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爹拐走太后私奔后

太后私奔了。
私奔对象是我爹。
谢池让我父债女偿。
我含泪应下。
当晚我搬进了太后住的寿康宫。
谢池神情一怔,咬牙切齿。
「我让你进宫是当皇后的,不是什么太后。」
好吧,原是我不配。

-1-
我爹当朝摄政王,功高震主,位极人臣。
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对镜子里的自己叫皇上好。
后来这事被御史大夫以谋权篡位的罪名上报给了朝廷。
我爹不满这个罪名,把御史大夫揍了一顿。
语气愤愤:「去他的谋权篡位,老子志向有这么小吗!」
之后我爹把自己的罪名改成了:摄政王狼子野心,公然觊觎当朝皇后。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许多人不知道,当年我爹和皇后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奈何老皇帝为了权势强取豪夺,硬生生将二人拆散。
因为这事,我爹耿耿于怀了许多年。
每日雷打不动地递请安奏折问候老皇帝:「老登,您能不能自己去死。」
大概是我爹长达数年的亲切问候终于显灵了。
我七岁那年,老皇帝因为御膳房一盘没炒熟的豆角,直接驾鹤西去。
谢池登基,皇后荣升为太后。
谢池并不是皇后所出,他的生母原是浣衣局的一名宫女。
因为身份低贱,被老皇帝下令处死。
且早在谢池上面还有五位皇子。
只不过大皇子性格阴郁,是个疯批。
二皇子一毛不拔,动不动扣手下人俸禄。
三皇子腿瘸,时常伴有狂怒症。
四皇子智障,五皇子断袖。
众大臣这一瞧,不行啊,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上司。
于是文武大臣一合计,最终达成共识:
「六皇子谢池,人品贵重,才得兼备,实乃天子的不二人选。」
就这样谢池登基了。

-2-
谢池登基时才五岁,死了爹,在登基大典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爹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猛地推了我一把:
「姜瑶,你瞧六皇子知道自己马上当皇帝了,都高兴得哭了,还不快去安慰一下他。」
我险些被推了个踉跄,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活爹。
我自小在皇城横行霸道惯了,哪做得来安慰人的事。
见谢池哭个不停,我厉声打断。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朝国运都快被你哭走了。」
闻言,谢池瞬间止声,圆乎乎的眼里蓄着泪,委屈巴巴望着我。
我心一软:「说吧,你要怎样才不哭?」
谢池:「你和你爹都去死。」
下一秒,我邦邦两拳挥下,谢Ṱů²池哭得更大声了。
我爹让我好好和谢池培养一下姐弟情。
我欣然答应。
谢池七岁进入上书房授课。
为了彰显我无处不在的伟大姐爱,我每日一问太傅:
「太傅,昨日我们家谢池跟我抱怨说课业太过简单,学不到真本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傅,我们家谢池为什么坐在最后一排?」
「你是不是针对我们家谢池?你个糟老头子,你信不信我叫我爹取你项上狗头!」
于是谢池在我姐爱的光辉下野蛮成长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的谢池个高腿长,足足比我高了半个脑袋。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终于有能力对以往十多年的欺压进行反抗了。
谢池开始时不时在我周围犯起贱来。
出门和姐妹去浪,不小心被马车撞了。
谢池:「是哪个好人?」
相亲宴上,不小心失足落水。
谢池:「已经笨手笨脚了,可不能再被其他男人给绊一脚喽。」
看着谢池贱兮兮的模样,我气不过。
瞬间和谢池扭打在一起,轰动了整个太医院。

