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三个月,许知言红着眼递给我一份报告说孩子有问题。
我四处求诊,得到的结果出奇一致。
绝望之际我同意手术,却在进手术门前听到许知言和医生的谈话。
「真这么狠心?三个月孩子都成型了,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小雪回国了,我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和她生孩子,我若违背了对小雪才是残忍。至于慢慢……大不了以后好好弥补就是。」
「那你准备怎么安置小雪?」
「放心,谁也不能委屈了她。」
我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眼眶里却不停有什么落下来,一颗接一颗。
差一点我就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原来,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可怜虫罢了。
既如此,我选择退出这场荒诞。
-1-
我大口呼吸,靠着墙勉强撑起身子,正想悄悄回到手术室。
却又听见医生无奈叹气:「作为兄弟我只能劝你到这了,希望你别后悔。」
「不过你让我到处找人替你做假报告这种事,没有下次了!万一被她发现孩子是好的……」
许知言点了点头:「放心吧,她发现不了,稍后我会让人把钱打过去。」
我呼吸猛地一滞,一股凉气窜到了天灵盖。
什么意思?我的孩子没问题?
是许知言联合所有人一起来骗我?
仅因为一句过往的承诺,他要狠心把自己的骨肉杀死?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仅存的理智让我拖着躯体往手术室的反方向走去。
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要保护好我的孩子。
没走两步,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慢慢你怎么又乱跑了,手术马上要开始了。」
依旧是温柔的语气,可我却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压下哆嗦,我转身强扯出一丝干笑:「那个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要不改天再手术吧?」
许知言闻言快步走近我,习惯性地抽出手摸了摸我额头。
「不发烧,哪里不舒服?」
看着那满眼真诚的关切,我忽然不争气地红了眼。
他也许是爱我的吧?
「慢慢听话,这个医生是国际有名的专家平时很难约的,你放心我会在外面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眼泪戛然而止,心仿佛被千百片玻璃狠狠扎入。
我冷着声:「可我今天就是不想做不行吗?我还没做好准备。」
许知言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好好好,我知道你害怕,那等你做好准备了我们再来。」
我不可置信,他轻声呢喃:「哎,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他朝秘书点了点头,给我递过来一杯温水。
「先喝口水缓缓吧,别怕我在。」
若不是我亲耳听到那些话,我怎么也想不到。
人是怎么可以伪装到这种地步?
明明ƭṻ₎心里装着深爱的人,却还能对别人如此呵护备至?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暂时保住了孩子。ţű₍
只要离开了医院,我就可以……
-2-
等我睁开眼时,人已经躺在病床上,许知言红着眼眶守在我床边。
一股强烈不妙的预感缠上心头。
正想起身,下体却传来一阵痛感。
「慢慢你刚做完手术别乱动,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一瞬间,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周遭一切都没了声音。
纵然我拼命控制眼泪,却也控制不住颤抖至床架晃动的身体。
许知言不知所措,「慢慢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马上给叫医生给你……」
「为什么?」我恨恨地开口,唇角咬得渗出了一丝腥甜。
许知言有瞬间的坚硬,随即恢复如常。
「慢慢我知道你舍不得宝宝,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又何尝不心疼。」
「所以你心疼到要给我下药将我迷晕,也要把孩子拿掉?」
我情绪激动,许知言依旧温声劝慰。
「你放心那只是安眠药,对你身体不会造成影响的,我怎么会伤害你。」
「慢慢你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慢慢你别激动,你下面渗血了我先给你换条安睡裤!」
说完许知言就从沙发袋子上翻出一包新买的安睡裤,「这是我临时给你买的,也不知道舒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再给你换别的。」
