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来临,我执意要回陕北农村,住在家里的窑洞。
岂料男友坚决反对,对我嗤之以鼻,认为极寒是「无稽之谈」。
他还指责我拿钱给家里建房,趁机与我分手。
我独自回乡,蜗居窑洞,温暖快乐地生活。
有句老话叫:听人劝,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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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 S 市中心写字楼的窗前,正在活动久坐僵硬的胳膊腿。
手机响了,是魏云乔,我的大学室友,最好的闺蜜。
她声音急切:「琳琳,我妈刚告诉我,10 天后会有极寒天气,气温可能降到零下 50 度,要持续三个月!情况不妙,你得早做准备!」
我握紧手机,心跳加速,「消息可靠吗?」
魏云乔叹口气:「琳琳,你知道的,我妈是气象专家,她们专家组已经几次开会研判了,消息不会有错。
要不了多久,国家就会公布正式的消息。
我妈要我立即辞职,去她指定的地方储备好物资,躲起来。
你也开始行动吧,消息没有正式公布,你不要对外扩散。」
我知道,云乔不会骗我。
她要辞职准备物资,说明情况真的很严重。
我迅速冷静下来,极寒来临,我要去哪里躲避?
我脑海中浮现出陕北老家的窑洞——那是父母刚建好的新家,窑洞顶上铺满了太阳能板,窑洞口和院子间还建了阳光房,屋内安装了新风系统,屋子里有火炕可以取暖。
老家窑洞,是我躲避极寒最好的蜗居ẗŭ₁地点。
我迅速做出判断,决定立刻辞职,回老家。
-2-
正好到了下班时间,我决定再也不加班了,立刻赶回我和男友的出租房。
男友覃明回来了。
我立刻告诉他,魏云乔告知的极寒一事。
「覃明,极寒持续时间长,我决定回陕北老家避难,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住在窑洞里,那里是最好的避难场所。」
覃明嗤笑道:「极寒?零下 50 度?你是不是看太多科幻电影了?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
我争辩道:「消息来源可靠,同学妈妈是气象专家,同学已经辞职在做极寒的准备了,我们也得行动起来。」
覃明不耐烦地问道:「先别说消息可信不可信,你准备去哪里躲避?」
「我打算回陕北老家,家里的窑洞刚刚修建好,适合躲避极寒。」
「回你那农村窑洞?」覃明的语气充满嘲讽,「别闹了。你那窑洞能住人吗?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吧?」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早就知道覃明对农村有偏见,每次我提起老家,提起家里的窑洞,他就一脸鄙夷。
但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刻薄。
我咬牙道:「我家的窑洞刚建好,设施齐全,住得很舒服,而且经济好了,现在的窑洞跟过去不一样了,条件不差的,住起来很舒服。」
「设施齐全?」覃明冷笑,「我放着城市里便利舒适的条件不住,跑回农村住窑洞?一夜回到解放前。听起来就搞笑,要回你回,我可不回。」
我试图挣扎一下:「我家的窑洞是新建的房,条件真的很好,你不要小瞧现在的农村。」
覃明脸色沉下来,「你拿我们攒的钱给你家建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又要我跟你去住窑洞?做梦!」
我有些委屈:「覃明,你搞搞清楚,那是我自己攒的钱,我给父母拿 10 万建房,是想让他们过得舒服点,这些钱是在我认识你之前攒的。
父母把我养大,供我上大学,毕业留在大城市工作,很不容易,我孝敬他们是应该的。」
覃明很不高兴:「应该的?你攒 10 万块钱容易吗?你丝毫不为自己着想,我们要买房结婚,你理应拿钱出来我们共同买房。怎么,你想要现成的房子?」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认识你之前,我已经把 10 万块钱给父母建房了。认识你之后,我一直在省吃俭用地攒钱。你不要这么不讲理。」
覃明没好气地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Ṱùₑ上,我告诉你,不管你以前给你父母拿钱建房,现在我们买婚房,你家必须出一半的钱,否则房本上不会落你的名字。」
我睁大眼睛:「你知道我父母没钱,你要这么多,他们怎么拿得出?何况我的收入远比你高,我现在一直在努力攒钱,我们为什么不能靠自己来买房?」
覃明:「凭你自己的能力,你能有多大能耐?」
我用最后的耐心问他:「先不说买房的事,极寒要来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回陕北老家?这是生死攸关的事,你能不能认真点?」
「生死攸关?」覃明不耐烦地说,「你别吓唬我了。我才不信你这些鬼话,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扯上我。我才不信什么极寒来临,都是骗人的鬼话,只有你这种智商低的人才会相信。」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我们分手吧。」
