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alpha 竹马司甲是个可怜小废物。
在研究所时被人利用,来到人类社会当社畜又总被辞退。
只能靠我供养活着。
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却是个智商超群的大佬。
每天我去上班之后,他就去总裁办公室处理事务,然后赶在我下班前再换装回那个赚不到钱的可怜小废物。
他偷偷买下我们生活的小岛,拿到我在职公司的所有权,驱赶对我不友好的邻居,降低我的工作难度,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守护我想当个普通人的梦想。
装可怜只是他钓住我的手段。
我一辈子就这么被他拿捏了。
-1-
今天我出所执行追捕实验体任务。
前一秒刚把目标打晕,下一秒身形高壮的司甲就从暗处蹿出来。
一个猛扑把我扑倒在地上。
他身体已然滚烫,好闻的清新柠檬味信息素传入鼻端。
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但对他的急躁很不满。
感受到在我颈间游走的唇舌,我烦躁道:「你是狗啊,我事儿还没办完呢!」
但身后之人选择性装聋,不仅没有起身,反而贴得更紧。
我不跟他废话,抬腿就是一个猛踢。
他迅速偏身躲避,不得已放开了对我的桎梏。
我立刻起身,伸手摸出衣袋里的抑制器往目标后颈插。
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你急个屁啊!抑制器还没给他插上。等他醒了要你狗命啊!」
话音刚落,沉重的身体再次迫不及待压上来。
我重重被拍在地板上,胸腔差点儿被挤爆。
更要命的是地上好脏。
打斗过的地板上到处是沾着食物残渣的杯碟碎片和溅出来的不明液体。
「我~讨~厌~脏!」这是我的最后通牒,如果他敢再假装听不到,我不介意一锤把他砸进地板里。
这回他终于感受到了我的怒气。
他在我耳边含糊「嗯」了一声,保持着压在我后背的姿势,手臂一捞搂着我一个用力跃到了沙发上。
我感觉脑浆都被他晃匀了:「怎么不急死你啊,狗东西!」
我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地已经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易感期发热太难熬,弄不好还要命。
虽然司甲也是 alpha,但他的信息素实在太诱人,总能轻松挑起我的热诚。
好不容易搞完一次,我还没歇口气儿,他又要再来。
我直接一脚把他踹飞。
「差不多得了,我今天赶时间,着急回去复命。」我说着起身,捡起散在沙发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司甲也没再纠缠,闷声从满地狼藉中站起来,拔掉扎进腿里的玻璃碴,面无表情朝浴室走去。
我懒得再理他,把逃犯塞进箱子,拉着出门。
我俩向来是有需求就干,完事儿各走各的,别无他话,也不太熟。
再见司甲是晚饭之后。
我和他正分别被两名研究员带着分别推入相邻两个观察箱。
我们这些实验体,除了日常接受各种冰冷的测试和残酷的训练之外,还要配合研究员培育新一代实验体。
成年后,每个月的易感期都会被研究员安排与特定的 omega 结合。
我和司甲都不想让拥有自己基因的幼崽实验体诞生。
但易感期若不进行排解,时间久了会憋死人。
所以我俩约定互为对方纾解,一为求生,二为对抗研究员的安排。
观察箱门前,我和司甲短暂对视一眼。
随着身后关上的门,一缕淡淡的酸柠檬香从门缝钻入,飘入鼻端。
但还没等我好好感受这清新气息,一股甜腻的桂花味 omega 信息素扑面而来,完全把它掩盖住了。
这信息素的源头是角落里那位身形纤细的 omega。
他此刻正紧紧盯着我,一双破碎感十足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
我忍下对方信息素引起的不适感,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尽量温和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知道你很不舒服,我可以帮你。」
我一边释放安抚信息素,一边靠近他。
在他的默认下,我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
然后我把事先含在自己嘴里的那片有麻醉作用的叶子偷偷渡给他。
之后我把他抱上床,搂着熟睡过去的他在被子里翻滚许久,并在他身上留下些貌似被标记过的痕迹。
之后两人一夜安睡。
-2-
第二日反锁的门终于被打开。
我神清气爽地走出观察箱,顺带询问了一下司甲的情况。
结果被告知他因为不配合,又被送进电击室接受惩罚了。
我无语透顶。
明明告诉他如何蒙混过关了,却还要跟研究员硬碰硬。
喜欢被电击还是怎么的?
