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男朋友家陪他过生日。
晚上离开前,身体突然很不舒服。
到家需要两个小时。
不想折腾,就和男友商量在他家过夜。
但他没有同意,还跟我说:「时愿,我怕自己忍不住。」
我以为这是他尊重我的表现。
所以我独自回家,但在路上还是吐了个昏天暗地。
直到我意外听见他和好友闲聊:
「就这么爱你女朋友?连生日那么好的机会,都不舍得碰?」
边叙摇头轻笑:
「我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不想?」
「但我瞒着她,收留了校花当室友,那天校花还特意给我们腾地方。」
「可那晚太冷,我怕完事后校花在外面会冻到,就赶紧让时愿走了。」
好友大笑,问他和校花当室友是什么感觉。
对此,边叙眉眼含笑。
回了五个字:「养眼,还有爽。」
-1-
这次聚会,我原本是不想去的。
上周末胃炎突然发作。
恶心、呕吐,最后还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身体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好。
站在包厢外,我没立刻伸手去推门,而是从小包里拿出个镜子,仔细瞧了瞧。
还好,铺了一层粉,脸色并没有苍白到过分。
但今天是边叙为了画展组的局。
作为他的女朋友,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到场,帮他一起撑场子。
确保妆容还算得体后。
我将镜子收好,又努力扬起一抹笑,就打算推门。
「叙哥,你就这么爱你女朋友啊?」
手指刚搭上门把手的瞬间,忽然听见包厢内传来的声音。
人对于自己的八卦。
以及对于男朋友在兄弟面前对于自己的评价。
总是格外好奇。
所以我将手收了回来,隔着门缝,窥探着包厢内的情景。
我想知道边叙会说些什么。
是撩拨人的情话,还是细数我的缺点,抑或是其他,我都想知道。
而听到这话的边叙,当即挑了挑眉。
「那可不!」
他回答得干脆,没有半点犹豫,是令我欢喜的答案。
但对方还在持续追问:
「咱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时愿姐虽然性子安静了些,可到底也是学校内有名的美女。就你上周生日那么好的机会,大晚上的,你怎么就能忍得住不碰她?」
说起他生日,我不自觉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胃炎就是那天晚上犯的。
很疼。
所以记忆犹新。
而听到这话的边叙,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又摇了摇头。
方才缓缓开口:「我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不想?」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他会有这种想法,我也知道是正常的。
但他还是选择尊重我。
心里有点甜,像是吃了蜜似的那种欢愉。
可嘴角的笑意还未曾来得及勾起。
我却又听到边叙说:
「但你们也清楚,我瞒着时愿收留了校花当室友。那天晚上我生日,校花还特意给我们腾地方,说她去外面吹吹风,让我们好好享受。」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感慨。
又或者,是在回味些什么。
「但那天晚上太冷了,我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点了解的。」
「我怕完事后,就得是凌晨。」
「校花那细皮嫩肉的,在外面吹风太久会冻到的,所以我只能忍痛让时愿赶紧走了。」
说到这里时,他突然有些得意,冲着众人挑挑眉。
「我家时愿可乖了。」
「怕她多心,我就说自己可能忍不住,她当时就红了脸。」
「然后也没提出让我送,就自己走了呢。」
听到这话的众人,七嘴八舌间,都在说我是真好骗。
也有人问起校花,问边叙和校花当室友是什么感受。
对此,他眉眼含笑。
只回了五个字:「养眼,还有爽。」
此话一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在包厢里蔓延开来,气氛一度到达了高潮。
而我,却觉得如坠冰窖。
-2-
上周末,边叙二十二岁生日。
我提前订了蛋糕,带着生日礼物去他租的房子里,陪他过了个生日。
我们在一起三年。
牵过手、拥过抱,偶尔也会忘我亲吻。
有时气氛实在太好。
他吻到发抖,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然后不断抚摸着我的脸,问我可不可以。
作为成年人,我自然能够看得懂他的暗示。
对这种事,我自然也有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没有准备好。
所以在一起这么久,我们都并没有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
他也很尊重我,从不强迫。
那天晚上,我们也有接吻,但他始终克制,未曾更进一步。
直到我准备离开时,身体突然很不舒服,是那种走一步都疼到喘息的痛感。
从他租的房子到我家需要两个小时。