「分手就分手,我才不稀罕,有本事你再也不要联系我。」覃明语气冰冷。
我一句话不说,转身收拾行李。
很显然,这段感情已经走到尽头,我不再有任何留恋。
一个看不起我,处处充满优越感、固执己见、经常贬低我的男人,早该放弃了。
离开他,我没有半分犹豫。
第二天一早,我去辞职,这个 996 的工作,已经让我身心俱疲。
我银行卡里的钱,足够我躺平一段时间了。
让男人和工作都滚得远远的吧。
我要回老家躺平了。
-3-
我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极寒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S 市的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
我深吸一口气,把最厚的防寒衣服全部塞进后备箱。
然后去一家户外用品店,给父母和弟弟买了最厚实的防寒服、保暖靴、护面具、护目镜,还有的些吃的用的,把后备箱、后排座位,全部填满。
发动车子,驶向陕北老家。
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熟悉的乡间小路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沿着盘山公路,一路蜿蜒而上。
路两边,时不时地冒出一处村落。
这些年,村子里的人口越来越少了。
一户和另一户之间,房子离得很远,显得孤单单的。
很多人外出打工,在外地或者县城住。
很少有人愿意住在窑洞里。
但是我和爸妈对窑洞有深深的情结。
这是我们生活的印记和见证。
何况,住窑洞自有它的好处。
到达村口时,爸妈和弟弟郭跃已经站在那里等我。
「琳琳,想死妈了!」妈妈一把把我搂在怀里。
「姐,你可算回来了!」郭跃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窑洞刚建好,就等你回来验收呢!」
我迫不及待地跟着他们走进村子。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那座新建的窑洞——依山而建,六孔大窑洞整齐排列,顶上铺满了太阳能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窑洞外墙贴着瓷砖,显得干净利落。
从窑洞屋檐到院子,连接着一个 5 米宽、25 米长的钢质结构阳光房,双层玻璃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进去看看!」爸爸推开窑洞的门,示意我进去。
窑洞内部的装修让我眼前一亮。
3 室 2 厅 1 厨 1 卫的布局,现代化的装修风格,完全不输城里的楼房。
两盘火炕占据了客厅和主卧,炕面上铺着崭新的炕席。
我特意嘱咐父母安装的新风系统也在正常运转,空气清新而温暖。
「怎么样,还不错吧?」郭跃得意地问我。
「何止不错,简直太棒了!」我由衷地赞叹。
这窑洞不仅保留了传统的冬暖夏凉特性,还融入了现代生活的便利,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晚饭时,我迫不及待地公布了极寒的消息。
爸妈和弟弟听完后,脸上写满了震惊。
「零下 50 度?这……这怎么可能?」父亲皱着眉头,显然不相信。
「姐,你确定吗?」郭跃也有些怀疑。
我拿出手机,打开魏云晖发来的照片——她选择的避寒场所和准备的物资堆满了整个房间。看到这些,爸妈和郭跃的表情凝重起来。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爸妈和郭跃选择无条件相信我。
「琳琳,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按你说的,不就是多准备一些物资吗?我们准备起来。即使没有极寒天气来,这些东西放着我们慢慢用就是了,放又放不坏,东西都用得着,不会造成浪费的。」
「对,姐,我们听你的!」郭跃也点头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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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一口气,立刻开始分工。
我负责采购物资:煤炭、木柴、食物和饮用水。
郭跃负责加固防御和调试设备:检修围墙、新风系统和太阳能板。
爸爸搭建旱厕,确保极寒下的卫生问题。
妈妈整理地窖,分类存放食物和生活用品。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全家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我开车去县城采购了 20 吨煤(其中 10 吨是蜂窝煤)和 2 吨切割好的木柴,解决了燃料问题。蜂窝煤和木柴各拿一部分直接堆放在阳光房里,方便随时取用。
饮用水方面,现在农村都通了自来水,平时用水是不缺的。
家里还有水窖,存了不少水。
我买了 100 提矿泉水,每提 24 瓶,让货车直接送到家里来。
还买了 50 个带盖的大水桶,准备在极寒到来前提前接好水,放在窑洞里。
