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一天,我被蒙面人按在玉米地里糟蹋了。
未婚夫直接退婚,转头和闺蜜定亲。
我坏了名声,家里转手要把我活埋给人配冥婚,关键时刻蒋佑带着人把我救了出来。
他不嫌我是二手货,反而买齐了三转一响,又掏了六千块彩礼,把我轰轰烈烈地娶进门。
只是在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听到军医问他。
「连长,这是牲口用的打胎药,当初你为了白玲去把嫂子糟蹋了,现在又是干啥?」
「还有她亲生父母寄来的信,你怎么全部给扣了?」
蒋佑冷漠回道。
「她没那么金贵,用兽药就行,多张嘴吃饭,影响我给玲玲汇款!」
「至于寻亲信,我打听了,她亲生父母家条件好,到时候让玲玲替她去,玲玲就该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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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这药用下去,母猪也得下去半条命,当初你为了让白玲嫁给爱人,坏了嫂子身子,你俩都结婚了,现在这又是哪出?」
「而且嫂子的亲生父母一直在找她,你就这么把信私自扣下,万一查出来,你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蒋佑在烟雾缭绕中怅然一笑。
「前途?你知道我为什么玩命挣前途吗?就因为想让玲玲跟着我不受罪。」
「白禾生孩子,多张嘴吃饭,她多花一分,玲玲就少花一分。」
「现在她已经嫁给了喜欢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再找个好家庭,做不了夫妻,我拿命护她一辈子。」
军医还在不停劝他。
「人命关天,要不给嫂子申请支进口药。」
蒋佑揉揉眉心。
「我的指标要留给玲玲用,万一她有个头疼脑热,白禾壮得和牛一样,没事。」
「还有,信的事你别多嘴,否则兄弟没得做。」
我僵在外面,感觉脑子里轰的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跑。
明明做错的不是我,可是我就是想跑。
我越跑越快,冷风倒灌像是把心口都要撕裂。
回到宿舍,用后背抵住门我才呼出一口浊气,顺着门瘫软了下来。
原来结婚前糟蹋我的那个畜生就是他,就为了让我给白玲腾位置。
发生那事后,我不知道将自己刷洗了多少次,不止一次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大意,为什么要走玉米地。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干净配不上他,毁了他的前途。
在家属院活的小心翼翼,在婆家过得如履薄冰。
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现在我的亲生父母找回来了,他居然还想让白玲顶了我的身份去享福。
在他眼里白玲是仙女,一切好的都该给她,我就是头母猪,连打胎都只配用兽药。
这就是我的模范丈夫,队里的爱妻标兵。
我哭着就笑了出来,笑自己怎么这么蠢,居然真的以为命运眷顾了我一次。
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他才轻手轻脚回来,打开灯后一脸愕然。
「祖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是不是又难受了,想吃什么我明天告诉炊事兵,再不行我请假出去买。」
说完又轻轻弹了一下我肚子。
「臭小子,这么折腾我媳妇,看出来我不打你屁股。」
我盯着他不出声。
他觉得自己说得不妥,赶紧跟我赔笑。
「媳妇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男女都一样,我没有不重视闺女。」
他真会演啊,是不是演到自己都信了。
看我还是闷闷不乐又抓起我的手就往他脸上打。
「让我多嘴,媳妇儿你打我吧,别不理我行吗?」
「一会队医来给你打个保胎针,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我指尖冰凉,想最后为孩子争取一次。
「不打行吗?我觉得我身体好得很,出了月子我就去挣工分。」
他僵硬了一瞬,随Ŧûₐ后亲昵的刮了刮我的鼻子,语气却坚定。
「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我还能养不起你们娘儿俩?」
他招招手,军医就走了进来,仿佛是怕我反抗,他把我死死圈在怀里,示意快点。
他已经给白玲铺了这么好的路,为什么还容不下我的孩子?
难道就因为孩子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所以不配花他钱吗?