如果换了平常,我并不会觉得路途太远,只是当时身体很难受,就不愿意折腾。
所以我主动提出要在这里住一夜。
边叙租的是小两居,还有个客卧是空着的。
只是我没想到——
当我刚说出这话后,他就愣住了。
那一刻,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脸突然开始爆红,想跟他解释些什么。
告诉他今晚留下来,不是暗示什么。
而是纯粹因为我不舒服,所以不想折腾,可以去客卧凑合一晚。
可没等我开口,我就看见边叙伸手将我抱住,然后爱怜地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时愿,我不能留你在这里住的。」
「你那么美好,我怕自己忍不住。」
这话说得极尽缠绵,以至于话到嘴边的那些解释,最终都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又觉得他说得没有错。
毕竟,这是他尊重我的表现。
所以我忍着疼,说我准备回家,而换了往常,他一定会主动提出送一送我。
毕竟,已经是晚上九点。
但这次他并没有,只送我下了楼,就一副很急的样子,我提出不解,他就冲我挤眉笑笑,情侣之间那些不用言语的暗示,我很清楚。
所以我没再说什么,捂着发疼的肚子离开,却在路上吐了个昏天暗地。
甚至都没能够坚持到家。
太疼了。
转道去了医院,发现是胃炎发作,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边叙来医院看我。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推门而入的瞬间,双腿差点瘫软跪在我床边,眼眶也红红的,不断吸着鼻子说对不起,不应该让我一个人回家。
那时候,看着匍匐在床边的边叙,看着他眼底化不开的愧疚与爱意。
我以为,我和他真的会有很多以后。
所以哪怕忍着疼,我也要来参加这次聚会,却没想到现实给了我重重一击。
校花,许央央。
很美的女孩,是全校公认的校花。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
一向都极有边界感的边叙,怎么就会背着我和徐央央住一起呢?
思绪如潮水般涌退。
包厢里的众人还在继续Ṱų₅讨论着这个话题。
有人问边叙,校花和女朋友有什么区别。
他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说:
「女朋友和校花一样好看,如果一定要说,女朋友在我心里更美。」
「只不过,时Ṭüₐ愿性子多少有些寡淡。」
「校花就不一样了,明媚张扬,身材火辣,让人看一眼就能产生冲动。」
此话一出,有个格外激动的好友立刻挤眉弄眼。
「所以,同居这段时间,对校花起过反应了?」
边叙挑眉,毫不犹豫点头。
「我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徐央央天天穿着小吊带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没反应才有问题吧?」
「那你忍得住?」
他笑:「有时候气氛到了,她也愿意,就贴一下、蹭一下,解解馋吧。」
隔着门缝,我看着包厢里的边叙。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不断摸着自己的嘴巴,像是在回味。
而后,又有人忍不住问:「不觉得对不起时愿?」
边叙摇头,一脸坦然。
「我又没跟校花真的做什么……哪里对不起时愿了。」
有人又笑,带了点阴阳:「是呢,没做,只是摸一摸,蹭一蹭,对吧。」
紧接着,包厢里的众人再次开始互相打闹起来。
而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勇气和力气。
我推不开那扇门,甚至不断往后推,然后狼狈离开。
-3-
其实我想不明白,边叙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那时候的边叙,热烈阳光,看起来平易近人,却又有着极强的边界感。
作为同桌,我们互相喜欢。
可始终谨记学习为重。
心照不宣的暗恋,最出格的就是桌上偶尔冒出的几块奶糖。
以及考试取得好成绩时。
对方的手在自己脑袋上揉了又揉,然后说一句真棒。
直到高考结束,我们报了同一所大学,拿到了同样的录取通知书,我们才正式决定在一起。
喜欢他,就变成了一件跟喝水吃饭一样țṻₕ简单的事。
从大一到大三,因为同专业,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也从未有过任何争吵。
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
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一路慌张跑回家,爸妈爱旅游,常年都在国外,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躲回房间,看着桌子上边叙送给我的水晶球。
他其实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很多时候,我都会因为他的木讷而生气,甚至也因此萌生过想要分手的念头。
但甜蜜的回忆,也是有的。
我始终记得,去年的那个盛夏,我们在老师的安排下去隔壁市采风。
可我刚到酒店,就开始发烧。