我还给每个人买了棉衣、棉睡衣、棉鞋、帽子、围巾、手套等。
县城里有家店卖着全套极地防寒服,能抵抗零下五六十度的极寒天气,我给每人买了一套。
除雪工具是必不可少的,自然要买。
家里的地窖里已经存了不少萝卜、土豆和白菜,但我还是买了几十袋米面油、罐头食品、冻肉和蔬菜,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包括姨妈巾,全部备足。
万一极寒天气不止三个月呢?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郭跃加固加高了围墙,还在围墙上用水泥固定,扎了一圈碎玻璃。
新风系统和太阳能板也经过了他的仔细检修,确保万无一失。
爸爸在院子里搭建了一个简易旱厕,用厚厚的棉帘遮挡寒风。
我在县城买了十几袋猫砂,放在室内卫生间。
严寒会导致下水管道冻住,如果天气太冷,不方便出去,这些猫砂可以解决室内如厕问题。
妈妈则把地窖里的食物分类整理好。
等到极寒到来前,我们要迅速把地窖里的蔬菜等食物放到没有生火的窑洞保存起来,方便拿取。
在我们忙碌准备的同时,爸妈还特意提醒村里的邻居,告诉他们今年冬天要大降温,煤炭要大涨价,让大家多准备煤炭和食物。
整个村子都行动起来,都准备了煤炭和食物。
只有周围的邻居物资充足,我们才是安全的。
极寒的脚步越来越近,窑洞里的气氛也愈发紧张。
但看着堆满物资的窑洞,我心里很踏实。
-5-
极寒来临前 3 天,国家发布了强降温天气预报,气温要下降到零下 50 度左右,提醒居民备好防寒物资,做好防冻措施。
S 市迅速掀起了抢购狂潮。
我打开微信群和朋友圈,到处是一片哀嚎声。
超市里,人们疯狂抢购,所有的货架上空空如也。
防寒服、棉衣、棉被这些御寒衣物,在第一时间就被抢购一空。
「有人肯出让防寒服吗?5 万元一件,我买了。」
「谁家有多余的厚棉被出售,3 万元一条,我要了。」
「我没买到食物,平时家里不开火,这下惨了。恳请好心人出让一袋大米,5000 元一袋,我要了。」
「S 市已经买不到煤炭和木柴了,今晚出发去邻省矿山买一车煤,家用车能装多少是多少,来回 1000 公里,有一起结伴同行的吗?」
「有谁知道,极寒天气来临后,暖气会正常供应吗?」
「零下 50 度会不会停电啊,只要不停电,有空调、电暖气,应该不会太冷吧?」
我无比庆幸自己提前获知消息,提前做好了准备。
覃明打电话来,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琳琳,让你说准了,果然有极寒天气。现在物价飞涨,什么都买不到了,我买了一点点东西,就花了一大笔钱。」
我语气冷淡,「该买就买,命比钱重要。」
「我相信政府会有应对措施,呆在城市,肯定比农村更有保障。
出租房里有暖气、电热毯、小太阳,肯定能扛过严寒。农村条件那么差,你真不应该回去。」
覃明自信满满。
「那就好,你多保重。」
看我语气冷漠,覃明挂了电话。
如果他肯放低姿态,向我道歉、认错,请求来我们陕北老家一起避寒。
我可能会心一软就同意了。
时间还来得及。
毕竟交往了一场,我还是希望他能活下去。
可是他仍然这么自负和固执己见,仍然看不起我。
我就不干涉ṭú²他的因果了。
生死有命。
-6-
极寒如期而至。
我站在窑洞的窗前,望着外面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
手指轻轻贴在玻璃上,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正从窗外渗透进来。
早上还只是零下十几度的气温,现在已经户外降到了零下 30 度,而气象预报显示,这只是开始。
「琳琳,快来看!」妈妈让我看她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紧急通知:「极端寒潮即将来袭,预计气温将在未来几小时内骤降至零下 55 度,请所有居民立即采取防护措施ẗųₛ,不要外出,以免冻伤。」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知道极寒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ṱû⁸
一天之内,气温就会骤降到零下 55 度。
我走到窑洞门口,推开厚重的铁门,穿过阳光房,来到户外。
一股刺骨的寒风瞬间扑面而来,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脸上。
我眯起眼睛,看到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白色,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寒风夹杂着落叶在空中打旋。
「快关门,情况不妙。」爸爸焦急地催我。
我赶紧关上门,将寒风挡在外面。
我告诉爸妈:「极寒要来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窑洞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țŭ⁽。
弟弟迅速检查了新风系统和太阳能板的运行情况,现在一切正常。
但是雪还在下,要等雪停了立刻给太阳能板除雪,让它在阳光下裸露出来,才能保证电力供应。
不知道零下 55 度,电力供应会不会中断?