-3-
谢池特别喜欢拆我的台。
定国公世子问我读过什么书,谢池说我有一墙的小黄书。
媒婆对外夸我贤惠顾家会做饭,谢池说是勾魂催命断头饭。
我说我会倾城舞一曲,谢池问我这怎么这么娘。
于是,在谢池一顿搅和下,我至今还未嫁出去。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遇到了陆子岚。
陆子岚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我们因一场诗会结识。
诗会上,我跟李尚书之女李婉不小心发生口角,互相掰扯头花。
李婉打不过我,惨哭不止。
别人只道我是粗鄙野蛮暴力狂。
只有陆子岚说我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李婉怒吼我是疯癫没爱丑女人。
陆子岚摇头夸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于是一场诗会下来,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年头,能昧着良心说真话的人真不多了。
是夜,我和侍女小翠聊八卦。
我扭捏道:「偷偷告诉你哦,我好像有点喜欢陆子岚了,我想追他,你不要和其他人说哦~」
翌日,我喜欢陆子岚的事在整个皇城传开。
因为那该死的御史大夫上奏谢池:
「摄政王之女姜瑶,狼子野心,竟觊觎当朝新科状元郎。」
小报告是今日上午的打的,御史大夫的家是今晚走的水。
看着眼前火光冲天的场景,我哭着丢完了最后一根火把。
「你个老匹夫,太过分了!」

-4-
谢池知道了我想追陆子岚。
不过一日,陆子岚身边突然多了三层守卫。
御花园里,罪魁祸首谢池正闲闲拨弄着观赏池的池面,看着心情不错。
我恨得牙痒痒:「谢池玩水。」
小翠心领神会:「贱人一个。」
旁边的带刀侍卫神情一凛,警惕地张望四周:「有杀气!」
「你说你想入朝为官?」
谢池好整以暇地打量我,让我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我硬着头皮装可怜:「对,你知道的,你姐我从小就没有丈夫。」
谢池脸一黑:「别乱认亲,我可从来没承认你是我姐。」
我撒泼耍无懒。
「我不管!我前几次的相亲已经被你搅黄了,这次好不容易看到个走眼的,你必须补偿我!」
谢池估计是怕我跟上次一样揍他一顿,最后同意了给我开后门。
翌日,谢池从吏部尚书那翻来了一沓往年的科举试卷。
以及塞给了我一本《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的练习册,足足有一板砖厚。
我不可置信道:「这就是你给我开的后门?说好的无痛当官被你喂狗了?」
谢池面不改色:「朕贵为一国之君,理应做到一视同仁,况且——」
谢池话锋一转:「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后门。」
我一听乐了:「在哪?」
顺着谢池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养心殿的后门正大大敞开着。
我:***
就这样,在谢池没日没夜的鞭策下,我成功在一众考生中以最后一名的成绩爬进了体制内。
顺利上岸的那日,谢池提醒道:「姜瑶,希望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我:「好好好,到时候一定给你带个姐夫回来Ṭü⁺。」
谢池:「……」
今日妖风是真的大,呼呼呼的。
差点就听清谢池说什么了。
成为上朝族的第一日,因为仪容仪表不合格,谢池罚我在大殿外站了半个时辰。
成为上朝族的第二日,因为企图和陆子岚搭话。
谢池以我破坏朝廷纪律为由,把我调到了文官方队的最前排。
成为上朝族的第三日,御史大夫和镇国将军打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我趁乱去找陆子岚,结果被乱斗中飞来的一只靴子砸中脑门,喜提太医院三日游。
丫的!
还让不让人好好谈个恋爱了!

-5-
我是个诗盲。
陆子岚爱诗,其中独爱白居易的诗。
于是Ţũ̂⁸为了表达我浓烈的爱意。
朝堂上,我偷偷用白居易的诗句写成情书塞给陆子岚。
我:「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
翌日,陆子岚回信于我。
「山水万重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眼前一亮。
有戏?
就这样,我又吭哧吭哧抄了好几条情诗赠与陆子岚。
终于,陆子岚明白了我的心意,按捺不住来找了我。
他难掩喜色:「姜姑娘你也磕元白?」
我:?
罪过,罪过!
突然觉得手里攥着的「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诗句有点烫手。
谢池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眼眸微眯,语气不善。
「姜爱卿,你在底下鬼鬼祟祟做什么?」
突然被点名,我一激灵,立即将手里的纸条藏进袖口。
含糊道:「没什么,我一直都在认真听陛下你讲话呢。」
谢池挑眉,轻笑道:「那你说说,朕刚刚讲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讲了什么!
我是来谈恋爱的,又不是真的来上朝当牛马的!
纸条还是被谢池发现了,看到字条内容的那刻,谢池脸色阴沉得恐怖。
「上朝时间,官员之间禁止偷偷传字条。」
「姜爱卿你今日下朝后,回去抄三百遍《官员守则》,明日朕要抽问你。」
我:***