「来,我给你换上你忍忍…..」
许知言褪去我的裤子,一股温热的腥臭逼来。
可他却像闻不到似的,小心翼翼地撕下已经装满红得发黑液体的安睡裤。
若是换成以前,我一定无比感动,无比庆幸。
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能找到这么帅气多金又爱我的男人。
可眼下我只感受到了耻辱,痛苦,崩溃。
我所得的一切幸福。
只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珍爱和保护下,衍生出的一点可怜的边角料。
这时,一阵仓促的铃声响起。
许知言度不想接,可看清上面的来电号码后,他朝我尴尬解释。
「应该是公司的急事。」
而后将我的腿直接放下,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接电话。
可我还是听见了那句娇嗔的「啊言我迷路了好怕。」
随即许知言就神色焦急地说道。
「慢慢,公司出了点问题,我需要紧急过去处理,你……」
ṭṻₐ说罢他看见我的窘态。
裤子被褪至膝盖上,下体就那样裸露着,血珠像八爪鱼一样在大腿张牙舞爪。
那片干净的安睡裤只穿了一半还没粘上,还有一片黑乎乎地躺在大腿边。
可他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就丢下一句:「你先忍忍我很快回来。」
接着门就被重重关上。
那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看的一句话。
爱你的人,你轻轻咳嗽一声他都觉得你感冒了。
不爱你的人,你上吊他都以为你在荡秋千。
我笑了,原来人痛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不知昏睡了多久,直至护士拿着药进来。
看见床单上都是血后,面露不忍地上前替我重新换了片干净的安睡裤。
一边整理一边骂骂咧咧,「你到底是什么顶级恋爱脑?这男的都渣成这样了,你还要为爱结扎?」
我愣住,抓住她的手反问:「什么结扎?」
-3-
护士惊讶,「你不知道吗?你刚拿完孩子就被送去做结扎了,我们科室的人都说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
护士还在耳边叨叨不停,可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杀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要剥夺我终生做母亲的权利。
他对田雪的爱真够具象啊。
具象到冲击我至失语,可被爱的却不是我。
可他明明有一万种可以证明自己爱意的方法。
为何偏偏选择伤害我。
就因为我爱他吗?所以我活该吗?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医生进来检查一番后对着电话说道。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她这辈子都不会再Ṭŭ̀₊有孩子了。」
……
许知言地让我等等,一等就是一周。
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刺眼的阳光,只觉得浑身冰冷不已。
回到家门一开,阳光就挤了过来。
水晶垂钻吊灯,墙角的牡丹,厚实的米黄色地毯。
地上的书,被开着的窗户吹的沙沙沙地翻动个不停。
曾经每一个温馨我的细节,如今都化成了刺向我的刀。
心脏不受控制的抽疼着。
既然这一切不属于我,那我一一归还便是了。
我径直走向卧室,打开衣柜,一把揽过所有的衣服丢在床上。
「哐当」一声,一部没见过的手机掉落在地。
我试了好几个密码都不对,突然想起一串数字。
有一回在超市买单,我看见他输过这个。
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的付款密码和大门密码是一样的。
但后来我发现但凡需要设置密码的地方,他都会用这串数字。
我曾经问他这个密码有什么寓意,他只是笑笑说自己记性不好用惯了这个而已。
果然屏幕显示密码解锁成功了。
手机里没有任何软件,只有一个相册。
我好奇地点了进去,发现里面有一个以【TX】命名的专辑。
里面的照片大多是各个平台的截图,但无一例外地都是同一个女人,田雪。
我一张张地翻开着,截图的特殊时间节点,都能一一对应起来。
发现怀孕那晚凌晨,我躺在他怀里幸福地发了条朋友圈,他一手揉我的头发一手保存了她的照片。
结婚周年纪念日那天,他帮我戴上钻戒后保存了她的照片。
情人节那晚,我们缠绵过后他去洗澡,在浴室保存了她的照片。
……
结婚五年来,所有与我有关的特殊节点,他都在事后小心翼翼收藏她一张照片。
仿佛这样,才能代表他对她虔诚的爱。
我知道他有过这样一个女人,只是他提起的时候太过风轻云淡。
现在看来,刻意回避就是在意。
我麻木地翻着那一张张时刻在我们之间见缝插针出现的笑脸。
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些不甘,屈辱,愤怒,质问,通通消散。
在爱情里,不爱就是原罪。
-4-
我拿出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问他 M 城的主理人定了吗?