我们一起动手,把物资再检查整理一遍。
地窖里的物资昨天已经全部挪到屋里了。
这几天,我们把几乎所有的物资都放在室内了,这样方便取用。
阳光房里堆满了蜂窝煤和木柴。
爸爸给火炕和火炉里分别添了些柴禾和煤炭。
极寒来临后,我们会 24 小时持续烧煤取暖。
我再次检查阳光房,透过双层玻璃望向外面。
阳光房是窑洞与院子之间的过渡空间,设计时特意加厚了玻璃,增加了保温层。
此时,阳光房内的温度已经很冷了。
几小时后,极寒正式降临。
气温在短短几小时内骤降至零下 55 度,寒风呼啸着席卷了整个村庄。
雪花不再是轻柔的飘落,而是像刀子一样在空中飞舞,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面的世界逐渐被冰雪覆盖。
随着气温下降,窑洞内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我们留了最中间的一个窑洞,这里面有一盘大火炕,足够我们 4 个人住。
几孔窑洞在内部有门互相连通的。
其他几孔窑洞里都放满了物资。
连接火炕的是一个火炉。
尽管火炕和火炉烧得正旺,但寒意依然从墙壁和地面渗透进来。
我裹紧了厚厚的棉衣,走到火炕边坐下。
妈妈递给我一杯热茶,我端着暖手。
「外面的风太大了。」弟弟用手机打开监控在看。
前几天,他买了几个装电池的摄像头,安在院墙外和门口的大树上,以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我刚才看到村里的几棵树已经被风吹倒了,雪积得太厚,根本看不清路。」
我点点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样的极寒天气下,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极其危险。
任何暴露在户外的人或动物,都可能在一瞬间被冻僵。
就在这时,窑洞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我的心猛地一紧,赶紧检查电力控制面板。
太阳能板的运行状态显示正常,但电力输出已经开始下降。
「天气太冷了,电力供应可能会受到影响。」我对爸妈说,「我们先切换到市电上,如果国家电网也断电,再切换到太阳能板供电,但是要节省用电了。」
妈妈关掉了不必要的电器。
窑洞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野兽的咆哮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我看看弟弟手机上的监控,原本熟悉的村庄已经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几乎分不清天地的界限。
「这样的天气,不知道城里的人怎么办……」
妈妈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没有说话,心里想着,覃明一定还在城里。
他固执地不肯相信极寒的威胁,现在不知道情况怎样了。
我自己已经尽力劝告和提醒他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这一夜,我和爸妈、弟弟挤在火炕上。
窑洞内的温度虽然比外面高得多,但依然有些寒冷。
我们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下是暖暖的火炕。
爸爸每隔几个小时就去添点柴禾或者煤炭。
一夜过去。
村庄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我知道,这场极寒才刚刚开始。
-7-
极寒降临的第 5 天,S 市已经彻底陷入混乱。
我打开出租房的监控。
覃明正蜷缩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室外零下 50 度,公寓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十度了。
窗户上结满了厚厚的冰霜,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眉毛、头发上满是呵气结成的冰霜。
他大概从未想过,极寒会来得如此凶猛。
几天前,他还对我的警告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无稽之谈。
可现在,他一定后悔了。
城市,实在不是躲避极寒的好地方。
很明显,公寓里已经停水停电,暖气系统也彻底瘫痪。
我忍不住打了个视频电话。
覃明颤抖着手接了电话:「琳琳,你在哪里?我好冷。暖气停了,电也停了,我没抢购到食物,政府也没组织救援。我现在没吃的也没喝的,快要冻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我当然是在老家啊,住在窑洞里。」
我把视频转过去,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窑洞里,炉火熊熊。
炕桌上,妈妈刚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大烩菜、鸡蛋汤、雪白的馒头。
一家人围在炕桌旁,正准备吃饭。
覃明愣了愣,脸上满是渴望。
覃明:「琳琳,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你分手,我应该跟你回农村,住窑洞,我错了,我后悔了。琳琳,我现在去找你,可以吗?」
我叹口气:「覃明,一切都晚了。零下 55 度的天气,泼水成冰,路上全是冰雪,800 公里路,你没办法过来的。你还是想办法自救吧。」
覃明不说话,流着泪挂了电话。
