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当天,我在垃圾桶旁捡到一枚戒指。
第二天戴在手上做会议记录时,所有高层都在偷看我。
结束后,更有甚者跑过来朝我鞠躬。
脸上是谄媚的笑。
我不明所以,坐立不安。
而会议室前方撑着桌面的高大男人,眼神幽暗,直直盯着我。
等所有人离开,他笑意不达眼底,淡淡开口:「你觉得它和你配吗?」
-1-
下午三点,会议室。
我安静地坐在角落,手指认真敲打键盘做会议记录。
忽然感觉有很多道目光在我身上、手上来回逡巡。
我疑惑不已,抬头一打量,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无名指上硕大的假钻戒变得如同千金一般重。
昨晚,520,恋爱的酸臭冲天,我加完班,像个怨鬼一样冲出写字楼。
经过垃圾桶时,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我的眼角,然后我就在垃圾桶的轮子缝隙里发现了这枚假钻戒。
没包装,没 logo,又大又闪,假货无疑了。
不然谁有钱烧的?
出于单身狗某种不可言喻的虚荣心,我把钻戒戴到了手上,一直没舍得摘。
但现在,我很后悔。
显眼包。
我就是显眼包。
那么大的钻戒,戴在我手上,多突兀。
会议室里又是大落地窗,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进来,钻戒随着我手指动作不停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晃得座位上那些人时不时就要眯一下眼。
好想逃,又逃不掉的感觉。
我深呼一口气,尽量优雅得体地撸下钻戒装进口袋。
前面几个年老的股东见此,特别慈爱地冲我笑了笑,眼角的褶子像他们银行卡里的 0 一样多。
让我有一瞬间怀疑我是他们遗落在民间的亲生女儿。
怪事还在不断发生。
一直看我不顺眼的美女总监亲自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柔着嗓子说:「没事,你先录音,等会儿我来整理,别累着。」
我一脸问号。
让我一个月加 28 天班的是谁?
不是你吗?
上周故意开我颜色笑话的油腻部门经理接话:「桐桐一贯能干,做这些活屈才了,要不坐过来一起讨论新月份的营销方案吧?」
不是。
我勤勤恳恳上班,老老实实摸鱼,你们别给我画饼啊。
-2-
坐在主位上的总裁一记犀利眼风扫过全场,人群刹那间安静如鸡。
「开会。」
声音低哑,很有质感。
但没想到会议结束后,有些人更夸张了,快步走到我面前,特别恭敬地朝我鞠躬。
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
仿佛我是给他们发工资的金主爸爸。
我不明所以,坐立不安,脚趾头深深抠着鞋底。
总裁乔厉站在会议室前端,阳光落在他身上,照亮深邃的眉眼,轮廓线条凌厉,唇色很好看,豆沙色,特别软的感觉。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撑得他气场强大,又凶又帅。
他双手撑在桌面,五指微曲,更衬得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这双手好大好白好好看!
我只偷偷瞥了一眼,心里就已经在狂啸了。
作为一个 po 文爱好者,加资深手控,我的想象力一发不可收拾。
没一会儿,已经小脸微红,呼吸微喘,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等所有跟我打招呼的人都走后,我也站起身准备出去。
却不想一个不经意侧目,对上了乔厉幽暗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这样盯我多久了,想想还有点怕,以及该死的兴奋。
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夹着嗓子轻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他笑意不达眼底,淡淡开口:「你觉得它和你配吗?」
不是,你人身攻击吗?
-3-
今天没人敢让我加班。
美女总监就差亲自把我送下楼了。
我站在路口,仰头看着天空尽头处的大片火烧云出神。
几个小时前的不真实感仍在。
会议室里,总裁大步朝我逼近,在离我几厘米时,他停下,手往下探,两只手指从我裙子口袋掏出钻戒,捏在指头。
「集团的镇店之宝只有我夫人才能戴,你谁啊?」
我一愣,总裁年方二八,没结婚啊,哪来的夫人?
「您……隐婚了?」
他脸一黑,突然戏谑地看着我笑。
我一阵腿软,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单手解领带,然后酿酿酱酱压住我。
Po 文害我!
「隐婚我不喜欢,闪婚你可以吗?」
好霸道,不愧是总裁。
「刚刚公司里的元老都看到了,想来我妈都在考虑孙子的幼儿园问题了,你得跟我回家交差。」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我面前停下,打断我的思绪。
后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乔厉冷硬的面容。
「上车。」
我连连后退几步,紧张道:「去哪儿?」
「见父母。」
……
大哥,你来真的?
我狂吞口水,用力摇头:「不行,不可以,我要嫁入豪门活不过三集的。」
他缓缓竖起两根手指。
我疑惑地看着他。
这种时候要比耶吗?
他薄唇轻启:「两百万,另外不算我妈给的见面礼。」
-4-
人活一世,不能只要脸。
更要钱。
我妈教的。
别墅的自动铁门打开,车子缓缓进入,绕过壮观的喷水池和一片绿草地,在主建筑门口停下。
乔厉下车前特意交代我先别动,等他来给我开门。
他说,这样绅士。
没多久,车门开启,我挽着他的胳膊迈步下车。
然后很没出息的,脚下一软。
幸好乔厉及时托住了我。
不然还没进门,就得给站在门口的十几个人磕一个。
那些人表情都带着一种看稀奇宝贝的意味,嘴角仿佛随时都会流出哈喇子。
嗯……差不多就是唐僧进了女儿国的感觉。
我头往乔厉胳膊上靠,小声问:「你家人好多啊,他们笑得好奇怪。」
他带着假笑,压低声音回我:「单身太久,他们觉得我病了,你现在在他们眼里,是我的药。」
哇,这个我懂!
不怕富二代不成事,就怕富二代不好女色。
走近,为首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迎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囡囡啊,我终于把你盼来了,长得真好,一看就老实。」
说完就开始抹眼泪。
老实……不是什么好词。
后面几个中年女长辈跟着围过来,对我左摸右摸,问东问西。
好像恨不得当场给我把出喜脉。
终于能进门后,我心里再次深深不平衡。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富贵得让人嫉妒。
坐在沙发上,老太太摘下她手上的玉镯,套到我手腕。
乔厉妈妈紧随其后,塞给我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外加一块金镶玉的吊坠。
还有他三个姑妈、两个小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吃完丰盛的一顿饭后,再从乔宅出来——
我已经有一套房了。
三室两厅起步!