如果还没有的话,我愿意去顶这个位。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用最快的速度定了一张三天后飞往 M 城的机票。
接着又让朋友帮我找了律师,准备和许知言离婚。
处理完这一切后,我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
突然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我看了眼是许知言的来电,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对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
「你是何慢慢吗?阿言喝醉酒出事了你快点过来吧!」
我心下一个咯噔,「他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给你个地址你快点来,否则……嘟嘟嘟。」
电话兀自挂断,我脑子瞬间空白了片刻。
那个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田雪吧。
理智告诉我,他这样践踏我的感情我何必还要在乎他的事,既然决定了离开就不Ťü⁼应该再犹豫。
何况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身边,我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可脑子却仍然止不住地设想,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如果因为我不去,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我真的不会后悔吗?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衣服鞋子站在玄关了。
罢了,就当回报他这么多年确确实实对我好过的份上……
可我没想到,这将会是我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5-
我按着短信上的地址,来到一个私人娱乐场所。
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设计,中间有一个露天的游泳池。
我正纳闷在这地方会出什么事时,就听见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声音。
「阿言,你不是说你老婆爱你爱得不行吗?这么久了还没来,怕是也没有那么爱你吧?」
「是呀,你前脚拿掉了人家的孩子,后脚让人来接你,要是我巴不得你噶在外面呢!」
「哎呀这有啥,不来就愿赌服输呗。来小雪咱们就踏实亲一口得了,别让阿言替你大冒险了。」
「放心吧,就算我要她的命,她也会乖乖给我的。」
最后一句,是许知言说的。
原来所谓的出事是骗我的,我只是他们用来消遣的赌注罢了。
何慢慢你可真可悲啊,差点就被他说中了呢。
我握紧双手,转身就要走。
「呀,那是你的慢慢吗阿言?怎么还没进来就要走了。」电话里出现的女声再度响起。
我头皮一阵发麻,既是如此,那就不走了。
何况从头到尾,见不得人的都不是我。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步步走向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慢慢,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来坐我这吧,都怪他们非要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老婆你不会生我气的吧。」
许知言起身将我拉到他身边坐下,又在我耳边悄声道:「回家任由老婆大人处罚。」
末了嘴角还不忘朝我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看着这张曾经令我无比着迷的笑脸,此刻只觉得厌恶反胃。
田雪突然站起来打断我们的互动。
「你好何慢慢是吧,经常听阿言提起你。我叫田雪,是阿言的老朋友了。」
许知言牵着我的手,目光却在田雪身上,眼中的宠溺是我从未见过的。
酸涩不受控制地蔓延,但面上我未显分毫。
「抱歉,我没听他说起过你。」
田雪举在半空的酒杯,猛地顿住。
「慢慢,你这是在怪我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另外两人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许知言捏了捏我的手,见我依旧无动于衷这才开口解围。
「说什么呢,慢慢身体还没恢复好喝不了酒,你别多想。」
其他两人也纷纷应和。
可田雪却不依不饶。
「害,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这事归根结底我也有错,慢慢我正式向你道歉。」
「我也没想到阿言竟然会因为我当初随口一说的话,就拿掉了你的孩子,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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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激动处,她还用手锤了许知言两下。
许知言也不避开,满眼宠溺地人任由田雪拉扯。
其他两人见状,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我。
「小雪你胡说什么呀,怎么就因为你了,人家那是有其他的问题才拿掉的,是吧嫂子。」
其中一个叫阿斌的,似乎有些看不过去出声道。
一旁的阿文也拼命点头,还用眼色暗示田雪不要挑事。
「哦是吗?那这仇你想怎么帮我报?」我轻笑着开口。
这下换田雪愣住了。
她只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她在许知言心目中的地位。
孩子拿掉了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要帮我报仇呢?
可我这么认真地反问,倒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了。
田雪先是脸红了一下,旋即眼眶湿润,声音哽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年轻时开玩笑说的,我真的不知道阿言会当真……」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许知言,先前一直不吭声的他。
突然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何慢慢你闹够了没有!我是不是惯着你了!」
「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小雪没有关系,我让你打掉孩子是因为孩子有问题,如果你硬是要胡搅蛮缠,那就怪我吧。」