他拿来一把斧子,拆了书柜和椅子,用斧头劈成木柴,点燃了一个简易的火堆。
火焰微弱地跳动着,勉强带来一丝温暖,但烟雾却呛得他直咳嗽。
他不得不打开窗户通风,可寒风瞬间灌进来,将火堆吹得几乎熄灭。
「该死!」覃明咒骂一声,赶紧关上窗户。
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
他的食物和饮用水已经所剩无几。
冰箱里的食物早就冻成了冰块,根本无法食用。
他翻找了厨房,只找到半袋饼干和两瓶冻得发硬的矿泉水。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饼干,想喝水,但是水冻成了冰。
「不行,我得出去找点吃的……」
我在监控里喊他:「覃明,不要出去,外面太危险……」
但是,他好像没听见,丝毫不理会。
-8-
雪终于停了。
爸爸和弟弟穿上最厚实的防寒服,全身武装到牙齿。
两个人爬上窑洞房顶,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太阳能板上的落雪,让太阳能板能保持工作。
普通的太阳能板在零下 40 度就会停止工作。
但是家里安装的太阳能板加装了耐低温特殊封装材料和耐寒背板、低温耐受的半导体材料,电池是单晶硅电池,能在极低温下工作。
虽然费用比普通太阳能板贵一倍,实际上物超所值。
极寒导致电力中断,但网络信号还有。
我打开微信朋友圈。
S 市的同事、朋友、客户,我认识的人很多。
极寒刚刚降临时,到处是一片哀嚎呼救之声。
等气温下降到零下 50 度之后,没几个小时,满大街都是冻死的人。
那些人僵硬的身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躲在房间里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楼房里的气温在零下 30 度以下,水管冻裂,停水停电停暖停气。
没有任何可以取暖的设施。
保暖全靠衣物。
在这种状态下,食物和水短缺,人熬不过几天,就冻得僵硬了。
慢慢地,朋友圈、微信群里,很少有听到求救的声音了。
我猜,大部分人可能罹难了……
我很想知道覃明如何了?
但是再也联系不到他。
我们一家在窑洞中安然无恙。
窑洞是在厚厚的黄土山坡上掏出来的洞,除了房顶,三面被厚厚的黄土包裹着。
房顶也有足够的厚度。
厚实的黄土起到了极好的保温作用。
屋子里,火炕烧得暖烘烘,炉火永远是旺的。
室内温度保持在 20 度以上。
炉子里的炭从来没有断过。
妈妈经常在炉子上煨着土豆或者红薯。
在黄土高坡的沙土地里长出的土豆、红薯,吃起来格外香甜。
有了太阳能板供电,我们用笔记本电脑追剧,打发时间。
我在县城购物时,买了好几盒速溶咖啡、袋装的奶茶,还有很多零食。
追剧时,我冲上一杯咖啡或者奶茶,捧在手心。
一边吃着零食,喝着咖啡,一边追剧,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电视信号早就断掉了。
但是我们在停电前,早早下载了许多电影电视剧。
在极寒天气里,外面的世界似乎已经冻住了。
我们一家蜗居在窑洞里,岁月静好。
只是,这样的美好,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天晚上刚睡下,寂静的夜里,我听到墙外传来嗵嗵嗵的声音……
-9-
弟弟首先反应过来。
「爸,妈,有人来了,好像在砸墙。」
我们立刻严阵以待。
弟弟打开安在院墙外的监控。
监控里,几个男人身上裹着衣服和棉被,手里提着榔头、铁棍等工具,正在试图撬开我家的大铁门。
铁门咣咣地响起来……
铁门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弟弟让我们看监控画面。
月光下,屏幕上显示着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用榔头和铁棍疯狂地砸着大铁门。
他们的脸上裹着围巾,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手里还提着麻袋,显然是为了抢夺物资而来。
「开门,把你们的物资全部拿出来给我们。否则砍了你们的头。」
劫匪非常嚣张。
爸爸低声道:「听声音很陌生,不是本村的人。」
村里人早在极寒来临前,就被爸妈劝着买了不少煤炭和物资。
家家都有物资,所以不必冒险抢劫别人。
「爸,妈,坏人来抢物资了!」弟弟压低声音。
爸爸:「别慌,我们早有准备。
琳琳,你去把火炕边的热水壶拿来。
郭跃,你去拿铁锹和棍子,咱们得守住大门。」
我迅速跑到火炕边,提起一壶刚烧开的热水,灌在两个大暖壶里。
妈妈则从柜子里拿出几把菜刀,递给爸爸和弟弟。
我们迅速穿戴整齐,准备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琳琳,你站在后面,别靠近门。」爸爸低声嘱咐我。
我点点头,握紧暖壶的手柄,心跳得厉害。
虽然我们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劫匪时,还是忍不住紧张。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铁门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外的劫匪用力推门,试图冲进来。
弟弟拿来一把梯子,搭在门上,迅速往上爬。
弟弟向我招招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把手里的暖壶递给他。
爸妈则牢牢扶着梯子。
弟弟打开暖壶,将壶中的热水泼在门外几个劫匪的身上。
「啊!」门外传来一阵惨叫。
热水泼在劫匪的身上,瞬间在极寒中结成了冰。