不严重,可脑袋昏昏沉沉,没法爬山,只能躺在酒店里休息。
采风是作业,算学分。
按照老师的要求,会在山顶上过一夜,毕竟一天之内上山下山,还要画画,体力消耗太大了。
但边叙还是在深夜敲开了酒店房间的门。
他喘着粗气,衣服贴在身上,被汗水全部浸透,看起来无比狼狈。
我问他:「干嘛这么折腾,大晚上的还跑下山。」
那时候,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然后跟我说:「我这么宝贝的女朋友,生着病一个人待在酒店里,多可怜啊。」
不可否认,那一刻的我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与感动,有一种这辈子就认定了他的坚定。
爱意在那一刻达到高潮,我从此将他认定为自己的良配,彻底捧出一腔真心。
我以为,上天还是偏爱我的。
而之后几天,他都会压缩画画时间,然后尽量赶回酒店来陪我。
他还给我带了个水晶球,很漂亮。
念及此,我仰头看着柜子上的水晶球,伸手将它握住。
水晶球里的小人,随着晃动仰头看着漫天飞雪,笑容肆意。
我捧着它,突然觉得很重。
而刚才边叙在包厢里说的那些话,又一次在我耳边重复播放,字字句句像针扎似的令我痛苦。
有一瞬间Ṱũ₃,我疼到难以呼吸,连双手都在发抖。
水晶球因此掉落在地。
一声巨响,我慌张弯腰想去捡,就看见摔裂的水晶球下方盒子里,掉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被水浸得有点湿。
我捡起来,然后平铺在桌子上,看着上方的字迹,我忽然就愣住了。
【边叙同学,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喜欢你呢?】
纸条里面,还夹了张一寸照片。
照片里的人,我很熟悉。
边叙站在一棵树下,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孩,那女孩则踮着脚尖,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吻上了他的唇角。
那个女孩,就是校花徐央央。
这一刻,我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他们的相识——
始于那次采风,而这个我一直以为是送给我的水晶球,其实是徐央央送给他的礼物。
只是不经意间被我撞见。
边叙为了隐瞒,就顺势说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我还因此欢喜了好久,摆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将它认定是我们爱情的象征。
如今看来,我真是可笑又可悲。
-4-
悲愤与委屈,一瞬间全部都涌上了心头。
我死死捏着那张照片。
很想现在就冲过去,然后质问边叙,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只是现在太晚了。
而夜晚,总是会让人变得不理智。
所以我直接给他发了消息,让他第二天在学校门口等我,我有事要和他说。
他很快回复,还仔细叮嘱我记得吃药。
接着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好几个外卖员领着不同的外卖站在我家门外,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笑着说:「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哦,还说让我注意一下你的面色,有没有不舒服。」
应该是没有的。
毕竟刚才,我是真的很愤怒,脸色因此有些涨红,反倒显得气色好了些。
我沉默接过那些外卖,然后摆在桌子上。
全都是我爱吃的。
有小蛋糕、蛋挞、各种水果、小零食,还有一些补气血的燕窝和养胃的小米粥。
东西很多,摆了满满一桌子。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边叙发来的消息。
【都是你爱吃的零食和水果,不过不能贪嘴,你胃不好。记得吃完小米粥,燕窝也可以多吃一点,还有其他想吃的就给我发消息,不舒服了也要告诉我,我立刻去找你。】
坦白说,男朋友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已经是无可挑剔了。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这一桌子的心意,我真的可能会感动到当场落泪,甚至还会拍几张照片,然后发到朋友圈上,跟所有人炫耀我有一个超级好的男朋友。
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他和徐央央此刻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个人甚至不清不楚。
还会有一些边缘性的行为。
这所有的好,在顷刻间就会变得恶心,像是一口无法吐出的浊气,压在心底不上不下,只有难受。
所以,我应该做出选择。
我不能容忍背叛,哪怕我再爱边叙,我都得跟他一刀两断。
-5-
我没有回消息,也没有去管这些东西。
太晚了。
我强迫自己入睡,然后第二天大早,我确认自己没有因此改变任何想法,依旧坚定选择要跟他离开。