好奇怪啊,明明已经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很多遍,这个男人不值得。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不死心问出了最后一句:「你确定真的是孩子的问题吗?」
许知言微微一怔,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不然呢?何慢慢你不会以为真的像小雪说的那样,我是因为她一句话狠心拿掉了我们的孩子吧?」
「那我只能说,你的思想可真够肮脏的!孩子出了问题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怪在别人身上。」
我似乎听到心底某根弦崩断的声音。
是我贪心了,我怎么会傻到怀疑他心里有我一丝的地位呢。
田雪扯了扯他的袖子,「阿言你这么凶做什么,慢慢只是失去孩子太难过了。」
可眼底的挑衅分明可见。
我轻笑一声,任由眼泪决堤。
「对,一切都怪我,都怪我瞎了眼。」
许知言似乎没看过我这样的神情,皱了皱眉,可终究没说什么。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兄弟担心我出事,让他追上来看着点。
可许知言只是淡淡道:「没事,回家随便哄哄就好了,你以为谁都像小雪那么难哄吗?」
田雪又娇嗔地骂了他几句。
我看着卫生间镜子前红肿的眼睛,暗暗告诉自己。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下一秒,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啧你还真是没用,我都让了你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没能入得了阿言的心啊!」
-7-
田雪环着手倚在门口,一副胜利者的口吻。
我擦了擦手,头也不抬。
「是又怎样,但你别忘了把他里里外外都睡烂的人是我,你那么想要我用过的玩意,送你就是。」
「你!」田雪气得咬牙,但想到什么又哼笑一声。
「希望你一会看了这个,还能这么嘴硬。」
田雪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伸到我眼前。
视频里我穿着病服失去意识躺在床上,双腿保持岔开的姿势,医生和护士正对着我的下体做些什么。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凝固。
视频的画面还在继续,许知言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雪我让慢慢结扎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算数,永远。」
大脑静止了数秒,我颤抖地张开口,想要声嘶力竭般嘶吼,却恍惚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视频里的我犹如牲畜般毫无尊严,任人宰割。
刽子手是我最爱的人,递刀子的是我。
「现在你该清楚我在阿言心目中的地位了吧?」
「所以呢?」我极力控制住颤抖,发出的声音无比陌生。
看我这般反应,田雪很满意,抬了抬下巴。
「如果我是你早就偷偷卷铺盖走人了,何必还占着一个摆设的衔头,这样只会让你自取其辱!」
我没有回答,只是扭头进厕所垃圾桶捡起了刚换下的装得满满当当的安睡裤。
在田雪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抓住她的头,一手狠狠地把安睡裤在她脸上摩擦。
这一刻,数日积攒的不堪与悲痛,尽数爆发出来。
很快,田雪的嘶吼声响彻整个黑夜。
许知言几人赶到时,就看见田雪满脸是血地崩溃大叫,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这一画面刺痛了许知言的心。
他一改往日的温情,甚至没耐心问一句缘由。
直接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在了装满污水的拖地桶里。
一下又一下。
挣扎中,我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青筋暴起满眼猩红,越看越陌生。
我认识的许知言,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失去意识前,我仿佛看见许知言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真可笑,到这个时候了我居然还对他抱有幻想。
-8-
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
我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昏迷过去前许知言对我的所作所为。
他明明知道我还在小月子,明明也曾在电话里虚情假意地叮嘱我。
不能受凉不能碰冷水。
可为了给心上人出气,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推进冰冷的污水里。
何慢慢,你在心痛什么?
不是早就知道了结局吗?
还在遗憾什么,还要我怎么爱啊,把命搭上吗?
是他配不上我的爱。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母亲开门走了进来。
等母亲提着水壶放在桌子上时,我才回过神来。
「妈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叮嘱你手术前要卧床静养吗?」
自年前母亲突然昏倒,就被查出心脏出了问题要做搭桥手术。
但因母亲的身体长年劳累,早已经不堪重负,加上年纪又大了。
所以需要先静养一段时间。
每每想起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心就阵阵抽疼。
母亲又怒又心疼地瞪了我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
我心一紧,难道是许知言让母亲来的?他和母亲说了什么?
这个混蛋他想干什么!
他明明知道医生说过这段时间内避免母亲受刺激,她的心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一点负重了。
「还想瞒着我是吧,我可是都知道了。」她叹了口气,帮我掖了掖被角。
「哎只能说这孩子和你没缘分吧!你还年轻,把身子养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泪瞬间如断线的珠子般汹涌而出。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住妈妈的身体。
可是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母亲以为我是失去孩子过于伤心,只是一个劲地拍背安抚我。