至于他们那些催婚的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没记住。
哦,好像说乔厉从小到大,没谈过女朋友,让我小心被他骗,一定要确认清楚才行。
无所谓了,不重要。
-5-
坐迈巴赫回家的路上,我喜难自胜,望着窗外流动的光影,已经开始挑选地段了。
「顾桐。」
金主爸爸突然喊我。
我连忙热情地看向他:「我在。」
他嘴角轻扯了下,似乎觉得我这副被金钱打败的嘴角很好笑。
「我不用你爱我,履行夫妻义务就行,我们明天结婚吧。」
奴性作祟,我下意识点头,但点到一半我就清醒过来。
结婚不是儿戏。
嫁进豪门更不是儿戏。
而且他这样,很可疑,好像只是需要一个世俗挡箭牌一样。
难不成,他真……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都没能想出什么高情商的拒绝。
而他慧眼如炬,洞悉无遗。
早看穿了我的心思,却故意看我犯难,一直盯着我,施加压力,等我答案。
这是上位者惯用的心理战。
可恶。
终于在我抓耳牢骚、面红耳赤时,目的地到了。
我逃一般开门下车。
他在身后喊住我,「明天不行,后天也可以。」
我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哥,我只贪财,不好色,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
我除了想发财就是想好色了。
他挑了挑眉,转过头,看向前方,薄唇轻启:「关门。」
果然是商人,不做无用功,放弃得真快。
我恭恭敬敬地把车门关上,站在原地,一脸庄严地目送他离去。
然而几秒后,我就破功了。
笑容越来越大,甚至忍不住在原地打蹦。
上天有好生之德,看我又穷又懒,竟然赏我这样的意外之财。
一路飞奔回家,我立马掏出包里今晚的收货,数了又数,看了又看。
然后给我同样又穷又懒的闺蜜打电话。
苟富贵,勿相忘。
约定好见面位置后,我将茶几上的贵重物品分别藏在沙发底、床底、柜顶、冰箱下层,换了套最贵的衣服出门。
-6-
「小桐桐,你编得真像,下次继续。」
酒吧里,闺蜜楚文梦听完我绘声绘色的讲述后,笑得直不起腰。
「我骗你干吗?我现在恨不得学电影里那样,冲人群大喊一声,今晚消费,顾总买单。」我推了她一下,跟着她一起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好好,那请问有这种送上门的霸道总裁,你为什么要拒绝呢?」楚文梦软绵绵地搂住我,「难不成他丑得你下不去嘴?不行你就把眼睛闭上呗,关了灯都一样。」
我啧啧嘴,还没说什么,楚文梦继续鼓励我:
「我哥都走三年了,你要真遇到合适的,就从了吧,总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
十八岁的爱意尚未爆发,他二十三岁的人生戛然而止。
留给我无限遗憾,无限悔恨,一遍一遍回味细节,徒劳假设。
但这不是我拒绝和乔厉的原因,反而因为他哥的意外,我更明白了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可是啊,乔厉不是一般人,他离我太遥远,我不够格去珍惜。
我笑笑,转移了话题。
可再也回不到刚开始的气氛,回忆见缝插针地扰乱我的心情。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蛰伏在记忆深处,平时无风无波,以为都过去,一旦惊醒,就勾得人越陷越深,越回想越有瘾。
不知不觉,酒喝多了。
起身去洗手间时,我没站稳,眼见要跌倒,腰上贴来一只手,托住了我身体。
我醉眼蒙眬地扭头望去。
男人的那张脸格外英俊,高挑的眉骨之下,一双眼平静深邃,下颌线利落。
明明来的是酒吧,却一身西装,白衬衣系到顶端,领口刚好卡在凸出的喉结下面。
视线再往下走,落在那只掐着我腰的手上,手指修长,掌背很宽,青筋分明,与冷白皮相衬,莫名有一种禁欲感。
赏手识人,我忽然反应过来他是谁了,血瞬间涌到了脸上:
「乔总,您……您怎么在这儿?」
他喉结一滚,收回手,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不知为何好像有点害羞了:
「逛逛。」
膀胱告急,我没空与他寒暄,匆匆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去:
「好,那您玩着,我去洗手间。」
却不想他再次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臂:
「我送你。」
我微微一愣:「不用吧?」
他斜我一眼,目光滑过我的小 V 领,似笑非笑:「顺便我也解决一下。」
我一瞬间就想歪了,身上燥热起来。
为什么我总要把帅哥往那种场景代入?
我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好」。
一旁的楚文梦肯定看懂了我的羞涩,她撑着脑袋,歪在吧台,不怀好意地起哄:
「你们慢慢解决,我不急,不用管我。」
我……急。
-7-
在洗手间吐过一遭后,酒精彻Ṱŭ⁸底上头,更晕了,看东西都是重影。
好不容易ťų₎歪歪扭扭走出女厕,人忽然被揽入一个弥漫着木质香气的怀抱。
我努力睁大眼睛,仰头看去。
但却分辨不出他是谁,只知道抱着我的男人很好看。
有了这个结论后,我边笑边用手戳他脸:
「长得真不错,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他眼眸一暗,贴近我耳朵,语气带了几分嘲弄:「不是说不好色吗?」
温热呼吸拂过,点燃压抑已久的欲望。
我咂咂嘴,对他身上的味道上瘾,手环上他的腰,贴得更紧了一些:
「有便宜我现在就要占,你呢?」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哑的笑,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定格在我脸上。
片刻后,我听见他说:「也行。」
昏暗朦胧的灯光下,暧昧滋生,心潮澎湃,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破土而出,渴求灌溉。
我眼神迷离地盯着面前的人,缱绻缠绵地开口:
「楚文岑,我好想你。」
……
等再艰难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头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浑浊不堪,胀痛不已,四肢百骸都像散了架一般。
等慢慢清醒过来,意识回笼,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还好,是我家。
刚刚松一口气,我又瞳孔一震。
地上凌乱的衣物,身旁背对着我熟睡的男人……
原来那些绮丽的场景真的不是梦,我真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男人带回家,吃干抹净了。
昨天是我第一次在酒吧这种地方喝醉,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
楚文梦呢,她不是在酒吧吗?