「死心眼儿,傻子。」我嫌弃地嘟囔两句,懒得再想他的事儿,哼着曲儿朝食堂走去。
我端着一碟坚果牛肉沙拉和几块小甜点刚坐下,对面桌上就砰地砸下一个堆满馅儿饼花卷面包的餐盘。
我抬头去看餐盘的主人,却是司甲。
怪了。
我俩先前几乎不在研究所单独会面,尤其是陈博士去世后。
表面上我们是死对头,实际上也很不熟,远远没到坐一桌吃饭聊天的程度。
「这么快放出来了?他们也能被上帝感化?」我阴阳怪气。
「今天我要出去押送货车。」他答非所问。
「嗯,好事儿。」我事不关己地回一句,插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嚼。
「你也一起去。」司甲冷不丁说。
「嗯?」确认他这话是对我说的,我赶紧拒绝道,「不了,我今天有事儿走不开。」
我是研究所里目前为止战斗力最强的 alpha 之一,平时只接特级任务,押送货物这种小儿科实在懒得管。
司甲实力跟我不相上下,但他是个傻子。
他要Ṭŭ̀₈干什么随他的意,只要别拉上我就成。
「你必须去!」他一双眼睛锐利盯着我,正言厉色道。
我有点烦,但仍耐着性子周旋:「你那么厉害,应付这种小任务绰绰有余,我就不去添乱了。」
我说完还不忘给他一个赞赏的笑容。
可他却完全不领情,直接用他粗粝如鹰抓的大手钳住了我的手臂:「你必须跟我去!」
妈的,这家伙有病吧。
我深呼吸几次,无奈道:「你什么意思?」
「昨天只搞了一次,不够。」他理直气壮道。
我登时感觉一颗炸雷在我脑中轰地炸响,带起一阵猛烈的眩晕感。
这家伙神金啊!
公然在研究所说这个,怕不是嫌命长了。
我真怒了,冷下脸道:「我俩是约定互相抚慰,但也没说一定得让你爽够吧。我他妈是你买的奴隶吗?从此以后咱们约定解除!」
「你必须去!不然晚上我就去你房里找你,今天我们必须做。」
妈的,我人麻了。
他为了爽真的是完全不顾两人的死活了。
我俩这事儿若闹出去,足够被销毁了。
实验体不听指令私自行动是大罪。
我知道他,他这种一根筋,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不论死活那种。
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活爹呢?
悔死了。
若不是看着陈博士的面子,又可怜他脑袋就一根筋,怕他被折磨死,我怎么可能搭理他啊?
果然,这种傻瓜只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两人纠缠间,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难得啊,你俩竟凑一块儿了。」李明博士不怀好意地说。
-3-
李明是研究所副所长。
他主张实验体不能过于智能和类人。
他主张单一实验体只能被赋予少数特殊能力,以服务人类,并方便销毁。
这正与陈博士创造我和司甲的意图完全相反。
陈博士制作出了战力、情商、智商等各方面都趋近完美的我们。
所以李明一直看我和司甲不顺眼。
陈博士死后,他更是毫不掩饰地想要销毁我们。
在李明的注视下,我用狠劲儿把司甲的手甩开,恶狠狠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电击房没待够是不是!」
「不够!我不会放过你。」他执拗道。
看着我俩剑拔弩张的气氛,李明很满意。
他很怕我俩联合起来做对他不利的事情。
「司甲,货物一定要按时送达我指定的地点,不得有差池。」李明看着司甲叮嘱。
我从他的态度中嗅出了些不同寻常。
什么货物这么宝贝?