「看来阿姨还不知道呀,慢慢她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田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身上还披着许知言的外套。
眉梢眼角尽是嚣张姿态。
母亲皱眉扫了她一眼,「你谁啊?神经病吧,再胡说八道我就要赶人了。」
「我是不是胡说,阿姨不如问问你女儿好了,不过她应该不会说实话,毕竟怕你担心嘛。」
我再也无法理智,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她砸去。
「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现在马上就滚!」
母亲见状,脸色白了几分。
「慢慢……她是谁?她说的是怎么回事?」
田雪丝毫不忌惮我,继续一副无辜口吻。
「阿姨这事你也别怪慢慢,要不是我当初随口一说,阿言也不会撒谎说孩子有问题逼慢慢拿掉,还让慢慢强行结扎了。」
「哎阿言这个人就是太过信守承诺了,怎么就能因为我一句话……不过阿姨你放心,我已经替慢慢狠狠教训过他了。」
母亲瞳孔微震,急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憋出一串咳嗽。
我慌了,掀开被子起身安抚她。
「妈妈妈!你别激动!你先坐下!根度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你听我说……」
看我这样慌张,田雪闪过一丝快意。
怕就对了。
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是万众瞩目要什么得什么,还没被这么粗鲁对待过。
这个仇,她必须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是啊阿姨你别着急,你看一眼这个视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趁我给母亲倒水的空隙,田雪快步走到母亲面前,打开了那个视频。
我愣了一秒,急忙上前要抢过手机。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9-
母亲面如土色,双手将手机攥的抖动起来,嘴巴微微张开,但舌头似乎僵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含在嘴里的眼珠子。
居然有一天像物件一样,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心脏,瞬间仿佛被扭成麻花一般,难以呼吸。
田雪还在笑盈盈地解说视频的前因后果。
母亲却猛地攥住田雪的手腕,声音发紧。
「是你!是你害的我女儿对不对!是你!」
她情绪激动,面红耳赤,连头都不自觉地跟着晃动。
我心中大惊,立马上前想要劝阻母亲。
而一旁的田雪也有些被吓到了,一个劲地想从母亲手里拽回自己的手。
嘴里还大骂着:「你有病吧老妖婆!你自己女儿管不住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
「果然跟你们这些穷鬼就是说不通!」
母亲不语,全身都跟着颤抖,可依旧死死抓住田雪的手。
我吓得魂不附体。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眼看田雪还在谩骂,我再也忍不了,一巴掌狠狠地将她扇倒在地。
而后整个人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
许知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几乎同时,一股蛮力将我狠狠摔在地上。
「何慢慢你疯了!」
我痛得龇牙咧嘴,只觉下半身仿佛裂开了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许知言似乎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目光闪过一丝不忍,嘴唇动了动但仍旧没说一个字。
只是默不作声地将田雪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田雪见许知言来了,眼眶委屈一红,捂着脸。
「阿言都怪我,我看慢慢一个人住院没人照顾就让人通知了阿姨过来。」
「可我没想到慢慢对我的敌意这么大……我一进门她就让我给她的孩子赔命,阿言我怕……」
许知言耐心地安慰着她,就像以往对我那样。
旋即看向我,神色复杂:「慢慢我说过孩子的事情和小雪无关,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小雪和你不一样,她从小金枝玉叶长大。你昨晚那样羞辱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不和你计较,可你不能恩将仇报……」
然而此刻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床边的母亲。
嗓子一阵发紧,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
「妈……」
-10-
我呆坐在抢救室前,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直到一碗热乎乎的馄饨递了过来。
「吃吧,这是你最爱的那家老混沌,我跑了好远才找到的。」
我木然抬头,映入眼的是一张发丝凌乱,鬓角还冒着汗的脸。
看样子是跑挺久的吧。
真可笑啊。
为了给田雪收拾烂摊子,他连深情人设都开始用上了?
我用力将馄饨一甩,滚烫的热汤随滔天的恨意倾泻而出。
尽数洒在他的西装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但小雪她没有坏心,事情变成这样她也很难过,她不知道心脏有问题,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
我再压不住理智,崩溃地在走廊大吼大叫,双手疯了一般地朝他挥舞。
「滚!你给我滚!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许知言抿唇不语,任由我如何拳打脚踢,只是将我紧紧地抱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对不起慢慢……对不起。」
就这样我们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僵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手术室门打开。
许知言立刻迎上去询问。
医生只是扶了扶镜框,朝我们摇头。
「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不要刺激病人……现在再做手术意义不大了,家属好好陪着吧。」
我愕然失色,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软在了地上。
许知言也颓然松手,看我的神情凄然又心疼。