他们的衣服被冻得僵硬,动作也变得迟缓。
「再来!」父亲喊道。
我又递上去另一壶热水,弟弟再次泼了出去。
这一次,热水直接泼在了最前面的劫匪脸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倒在地上。
他的脸被开水烫伤了,很快洒在身上的水又让他的身体迅速被冻僵。
其他劫匪见状,吓得连连后退。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反击。
「快跑!这家人不好惹!」其中一个劫匪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我们的院子。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我们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弟弟迅速关上门,用铁棍将门重新固定好。
爸爸爬上梯子,警惕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们应该不敢再来了,已经走远了。」
我放下手中的热水壶,心里却依然有些后怕。
「爸,我们把铁门再加固一下吧,不然感觉不安全。」
爸爸点点头:「库房里还有几个厚木板,我把铁门钉死。」
爸爸和弟弟冒着严寒,用木板和铁钉加固了大门,确保它能够承受更大的冲击。
希望不要再有劫匪来。
-10-
铁门加固后,再没有劫匪来过了。
我们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极寒的天气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气温持续在零下 50 度左右徘徊。
没有意外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出门,以防被冻伤。
平时,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火炕边,看书、追剧、下棋,妈妈纳鞋底或者绣十字绣。
靠着熊熊的炉火和火炕的温暖,我们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一天晚上,我正在火炕边看书,似乎听到外面有微弱的声音。
弟弟立刻打开手机监控,查看外面的情况。
远处,风雪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艰难地向我们的窑洞走来。
这个身影瘦弱矮小,一边艰难地行走,一边大声呼喊。
「爸,妈,外面有人!」我低声喊道。
爸爸过来观看监控,警惕地观察着那个身影。
「好像是个孩子!」妈妈惊呼一声。
我们迅速穿上厚厚的极地防寒服,全副武装,打开门走了出去。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但我们顾不上这些,快步走到那个孩子身边。
那是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裹着衣服和棉被,裹得很厚,只露出眼睛。
他看到我们,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晕倒在地。
爸爸:「快,把他抱进去!」
弟弟抱起小男孩,我们迅速回到窑洞内。
妈妈拿来厚厚的毯子,将小男孩裹住。
爸爸解开他脸上的围巾,惊叫道:「是淘淘。」
我知道,淘淘是村子最南端姚家的孩子,今年只有 10 岁。
我端来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过了一会儿,淘淘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们,眼中满是感激和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你们……」他低声说道,声音虚弱。
「淘淘,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外面太冷了,很危险的。」妈妈心疼地问道。
淘淘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爸妈都冻死了……我找不到吃的,就出来碰碰运气……」
妈妈问道:「你们家没有买煤炭,准备食物吗?」
淘淘:「爸爸说村里的人散布谣言,不能听他们的,没有买。家里煤炭不多,大降温后,没多久就烧光了。爸妈冻得睡着了,再没醒过来……」
「你家里只有你活下来了?」妈妈轻声问。
「嗯,爸妈把所有的棉被都压在我身上,我活下来了,他们却被冻死了……」
淘淘一边说,一边抽泣。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到他的话,我们一家人都沉默了。
我们的预警,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
所以悲剧难以避免。
「别怕,孩子,以后你就跟我们住在一起。」妈妈轻声安慰淘淘。
淘淘抬起头,惊喜地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爸爸温柔地摸摸淘淘的头。
我问爸:「村里还有多少人像淘淘家一样的情况?」
爸爸道:「这个不太清楚,现在断电断网,跟其他人家没有联系过。
极寒天气到来后,估计没什么人会走出家门的。」
妈妈安慰我:「你爸提前给村里人都说过,让大家多买些煤炭和食物。
村里本来家家都有煤炭、木柴,食物也不缺的。
夏秋两季才收的粮食,萝卜白菜土豆这些蔬菜,家家地窖里都存满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至于水,也不用担心,除了自来水,每个家都有水窖,存了不少水,足够用的。」