「重要东西交给这个傻子怎么成?要不换我也去吧?」我看着李明讨好道。
自从陈博士死后,我一直做出很想讨好他的样子。
「我要去!」司甲怒气冲冲地瞪我。
李明乐道:「呵呵,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都去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一会儿咱们提前出去,在交货点附近找个视野好的旅馆埋伏。」我对司甲说。
「好。」司甲很满意,周身的肃杀之气瞬间散去,眉目舒展地往嘴里塞了半个花卷。
看他爽我就很不爽。
「少吃点碳水吧,会早死的。」我说。
他睁大眼睛,一脸不解:「为什么?」
「新的养生方法。现在人类流行戒碳水,你不知道吗?」我敷衍道。
「我又不是人。」他与有荣焉道。
【呃,还真是个傻的。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最好一辈子别当人,就当实验体。再理你我就是狗。】我在心里腹诽。
我拿起一块精巧的点心放进嘴里,浓郁的奶味和甜味在舌尖化开,有点想呕,但忍住了。
我留给研究员的记录是酷爱甜食。
其实我爱吃酸的。
陈博士说过,喜好就是弱点,想好好活下去就要学会隐藏。
他从没把我当作实验体对待,教会我很多东西,给了我很多爱,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他希望我逃离这里,真正像个人那样活下去。
我一定会做到。
-4-
为了眼人耳目,我穿一件灰扑扑的 T 恤,骑着小电驴带着人高马大的司甲慢悠悠往装货点跑。
炎热的夏日午后,炙热的阳光毫无差别地烤在我、司甲和小电驴上,就连大地似乎也蒸腾出热气,骑行带起的风都是热浪。
尤其是两边腰侧,被司甲握着的地方,就像要被烧着了似的。「什么鬼天气!热死了!」我忍不住抱怨。
「还行啊。」司甲说。
「行什么行?你不热吗?」
「还好吧。」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神他妈的「还好吧」,合着受罪的只有我一个?
要不是看周围人多,我早就一脚把他翻下去,让他躺在地上晒成干尸。
好不容易煎熬到目的地附近,我快速找到一家位置不错的连锁快捷酒店,一头扎了进去。
空调的强力冷风兜头浇来,我终于解脱。
房间的位置我测算过,透过窗户正好能把交货点的情况尽收眼底。
一进门我就走到窗边,用两根手指夹起一侧窗帘,从缝隙观察下面的情况。
正见一辆印着博宇营养液的货车驶入目标小院儿,开车的却是 733 制药厂的一个员工。
733 制药厂所有员工我都过目过,不会看错。
所以李明这次是要夹带私货,让我们帮他运送私人物品。
他做非法研究的事我查到不少线索。
我正想着这次怎么留存证据时,身后忽然吹来一道劲风。
接着司甲沉重的身体炸弹般朝我后背砸来,那力道之大让人咋舌。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用手撑住了墙壁,肋骨都得被他撞断几根。
我一双手被震得发怵,转头没好气道:「今天有的是时间,你还急个毛啊!想投胎也别拿老子当垫背!」
他对我的怒气毫无所觉,一双手毫不客气地探进我 T 恤下摆,肆意摸起来。
他两条坚硬如铁的臂膀紧紧箍着我,让我行动困难。
我不想这么被动地被他折腾。
瞅准时机手肘冷不丁朝后猛力一撞。
趁他躲闪之际,给自己寻了点空间,得以转身掌握了一半主动权。
我腰抵在窗台上,上半身微微后仰,朝他魅惑一笑:「今天想不想玩点不一样的?」
那家伙被我一句话撩爽了,一双眼睛红得滴血般。
「这事儿也是要遵循章法的,不能由着性子乱来,我跟你讲啊……哎,你干嘛!」
我第二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扑了上来,力道比刚才还大。
并且以一țů⁼个完美的姿势再次控制住了我的手手脚脚。
「哎哎哎,你别发疯啊,你听我……嘶~~」
他竟然直接咬住了我的后颈,不是单纯的咬,还在往里注入信息素。
我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朝他怒吼道:「你他妈有病啊!老子是 alpha!」
说着,我咬紧牙关蓄力,想把对方掀翻,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
整个人都被他那灼热强劲的信息素控制,强烈的压迫感和满足感从后颈腺体出发,沿着神经系统一路传导至我全身,直冲脑门。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被他标记了。
可我是个 alpha 啊!