所以我早早就赶去了学校。
比约定的时间,我早了大半个小时,他还没到。
这其实不像他的风格。
从前每次约会,他都会比我早到很久,唯恐让我等待。
站在校门口,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有几个路过的行人边走边打闹,其中一个人朝我撞了过来,我不小心摔在地上,膝盖被磕破,流了好多血。
而撞到我的那人,却并没有丝毫察觉,早已走远。
我撑着地面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刚准备去冲洗一下伤口,就感觉眼前一阵风似的黑影,接着边叙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时愿,你怎么受伤了?」
他声音很惊慌,满眼都是担忧和疼惜,接着直接弯腰打横将我抱起来。
「我带你去药店。」
周末,加上这个点太早,学校的医务室还没开门。
所以他抱着我去了学校对面的那个药店,买了一些清洗的药水,然后半跪在地上,亲自给我擦药。
很疼,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待会儿上完药,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跟哄小孩似的语气。
他说完话后,又冲着伤口处吹了吹,疼痛感被吹散了些,他又继续小心翼翼地替我上药。
我坐在凳子上,垂眸着他手里的动作。
我其实是有些恍惚的。
我觉得,边叙应该是很爱我。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照顾我所有的小情绪,会在我需要帮助时迅速出现。
以后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跪在我面前替我上药。
可这样爱我的边叙,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大概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吧。
加上疼。
我眼泪不争气地掉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边叙抬头看着我,满眼疼惜。
他抬手,替我擦掉了眼角上的泪。
又开始哄我:「不哭不哭,待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要是走路疼,我就抱着你,我还给你买小礼物,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我看着他,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余光突然触及他锁骨下方的那一抹嫣红。
我的视力很好。
好到一眼就看出了那抹嫣红是个唇印。
所以他在来找我之前。
正和徐央央纠缠在一块,或许抱过,也吻过,也可能做了一些更出格的事。
我不敢去细想,因为恶心又难受。
心脏在这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似的难受,让我有些难以喘息。
许多想要质问的话,在这一刻又变得无力起来,因为总觉得没有了意义。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那张照片。
反复纠结,反复难受。
我长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包厢外的那些话,我手里的这张照片,以及他锁骨下方那个吻痕,桩桩件件都冤枉不了一点他。
所以,还是说开吧。
「边……」
我才刚开口,边叙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手机铃声,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所以这个略显陌生的铃声,只能是特殊设置。
而刚才还在认真替我擦药的边叙。
在铃声响起的这一刻,他手一抖,棉球狠狠摁在了我的伤口上,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
他慌张道歉,铃声还在不断响起。
边叙面上有些纠结。
像是在思考究竟该伸手来抱我安慰我,还是去接电话。
最后,他选择了后者。
「时愿,这是学校里的电话,蛮重要的,我去接一下。」
说完后,他按下了接通键,然后转身走到药店外。
但就那一瞬间,我还是听见了他手机里传出来的女孩子撒娇的声音。
我隐约听到了两个字。
丝袜。
这个电话他也没有接太久。
等到再次走近,他显然比刚才多了一丝兴奋,眼神也开始飘忽,面色潮红。
我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
那一刻,他就和我说:「画展那边出了点事,我得立刻赶过去,我已经给你喊了车,你先回家休息,我还给你点了外卖,你要是无聊的话,每个视频软件的会员我也给你充好了,可以追剧。等我忙完,我就来找你。」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没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就直接转身朝着药店外跑了出去。