-6-
陆子岚不好追。
因为我追不上。
下朝时辰一到,陆子岚总能用最快的速度成为第一个跑出宫门的人。
看着跑出了残影的陆子岚,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路过的御史大夫则摸着胡须倍感欣慰。
「今年的百官运动会,我们文官后继有人了。」
我不甘心。
既然打温柔战不行,那我就直接来硬的。
皇家狩猎场,我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谢池见状很是意外:「你也是来参加射猎的?」
少年金冠束发,一身红衣骑装,马背上身姿挺拔。
我白眼一翻:「废话。」
一旁的陆子岚提醒:「可这是男子组,你们女子组的在隔壁。」
我:……
最后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陆子岚。
按照往年惯例,每年狩猎大赛拔得头筹者可向太后求一恩赐。
我要太后给我赐婚。
皇恩浩荡,这样陆子岚不嫁也得嫁了。
我虽是个懒批,但这并不妨碍我天生神力,百步穿杨。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就成功成为了女子组猎物最多的人。
被我捷足先登的李婉气得在后面哇哇叫。
结果显而易见,我拿了女子组的第一名。
我爹很生气,讲我不懂礼数。
我明白,优秀的人总是自带光芒,到哪都容易亮瞎到其他人。
于是在我准备向太后求娶陆子岚时,先一道声音抢了我的话。
「微臣斗胆向太后求娶状元郎陆子岚,望太后成全。」
big 胆!
他说的都是我的话!
我怒目闻声看去。
只见五王爷玉冠束发,白衣翩翩,目光诚恳认真。
??
竟是你个死断袖!!

-7-
我瞬间暴起。
我想说你个大老爷们竟然和我个姑娘抢男人,不要脸!
但到口的话,在陆子岚含情脉脉地站了出来说我愿意后,我噎住了。
天塌了!
追了这么久的男人,竟然是个断袖?!
我悲痛欲绝地看向谢池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阳光下,谢池笑得无赖,甩着腰间的穗子。
懒洋洋道:「我提醒过的,叫你别后悔。」
我:***
我失魂落魄,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被我爹扯住了命运的领子。
「孽障,瞧你干的好事。」
眼前李婉哭得梨花带雨,几欲想上吊送死。
我大为震惊:「输个比赛不至于吧,大不了下次让你一次。」
李婉闻声,哒哒地从挂了白绫的歪脖子树下来。
咬着帕子死死盯着我:「没有下次了!我备考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我:???
我爹一个大脑瓜拍下来。
「蠢货!这次女子射猎是太后给你弟弟举办的皇后选拔大赛。」
哈?!
谁家好人选皇后要求策马奔腾的呀!
这次换我死死盯向谢池:「这个你也早就知道了?」
谢池脸不红心不跳道:「这个我以为你知道。」
我:******
我逃了,马不停蹄扬长而去。
险些被撞的御史大夫骂骂咧咧道:
「前面的,你是哪个部门的官,老夫要上书举报你当街纵马谋杀老人!」

-8-
我告了一个月的病假。
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我在家窝了大半个月。
直到西北战事告捷,军队班ŧùⁱ师回朝,我被谢池紧急宣回了朝廷。
谢池说此次凯旋礼不同往日,朝廷准备大操大办。
因为人手不够,我被谢池安排到了游街欢迎的文官方队里举牌子。
我不解:「以往举牌子的不是李尚书嘛?他人嘞?」
谢池淡淡瞥了我一眼:「射猎结束后,李尚书就带着他女儿去下江南散心去了。」
哦,原来是国考皇后没选上,转战全国巡考去了。
皇城十里长街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人头攒动。
我举着文官方队的木牌正走在人群里。
忽得不远处的高阁上飘来御史大夫歇斯底里的喊叫。
「跑起来!跑起来!那武官方队的人都快走到东街了!」
我朝百官中有个不成文的传统。
凡是在凯旋礼上第一个接到主帅的方队,新的一年必压对方方队一头。
于是我踩着奏乐声,死命地跑,跑出节奏,跑出风格。
只差嘴里念着一一一二一。
跟在身后的其他文官含祖宗量极高。
时不时就有人中途掉队系裤腰带或上茅厕。
终于在晌午前,我们成功先武官方队一步把主帅抗起。
在一波你来我往的激烈抢人大战后,不出所望。
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主帅被我们一路折腾进了太医院。
原本暂定的庆功宫宴被延迟到了五日后。