为什么不阻止我?
越想我越难接受,关键是,越想我越清晰地记得,是我扯着那个男人的领带,哄着他跟我走的。
最后走不动了,还撒娇让他背。
那个男人的脸,我没什么印象,但他凛冽疏离的气质我记忆尤深。
明明看着不好接近,昨晚却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我……
这到底算我主动勾引,还是算我被猎物迷惑?
-8-
一旁的男人忽然朝我这边翻了个身,被子里荷尔蒙的气息动荡翻滚,然后从缝隙飘了出来。
我浑身一僵。
完了完了,他要醒了。
「顾桐,我饿了。」
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以及几分亲昵。
我目光坚毅地望着正前方,努力维持不堪一击的淡定:「我这里不管饭。」
他沉默几秒,忽然伸手将我扯倒,面对面与我对视。
我吓一跳,但看清他的脸后,心脏都要骤停了。
竟然是乔厉!
怎么能是乔厉!
我工作是不是也要没了?
想到这里,我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哀求道:「乔总,对不起,昨晚让你受委屈了。」
他没说话,我只得继续挽救这个尴尬的局面:
「乔总,昨晚我喝多了,行为举止难免有些放肆……」
说着,我悄悄ẗ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胸膛,声音一瞬间染上了哭腔,果然是我霸王硬上弓,瞧把人家挠的。
「我给你赔偿,十……五十万。」
他还欠我两百万,减去五十万,我还有一百五十万。
反正都是他的钱,花在他身上。
值得!
我不停自我安慰,然而心还是痛得厉害。
「提钱这事是什么性质?我成什么人了?顾桐,你这智商当初怎么过的面试?」
他忽然笑了,带着杀气。
不是,我现在很混乱,和我智商没问题。
比如现在我就能知道我该逃了。
我裹紧被子,一个翻身下床。
却不小心让他全身暴露在空气中。
我面红耳热地别开视线:「那这事你说怎么办?别讽刺,别隐喻,直接点。」
他慢条斯理地拿过枕头,遮住重要部位,悠悠叹了口气:「先去上班吧,你已经迟到了。」
我脑子有些没转过来,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想着工作?
「我昨晚累着了,就不去公司了。」他又说。
「你没开玩笑吧?」
他斜了我一眼:「你看我爱开玩笑吗?」
「……」
好无语啊。
公司没我是会倒闭吗?
万恶的资本家,这种时候还不忘剥削员工。
但想到能逃离这个尴尬的处境,我还是一跳一跳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去到洗手间梳洗。
-9-
心不在焉来到公司后,我时不时就要望两眼乔厉的办公室。
然后各种懊恼、悔恨、迷茫、无措……
美女总监注意到我几次,忍不住跑过来八卦:
「桐桐,你怎么了,是不是和乔总吵架了?」
吵架不准确,应该是打架。
很激烈。
我摇摇头,冲她笑笑,什么都没说。
她却一副都懂的样子,继续大胆发言:「乔总平时都不近女色的,你是怎么拿下他的啊?」
昨晚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男人红着脸说要去买什么东西,转身要走。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抱着他的后腰一甩,然后饿虎扑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
「我体力很好,你要受累了。」
平时饭可真没白吃啊。
回忆得越清楚,我越想死。
喝完酒的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啊?
底线呢?
节操呢?
「我……不知道。」
终于晚上熬到下班,我以最快速度冲回家。
上午离开时,乔厉还在睡。
这会儿,我怕他还在!
打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床单还换了新的,旧的飘荡在阳台,小碎花无声控诉昨晚我对它的蹂躏。
垃圾桶也收拾了。
桌面上摆放着一粒事后药。
我心中窜过一道暖意,乔厉这人好像……还怪好的嘞。
这事算结束了吗?
坐在床上胡思乱想时,手机忽然涌进一条到账提醒。
二百万整。
我盯着那几个零,觉得不真实极了。
按照现有工资,我需要二十几年才能赚到的钱,就这么简单到账了?
先前财迷心窍,什么都没想,屁颠屁颠就去了。
可这会儿确确实实到了我的银行卡,我又觉得烫手起来。
心里的愧疚感更深了。
钱来得太容易,果然会不太踏实。
或许,上午的时候,我不应该那么小气,只给乔厉说五十万。
少得像在羞辱他。
敲门声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将我从恍惚中唤醒。
打开门,竟是乔厉本人。
他少见地穿着一身深灰色棉麻开襟上衣配同色裤子,头发半湿,有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沿下颌线到喉结,最后没入两横锁骨之间的峡谷,消失不见。
眼睛也染了水汽,看人时带着几分蒙眬的温柔。
沐浴露的香气飘在空中,轻易拉扯出暧昧氛围。
我不太敢与他对视,匆匆低下头,口齿不利索地问:
「乔……乔总,你怎么又来了?」
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耳光。
为什么要用又?
「我看这小区环境不错,就在你对面租了套房。过来和你说一声。」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猛地一抬头,这才发现他真没开玩笑,对面的门这会儿还是开着的,显然他刚从那里过来。
可这种行为,这种说辞,真不是心机且闷骚吗?
和我待了一晚没够,还想要?
「乔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那你就慢慢想。」
说完,他转身走进对面的房间,关上了门。
似乎还因为我的反应不够激烈,有了些不满的情绪。
-10-
关上门,我真认真想了好一会儿。
然后撅着屁股从家里各个角落将之前藏起来的珠宝翻出来,放进黑色塑料袋,提着去了隔壁。
刚准备敲门,却听见他在打电话,语气充满怨念。
唉,大少爷,普通小区的隔音很差的。
「让我死乞白赖求她负责?你脑子坏了吧?我是男人!」
「出这种事,她就不想我负责吗?我很差?」
「不可能,我表现很好,她凭什么不满意?」
……
反应过来他在和别人讨论什么事后,我连忙鬼鬼祟祟退回家,轻轻关上门,憋笑憋得辛苦。
原来某人的风轻云淡都是假象。
他内心戏多得很呢。
却不想做了半个月邻居,乔厉依然很端着。
每天七点半晨跑完,过来敲我的门,不冷不淡地说一句,该上班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会让我坐顺风车,但没想到,他会开着豪车跟我说再见。
到了公司后就完全是上下属的关系,他看见我,一个带温度的眼神都不会给我。
倒是我频繁偷看他,弄得挺自作多情的。
我不由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误会了,上次那件事就是成年男女之间的一个生活调剂,过去了就过去了。
内心戏多的,其实是我。
美女总监看出我们的不对劲,以为我失宠了,攀附豪门失败,又开始了对我的压榨。
活多得根本干不完。
其他同事大概也听到了什么八卦,在我累得跟一条狗似的时候,对我各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我不好解释,也不想忍受这种委屈,干脆提了离职。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是个很容易就产生幻想的人,我没办法抱着期待一直隐忍不发。
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抽身。
却不想邮件刚发完不到三分钟,乔厉会从办公室冲出来,直奔我的工位,脸色沉得可怕。
「顾桐,你要离职?」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暴走的边缘。
我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对啊。」
四周的同事都悄悄看了过来。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拽着我大步走向他的办公室。
推门时用力过猛,以至于人刚进去门就自动回弹,合上了。
他松开我,一边扯松领带,一边去关窗帘。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暴躁的背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人怎么突然就失控了?