药店的店员坐在里面,单手托着腮。
忍不住感慨:「你男朋友对你好好哦,这么忙还不忘记照顾你。」
我回过头,冲着那个店员微微一笑。
「是的,忙着去见另一个女孩。」
刚才还有些激动的店员,脸上笑容忽然凝固,接着低头啐骂了句。
「呸,渣男!」
然后她又一问:「那姐姐不跟他分手吗?」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
「分,自然是要分的。」
只是忽Ťü⁷然间,我想起来上次导师给我发的消息,说我有一幅画在国外获了奖,可以因此获得交换生的名额。
他问我想不想去。
那时候,自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现在——
我觉得,我应该给老师一个回复了。
-6-
跟导师打完电话后,我就按照他发给我的文件,认真填写。
然后又去校外打印了一些资料。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我才将这些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部整理好,然后交给学校。
所以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手机里面边叙零星发了几条消息。
全部都是文字。
可我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我们之间的交流和对话,如果能用视频解决,这绝对不用语音,如果能用语音,这绝对不会打字。
总想着能够看到对方的面容,以及听到对方的声音。
所以我们很多交流,都是用语音。
而看着这一长串的文字,断断续续,隔着许久才发了过来。
我想,他应该是在很忙吧。
忙些什么呢?
我又想起了他接通电话时我听到的那两个字。
丝袜。
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酸涩,面对他的消息,我只是静静看了许久,也不打算回。
但已读不回,和我平常的性格很不像。
所以并没有过太久,边叙的一个好友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接通——
【时愿,边叙说你都没有回他消息,怕你出事,让我赶紧给你打个电话。他……他现在有事在忙,没法过来找你。你要是有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过去帮你。】
对方言辞恳切,一副担忧语气,若是换了往常,我定会感动不已。
而现在,我只觉得莫名讽刺。
明明他们什么都知道,却还要一起在我面前演戏,把我当成猴耍,这样真的很有意思吗?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回了三个字:「我没事。」
说完这话后,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任凭对方再怎么拨打,我都没有接。
电话挂断,我就开始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既然决定出国当交换生,那么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得长期在国外。
有些东西,得提前收拾好。
但收拾东西这件事,真的很费时间。
忙忙碌碌。
眨眼间就过去了两个钟头。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打开门,边叙就站在门口。
满眼都是焦急神色。
我不由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此刻已经是十二点整,正是凌晨。
「你怎么来……」
「时愿,你不回消息,也不让人过来看你,我都快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我话还未曾说完,他就伸手将我搂进了怀里,动作急切却又带着小心翼翼,像是在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如果,我没有闻见他身上的那股香水味的话,我或许会沦陷在这一刻的温暖怀抱中。
所以我直接伸手推开了他。
「边叙,我刚在整理东西,没看手机而已。」
听着我的话,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客厅的那些纸箱子上,像是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怎么开始收拾东西了?」
「有些东西,以前觉得挺重要的,就一直放着。可放着放着,也没怎么用过,除了占地方以外,实际上一无是处。所以想了想,那就得下点狠心断舍离。」
说这话时,我一直盯着面前的边叙。
他没有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反而附和地点了点头。
在家,洗完澡,穿的睡衣很清凉。
又没有其他人,深更半夜。
边叙静静看着我,眼神就开始变得炙热起来,拍手就想要抚摸我的脸。
「时愿,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真的不愿……」