「放开我!傻瓜!」我怒吼。
「别闹,强行终止标记会伤到你。」司甲从喉咙里含含糊糊道。
「你他妈懂什么是标记吗?」
「我懂,我们可以互相标记,陈博士说的。」
「我也可以标记你?」
「嗯。」
-5-
轮到我时,我把他往死里咬,却不想他竟被我咬爽了。
气死我了。
狗东西。
看他爽我就很不爽!
一切终于结束时,房间里的床和沙发等都已经碎得七零八落,活像个重大事故现场。
我喘着气着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陈博士为什么让我们可以互相标记?」
「他的本意就是要让我们在一起的。」司甲说。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惊得撑起上半身,目不转睛盯着他。
「陈博士有个爱人,对方也是 alpha。那人明明也深爱他,却因为世俗所迫跟他分开。他觉得这很不公平,所以在制造我们的时候,特意做了些改造。」
虽然早有猜想,但真真切切听到这个回答,我还是被惊呆了。
虽然我知道陈博士真是个集天才和天真于一体的理想主义科学家,但让两个 alpha 可以互相标记的改造还是过于逆天了。
「研究所知道吗?」我问。
「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陈博士告诉我的。」
我心里相当不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你太聪明了,叛逆。」
我十分不服,一拳捶向他的肚子,朝他低吼:「你才叛逆,你们全家都叛逆!」
司甲没有躲闪,生生接下了我一拳。
他眼中蒙上诡异的笑意,嘴角高高翘起道:「如果他命令我俩在一起来圆他的梦,你会乖乖同意吗?」
「……」当然不会。
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
况且还是跟司甲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地主家的傻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词语太过形象,让我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得捧腹弓背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随着眼泪出来的,还有蔓延全身的悲伤。
我敬爱的陈博士,这世上也只有他,会在我身上用「叛逆」这个词。
这是父母对深爱的子女才会用的词。
我一个实验体,不听话就该被推进焚烧炉销毁。
只有他肯这么包容我、爱我。
可他死了。
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明明不该死!
是李明,都是李明!
是他杀死了陈博士。
虽然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但根据我目前为止的调查,他有重大嫌疑。
一定是他。
「李明,我要杀了你!」我恨恨道。
「我跟你一起。」司甲立刻附和。
我淡漠看他一眼道:「不需要,我有自己的计划。」
「这还需要什么计划?把他推进焚烧炉就好了。」他不以为然道。
我被他的傻憨气笑了:「焚烧炉是销毁实验体的。」
「人类不一样能烧吗?」他继续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我厌蠢症犯了,有点恼火:「你不知道实验体伤人的后果吗?不仅我们会死,还会连累陈博士的名誉和他的家人!」
「律例是人定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遵守?他们规定人类可以随意销毁实验体。我们也可以规定实验体可以随便销毁人类。」
呃……
我被他的鬼畜逻辑惊呆了。
但……好像也不无道理。
在他们控制下的实验体自然要听从他们的规则,但如果我们能跳出他们的控制范围,甚至凌驾于他们之上,就不需要遵守他们所谓的规则了。
我不主张伤人,但也不想被人所伤。
-6-
我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看。
我们研究所的货车已经停在院里装货了。
那场景让我灵机一动。
研究所戒备森严,我们不可能强迫研究员进焚烧房,但若他主动带我们去呢?