「顾桐,你拿我当什么?用完就扔,一次性玩具吗?是不是离职之后,还要搬家,让我找不到你?」
他回过身,走向我。
高大的阴影罩过来,压迫感十足。
我心虚地往后退,很快抵住了墙。
而他还在靠近,粗重的呼吸越来越清晰可闻。
下一秒,双手手腕被他握住,按在了墙壁,动弹不得。
他低头直勾勾地望进我眼里,哑声道:「说话。」
我别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又快又急。
他松开我的手,换成捧住我的脸,逼迫我看向他。
然后很慢很慢地低头。
我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却忘了拒绝。
两唇即将接触时,他停下来,又等了一会儿,轻轻吻住。
我大脑里的弦彻底绷断,身体随着他的进攻一点一点软绵下来。
那晚奇异的快感再次袭来,蛊惑着我越来越失智。
他握住的手,带领着我圈住他的腰,然后用力抱紧我,宽大的手掌在我后背轻轻摩挲。
我迷迷糊糊得出一个结论:原来身体是可以被征服的。
等终于结束后,他抵在我肩窝,低喘:「喊我名字。」
「乔厉。」
我倚靠在墙壁,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
他没回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厉?」我有些奇怪,又喊了一声。
他松开我,转过身走远几步,整了整衣裳,再回头时,又恢复了平日里沉静稳重的模样:
「辞职信我批了,你可以走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而他没再多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从容地摆弄鼠标,视线黏在电脑屏幕,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伴随着难堪从心底滋生,我红着眼眶,逃一般夺门而出。
狗东西,证明完自己的魅力就不认了吗?
-11-
办完离职手续,我回到家。
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七点,过道响起脚步声。
心里那团火「蹭」一下再度高涨起来,我拿过手边装着首饰的黑塑料袋几步冲到门边。
却不想打开门,乔厉就站在我家门口,手抬起,下一秒就要着敲门。
突然地四目相对,我和他都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我将塑料袋往他怀里一塞,利落关上门。
狗东西,还敢来敲门,想干吗?
你已经不是我老板了,我不会再给你好脸色看了。
刚腹诽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三下,两短一长,不急不躁。
我脚下一顿,又继续往里走。
并不打算开门。
他又敲了几下,我没沉住气,转身开门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毕竟他给了我那么大一笔钱,我又把他那啥了,在他面前,我还是心虚的。
早知道……没有早知道,有钱不赚王八蛋。
「你在我公司干了三年六个月十八天,现在辞职了,我以私人名义请你吃个欢送宴,你没理由拒绝吧?」
乔厉拎着黑塑料袋,笔挺地站在门口,神情淡定,不见任何尴尬。
我气得想笑:「不饿,谢谢,再见。」
说着,我就要关门。
他一个闪身钻了进来。
动作之流畅,心态之平稳,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望着他往里走的背影,一个没忍住,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乔厉,你是闷骚吗?」
他身形僵住,随手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转身朝我大步走来。
我吃过白天办公室里的亏,长了记性,连忙往屋外跑,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他在门口停住,垂下眼睫看我,脸色沉下来:「我?」
「闷骚?」
我心虚地移开目光,心里却更肯定这个答案。
他又逼近两步,有点小兴奋:「你在研究我?」
我……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一划,没有丝毫犹豫,挂断。
对方又打了过来。
反复三次后,乔厉终是不耐烦地接起。
很快,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少见的慌张和烦躁。
「你原地等我,别搞事,我很快到。」
他收起手机,大步往电梯走去。
我在他背后,忍不住担忧道:「出了什么事?」
他脚步一顿,回头,犹豫了一会儿,说:「再给你两百万,装一回我女朋友。」
我果断拒绝:「不要,知足常乐,谢谢乔总。」
他愣了一下,苦笑:「怎么又不贪财了?」
这是被他一下子喂太饱了,不敢再要了。
再说装他女朋友,没意思。
-12-
离职总是要庆祝的。
乔厉走后不久,我也出门去找楚文梦了。
到地方时,看到她带了男朋友,我顿时想打道回府,兴致缺缺。
路边大排档,烧烤的油烟伴随着香气在晚风中飘荡。
人声嘈杂,车流拥挤。
霓虹灯点缀出一条热闹的街。
我坐在小矮桌上,一边撸串一边哀怨地盯着楚文梦。
她贱兮兮地笑:「你要是嫉妒,也可以喊上你家乔总,反正他都是你的人了,别不好意思。」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
上次酒吧我强抢民男的事儿,她也参与了。
就是她告诉乔厉我的住址,让乔厉把我送回去的。
第二天,还来我这儿求表扬,问我她这个朋友懂不懂事。
「桐桐都找男朋友了?」她男朋友像听到什么稀奇事,惊讶道。