「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
我学着他的样子,在凌晨将他赶走,哪怕家里有客房,我也不愿意他留下来。
更别提他这话里话外的暗示。
见我拒绝得如此果断,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难过。
「时愿,我就这么不值得你放心吗?」
没等我回答,那个熟悉的铃声又一次响起,刚才还试图说些什么的边叙,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他并没有去接通那个电话。
而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哄小孩似的语气开口:「既然我的时愿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说完,他将刚放在门口的那些吃食点心全部都拎了进来。
然后握着手里还在不断铃声作响的手机,跟我道了晚安,最后匆匆离开。
我想,他应该又去奔赴温柔乡了吧。
-7-
历史也总是惊人地相似。
得知边叙出轨,没过几天,老师又安排了去隔壁市采风。
依旧还是那座山,还是那家酒店。
甚至连我,也一如既往地在刚到达那家酒店时,就开始恶心难受。
若非症状太严重,恐怕老师和同学都会以为我是故意为之。
到最后也只是感慨地说一句:「这个地方估计和咱们的姜同学犯冲,一来就生病,下次我得向学校申请一下,换个地方采风了。」
对此,我并没有发表太多看法,毕竟身体是真的很难受。
所以我不能上山。
和去年一样,我窝在酒店房间里,吃了药就躺在床上。
和去年也有点不一样。
那时候,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在面对边叙时,总会有小女儿家的撒娇委屈。
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而这一次,我安安静静吃完了药,再苦我都没有皱一下眉。
边叙低头看着手里的糖丸,有些沉默。
最后又笑了笑,语气温柔:「我们家时愿长大了呢,现在吃药都不喊苦,也不要抱抱了。」
对此,我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不是不愿意依赖,而是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值得我去依赖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不自觉把自己当成小孩,想要撒撒娇,想要掉两滴泪,只为了看见对方心疼的神情,一声又一声温柔的宠溺。
而如今,我不贪恋这些,自然也不会觉得那么委屈了。
甚至还会和他说:「我已经吃完药了,能够自己休息,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待会还要上山采风呢。」
听着我的话,边叙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脸颊。
「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啊。没良心的,你一个人在酒店里还生着病,我哪能安心去呢?你放心,晚上我一定会回来照顾你的。」
同样的话,却是不同的心境,听在耳里也是不同的感受。
没有太多的感动。
只有催促,催促他赶紧离开。
他叹息一声,然后叮嘱我好好休息,接着便出了酒店房间。
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
身体有些发软,药性发作之后,有些昏昏欲睡,可不知为什么头脑又格外清醒。
我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想着缓一缓。
站在阳台上,我将窗帘拉开,一眼就看见了楼下的风景。
这个点,同学们应该已经去山上了。
所以酒店后花园,此刻并没有太多的人,而那一对俊男靓女,也就因此格外惹眼。
边叙双手抱着,垂眸含笑看着面前的徐央央。
徐央央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还画了精致的妆容,一颦一笑都撩人心魄。
她勾了勾手,又冲着对方抛了个媚眼。
边叙当即喉结滚动,眼神也暗了些,但依旧未动。
我住在二楼,其实隔得不太远,所以楼下的轻微声响,我也是能够听得真切的。
所以我听见徐央央开口:「边叙,我生活费都用来买化妆品和衣服了,交不起下个月的房费,这个怎么办呢?」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娇娇软软的,还带着一股撩人的意味。
说话间,她伸手抚上了边叙的脸颊。
然后手指往下,落在喉结上,接着又一度往下,从胸膛划过,落在皮带上。
边叙皱着眉,却也没有阻止。
直到那柔若无骨的手,再一次往下,大胆地握住了某物。
边叙Ṭũₙ闷哼了一声,快速捉住那只作乱的手,另一只手则握住对方的腰,将人整个带入自己怀里。
他声音有些沙哑:「没有钱,那就用别的抵房费,怎么样?」
说罢,他单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然后用力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也很激烈。