闭眼,泪如雨下。
既然如此,我成全他。
2
想通后,我放弃抵抗,他感觉到我的放松,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
「别怕,睡一会儿就好。」
药剂推入身体,痛感来得很快,不愧是牲口用的,不到十分钟,我就觉得小腹往下坠。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剥离我的身体。
「别咬自己,咬我,禾禾。」
彻底醒来后,军医遗憾地对我摇摇头。
「嫂子,你身体太弱,虚不受补,这胎没保住。」
我无声地张了张嘴。躺在床上,泪水自眼角渗下。
蒋佑红着眼让我咬住他的胳膊,不停地安抚。
「媳妇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保证。」
哪里会再有呢,这个孩子是他父亲放弃的。
我与蒋佑,再无以后。
夜半,他终于熟睡,我悄悄起身挣扎着起身去找我父母的信,没想到和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日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他对白玲的爱恋。
他是她的大哥哥,所有关于白玲的东西他都妥善保存。
从她掉下来的第一颗乳牙到头上缠的红头绳,每样东西旁都详细记录着时间和当时的心情。
甚至白玲第一次来例假弄脏的裤子都是他洗的。
日记的最后是一沓厚厚的汇款单。
结婚后,他依旧主动每个月把三分之二的工资汇给了白玲,生怕她主动开口难为情。
可我从来没见过他的工资条,都是我用多少,问他要多少,省了又省才鼓起勇气张嘴。
每次开口,他探究的目光都扎的我羞愧难当。
仿佛我这种脏人多吃一粒米都是罪过。
原来,他也知道开口讨要会伤自尊,是我不配而已。
我以为我已经麻木,可看到这些东西后还是哭得泣不成声。
为什么是我,怎么偏偏是我?
清醒后我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走。
找到我亲生父母的通讯地址后,我默默摘抄了下来,去市里的班车三天一趟。
三天,够我收拾完东西了,环顾四周,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因为结婚的时候不是黄花闺女,所以婚后我不敢多打扮,生怕别人嚼舌根。
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破了洞舍不得扔的袜子内裤,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军婚难离,但我想试试。
在客厅里枯坐了一夜,直到天刚蒙蒙亮蒋佑就醒了。
或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他习惯性地搂过我安慰。
「是不是又想那件事了,我跟你说了,能娶你我就绝不介意,咱不多想了行吗?」
介意?他有脸介意么?这一切不都是他做的么?
我不言语,顿了半晌,他又提出。
「大妹回来探亲了,妈年龄大了,我们当哥嫂的总要回去操持。」
「大妹跟白玲从小是姐妹,回去后你懂点事长点眼色,千万别闹,妈年龄大了,看不得这个。」
我沉默地点点头,无所谓,倒数两天而已,不让他察觉才是最好的。
刚进门就看到桌上残羹剩饭,所有锅碗瓢盆都泡在水里等着我刷。
而白玲和蒋霞一左一右地围着婆婆,逗趣个不停。
看到我进门后,婆婆翻了翻白眼吐出瓜子壳。
「不下蛋的母鸡,真不知道我们蒋佑看上你什么?我们蒋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
「来了还不赶紧进厨房,等着我请呢?真当自己是来享福的,一个破鞋,有脸在外头待着?」
而白玲穿着新款的布拉吉矜持地笑了笑。
「佑哥哥,你回来了,干妈很想你呢,对不住了嫂子,本来我该跟你一起干活,可我例假来了。」
听到这话,蒋佑的脸都白了。
「例假来了还不好好歇着,招哥心疼呢?」
婆婆也小心地扶住她。
「你这手就不是干活的,有白禾呢,哪用得着你。」
随后蒋佑半哄半强硬地将我推进厨房。
「给玲玲煮碗红糖水,用姜煮,煮好了再把姜挑出来,她眼睛叼,见不得姜。」
是啊,他妈年龄大了,他妹是客人,白玲是仙女,所有活就合该我干。
哪怕我昨天刚流产。
我的手泡在刺骨的冷水里冻得通红,身下的血不知道浸透了几层刀纸。
而客厅里蒋佑不顾白玲已经有对象,抓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妹子地叫着。
真是,干哥干妹子,乱搞一辈子啊。
3
从厨房出来后,婆婆率先尖叫了起来。
「要死了啊倒霉催的,大过年的见血,晦气玩意!这么大骚味勾引谁呢!」
「还不赶紧脱了去,给我弄到新换的床单上看我不腾了你的皮。」
我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换好裤子,没敢上床,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又去河Ŧů⁺边洗一家老小的冬衣。
没想到在小树林里却看到一对男女翻滚到了一处,蒋佑双目赤红地将白玲压在身下。
「好玲玲,你别勾引哥了,这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哥不能拿走。」
「哥拿走了你以后结婚怎么办?」
白玲嘟起嘴,衣衫半褪用手在他身上画着圈。
「那佑哥哥不想吗?」
蒋佑的手松了又紧,从牙缝里憋出一句。
「哥不能毁了你。」
原来他也知道这是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可为什么就能那么轻易地毁了我!