「慢慢你别这样,还有我……」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
许知言看了我一眼,犹豫着接起。
「嗯,情况不太好…..你别多想,这和你没关系……喂?小雪你别做傻事听到吗!喂喂?」
许知言抓着手机的手因用力变得泛白。
而我全当没听见他的话,径直朝病房内走去。
我现在只想立马见到我的母亲。
「何慢慢!你难道没听到吗?因为妈的事小雪很愧疚,愧疚得要自杀赔罪你满意了吗!」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所以呢?」
许知言被我这副模样刺红了眼,咬牙切齿道。
「你马上跟我去找小雪!先假装道个歉把人哄住……若小雪真出了事你负担得起吗!只是假装道歉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道歉?要不是她我妈根度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里面!现在还来跟我玩自杀?她要是真敢死就当赔我妈一条命了,杀人偿命我觉得很合理!」
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我脸上。
我偏过头去,火辣辣的刺痛瞬间传来。
许知言颤抖着手,有些无措地动了动唇,最终目光变得坚定。
「你不应该这样说小雪,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都必须跟我走一趟,等事情处理完了,你想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说完他不再管我是否愿意,强行将我拖出了医院。
-11-
当我们来到酒店时,门是虚掩着的。
打开门就看见田雪身穿白裙躺在染红的浴缸里,鲜血从她左手的伤口汩汩渗出。
许知言当即白了脸,上前就将人抱出来,又手忙脚乱的止血叫救护车。
「小雪?小雪你醒醒你别吓我!」
直到数秒后,田雪终于睁开迷离的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犹如百年未见的眷侣。
田雪立马伸手环住许知言的脖颈痛哭:「阿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许知言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傻丫头!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傻事!」
田雪哭声更大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阿姨有心脏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阿姨真的没了,慢慢该有多伤心……我该死,阿言你别拦着我!」
田雪越是挣扎,许知言就抱得越紧。
我冷眼旁观他们的戏码,「演完了吗,演完了我就先走了。」
许知言却像疯了一样放下田雪,越过我将门狠狠一关。
「你没看到小雪都愧疚成什么样了吗?我说了道歉!」
我深吸一口气呵斥他让开,可他只是重复:「道歉!」
这时医院突然打电话来,说母亲状况不太好让我赶紧回去看一眼。
我「许知言你给我让开!医生说我妈快不行了,我得赶紧去看一眼!」
许知言愣了一瞬,很快又说道:「不可能这么突然,而且要真是这样,你更应该赶紧给小雪道歉不要耽误时间!」
最后一丝希望全都烟消云散。
「就只是道歉吗?还需要什么我一并做了。」
没等许知言反应过来,我已经九十度弯腰给田雪鞠躬道歉了。
在尊严和母亲面前,我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许知言待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趁这个空当头也不回地往医院赶去。
身后还传来两人的对话。
「阿言,阿姨不会真的有什么突然情况吧。」
「别怕,她就是做做样子。」
尽管我马不停蹄地赶,可去到医院还是晚了。
医生说母亲明明已经清醒了,可不知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直接引发心梗。
即使抢救也无济于事。
我麻木地看着已经铺上白布的母亲,顿觉双膝一软,跪在了病床前。
-12-
母亲的后事我处理得很简单,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找了个酒店大睡三天三夜,不想承认这个世上只剩我一人的事实。
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终归是要继续活着。
我想母亲也不愿见到我这副暗无天日的样子。
简单梳洗后,我打开手机,发现有许知言几十个未接电话,还有一个是医院打来的。
我给许知言发了条短信:离婚。
而后又给医院打了过去,那边告诉我说母亲的手机漏在病房了让我过去拿。
拿回手机后我窝在酒店,细细翻看母亲的相册,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直至不小心点到了最近通话记录,发现母亲在离开前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且通话时长有十几分钟。
脑子突然响起医生说的话,母亲是因为受了刺激才引发的心梗。
我立即拿自己手机按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对面响起了田雪的声音。
我直接挂了电话,脑子有瞬间的恍惚。
按照母亲的通话记录来看,那会正是我和许知言发现田雪轻生的时间。
可她又怎么会给母亲打电话呢?
思索间,我想起了母亲手机是有通话记录习惯的。
于是我打开录音,果然看见有这个通话的记录。
一点开,就听见田雪那嚣张的口吻。
「死老太婆不是说不能受刺激吗,这样都没死啊,那我可得给你放点猛料了,一会就让你看看你女儿是怎么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认错的哈哈哈哈……」
母亲用力啊了几声,听上去非常激动。
接着就是我和许知言赶到酒店的声音,再后面的事我不用听也知道了。
我也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大受刺激。
有什么比在一个母亲面前践踏她的女儿来得更痛苦?
平静下来后,我撤回了给许知言发的离婚信息。
不被爱不是我的错,我也想过好聚好散。
是他们非要毁了我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温暖。
-13-
信息撤回没几Ŧű̂₃秒,许知言就回复我。
「你在哪?妈的事我从医院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往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别再说那些让我伤心的气话了好吗?」
我忍住心中的反胃,给他发了酒店的定位让他来接我。
等待许知言到来的空隙里,田雪给我发了好友验证。
我想了想点了同意。
通过后她给我发了一连串的信息,大概内容无非对母亲的事表示无比的抱歉。