嗯,很好。
听这话,楚文梦没有什么都和这个男人讲。
我醋意稍稍平息一点:「没有,别听她乱说。」
ẗũ̂ⁿ说着,我冲楚文梦使个眼色:「上厕所去?」
她立马附和。
来到店后面没人的空地,耳边顿时安静,我步入今天的正题,和楚文梦讲起了我的创业计划。
以前没有起步资金,什么都不敢多想,现在突降横财,我想试试。
短视频是个很有前景的市场,加上我对国风很感兴趣,我想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比如历史人物的再现,古风故事的演绎。
我口若悬河,兴奋不已。
楚文梦刚开始没当真,越听越严肃。
「老一辈人总说读书就会有出息,可你看我俩,211 毕业,出息了吗?不还是在写字楼里当小透明?下班都没个准点,累死累活,日子看不到头。与其这样日复一日消耗激情,倒不如趁年轻拼一把,你要不要辞职,我们一起干?盈利平分,亏损算我的。」
说完,我期待地看着楚文梦。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为难地说道:「顾桐,我快结婚了,不适合冒险,我觉得你也应该再想想,你现在太冲动了,我们真的年轻吗?」
我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有些失望。
但从她的角度来说,她没错。
只是理念不同。
于是我没再继续说下去,换了其他八卦,掩饰尴尬。
后面的相处,我们继续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可晚上十一点回到家,我就蔫了。
正对月伤春悲秋时,手机响起。
是乔厉。
「你想法不错,可以先做一份计划书,整理下思路。」
没有任何寒暄,一接通,他就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弄得我差点以为他在给我布置任务。
要不是及时想起我辞职了,我就要开舔了。
「乔厉,你打错电话了吧?」我直呼其名,语气不耐。
他顿了两秒:「我是来认同你的,你朋友怕你冲动,想让我帮你把把关,但我觉得,你就是很年轻,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还有我在呢。」
我愣了愣,恍然大悟。
他打入了我的内部。
「你真觉得可以?」
「事在人为,为什么不可以?」
我的斗志重新被燃起,刚准备和他好好讲讲我的想法。
他话锋一转,低沉道:「我受伤了,你有紫药水吗?过来帮我消消毒。我自己不方便。」
这伤受得妙啊。
我正缺一个人倾听我的宏图大志。
「好嘞,老奴马上来。」
「没钱也来?」他嗅觉很敏锐。
我啧啧两声,不满道:「你太势利了,远亲不如近邻,你受伤了我肯定得来。」
-13-
乔厉的伤在脖子上,是被人挠的抓痕。
应该还是个女人挠的。
本想八卦一下,但不知道怎么的,不太敢开口。
好像我们之间的关系,问这个很奇怪。
尤其是,他一直盯着我,似乎很期待我问。
我就更想憋着了。
乔厉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喉结突出。
我用棉签蘸了紫药水,蹲在他旁边,凑近他,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
他喉结忽然滚了滚,吞咽声明显。
我本就紧张,看到这一幕更紧张了,手直抖,呼吸都不敢用力。
起身时,腿有点麻,走了两步,又踩到了自己的拖鞋后跟,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乔厉伸手捞住我,往怀里一带。
我摔在了他腿上,手慌张一撑,压到了什么东西。
真神奇,我和这小东西这么有缘吗?
「起来。」
头顶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
我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红着脸解释:「这是个意外。」
他扯了扯开襟睡衣的领口,耳尖泛红,强装淡定地说:「没事,你故意占我便宜,我也不会怪你。」
我……
他好闷骚啊。
气氛已经不清白了。
我有点热,不敢再待,怕犯错,低着头快速往门外走。
乔厉没有挽留,但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我后背,不用回头也知道极具侵略性。
回到家,洗了个澡,人才冷静下来。
不得不说,乔厉的外形,对我而言很有诱惑力,勾起不可描述的欲望。
要不是胆小……
也不知道乔厉是怎么克制的,他也是胆子小吗?
还是说,我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
想到这里我有些郁闷,拿过手机给楚文梦发消息:
「我对乔厉不抱期望,但想抱他睡觉,咋个整?」
我觉得今晚会这般春心荡漾,都是因为楚文梦和她男朋友太腻歪,刺激到我了。
谁知道她这么猛,直接把对话截图发给了乔厉。
然后又把她和乔厉的聊天截图发回给我。
一波骚操作下来,我人麻了。
我还注意到她给乔厉的备注是:顾桐的那谁。
「楚文梦,你有病吗???」
楚文梦秒回:「姐妹儿我主打一个坦诚,不像你俩,暗搓搓发情。」
「他前几天加我好友,是来打探我哥的,我能不懂他那点儿小心思?」
「桐桐,你该有个男人帮你调节内分泌了。」
我在床上扭成了一团麻花,嗷嗷乱叫。
好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抓住了重点:
「乔厉怎么会知道楚文岑?你怎么跟他说的?」
楚文梦直接把他俩的对话截图甩了过来,让我自己看。
好友申请通过后,乔厉开门见山,问:「你好。」
「楚文岑和顾桐什么关系?这人严重影响到了顾桐的工作状态,我很不放心。」
这什么鬼话,和我ṭū₃的工作状态有什么关系?
他不放心什么?