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我手心,直到出血,我恨不得立马冲进去就杀了这对狗男女。
可我马上要走,不能节外生枝。
我没管林子里的动静到了家,不一会蒋佑也回来了。
他刚回来就火急火燎的要跟我办事,我冷漠地推开他。
「昨天刚流产,今天不方便。」
他的脸色立马淡了下来。
「矫情。」
从前我从没有拒绝过他,哪怕来着例假,我觉得他这是太爱我。
可今天我才明白,只是用我泄火。
过了几分钟,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我从门缝看过去。
是他在对着白玲的衣服释放。
而白玲从后门像幽灵一样溜进我的房间炫耀。
「今天你看到了吧?他可是把自己憋死都不愿意碰我呢。」
「我可是听佑哥说了,你来着还要上赶着伺候他,你怎么就这么下贱呐?」
说完她又拿出一块带血的布头摔到我脸上。
「佑哥专门给我带回来看了,说他完成了任务。」
一瞬间我的血液全都涌上头顶,她还在洋洋自得地介绍。
「知道你肚子里那块烂肉为什么没了吗?因为他就不配出生用我佑哥哥的工资,我才是佑哥哥的小宝宝。」
「那烂肉好像是四个月吧,小手小脚都会动呢,你知道他在哪吗?」
「大黄吃得可香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蒋佑为了讨白玲开心,竟然这样对待孩子的尸体。
不等我一耳光劈下去,白玲就顺势抓住了我的手腕向后倒去。
「佑哥哥,救我!」
蒋佑大惊失色,一把将白玲搂到怀里,顺手给了我一耳光,向我怒吼。
「你就这么容不下玲玲吗?是不是还在惦记你以前相好!」
这是我们婚后他第一次向我动手,耳朵里传来的嗡鸣声许久才停。
蒋佑像只野兽不管不顾拖着我的头发来到白玲面前。
「给玲玲道歉!」
道歉?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最大的错就是认识这一对狗男女。
想到这里我忍无可忍。
「我没错!」
话音刚落,蒋佑就一脚踢在了我小腹。
剧烈的疼痛让我灵魂都开始颤抖,我抬起头望着他。
「蒋佑,当年你说会替我抓到糟蹋我的人,找到了吗?」
他不自在地偏过头回答。
「这么丢人的事,你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吗?你怎么这么自私,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又追问了一句。
「那你的工资,一个月到底有多少钱。」
听到这句话,蒋佑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这是你该管的事吗?就是因为你每天心思这么深,孩子才没保住。」
我蜷缩在地上,此刻竟然开始庆Ṫű̂⁾幸,幸亏昨天打掉了孩子,真好,真好。
我的身下又开始蔓延出大片血迹,蒋佑眼里有一丝肉眼可见的心慌。
刚准备扶起我,白玲也捂着她的小腹叫了起来。
「佑哥哥,我的肚子也好疼。」
毫无意外,蒋佑又选择了白玲,而我艰难起身,谁让我壮得和头牛一样呢。
4
第二天,他眼下青黑,仿佛一夜没睡,刚回家就把我搂在怀里哄。
「媳妇,还生气呢,昨天是我话说重了,玲玲那不是小嘛,你让着点她。」
小吗?她的生日还比我大了两个月,只是有人宠着,永远显小罢了。
「再说了,在老家,你多少给你男人点面子。」
