨,你搞清楚!那些钱,是你自愿给我的『零花钱』!至于印章?呵,你喝醉给我的,你自己不记得了?公司是你经营不善,关我什么事?」
「零花钱?!那是公司的救命钱!几个亿啊!还有那些抵押文件!」宋墨目眦欲裂,几乎要扑上去,「叶岚!我对你掏心掏肺,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掏心掏肺?」叶岚嗤笑一声,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宋墨,你除了有点钱,还有什么?无趣,古板,连我喜欢听什么音乐会都不知道!以前林汐把你伺候得像个皇帝,你还不是照样厌弃她?」她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在宋墨心上。
「不…岚岚…我爱你啊…」巨大的打击让宋墨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紧抱住叶岚的腿,涕泪横流地哀求:「岚岚,我求你!求求你把钱还回来一部分!公司不能倒!那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我求你了!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别离开我。」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对我冷漠刻薄的男人,此刻正狼狈不堪地跪在他所谓的「真爱」脚下,摇尾乞怜。
而叶岚,脸上只有不耐烦和急于脱身的厌恶。她用力抽出腿,高跟鞋的尖跟差点踩到宋墨的手。
「滚开!别碰我!恶心!」叶岚厌恶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围观的人群,恰好与我和顾屿的视线对上。
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种扭曲的、报复性的快意取代。她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跪在地上的宋墨,也像是说给我听:「宋墨,你醒醒吧!我从来没爱过你!我爱的只是你的钱!现在钱到手了,识相点,别再来纠缠我!」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向路边一辆早已等候的、价值不菲的跑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宋墨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周围是路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
顾屿轻轻揽住我的肩,「走吧,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胃口。」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冰冷地砖上、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宋墨,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这是他选择的路,是他用背叛和伤害换来的「真爱」给予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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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集团破产清算的消息很快登上了财经头条。宋墨名下的房产、豪车全部被查封抵债。他本人如同人间蒸发。
再次得知他的消息,是一个阴冷的下午,我接到了顾屿的电话,他语气有些凝重:「汐汐,有件事可能需要你知道一下。宋墨他……现在在我们医院肿瘤科,情况很不好。」
原来,宋墨破产后,租住在城郊一处破旧的老公寓里醉生梦死。生活的巨大落差、精神的极度打击,加上之前应酬落下的胃病一直未好好调养,他的身体迅速垮掉。
剧烈的胃痛、呕血、暴瘦,拖到实在撑不住才去了医院,一查便是胃癌晚期,且已多处转移。
顾屿得知了此事。他说告诉我这些,并非出于同情宋墨,而是基于对我的尊重,我应该有知情权。
几天后,那个熟悉的号码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电话里,他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叶岚的背叛、公司的破产,以及自己胃癌晚期的噩耗。在冰冷破败的出租屋里,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和债主的骚扰,吃着最便宜的止痛药,他才刻骨铭心地体会到,没有「林汐」的日子有多绝望。
他想起了以前回家时桌上永远温热的饭菜,想起了他随口一提想吃的菜第二天就会出现在餐桌上,想起了他胃不舒服时我彻夜守在床边熬的小米粥,想起了那个被他命令送去叶岚家、最终摔碎在雨夜里他第二天出门才看到的生日蛋糕。
那些曾经被他视若无睹甚至厌烦的细节,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暖意的记忆碎片。
这迟来的、用生命和尊严换来的「懂得」,充满了讽刺的悲哀。
他卑微地乞求我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哪怕只是可怜可怜他。
我平静地听完他语无伦次的忏悔和哀求,用最冷静的声音宣告终结:「宋默,这些,都和我无关了, 我已经有了我的新生活, 我现在很幸福,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18-
宋默的生命, 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在无人知晓的冰冷角落, 迅速地凋零、腐烂。
我没有再去打听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他的名字连同那段黑暗的过去,已被我彻底封存、丢弃。
在一个午后,我意外地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对方自称是宋默临终时医院的护工。
他用一种公式化的、带着职业性疲惫和些许同情的语气通知我:宋默先生已于今晨六点十五分, 因胃癌晚期导致的多器官功能衰竭, 于本院病逝。
护工犹豫了一下, 或许是出于对逝者最后时刻的一点怜悯,补充道:「宋先生走的时候非常痛苦, 意识却异常清醒。最后那段时间, 他好像一直在回忆什么。有时候会喊『汐汐』, 还有『蛋糕』、『对不起』, 但更多的时候是声嘶力竭地喊『叶岚』, 然后就是恶毒的咒骂,骂她骗他,骂她蛇蝎心肠, 骂自己眼瞎。最后几个小时, 他一直在流泪, 反反复复就念叨两个字『报应』。身边, 一个人也没有。唉。」
握着手机, 我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缠绵冰冷的雨丝,没有一丝涟漪。
他终于在生命的尽头, 用最残酷的方式看清了叶岚只爱金钱的虚伪本质,也终于ƭŭₒ回忆起了我曾为他付出的一点一滴。
可惜, 这迟来的悔悟已经毫无意义。他的地狱,由他自己亲手打造。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玻璃上氤氲开一小片模糊的温暖, 又迅速消散, 了无痕迹,仿佛连同那段过往,被彻底呼出、消散在空气中。
转过身,顾屿刚下班回来, 手里提着新鲜的蔬菜和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围巾上还沾着细小的雨珠。他换好鞋,抬头看向我, 眉眼温柔:「晚上想喝鱼汤吗?天冷, 暖暖身子。」
「好。」
厨房里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的协奏曲, 鱼汤的鲜香渐渐弥漫开来。顾屿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我站在一旁帮忙洗菜, 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讨论着汤里要不要加一点白胡椒驱寒。
温暖的灯光笼罩着我们,将我们的身影温柔地投映在墙上。
过去已死, 而我的未来,在这充满烟火气的温暖与珍视中,正生机勃勃地舒展开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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