楚文梦回:「那你扣她工资吧,别手软,资本家。」
一句话终结了话题。
再下面,就是今晚楚文梦主动联系乔厉,和他说我想做自媒体。
退回聊天页面,楚文梦又发来一张截图。
是乔厉给她的最新回复。
「楚文岑是谁?」
「他严重影响到我的状态了。」
楚文梦问:「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哥的,但他明显跟我哥较上劲了。我可以帮你跟他说清楚,需要吗?」
「姐姐,来个青春疼痛版还是文艺美好版?」
「编个香艳刺激版我也在行的。」
我抱着手机,心情有些复杂,想了想后,打下一行字发过去:
「你觉得我和乔厉真有可能吗?我们差距那么大,当他奴才没问题,当他女朋友我怕。」
楚文梦连发十几个贱字过来。
我心满意足地掐灭手机,结束聊天。
-14-
一夜没睡,靠写计划书宣泄无处安放的欲念。
第二天早上蓬头垢面、脚步虚浮地出门吃早饭时,一开门,正好撞见乔厉出门。
四目相对,我们都有片刻呆愣。
「你这个点才出门?迟到了啊。」我说。
他不仅没有如往常一样晨跑,还起晚了,而且眼底泛青,显然昨晚和我一样,无心睡眠。
他关上门,扫了我一眼,步履生风地往电梯处走。
似乎想告诉我,他状态好得很。
「别假装关心我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干笑两声,跟在他身后。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
我只得又干笑两声。
坐电梯下楼,我们站在两个对角。离得很远。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尴尬。
他去负一,我到一层,分别时,我冲他摆摆手:
「再见。」
他抬着下巴,淡漠地看着我,不为所动。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道,顾桐,你贱的。
吃完早饭,我回到家,晕了一般睡到下午四点多,被敲门声吵醒。
迷迷糊糊爬下床去开门。
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孩,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娇小却曲线分明,穿着白裙,漂亮又可爱,像个洋娃娃。
我下意识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挺直身体,柔声问道:「请问你找谁?」
女孩大方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林秋棠。」
我在睡衣上擦了擦手,才敢和她握手:「你好,有什么事吗?」
她回头望了眼对面,冲我皱了皱鼻子,俏皮笑道:「我来找我男朋友,可他这会儿不在家,姐姐能让我在你家等他吗?他快就回来,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我笑容瞬间消失,愣在原地,心一路下沉。
她又说道:「对不起,姐姐,我知道有些冒犯,但我想上洗手间了。」
……
-15-
我舍不得拒绝这么好看的女孩,纵然很伤感,但还是让她进屋了。
在她去洗手间的空档,我坐在沙发上,努力运转混沌的大脑,分析当下复杂的局势。
却不想她会在洗手间里发现乔厉家人给我的首饰,包括那枚钻戒。
昨晚,我对着镜子自嗨来着,嗨完就放洗手台了。
我就说吧,这些东西放我这不合适。
上次都狠心还给乔厉了,结果他没拿走。
这回好了,又要当显眼包了。
林秋棠戴着钻戒,举着手,从洗手间里几步冲我到面前,红着眼圈质问道:「这戒指是你的?」
我很有罪恶感,心虚地冲她笑:「它还是戴在你手上好看。」
「所以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她提高声音问道,小脸上满是委屈,我见犹怜。
我欲哭无泪:「这是个意外,它现在不是回到你……」
不等我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顾桐,开门。」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开门。
乔厉站在门外,西服敞开,里面的白色衬衣被汗湿透,隐约露出肌肉线条,呼吸喘得厉害。
他上前一步,扶住我的肩,快速打量一遍,然后才看向屋内的林秋棠:
「滚!」
林秋棠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们,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
我心有不忍,扯了扯乔厉的衣摆,低声问:「你这么凶干吗?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乔厉冷冷瞪了我一眼,拽住我的手往里走。
等到了林秋棠面前,看到她手上戴着的钻戒时,脸色更是沉得可怕。
「戒指摘下来。」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周身散发的气场很有压迫感。
林秋棠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手背到身后,软糯糯地开口:「乔厉哥哥,你再凶我,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你要戒指,就从我尸体上摘吧。」
我呼吸一滞,没有想到面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会说出这种偏激的话。
乔厉却仿佛习惯了,不见任何情绪波动,冷漠道:「也可以。」
林秋棠胸口不停起伏,小脸涨得通红,眼泪越掉越急。
我怕她真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连忙打圆场:
「有话好好说,别拿生命开玩笑,乔总,你别太冷漠了,好好说话。」
乔厉冷冷打断我:「我是你的人,不管你认不认,别的女人要靠近我,你应该骂她,打她,和什么稀泥。」
……
他不要太无理取闹!
林秋棠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发疯一样砸东西。
乔厉没有丝毫犹豫,搂住我的肩膀,护着我往外走。
出门后,立马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宅,故意伤害。
我被他这一通操作整蒙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很怕的。」
乔厉收起手机,烦躁地吐出一口气。
还没开口,林秋棠忽然冲出来,垂在身侧的手腕被划开一条细线般的伤口,鲜血不停顺着指尖往下滴,很快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摊血泊。
「乔厉哥哥,你满意了吗?」她静静望着乔厉笑。
我大惊失色,想要冲过去,乔厉拽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拉了回来。
然后自己走上前,解下领带,蛮横地抢过她的手,缠在她手腕上,为她止血。
做完这一切后,他退回我身边,问道:「林秋棠,你还要缠我多久?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还要我说几次?」
林秋棠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模样:「可我喜欢你啊!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好像懂了,她应该就是挠伤乔厉脖子的女人。
乔厉没说话,林秋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受伤的手指着我,问:「她哪里比我好?为什么我等了那么多年,你都不选我?」
我刚起床,脸没洗,牙没刷,对比她,确实邋里邋遢,像个小丑。
可我起码脑子正常,不会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
我垂下头,无比同情她。
乔厉却以为我自卑了,搂住我的肩膀:「我眼光一向很好,你不用质疑。」
我!!!
话说得很好,但别刺激她了。
让她快点走吧。
-16-
林秋棠一遍一遍质问乔厉,为什么辜负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她。
乔厉敷衍都懒得敷衍,保持安全距离,冷眼旁观。
三个人里,好像只有我在提心吊胆。
像个怨种一样,不停苦口婆心地劝她。
好在警察来得快,结束了我的煎熬。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骂道:「神经病啊,跑我家吓我干吗,赔精神损失费吗?」
乔厉手撑在我头顶,一边揉,一边冲着被制服的林秋棠说:「戒指还我,挺贵的,别罪上加罪了。」
林秋棠眼底灰败一片,颤抖着开口:「乔厉哥哥……」
乔厉懒得听,直接动手抢了过来,然后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蹲在我身边,捞起我的手,套进了我的无名指。
我又气又怕,好想骂娘。
但有警察在,我不敢。
做完笔录,再从警局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夜风吹过来,有些冷。
乔厉脱下西服,罩在我肩膀上。
暖意顿生。
我的心轻轻颤了颤,一股熨帖的热气荡开。
走到路边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助理打开车门,恭迎他上车。
他却调转方向,靠在路边的柱子,点燃一支烟,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望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伸手去路边拦车。
他丢下烟,跟过来,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怀里。
我挣扎不开,索性任由他抱着。
「顾桐,我不是冷血,你别怕我。」
「从小到大,她一直用这一套黏着我,我都看透了,她要真有死的胆儿早死几百回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乔厉,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他埋进我的脖颈,蹭了蹭:「你说了算。」
为什么要我说了算呢?