是啊,他永远都是这样,只要回老家有白玲在的场合,永远都给我下脸子,回头又给我道歉。
给一棒槌再给颗红枣,我就自我反省,感恩戴德。
现在的我不想跟他掰扯了,只是疲倦地说了一句。
「昨天是我不好,不应该那么计较。」
蒋佑看我不再反驳,反而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告诉我。
「咱俩要过一辈子的,别置气。」
又看了眼手表着急地对我说道。
「媳妇,我还要训练,先走了,晚上带你下馆子,你不是爱吃那个猪耳朵,我让人留了。」
我笑了笑不出声,没答应也没拒绝。
一份猪耳朵三毛钱,他一个月给白玲 30 块,我真好应付,怪不得要过一辈子。
他所谓的训练也是去白玲身边练习定力。
白玲天天勾着他,看得见吃不着。
晚上再让他回来找我泄火恶心我。
这样我就永远抢不走她的佑哥哥。
目送蒋佑远去后,我拿出写好的离婚申请表放到了桌上。
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有我给他留的好东西。
随后拿出从牙缝里省出的毛票买了一张去省城的车票。
从此,山高路远,一别两宽。
而另一头,蒋佑先去给白玲做了好饭,洗了衣服临走前又在桌上留了钱,才去馆子里买了份凉拌猪耳朵。
刚进家门,就发现今天的家里静得可怕。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了。
5
蒋佑的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心慌,手中的袋子Ṭŭ̀ₚ不自觉掉到了地上。
他这会回家,白禾应该在厨房里炒着最后一道菜,让他洗手吃饭。
他拍了拍脑袋。
害,肯定是白禾嘴馋出去买水果了,她想吃苹果很久了,他一直装不知道。
今天她自己去买点,他就不计较了。
想到这他用队里总机白玲拨了个电话。
「今天你嫂子改善生活,过来吃饭。」
他浑身是汗,寻思着冲个凉的功夫白禾也该回来了。
可打开衣柜门的时候他愣住了。
白禾所有的衣服都消失了Ṫúₑ,他又赶紧跑去拉开抽屉,不出意外,所有证件也不见了。
每少一样东西,蒋佑的心就沉一分,一股莫名的惶恐笼罩住了他。
直到看到桌上的纸和盒子。
他的心才缓缓放下,留了字条就好。
可当他看清楚纸上写的是什么,心又狠狠提了起来。
《离婚申请表。》
申请人,白禾。
而当他打开那个盒子时,里面全是小孩子的衣服,从满月到三岁的。
白禾非常期待孩子,但怕她名声太差,让他心里有疙瘩。
悄摸的打了两个,等是第三个了,她小心翼翼求蒋佑。
「我肚子干净了,没人敢说你了。」
这个傻女人用自己两次堕胎,安了他的心。
直到这个时候,蒋佑的心脏才窜出一股真实的心痛。
说不定,多一张嘴也不影响呢?更何况那是他的种。
下个吧,下个一定留,他暗暗想着,再去给白禾道个歉,她心软,一定舍不得。
他继续翻着那些小衣服,想到以后他们一家三口,蒋佑挂上了温柔笑意。
翻到最后,压在最底下的是一片带血的布头,就是他糟蹋了她那天的战利品。
蒋佑猛地捂住心口朝后退了两步,脑中涌起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她知道了?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去哪了?是不是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顿时失控了猩红着双眼。
她怎么能不要他了!