如果我扣下这批货,并把查到的李明非法实验的证据丢给他。
他一定会丧心病狂,要亲手把我推进焚烧炉。
如果我跟司甲联手,到时候趁机反杀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拼了命干一票大的,成了就从此自由,不成就从容赴死。
总比困在这里强。
「在看什么?」司甲从身后轻轻贴上我,声音沙哑问。
我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把脸往他脖颈上蹭了蹭,声音低沉蛊惑:「想不想跟我一起逃离研究所,像普通人一样幸福过一生?」
「想。」他毫不犹豫回答。
他抬手扳过我的下巴,视线深深望进我的眼睛里。
我双手轻柔划过他的脊背,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含情脉脉地ťūₖ望着他继续蛊惑:「我们把李明和我们的定位器丢进焚烧炉,一起逃走吧。」
他贪婪地盯着我含情脉脉的双眼,喉结滚动,声音沙哑道:「好。」
我知道他,只要答应的事,就算拼了命也会做到。
这就是一根筋的好处,足够踏实可信。
我之前向陈博士抱怨为什么要创造司甲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大个儿时,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说,司甲是我给你创造的强力后盾和助手。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他都是你的底牌。
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傲娇地说:「切,我才不需要那种傻子帮助。」
闻言他点着我的额头笑道:「你呀你,太傲气,要吃亏的。做人要谦逊点。」
-7-
货物装差不多时,我和司甲下楼。
今天负责送货的司机是李明的心腹。
我乐呵呵地给他递上烟,并提议帮他开车。
他乐得清闲,捧着手机上后座去了。
得益于对我们能力的信任,他一路都沉浸在游戏中,头都没有抬一下。
直到车开到一处没有监控的隐蔽处,他才发现不对。
司甲提着他的后襟,把他丢出车子。
我摇下车窗,把一叠材料丢在他身上,声音悠闲道:「我们叛变了,这份材料拿回去给李明看,条件可以谈。偷偷地,别被人察觉。」
「你……你们……」司机滚在地上,语无伦次。
「现在走,还是等我卸掉你一条胳膊?或者挖一只眼睛?」我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日的温驯油滑,跟刚刚给他递烟时没两样。说到「一只眼睛」时还笑了一下。
但他却吓破了胆。
他不是不知道我的战力,只是之前觉得我被限制在研究所规则之下,低他一等,所以才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如今我脱壳而出,他自然要怕死了。
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抱住材料连滚带爬跑了。
把李明的货物藏好后,我俩又骑着小电驴晃晃悠悠回研究所。
这次换司甲Ţũ₎骑,我坐在后面舔冰激凌。
草莓奶油冰激凌真难吃,但好在够冰。
在离研究所大约一公里处,我看到了等在高大街路树下的李明。
我让司甲停下小电驴,但我俩都没下车。
「嗨,李博士。」我坐在小电驴后座上笑着跟李明打招呼。
他走过来,望向我的眼神透着锐利的冷意。
想来已经看过我给他的材料了。
「你调查我?」他声音冷肃。
「别废话。」我声音冰冷。
「你们想要什么?」他问的是「你们」,眼睛却单单盯着我。
看他还抱着策反司甲的心。
「把我们从实验体名单上剔除,放我们走。」我说。
「我没有这个权限。」他说。
「那就把我们『销毁』。」我故意咬重「销毁」两个字,一是暗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让他以「销毁」作借口删除我们,二则顺便提醒他,也可以直接把我俩彻底销毁。
私自销毁两个实验体不违法,处罚下来顶多也就是赔偿损失。
但私自做违法实验的事若被我揭露,他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该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况且解决掉我俩一直是他的愿望,这次正是个好时机。
他神情平静下来,却依旧故作为难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哈,那就鱼死网破。司甲,咱们走。」我说着示意司甲开车。
「等等!」李明快速上前一步挡住我们的去路,「给我点时间。」
「五秒钟,过期不候。」我说完,嚣张地开始伸手指数秒数。
我就是要狠狠刺激他,让他下定杀心。