我心底涌起几分失望,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好一会儿后,他松开我,叹了口气,「懂了,你想负责的是楚文岑,不是我,那晚我țŭₗ就是个替身,还是个不要钱的。」
说完,他越过我往车的方向走去。
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袖,等他停下来,回头期待地看着我时,我又黯然松开,胡编一通:「我能蹭个顺风车吗?你知道的,我这人节约惯了。」
乔厉移开目光,干涩地回了声「好」。
一路无话,各回各家。
关门时,像较着劲一般,谁都没有犹豫,干脆利落。
可关门之后,我就萎了。
在黑暗中呆滞地望着指间闪闪发光的钻戒,心情无比复杂。
那么大差距,真要试试吗?
-17-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我以为是乔厉,激动地跑过去开门。
结果是外卖。
乔厉给我点的。
价格昂贵,分量少,味道清淡,不好吃。
我吃完还没饱,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矫情。
这就是差距啊。
谁懂啊。
为了让乔厉也体会到,我给他点了一份加麻加辣的麻辣烫,外加小烧烤,配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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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他捂着肚子找了过来,脸色惨白。
我吓一跳,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人已经柔弱地倒在了我身上。
「送我去医院。」
我艰难地一手撑着墙,一手扶着他精瘦的腰:「你怎么了?」
他虚弱地呢喃:「应该是急性肠胃炎。」
……
到医院检查,还真是急性肠胃炎。
我很愧疚,谁知道麻辣烫外加小烧烤,会对霸总有这么高的伤害呢?
输液室,我坐在椅子上,任由乔厉靠在我肩膀上休息。
「还想吐吗?」我问。
他轻轻摇头。
「我说的是下面还要吐吗?不用忍着,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厕所。」
他呼吸停了几秒,低声恨恨道:「顾桐,我谢谢你的体贴。」
我尴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先体贴的,我就想点个外卖感谢你,谁知道就把你感谢到医院了。」
「嗯,挺好吃的,下次还吃。」他说。
嗯?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我把他送到他家门口,不打算进去。
他拽着我的胳膊,幽怨地盯着我:「顾桐,我是病人。」
我盯着他的手,在理智和感性之间挣扎。
好一会儿,我低声说:「可你也是个男人。」
他骤然一用力,将我拉进屋,用腿一勾,关上门,然后顺势将我压在门后。
没开灯,一室黑暗。
心跳声沉闷激烈,分不清是来自我的胸膛,还是他的胸膛。
抑或是,和奏乐。
他声音压得很低,故意引诱:「我需要你的照顾。」
理智的弦快要绷断,我踮起脚,缓缓凑近他的唇,即将贴上去的时候,我轻笑道:「乔厉,你生病了,我怕我忍不住欺负你。」
他扣住我的后脑勺,主动吻了过来,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可以。」
事实证明,我没有心,压根不会怜香惜玉。
而他,常年运动,身体不错,经得起折腾。
只不过,修复时间变长了。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他去洗澡,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多久,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我,穿着灰色睡衣,质感柔顺滑腻,贴合着他的曲线,更显得肩宽腰细。
沐浴露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欲说还休的暧昧意味。
我稳了稳思绪,尽量不让眼神乱飘:「乔总,你作息越来越不规律了。」
之前从不迟到从不请假、每天还晨跑的乔总堕落了。
他轻笑,似自嘲,似无奈:「拜你所Ţṻₖ赐。」
我一噎,拉住被子蒙住头:「是你自制力太差了。」
他坐下,扯过被子,定定看着我:「要我负责吗?」
我老脸一红,嘴比脑子快:「不用,我自愿的。」
他眸光暗了暗,眉头皱起。
我连忙问:「你要我负责吗?」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过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道:「要。」
我唇角扬起,怎么压都压不下来,干脆笑出声。
乔厉愤然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我望着他的背影,笑得更大声了。
逼得闷骚沉不住气,怪有成就感的。
-18-
收拾好准备出门买菜做饭时,乔厉妈妈突然来了。
我开的门。
她本来很严肃,像是过来找谁算账的一样,看见我一瞬间就笑得慈眉善目:
「桐桐也在啊?原来乔厉没骗我,他真是搬出来和你同居的。」
我连忙请她进来,心里直打鼓。
你儿子就是骗了你,他是搬出来和我做邻居的。
乔厉却很淡定,甚至带着点骄傲。
乔厉妈妈是来找乔厉问林秋棠的事,她觉得乔厉这么对世交的女儿,太不近人情了。
但等乔厉说完昨天的经过后,乔厉妈妈就改口了:
「让她长点记性也好,省得她老搅和你和桐桐。」
说完,她又亲热地拉起我的手,说道:「桐桐,昨天没吓着你吧?秋棠,啊,不,林秋棠,她被家里宠坏了,以前我是看她长得漂亮,舍不得跟她计较,但你放心,以后我肯定站你这边。」
乔厉插了一句:「你以前可不是舍不得跟她计较,你是只跟我计较,每次都怪我。」
乔厉妈妈瞪了他一眼:「等你有了儿子你就懂了,看哪家姑娘都不敢有脾气,就怕让别人误会我是恶婆婆。」
我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声音有点大。
乔厉妈妈听见了,又开始抨击她儿子:「乔厉,你怎么回事,都不让桐桐吃饭的吗?你会谈恋爱吗?你情商呢?」
我……
乔厉叹了口气,站起身,拉着我往外走:「走吧,买菜去。」
「买菜?你们还要自己做饭啊?」乔厉妈妈也站起来,跨上限量款包包,「我也去。」
乔厉得意道:「嗯,桐桐要做饭给我吃。」
乔厉妈妈:「太甜了。桐桐真好。」
阿姨,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我压根就不想做饭,只不过是因为乔厉肠胃炎,不敢让他吃外卖罢了。
和甜没关系。
「谈恋爱不需要电灯泡,你回家吧。」乔厉直接拒绝。
乔厉妈妈愣了愣,又笑了起来:「行,还算会谈恋爱。」
乔厉尴尬地咳了一声,牵着我的手,加重了几分力度:「我真会,你快走吧。」
我忍不住偷笑,大哥,你真会吗?