-9-
此次战事,我朝大获全胜。
敌国求和,送上三座城池。
并提出愿结秦晋之好,将他们的宜华公主派了过来。
宜华公主年芳六岁,还是屁大点的小孩,比小时候的谢池还贼拉能哭。
没吃饱饭,哭。
找不到娘,哭。
看见谢池来了,哭。
整个皇宫都彻响着孩童的嚎啕哭声。
敌国皇帝派宜华过来的目的是想搅乱我方君心。
很显然,他做到了。
不过三日,谢池就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几分。
连我上朝开小差都没发现。
宜华调皮且十分爱捣蛋,凡是所到之处皆是一阵兵荒马乱。
某次,我将熬夜写完的论如何做好百姓爱戴的四好官员策论交给谢池。
下一秒,宜华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我和谢池不备把策论撕了。
我瞬间暴起,顾不得礼义廉耻,抓起宜华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宜华一开始哭得惊天动地,到后面慢慢哭不动了。
宜华眼神后怕地开始伸手揪着我的衣摆,声音软糯求饶。
「姐姐,我错了,能不能不要再打屁股了嘛?」
我和蔼一笑:「不能哦!」
见此场景,谢池顿悟了。
翌日,天光微亮。
谢池抱着怀里嚎哭的宜华敲响了我的房门。
声音里带点幸灾乐祸:「我们来看看你的姜瑶姐姐睡醒了没~」
被吵醒的我:?
滚呐!

-10-
宜华小萝卜头大点,但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前天是把我爹珍藏了多年的太后画像给涂了个乌漆黝黑。
昨天是偷溜进御书房把谢池的玉玺埋进了外面的沙坑里。
今天是在国子监里把镇国将军家的儿子给揍哭了。
为此今日早朝,镇国将军特意找我和谢池讨说法
只有一旁的御史大夫直呼揍得好
果然都是狗都嫌的年纪。
为了治宜华好动这点,我开始不停使唤她跑腿。
西街的烤红薯,东街的烧饼,北街的糖葫芦,南街的果酒。
基本一个上午跑完,这小丫头午觉肯定得睡到傍晚。
等睡醒用过晚膳,我再安排她去遛门口的大黄,晚上秒睡分分钟钟的事。
我向谢池炫耀:「怎么样?还是我的法子好用吧?」
谢池笑意不达眼底。
「是挺好用的,让我记起了当年大雪天里,你不想遛狗,使唤我给你遛狗,然后我被狗甩进护城河里的事。」
我:……
原本我想那敌国老皇帝要是要点脸,肯定会在宜华闹腾完几日后,就马不停蹄地接女儿回家。
结果没想到那老头在回信里大言不惭地Ţů¹说为了两国的友好建邦,让我和谢池随便养养就行,只要别养死了就行,等来年开春再派人来接回去。
这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我问谢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谢池盯着信笺上的内容沉思许久,缓缓道:「看来是时候准备要个孩子了。」
我:?