还说今后会好好弥补我,末了还不忘提一句许知言是在她的劝慰下才来接我的。
明面上做足了愧疚又关心我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为了在最后用许知言膈应我。
我承认如果我还爱许知言,兴许会因此恼怒。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到楼下的时候许知言已经在等着了,手Ťû₄里还抱着一束白玫瑰。
「你瘦了慢慢……妈的事真的不怪小雪,她就是从小被惯坏了所以做事不顾一切,但她真的没有坏心……」
再次听到这些,我心中没有丝毫的酸涩,只是觉得厌烦。
于是点头把花接过,转手拍了个照给田雪发过去。
「花也是你让阿言带的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玫瑰?」
田雪没有回复,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可对比起她做的那些事,这算什么。
回到家后,许知言将我的行李一件件归回原位。
我不阻拦,只是默默地拍照记录,然后发给田雪。
接下来几天,许知言对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对我嘘寒问暖有求必应。
那时的我们,眼中都有彼此。
我胃不好,他会每天提前起床给我备好暖胃汤,把我叫醒后才出门上班。
给他发的信息,忙完后会一条一条地回复,而不是只回复最后一句。
睡觉时会习惯将手臂伸过来给我当枕头,即使手麻了也不舍得抽出去。
虽没有甜言蜜语,可我也坚信自己是被爱着的。
直至田雪的出现,我才发现这些年真是辛苦他演了这么久。
我就像每日打卡一样,将许知言悉心照顾我的每一个细节都录给田雪看。
「阿言心疼我不让我碰凉水,连内裤都帮我洗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毕竟要不是你,阿言应该不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吧?」
发完后我放下手机,想到田雪气炸的样子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而一旁的许知言见了,呆呆地对我说。
「慢慢,你终于笑了。」
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他反倒像受了鼓励般喃喃自语,「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对我笑的。」
人啊,果然就是爱犯贱。
我把满心满眼都是他时,他却踩着我的真心向另一个女人邀功。
我虚情假意附和,他倒是上赶着表深情。
果然没两天田雪就开始爆发了,先是在许知言照顾我的时候频频打电话把他叫走。
许知言第一次拒绝田雪后,她干脆直接跑到家里来。
质问许知言是不是怪罪她冷落她,若是怪罪的话当初为什么又要拦着她去死。
许知言百般解释让她冷静,生怕把好不容易哄好的我又激怒。
然我的关注点是在田雪直接输了密码开锁。
原来这串密码是田雪随手设置的。
原来田雪不是忽然出现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横在我和许知言之间。
我不想看两人在面前纠缠,干脆避了出去。
许知言想追上我,却被田雪扯住。
我第一次在许知言脸上看见了不耐烦。
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越是稳,就越是赢。
越是不爱,就越是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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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后,我听见田雪问许知言什么时候和我离婚。
许知言低沉着音回答:「她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
田雪不依了,「我能等,可我的肚子等不了了。」
我脚步一顿,确保自己没有听错之后。
忽然就笑了。
原度我还想拖在两人之间,利用许知言的愧疚来对付田雪。
我想亲眼看着,他们爱情消失殆尽的那天。
可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烂苹果罢了。
表面光鲜亮丽,内在早已腐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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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人调查了田雪在国外几年的生活,包括她回国的原因。
虽然心里有数,但当资料摆在台面上的时候,我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原来当年田雪拒绝许知言,说自己要和家人出国进修是假。
实际是她家破产了,她迅速结识了一名富商跟着去了国外结了婚。
哪知结婚没多久富商就开始各种找女人,两人吵吵闹闹过得一地鸡毛。
田雪也不是没想过离婚,可离婚了就代表她失去了长期稳定的饭票。
所以后来她干脆也不管了,两人开始过起了各玩各的婚后生活。
可偏偏田雪玩脱了,不仅对情夫动了心还怀了孩子。
她老公知道后直接让她净身出户了,情夫见她没钱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田雪带着一个月的身孕回国,看到当初被她抛弃的穷小子成了成功的企业家,于是就动了心思。
于是想方设法要把我除去局。
也对。
如果田雪真的这么爱许知言,当初就不会抛下还是穷小子的他,跑去外国和富商结婚吧。
不过几年光景,田雪就摇身一变用受害者的身份来唤醒许知言的爱意。
只能说许知言是真的爱的,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相信田雪说的一切。
甚至连调查的心都没有。
我紧握双手,用力到指甲嵌进肉里。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把别人推向火坑。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恶人自食恶果吧。
我付了钱,将所有的资料装好。
回到家的时候,屋里全是黑的。
我真迷惑,突然「啪」的一声,漫天的荧光彩带落下。
随即客厅亮起了昏黄的心形烛光,烛光中间放着一只精致的盒子,里面静悄悄躺着一枚耀眼的钻戒。
「五周年快乐,慢慢。」
许知言推着一小桌精致的烛光晚餐,来到我面前。
借着烛光我这才看清整个屋子,都装满了昏黄的烛光,鲜花,蛋糕,礼物。
这些我曾憧憬的一切,没想到今天一一实现了。
「喜欢吗慢慢?」
我不紧不慢地换了双鞋,「别闹,我累了一天了,没心情陪你玩这些。」
许知言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我不过是把这句他对我说过无数次的话,他怎么就破防了?