你只会计较到底是谁要对谁负责。
买菜的过程,乔厉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
我们像小情侣一样,逛菜市场,挑水果。
混迹在热闹的人群里,普通而平凡。
回家简单炒了三个菜,吃完,他主动洗碗。
我乐得轻松,不管是病人,还是总裁,他都和我一样平等,不用我特殊对待。
好像那些差距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忽然发现他发了朋友圈。
很简单的一句话,配一张我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照片:
「如果最终是你,结不结婚我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我心念一动,对着他在厨房洗碗的背影,拍了照,发朋友圈:
「行。」
-17-
乔厉请了三天病假,虽然他的确是肠胃炎,需要每天去医院打针。
但其实根本不影响工作,可以晚上去打针,他状态已经恢复了。
他就是想黏着我。
我看破不说破。
这天,从医院出来,黄昏正好,我心血来潮,坐在副驾驶,问乔厉:「你怎么知道楚文岑的?」
他没回答,望着前方,鬓角到下颌一线紧绷。
红灯亮了,他刹住车辆。
我因惯性微微前倾,又被安全带勒回来。
他望向我:「不想说。」
我撇撇嘴:「那我也不告诉你,他到底和我什么关系。」
他皱起眉,迟疑了一会儿,心有不甘地说道:「他有我帅吗?你就抱着我喊他的名字?瞎还是傻?」
虽然他骂人的时候很有气势,但稍微一分析就能看透他的破绽。
我贱兮兮地凑过去,问:「那你干吗不拒绝我?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乔总,你自制力不行啊?」
他反问:「有肉不吃我傻吗?」
还是自制力不行。
不对。
那天分开时,他对我说的是:「我不用你爱我,履行夫妻义务就行,我们明天结婚吧。」
那会儿他可能真是吃肉。
根本不关心这肉有没有主。
可后面为什么又关心了呢?
难不成我表现得太好了?
我认真纠结了好一会儿,乔厉忽然打断我的思绪,说:「别瞎想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快慢你说了算。」他又补充。
我脸一红,望着窗外的风景,扭扭捏捏地说道:「人家还是喜欢主动的,霸道的……」
他一脚油门加速:「懂了,回家。」
但我没想到他会懂得这么彻底,用细碎的手段撩拨得我差点疯掉。
然后又不给,反而趁机逼问我楚文岑的事。
我只得一五一十交代这场无疾而终、充满遗憾的暗恋。
「所以你为了他一直不谈恋爱?」他声音沙沙的,很勾人。
我快气哭了,翻身反客为主:「现在不是谈了吗?你能不能带劲一点儿,别婆婆妈妈的,闷骚男。」
他挑眉一笑,放弃抵抗:「行,听你的,女朋友。」
-18-
我发现我不仅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还给自己找了个最强辅助。
整整构思了大半个月,写了十几个版本的计划书。
还没人家两个晚上整理出来的有价值。
他帮我分析了同类型账号的优缺点,以及他们的运营思维和变现模式。
看了几行,我忍不住惊呼道:「乔厉,你也太厉害了。」
这人目光长远,逻辑链缜密,对平台规则很有悟性。
再结合商业思维去分析市场,简直就开了挂。
他淡淡嗯了一声,并没觉得这句夸赞很值得他骄傲。
一口气阅读完,我将文档保存到手机,崇拜地看着他:「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之前是我太不识好歹了,竟然拒绝和你先婚后爱,明天我们就领证吧?」
「我没多大。」他头也不抬地出声打断我。
「不,你很大。」我抑扬顿挫,感情充沛地认可他。
他敲打键盘的手指一顿,嘴角抽了抽,抬头瞟了我一眼:「是吗?」
我点头如捣蒜。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在我额前轻轻一敲:「别调戏我,我不是恋爱脑,这婚你得慢慢求。」
我一愣,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什么后,老脸一红。
这闷骚是在调戏我吧?
收敛了杂念后,我埋头想策划,他继续处理工作。
有了新想法,我就和他讨论。
他一心能多用,无缝切换思维,提的意见一针见血。
我越来越觉得这种男人,只贪图他的财色,简直是对他的浪费。
他从里到外都是宝藏啊。
不知不觉忙到晚上十二点多,我起身准备告辞。
乔厉忽然开口,声音嘶哑:「我饿了。」
我一瞬间就想到那天同床共枕的场景。
他也是说他饿。
这是暗示吗?
我很没出息地又坐了回去:「那我去洗澡?」
「洗什么澡,煮面去。」乔厉说。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再低头:
「好。」
……
原来只是吃个面。
这叫什么事啊。
「先婚后爱错过了,先爱后婚也行,你加油。」他又说。
这人装起来了。
但他够资格。
我重燃斗志,两眼发光:「我这就去煮面。」
说着,我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他拽着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拉了回来,按在腿上,目光幽暗:
「笨死了。」
我抿唇偷笑:「乔总,你装正经就多装会儿,我爱看。」
他慢慢靠近,呼吸喷洒过来,滚烫灼热,带着须后水的味道。
想来他早就把自己准备好了。
「不装了,真饿了。」
番外——乔厉
520 那天,顾桐捡到的戒指,是我提前放在垃圾桶下面的。
灵感来自于她发的朋友圈——520 没礼物有什么关系,我可以自己去垃圾桶翻。
后来顾桐知道了,大骂我恋爱脑,这么贵重,要是被别人捡走了怎么办?
我没好意思告诉她实话。
其实我也挺担心的,一直蹲在旁边守着呢。
毕竟是真的贵。
看到是她捡走的,我才放心回到公司继续处理工作。
腿都蹲麻了。
我更没好意思告诉她的是,我其实喜欢她很久了。
她来我们公司之前,我就认识她。
那时,她喜欢在网络上分享汉服,讲解汉服,但一直不敢穿出门,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是我,一直在评论区鼓励她勇敢做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鼓励她,自然是因为我也喜欢汉服。
只不过我这个身份,我比她更不敢穿出门。
我想通过鼓励她,获取一些满足感
后来,她是真勇敢了,我还是不行。
堂堂总裁,穿着汉服出入写字楼,太不正经了。
好在后来,她辞职创业,拍汉服视频,讲国风故事,给了我光明正大参与的机会,满足了我的小爱好。
别人都以为我是宠妻才频繁穿古装,cosplay 出镜。
其实不是,我是真喜欢。
当然,也有秀恩爱的原因存在。
谢谢她了。
顾桐总说,我是他的机遇。
她何尝不是我的机遇。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利己则生,利他则久。
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利她,做她的机遇。
用我的实力,为她锦上添花。
先婚后爱的计划失败了,先爱后婚我志在必得。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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