-11-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某日清晨,没了往常宜华的蹦跶声,我睡得格外得香。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谢池神情凝重:「宜华不见了。」
我:「嘻嘻。」
谢池:「但经过一夜的排查,最终查到宜华是被人贩子拐了,就在南街巷子口里。」
我:「呵呵。」
谢池面带忧色:「为了不打草惊蛇,我需要你和我假扮卖家去救宜华。」
我:「哇哦。」
谢池:「……」
当晚,我们通过私下发布求子信息成功与人贩子的头目取得了联系。
我和谢池假扮成了一对寻常夫妇。
刚一接头,人贩子就忍不住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谢池。
语气带着点惋惜:「这么年轻就不行了啊。」
闻言,谢池脸色有一瞬的扭曲。
我顺势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有些幸灾țųₛ乐祸。
「对呀大哥,别瞧着我们俩挺年轻的,其实在一起有些年头了,这期间我和我相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但或许就是天命吧,我们子嗣福薄,这不,走投无路才找上你们。」
人贩子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放心大妹子,我们这什么类型的孩子都有,包你满意。」
我面露欣喜,继续道:「其实不满大哥你说,我们此次前来就想要个长得好看点的女儿。这儿子天生野难管教,还是女儿好,恬静温柔又懂事,我们也少费点心不是。」
最后在我一顿忽悠下,人贩子带我和谢池去了关押女孩的地方。
房间里黑压压的,蜷缩着大概有二十来个年龄不等的女孩子。
我和谢池大概扫视了一圈。
在确定这里没有找到宜华后,刚准备去下一间房间找。
忽得,一声惊天嚎哭从对面房间响起,我和谢池齐齐脚步一顿。
这熟悉的大嗓门,除了宜华还有谁。
我和谢池心领神会,同时一起踹开了对面的房门。
只见宜华眼神倔强地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人贩子。
小脸脏兮兮的,但依稀可见泛红的巴掌印。
靠?!
宜ŧü⁻华就算是再调皮捣蛋,我都没舍得打脸。
这天杀的人贩子怎么敢!

-12-
大理寺带官兵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人贩子撂倒了一大片。
大理寺少卿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眉头微皱。
「刚刚是谁报的官?」
其中一个蜷缩在角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贩子小心翼翼举手道:「是我。」
大理寺少卿:「……」
谢池吩咐道:「先把这些人押入大牢,严刑拷问,势必探其他同伙的下落,另外多派些人马到皇城各处张贴告示,尽快将这些被拐孩童送回父母手中。」
领完旨,大理寺少卿马不停蹄开始清理现场。
回去的路上,宜华还缩在谢池怀里哭个不停,比刚刚在人贩子那哭得更猛。
我打断施法:「行了行了,别哭了,你怎么比你身边这个皇帝小时候还能哭?」
宜华探出脑袋,眼里蓄着泪,眼神疑惑。
「皇上小时候也爱哭鼻子嘛?」
我瞥了一眼身边的谢池,忍不住发笑道:
「当然了,你眼前这个皇上,小时候摔跤了哭,被公鸡啄了哭,连做个噩梦都能被吓哭,还得我抱着才能睡着。」
许是终于哭累了,渐渐地,宜华耷拉着脑袋慢慢睡了过去。
月色皎皎,清辉铺满整个巷道,有风拂过,树影婆娑。
我踩着地上的树影,有些好奇地看向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谢池。
「真是奇怪了,在平时,我一揭你小时候的糗事,你都要急眼的,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月光下,少年的衣袍在柔柔夜风中轻荡,一双清澈的桃花眼里漾着笑意。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小时候做过这么多件糗事,但唯一把它们一一记住的人好像只有你。」
我得意一笑:「那当然了,谁要我是你姐呢!」
谢池没接话,只是突兀道:「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
我微愣:「什么事?」
谢池:「我小时候之所以那么爱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你准备揍我。」
下一刻,我突觉脊背丝丝发凉。
只见谢池薄唇微勾,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姜瑶,揍哭皇帝,你可算是我朝第一人了。」
我:……