这些年每到节日纪念日,许知言都会加班到深夜。
回到家见到我精心布置的浪漫,他都会疲惫地叫我别闹。
亏我还傻傻地觉得自己不懂事,以为他是真的忙,也是真的直男不懂浪漫。
原来他都懂,他只是不想给我罢了。
许知言似乎真的被伤到了,愣在原地半晌才开口。
「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弄了。但这个蛋糕是你最喜欢那家店买的,你试试。」
「不了,我口味变了不喜欢这么甜的东西了。」
「那这个钻戒呢!这是前两月最新出的款式,当时你还暗示我想要来着……」
「我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许知言炫耀般举着戒指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全当没看见,径直进了卧室将门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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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许知言将早餐做好便去上班了。
我起来将昨晚的盛况拍了张照,发给了田雪。
田雪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再也维持不住往日高高在上的形象,破口大骂了几句后。
她突然笑道,「你真以为阿言爱你?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怀上孩子吗?」
「啊言每日给你准备的养胃汤好喝吗?倒也算你度事,每日喝避孕汤还能怀上。」
「不过可惜啊,怀了也没用啊。」
我下意识朝餐桌望去。
难怪今日的早餐居然没有养胃汤。
要知道给我做养胃汤是许知言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原来啊……
这一瞬间,我不觉得难过,我只觉得他可悲。
「我要是你早就离婚了,你是怎么做到还赖着阿言不放的?」
我冷哼道:「是啊我也想离婚啊,可许知言不同意。」
「怎么你不知道这事吗?你要真有度事就让他乖乖跟我离婚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把离婚协议和田雪在国外的资料,以及她给我母亲打的最后那通电话的录音,统统都放在桌子上。
当然没有忘记被我藏起来多年的报告单。
没错,婚后两年我一直没怀上,于是就拉着许知言去做了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许知言有弱精症。
医生说怀孕的几率很小。
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我跟他说报告没问题,医生让我们顺其自然。
好在他也没有把这事当回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听到田雪说她有了的时候,我就决定要调查她。
因为医生当初跟我说过,虽然这种病症怀孕的几率不大,但我是极好的易孕体质,要是努努ṱũ⁷力也许有希望。
可我不信田雪那么巧也是易孕体质?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许知言居然每天都在给我喝避孕汤药。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真想亲眼看见许知言知道这一切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我拉着收拾好的行李往机场方向去。
上车时许知言给我打来了电话。
「慢慢小雪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想要不先委屈你,我们先假离婚。」
「我保证等她情绪好点了,我立马就和你复婚!」
我笑了,他是真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好啊,离婚协议我已经放在桌上了,你签好了给我发邮箱就行。」
不等许知言说什么,我直接将电话挂断。
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 M 城任职,而是找了个偏远的山区。
读书的时候, 我就去山区支教过。
在那里的日子虽然清苦,可每当看到那一张张装满求知欲的顽强的脸蛋时, 都会被狠狠的触动和治愈。
后来因为经济原因,一毕业我就去了大城市工作, 再后来认识了许知言。
人生的前二十几年,我一直都在按世俗的标准活着,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真正喜欢什么。
这一次, 我想抛开所有的枷锁,认真听从内心选择一次。
下了飞机后, 我打开手机发现全是许知言的来电和信息。
我没有点开,而是将卡取出来丢了。
既然选择跟过去告别,就该断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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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区支教的日子, 我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大城市里的烦恼到了这里通通都「不受欢迎了」。
冰冷刺骨的山泉水,炊烟袅袅的大铁锅,染着腊肉味道的阳光。
我第一次感受到生活,可以不再是麻木地为了生计。
它是个动词。
我时常和小朋友们说, 希望就在山的那边。
有了知识的双腿,会带他们翻山越岭,走向更远的地方。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某天我发现银行卡上多了一笔巨款。
又过了几天,我在教室外面看到了许知言。
不过大半年没见,原度年轻帅气的他竟变得有些沧桑, 走路时左腿还一瘸一瘸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但这不重要。
「慢慢……你还好吗?」
我没有兴趣和他寒暄, 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红着眼说他后悔了, 我走后他才知道他有多爱我, 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对不起,我知道你受苦了, 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我心止如水, 只问了一句田雪呢。
他恨得牙痒痒说别提那个女人,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这才知道,原来当天许知言看到我留下的那些东西后,就气得去和田雪对峙。
田雪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 扬言许知言要是不给她一半的家产, 就要以性侵的名义告他。
许知言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居然是这副面孔。
一气之下直接将公司变卖了将所有的钱都打到我的名下, 签了离婚协议书净身出户。
一夜之间, 许知言由成功企业家变成了穷光蛋。
田雪气炸了, 两人一顿扭打后田雪就消失了。
后来许知言再见到田雪, 是在夜总会的门口。
田雪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离, 许知言气不过上前大骂田雪是贱货。
结果被人打断了左腿, 又因为把所有的钱都打给了我, 他的腿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
就这样落下了残疾。
说到最后,许知言看向我,喉结翻滚。
「慢慢我们……」
我静静地听着, 看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的笑脸,我也跟着笑了。
「许知言,看见你这张脸我都觉得恶心。」
他瞳孔震惊,似乎没想到从我嘴里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说完这句话我就去和孩子们玩游戏了。
我不是圣母, 无法对伤害过我的人说没关系。
等游戏玩完,许知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样挺好。
后来我将这笔钱用在了山区小学的建设上。
也许不能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可至少能让他们在长出翅膀的过程里,少受一些苦难。
让他们能挺直腰杆飞向山的那边。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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