若非是在外面,或许已经开始发生了些不可描述的事。
而我就站在阳台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直到一吻结束,两个人分开时还有一些恋恋不舍,微微喘着粗气,徐央央眼角被逼得有些红。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忽然往上瞟了一下。
一瞬间,就已经和我四目相对。
徐央央一愣,随即嘴角绽放了一个极其璀璨的笑容,接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口红已经被边叙吃了大半,有些被蹭到了嘴角上。
她冲我笑笑,带着十足的挑衅,接着双手又勾住边叙的脖子,声音轻柔。
「边叙,你吃到了我的口红,晚上在山上,得给我还回来啊。」
对方点点头,眼神此刻已经有些迷离。
「好,全都还给你。」
再然后,两个人十指紧扣,大大方方走出了酒店,直到背影彻底消失的前一刻。
徐央央转头看了我一眼。
她冲我笑,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8-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刚才他们亲吻时,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手比脑子快,就已经拍下了一些照片和视频。
我反复观看着那些视频。
看着这个曾经说着这辈子只爱我的边叙,如何因为另一个女生而情动。
所谓的爱,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笑话。
头疼也愈发严重,药效彻底发作,任凭我再伤心,也抵不过当下的药效,只得转身回到房间睡下。
毕竟,这只是男朋友劈腿了而已。
又不是天塌了。
没什么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
而我一觉睡醒时,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边叙,他正用着毛巾擦拭着我的脸。
「你醒了?」
边叙说话的声音很温柔,眼里也带着满满的爱意。
仿佛,他依旧还是从前那个只爱我的少年。
在这一刻,我有些恍惚,直到我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又迅速退回到了现实中。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接着才开口说:「怎么回来了?」
「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怕你晚上还会继续发烧,想了想还是得下山来陪你。一回来就看见你昏睡,额头上全是汗,所以我赶紧打了点水替你擦一下。」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粥:「我刚去酒店厨房,亲自给你做了一碗粥,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我摇摇头,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刚才还并未发觉。
而这一刻,我看见了自己的房门并未关上,徐央央此刻也正站在门口。
满眼不甘与怨恨。
楼下对视,心照不宣。
所以这一刻,我们目光再次对视上后,她立刻又恢复了一副从容的模样,抬手在门上假模假样敲了下,接着就走了进来。
「听说姜同学身体不太好,我就过来看看了。」
她一出现,刚才对我还十分温柔的边叙,忽然就变得很紧张起来。
眼睛死死盯着徐央央,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一样。
「徐同学,我们应该不熟吧,你和时愿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这么晚了,还是先回去吧。」
在我面前故作疏离,可是声音里的紧张却已经有了些许暴露。
徐央央就像是听不到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笑着说:「我就是好心过来看一下,仅此而已。」
说完,她伸手勾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语气意味不明。
「何况今天晚上,我那个竹马要过来看我,可惜酒店里没有其他房间,只能先在我那里凑合一晚了。」
说着说着,她又忽然捂住了嘴,含着些许歉意道:「我这人平常就爱讲话,说得有点多,都是自己的一些私事,让你们见笑了。」
说这话时,她故意抬头盯着边叙。
我也看着边叙。
刚才还有些许紧张的人,因为这句话,整个人变得很是沉闷,死死咬着唇不曾开口。
许久,徐央央又看了我一眼,冲我勾了勾唇。
然后边往外走边说:「他应该到了,我得去接一下。」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可坐在床边的边叙Ţŭ₌,却也没有刚才那副平静模样。
像是有些焦急,又像是不安。
还有一些气恼。
我静静看着他此刻情绪变化,是因为另一个女孩子。