我点点头,确实,黄土高坡的农村就是这样。
这也是我坚持回老家来躲避极寒的原因。
淘淘在我家住下来。
爸妈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每天好吃的好喝的先给他吃。
没多久,淘淘就从丧父丧母的悲痛中走出来,脸上有了笑意,脸上的肉明显变多了。
-11-
随着时间的推移,极寒天气终于开始有所好转。
三个月后。
气温逐渐回升,冷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弟弟去院子转了一圈。
回来惊喜地宣布:「外面很暖和了。」
我出去试了试,果然,气温回升到了零下 20 度,是人体可承受的温度了。
「极寒天气终于过去了。」妈妈感慨着。
我握紧了妈妈的手。
我们终于躲过了极寒。
极寒结束后,我们一家人开始收拾院子。
弟弟和淘淘负责清理院子里的积雪,爸爸修复被风雪损坏的门窗。
妈妈和我整理地窖。
气温不断回升,每天都升好几度。
我们终于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了。
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12-
(番外)
覃明站起身,准备冒险去外面寻找物资。
他穿上所有能穿的衣服——两件羽绒服、三条裤子,还有一顶毛线帽。
然后戴上手套,围上围巾,全副武装地走出公寓。
楼道里一片漆黑, 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覃明摸索着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楼道里静得可怕, 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走到一楼时, 他看到几具冻僵的尸体倒在角落里。
走出公寓楼,外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寒风呼啸着席卷而过, 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几辆汽车被冻在了路中间, 车窗上结满了冰霜。
远处的高楼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仿佛一座座冰雕。
覃明艰难地走在街道上, 每一步都陷进深深的积雪中。
他的目标是附近的一家超市,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和水。
可当他走到超市门口时, 却发现大门早已被砸开,里面一片狼藉。
货架上的商品被洗劫一空,地上散落着包装袋和碎玻璃。
「该死!东西被抢光了。」覃明低声咒骂。
他蹲下身, 在废墟中翻找。
可除了几包已经冻硬的方便面, 他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覃明猛地转身,ƭűₗ看到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朝他走来。
他们的眼神凶狠, 手里拿着棍棒和刀具。
「把食物交出来!」为首的男人低吼道,声音沙哑而冰冷。
覃明的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劫匪。
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握紧了手中的斧头。
「我没有食物……」他试图解释,但对方显然不相信。
「少废话!把包打开!」男人逼近一步, 手中的刀在寒风中闪着冷光。
覃明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他猛地挥起斧头,朝对方砍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斧头砍中了肩膀, 发出一声惨叫。
但他的同伴立刻冲了上来, 将覃明按倒在地。
「找死!」一个男人狠狠踢了覃明一脚,疼得他蜷缩成一团。
覃明拼命挣扎, 但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不是对手。
他的背包被抢走, 里面的方便面和矿泉水被一扫而空。
劫匪们离开时,还狠狠踹了他几脚, 警告他别再出现在这条街上。
覃明躺在地上, 浑身疼痛。
他知道, 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 模糊了他的视线。
郭琳……我错了……」他喃喃自语,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想起了郭琳的警告,想起了她离开的背影, 也想起了她离Ṭũ₋开前, 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如果当初他听她的话,现在或许还能在温暖的窑洞里, 烤着火, 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可一切都太晚了。
覃明艰难地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冷。
走到公寓楼下时,他终于支撑不住, 倒在了雪地里。
风雪中,他的身影渐渐被积雪覆盖,最终与这座冰冷的城市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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