-13-
转眼到了除夕节。
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飘满了整个皇城。
宜华扎着两个喜庆的丸子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神情有些落寞。
「我想母后和父皇了,以前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带我一起打雪仗的。」
虽然敌国皇帝说上元节过后就会派人把宜华接走。
但毕竟相处有小半年了。
为了让这个熊孩子能在我们这过个开心的年。
我和谢池互相对视了一秒,异口同声。
「走,去打雪仗去。」
当晚,御花园里,我和谢池带着宜华打起了雪仗。
只不过小孩子体力不支,没过多久就累趴下睡着了。
倒是我和谢池雪仗打得急红了眼。
这家伙总是趁Ťű̂¹我不备把雪球打进我的后脖领。
我气不过,上去一脚把他踹进雪堆里,少年闷闷的笑声从里传来。
「还记得嘛,我九岁那年,我不小心把你堆的雪人头踢爆了,你气得把我按头塞进雪堆里。」
我眉头轻挑:「当然记得,回去后我们就得了严重的风寒,你为此高兴了好几天,说终于不用上曹太傅的课了。」
谢池翻身仰躺,侧头看向我,眸中笑意清澈。
「那我们今晚堆个雪人怎么样?」
不知为何,今晚谢池的眼神莫名有些烫人。
我移开视线:「不要,夜深了,我准备休息了。」
下一刻,我的手被谢池拉住了。
谢池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噙笑:「求你嘛,姐姐~」
靠!
有生之年我竟然还能听到谢池喊我姐姐。
果然,男人会撒娇,女人魂会飘。
当晚我拉着谢池在御花园里一口气堆了一百零八个雪人。
翌日,负责清扫御花园的宫女太监天塌了。

-14-
上元节过后,宜华就被使臣接走了。
没了熊孩子的闹腾声,感觉家里瞬间清净了不少。
门口的大黄不叫了。
侍女小翠的八卦声也停了。
耳边也没了我爹的叨叨声。
一切都太——安静了?!
我靠!我那么大个爹嘞?!
意识到不对劲后,我开始满院子地找人。
连大黄的狗窝都没放过, 但就是连一个狗影子都没发现。
接下来我跑遍了整个皇城。
找了和我爹一块钓鱼的钓鱼搭子,小翠的牌友, 以及大黄的狗朋友。
但都一无所获。
直到翌日,早朝, 御史大夫上奏:
「摄政王狼子野心, 竟然公然拐跑当今太后娘娘, 实属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爹竟然把我抛弃了?!
我是个爹宝女。
没了爹,就没有人帮我收拾烂摊子。
没了爹, 那我以后也不能在皇城横着走了。
一番思索下,当晚我火速打包好包袱, 准备下江南寻爹。
结果马车刚到城门口,就被谢池给拦住了。
我爹拐跑了太后,谢池让我父债子偿。
我眼神真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其实是个孤儿。」
谢池挑眉戏谑道:「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我:「那你想怎么样?」
谢池语气不容置疑:「跟我回宫。」
回宫?
娘没了, 这是准备让我当新娘?
谢池:「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着谢池一副急缺娘的模样,我一咬牙, 答应了。
俗话说的好, 长姐如母, 一日为姐, 终生为母。
就这样我搬进了太后的寿康宫。
当晚,谢池看着被我装扮得粉粉嫩嫩的太后寝宫, 脸都绿了。
「我让你进宫是当皇后的,不是什么太后。」
好吧,原是我不配。

-15-
封后大殿上, 万臣朝拜。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只有我, 没了爹, 哭得像个孩子。
我哭出节奏、哭出风格, 哭得地崩山摧壮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连一旁乐师的唢呐声都没能盖住我的哭声。
谢池开始尴尬地手舞足蹈, 他说:「你要怎样才不哭?」
我:「你去死。」
谢池:?
我认怂, 换了个角度道:「或者你让我当太后。」
只有当太后了,我就还是大姐大,揍谢池不带怕。
谢池脸一沉:「那你还是接着哭吧, 希望晚上你还有体力能哭得出来。」
我:???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成为皇后的第二年,太子谢临出生, 哭声嚎啕如雷, 随他爹。
成为皇后的第四年, 御史大夫告老还乡, 镇国将军开始每日一次无言独上西楼。
成为皇后的第六年,谢池把谢临送去了敌国扰乱君心,敌国皇帝为此头疼不已。
同年,我随谢池下江南体察民情, 遇到了我爹。
我爹很高兴,牵着大黄头也不回地转身从我们面前离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成为皇后的十年,春风绵柔, 远处黄莺啼声清亮,两径山花如嶂,正有少年策马踏花而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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