他并没有坚持太久,努力挤出一抹笑,然后同我说:「时愿,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得回去整理一下画册,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急匆匆往外走,衣摆不小心甩到了桌子上,那晚他亲自为我煮的粥被撞到了地上。
碎片声四起,但他没有听见,也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我垂眸看着地上的白粥,说不上来是痛心还是难过,其实如果他今天没走,我或许会和他摊牌。
毕竟,我的机票就定在明天。
好聚好散,也未尝不可。
可惜——
正当我感慨着,手机忽然传来了一个视频通话的申请,是徐央央。
我接通,手机正对着天花板。
但里面传来的声音,却是格外清晰。
「都已经跟我睡了,还心心念念你那个竹马?徐央央,这么饥渴,嗯?」
边叙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怒火。
徐央央轻笑,又像是故意挑衅:「允许你有女朋友,还跟我纠缠不清,就不允许我跟我的竹马,不清不白吗?」
下一刻,视频里传来徐央央轻呼的声音,接着口水交缠的啧啧声,也一并传了过来。
不知道亲了有多久。
边叙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你是我的人,只能跟我纠缠不清,明白吗?」
「那姜时愿呢?」
「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那我呢?」
「你……是我最想睡的女人。」
说完这话的下一瞬间,两只交缠的手就落在了视频旁边。
一只手伸了过来,胡乱按下了挂断键。
-9-
昨天晚上,他们应该是缠绵了一夜。
以至于到第二天中午,边叙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有没有来我房间看我。
这样,也很好。
之前收拾的所有行李,都已经提前寄了出去。
而现在,我只需要带着这个行李箱,直接到机场, 就可以彻底远离这里。
我离开的时候,酒店里静悄悄的。
路过徐央央的酒店房间时,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打闹声。
不过,我脚步并没有停。
而是直接往外走,上了出租车,然后到机场,又顺利过完了安检。
等待飞机起飞时,边叙给我发消息。
说是不舒服,可能要晚一些来看我。
我盯着那个消息看了很久,直到登机的提示音传来, 我才将之前拍摄的那些照片视频, 一股脑地全部都发了过去。
也不只发给了边叙, 还有学校里的八卦墙。
背叛、出轨、挑衅, 以及知三当三。
我不觉得这样子品德败坏的两个人,我应该留给他们怎样的好结局。
身败名裂, 就最好了。
做完这一切,我果断将手机关机,然后登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
我想, 这次是真的要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10-
在国外当交换生,时间过得很快。
一晃三年。
我顺利毕业, 国内好多家公司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我挑了其中一家。
然后就回了国。
刚回来,就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
但我并没有看见边叙和徐央央。
但有人八卦, 凑到我跟前, 就开始说起了这些年的事。
「你走后,边叙就跟疯了一样, 到处找你。可你之前有跟学校沟通过, 所以到底去哪个国家当交换生, 边叙是不知道的。他只能漫无目的寻找你,为此落下了学校的学业,这还不是最重要的。ƭůₔ他当时在举办一个画展, 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 还搭上了人脉,向银行借了钱。却因为找你把这件事情耽误, 导致画展举办失败, 不仅身无分文,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
「他连学费都交不起, 加上劈腿, 也算是身败名裂了,现在日子听说过得可惨了,连饭都吃不饱。」
「还有徐央央, 知三当三, 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还传出来,他其实干过不少这种事, 又出现了许多女孩子拿着证据来锤她, 学校考虑到影响,直接给她劝退了。现在, 指不定,是不是还在继续重操旧业呢。」
「对了, 时愿, 你这次回国,还想和边叙再见一面吗?」
闻言, 我垂眸轻笑了一声。
然后看着在场众人:「年轻的时候眼神不太好, 喜欢上一个垃圾。既然都知道是垃圾了,那你们还会想着回头去看一眼吗?」
垃圾,自然是要待在垃圾桶里了。
至于我——
往后大好人生,不应该再和这种人纠缠了。
我回头, 看了一眼包厢门口。
一抹黑色身影闪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我想,他也没脸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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