「好,我答应。」他终于点了头,「明晚午夜,焚烧房见。我会把你们的定位器和假体一起焚毁。」
「好呀,合作愉快啊,李博士。」我朝他粲然一笑,轻蔑地拍拍司甲的头道,「傻瓜,开车。」
司甲不悦地撇开脑袋,抱怨道:「开就开,你拍我脑袋干嘛!当我是你的狗啊!」
「你他妈不是吗?赶紧开车啊,狗东西!」
我俩骂骂咧咧离开时,李明嘴角噙上了诡异的笑。
想要万无一失地干掉我,策反司甲是最简单最保险的方法。
干掉我后,傻憨憨的司甲就好对付多了。
-8-
午夜,焚烧房。
李明当面把我和司甲的名字从实验体名单上删除掉说:「好了。现在把你们的定位器剖出来和假体一起烧掉,烧完就结束了,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明说完递给我一把刀。
我看看两具已经放在焚烧炉传送带上的假体,接过刀毫不犹豫捅入自己的心口。
顾不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我伸手进伤口里掏那块镶在心脏上的定位器。
「该死的恶心怪物。」李明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嫌恶地嘟囔着连连后退。
下一瞬,我感到一阵眩晕,差点站不住。
「刀上……有麻醉剂,你什么意思?」我愤怒地望着李明质问。
「销毁你啊!死怪物!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他得意一笑,大喊道,「司甲,去杀了他!」
司甲听话地朝我袭来,我躲闪了两下后终究被他制住打晕。
李明满意地丢给司甲一把刀道:「好了,把你的定位器也剖出来,一会儿跟他一起扔进焚烧炉烧掉。」
司甲顺从地接过刀剖开自己的心口。
就在他低头取定位器的瞬间,原本躺在传送带上的假体突然暴起朝他扑去。
「为什么要袭击我?我们说好合作的!」司甲不可置信道。
李明狞笑着说:「谁要跟你们这些怪物合作?低等的怪物,还妄想当人?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
「哦?是吗?」我忽然睁开眼,手中的刀迅速插入一个假体的心脏拧了一圈。Ṫų₈
司甲也用手中的刀轻松解决掉另一个攻击他的假体。
「轮到你了,李博士。」我从容站起身,拿着ŧù³刀朝李明走去。
看到我仍能活动,李明慌了。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为什么还能动?我明明在刀上……」
我冷冷一笑道:「我百毒不侵,包括麻醉剂,这是陈博士赐予我的特异功能。他真的是个很伟大的科学家,你觉不觉得?可你竟然杀了他!你怎么敢的!」
「怎……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颤抖。
「呵,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等到了下面去请教一下陈博士吧。做人还是得谦虚点儿,否则要吃大亏的。」我说着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司……司甲,你帮帮我。你帮我弄死他,我保证放你自由。」李明还想垂死挣扎。
「我不信你了。」司甲一字一顿说。
他把自己心口的定位器掏出来塞进一个假体嘴里,然后把它提起来丢到焚烧炉上。
然后望着我催促道:「快点解决了他咱们走。」
李明赶紧抱住我拿刀的手,哭求道:「别!司荼你听我说,刚刚是我错了。是我不自量力。现在我愿意放你走,真的。你想想,你杀了我就走不了啊,会被通缉一辈子。你不想挑衅人类律法吧?你放了我,我保证放你走。」
「晚了。你这种败类不配当人。」
我没有直接杀他,而是卸掉他两条胳膊,打断他的双腿,直接把意识清醒的他放到了焚烧炉上。
-9-
李明惊恐大喊:「不要!放开我!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人!」
「您这辈子焚毁了那么多实验体,就不想亲身体验一次被焚毁的滋味吗?」我趴在他耳边低语。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这些邪恶的怪物!我命令你们放了我!否则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听着他的绝望嘶吼,我没有丝毫的怜悯,直接开启了焚烧炉。
轰地一声巨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焚烧炉屏幕上弹跳出一行小字:【1119 号实验体司甲、1120 号实验体司荼、无名假体于 8 月 5 日 00:20 销毁。】
「无名假体?哈哈哈哈……无名假体哈哈哈哈……」
焚烧炉是焚烧实验体专用器械,它靠定位器分辨销毁对象,自动把不带定位器的焚烧物认作假体。
所以李明钻营半生,甚至不惜杀人犯罪,最终却以假体的名义被销毁,多讽刺,多有趣!
李明事先应该偷偷关闭了研究所的所有监控,才敢把我俩带入焚烧房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和司甲还是分别装扮成了李明和假体的样子。
离开研究所后,我俩直奔李明的地下黑实验室。
然后又分别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匆匆离开。
做出畏罪潜逃的样子。
李明非法研究和涉嫌杀害陈博士的相关线索资料已经被发布出去。
只等天亮,他就会成为全城通缉的对象。
而我和司甲的死自然会被认作是李明的杀人灭口之举。
从此司荼和司甲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两个无限趋近完美的人类会在遥远的地方新生。
在这个看似平常的闷热夏夜里,我和司甲迎来了不平常的命运。
我俩披着月光在广阔的大地上奔跑,不是为了任务,而是为了新生。
风拂过脸庞,是自由的气息。
-10-
逃离牢笼后,司甲带我一路来到陈博士为我们留的秘密基地——一个不起眼的农村小院。
司甲说这地方是博士死前单独交代他的。
他从内室墙上的一幅画后找出了两张身份证和银行卡,是陈博士生前为我们准备好的。
我颤抖着手接过属于我的身份证的瞬间,泪意不受控制地涌来,怀念和悲伤像巨石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两张薄薄的小卡片承载着一个慈父怎样的期待啊!
司甲伸手想给我拭泪,我偏头躲过。
「他怕你铤而走险一个人冒进行动,只对我讲了这些后事,你别难过。」司甲还以为我是因为陈博士只把秘密告诉他而吃醋,耐心地给我解释了一下。
闻言我却更难过了。
心痛的终究只有我一个。
由此看来,我不是怪物,是个人。是个会心痛、会牵挂的有人情味儿的人。
沉默半晌,我忽然抬头望着司甲说:「我们分开吧。从此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人生。」
闻言他瞬间僵住,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嘴张开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很心虚,趁他没反应过来,转头就走。
「不!」他很快追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腰和两条手臂。
「司荼,别丢下我,求你。」他流着泪哀求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皮糙肉厚的钢铁战士竟然也会流泪。
但我不能妥协,我实在没有能面对他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
他只会让我无尽地怀念陈博士。
前尘种种只会煎熬我的心。
「不了,你放我走吧。」我说。
「为什么?为什么来招惹我又抛下我?」他哀切地盯着我的眼睛质问。
我坦然回望着他,声音歉然道:「抱歉,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没有像之前一样挣扎咒骂,但语气里是之前从没有过的冷漠决绝。
就算单纯如司甲,也感觉到了我的异常。
他心慌到了极点,更用力地抱着我道:「司荼,你别吓我。我以后保证听你的话,求你别离开我!」
「司甲,别这样。之前我们只是没办法,现在出来了,天大地大,以后有的是好 omega 让你选,你不需要我了。」我帮他擦掉眼泪,温柔安抚他。
「我需要你,我只要你。司荼,没有你我会死的!」他说得哀切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真的会死。
我知道陈博士是希望我照顾他的。
要不再给他点时间,慢慢来。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么想着,我笑道:「好,那就一起走。」
闻言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但依旧不肯松开我,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似的。
「真的吗?你不骗我?」他一次次跟我确认。
我没有回答,只是热情地吻上他的唇。
番外:
我叫司甲。
是陈博士以他自己为模型,穷尽毕生所学创造出的第一个完美实验体。
头脑简单的傻大个儿?那只是我的伪装。
我的智商是顶格设置,在人前都是伪装,尤其在司荼面前。
司荼是继我之后,陈博士的第二个完美实验体。
但他的完美不仅体现在内在,还体现在外表。
他的外形据说是 AI 能合成出的最完美的样貌。
我很喜欢他,但与他的能力和美貌无关。
我对他除了表层的喜欢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爱怜之情。
他是我亲眼看着在陈博士手中一点点被制作出来的,其间我也参与了许多。
所以每每看到他,我都有种看弟弟的感觉。
我会从心底里为他的一切骄傲。
他产生意识之前,我天天去培养箱看他。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看。
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脸,一盯就会好久。
我脑子里会幻想他睁开眼睛时的样子。
那天正幻想着,培养箱里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转过脸来,一双夺魂摄魄的眼睛直直望进我心里,我才反应过来他真的醒了。
赶紧去呼叫陈博士。
我很骄傲,司荼来到这世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虽然他根本不喜欢我。
他身上有种高情商人类的圆滑气质,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友好,唯独对我冷冰冰的。
就算在陈博士面前,他也完全不搭理我。
但我不气馁。
因为我知道,耐心蛰伏才能捕到猎物。
我这一蛰伏就蛰伏到了两人易感期发作的时候。
因为抗拒跟 omega 接触,我俩ṭú⁹同时被关进电击房接受惩罚。
密闭的空间里,我故意朝他散发信息素诱惑他。
第二天又设计跟他一起出任务。
任务完成后, 我装作易感期发作的样子,夸张地滚在地上。
他就上钩了。
他居高临下蹲到我面前, 拿手拍了拍我的脸,带着那么点救世主的味道说:「要不要我帮帮你?」
感受着他短暂放在我脸颊上的手,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悸动战栗起来。
却依旧压抑着, 佯装质疑问:「你能帮我?」
他闻言嘴角痞痞一扯, 一双好看的眼睛愉悦地弯起,喉中溢出清脆的哼笑声:「呵, 傻子。」
他右手抚上我发顶,五根手指插入发间, 贴着头皮往下游走。
我全身的细胞都战栗起来,忍无可忍地抱起他往床上撞去。
力气之大, 把床骨都撞断了。床垫从中间深深凹陷下去。
之后每次他外出做任务, 我就偷偷尾随着他。
任务一结束就扑上去跟他纠缠。
我们不为人知的微妙亲密关系就这样维系了下来。
直到陈博士在派系斗争中死去,周围变得危险重重, 我不得不作出尽快带他离开的决定。
我知道他也一直计划着报仇和逃离, 但因为谨慎,一直瞻前顾后。
我决定推他一把。
但为了私心,逃离前我先标记了他。
就算如此, 我依旧没牵住他要跟我分离的心。
我于是木讷又执着地挽留他。
他终于动容了。
他怜悯着我, 一直都是。
我就是利用了他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之心。
这也将是我这辈子拴住他的必杀技。
他把逃跑终点定在了一个私人小岛上。
我们用所有的钱换取了上岛生活的资格。
一穷二白的我们为了生存,在岛上当了ẗú₃海产厂搬运工。
虽然吃住简陋,工作无聊, 但司荼很开心。
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一直是他的梦想。
他每天热情洋溢地上工, 闲暇时跟工友们一起吐槽经理,在经理面前又圆滑卑微地讨好。
他把自己扮演成一个为了生存辛苦钻营的自私小人物。
这对他轻而易举又充满乐趣, 他很享受这一切。
而我,为了一直被他怜悯,自然要继续当个废物拖油瓶。
我上工第二天我就跟一个觊觎司荼美貌的刺儿头工友打了一架,第十天又顶撞了分工不均的经理。
第一个工作月结束后, 我就被光荣辞退了。
成了一个离了伴侣供养就会饿死的废物。
我于是开始变着花样儿讨好司荼, 每天给他洗工作服, 给他做饭烧水, 给他捏肩捶背。
但实际上,司荼每日去上工之后,我也会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经过多日潜伏, 活捉了所有活跃于附近岛屿的知名海盗。
并用他们换取了这个岛屿的拥有权。
作为这个岛的新主人, 这整个岛, 包括那个海产厂都成了我的私产。
它的所有收入都会汇入我的秘密账户,它里面工作的所有人都任我调遣。
这是我对司荼和他的梦想的终极守护。
我偷偷调走了所有对司荼不友好的工人,并合情合理地让他升为小经理。
那日他高兴极了, 骄傲得像个翘尾巴的小狐狸。
我则一脸崇拜地蹲在他身边, 用单调朴实的词汇夸他厉害。
其实陈博士的死有些殉情的意味。
派系斗争最严峻的那段时间,他得知了他爱人的死讯。
那之后他就消沉了下来,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我交代后事。
我曾多次劝导他,他却依旧消沉,最终死在李明的阴谋下。
他曾说:「活在一个没有了我爱的人的世界上,生活本身也就没有了意义。」
我充分理解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我也会作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司荼,我爱你,这辈子我们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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