与此同时白玲也过来了,看到桌子上的猪耳朵后嫌弃地捏着鼻子。
「佑哥哥,白禾是不是给我脸色看啊,说是改善生活就给人家吃这个,油腻腻的,怎么吃嘛。」
「她又不去挣工分,连个饭都做不好,还当自己是文化人呢,恶心死了。」
「佑哥哥,我想吃猪蹄,咱去下馆子呗?」
说着就要去挽蒋佑的胳膊,可她根本拉不动。
蒋佑回头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她。
「你觉得,这东西是猪食?」
白玲无辜地撅了噘嘴。
「反正我不吃,你也不许吃。」
说完就全倒了,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蒋佑闭了闭眼,从牙根里挤出一句。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家很久才能吃一回的?」
白玲惊讶地则捂着嘴。
「天呐,白禾竟然这么能花钱,佑哥哥,你可得把你的工资看好呢,要不然她全花光了。」
「你知道的她这种破鞋,指不定穿得花里胡哨出去……」
砰!
蒋佑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白玲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白玲哭得很美,梨花带雨,配上一袭白裙更是清秀可人,而白禾只会穿着半褪色的衣服,把眼泪噙在眼眶,绝不落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地告诉白玲。
「她不是破鞋,从头到尾,她只有我一个男人,你我都清楚。」
「白玲,我一个月工资 40,你一个人就要用 30,剩下 10 块钱你嫂子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没说过你一句不是,我认为你不该说她。」
听到这儿白玲重重地跺了一下脚。
「佑哥哥,这钱就当是我向你借的,你不是说要给我找城里父母吗?找到了我让他们还你。」
「你什么时候带我进城?」
白玲狡黠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蒋佑,像是要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
蒋佑没由来的有些恶心,白玲从进来就没说过熨帖的话,要是白禾在……白禾在的话。
他伸出手直接将白玲推了出去。
「你欠你嫂子的已经够多了,人要知足,以后别让我听到你再说她不好,你也别再来找我。」
直到所有人都走后,他把自己锁到了房间里,泪水从指缝渗出。
「禾禾,你到底去哪了。」
6
蒋佑的心里还留有一丝奢望,万一,万一白禾只了躺娘家呢。
他立马洗了把脸就往村里赶,白禾养父母看到他挂了脸,一盆水泼到他脚下。
「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
「钱货两清了,你现在再想上门退货,我一分钱都没,走走走,赶紧走。」
蒋佑还没张嘴就被赶了出来,是啊,他怎么忘了,白禾当初差点被他们卖了,又怎么会回来。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白禾的异样,如果早点解释是不是一切都会好。
她没有家还刚打了胎,现在该怎么过啊。
他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属院,路过的大姐跟他打招呼他毫无反应,大姐嘀咕着。
「你们两夫妻这是怎么了,一个赛一个的丢了魂。」
这句话刹那间劈开了蒋佑的脑子,他鼓着眼睛像是要吃人般询问。
「什么丢了魂?白禾来过我办公室?」
大姐被吓得结结巴巴但看着满眼红血丝的蒋佑还是好心解释道。
「就那天,你跟队医不知道在里头嘀咕啥,白禾在门口站了会就跑了。」
「我咋叫都不停,跟后头有狗撵一样。」
蒋佑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白禾知道了ƭú₎,他的卑劣,他的算计,她全都听到了,
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心口一阵绞痛,他弯下腰大口的呼吸着,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径直栽了下去。
再醒来,就看到队医守着他挂点滴,他拔了针就要往出跑,被队医伸手按住。
「你这身体还想去哪?」
蒋佑抿了抿嘴。
「是兄弟就让开,我要去追白禾。」
队医怜悯又有些讽刺。
「蒋哥,你认为嫂子她会想见到你吗?」
蒋佑一拳狠狠砸在架子床上。
「我说了!是兄弟,就让开,不管她怎么想,我一定要把她追回来!」
「我知道错了,我早已经喜欢上了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我们还有以后。」
队医摇了摇头。
「蒋哥,你还是不知错,要不是你,她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你凭什么去找嫂子呢?你为了白玲糟蹋她,又为了养白玲打掉你们孩子,还留下了她父母的来信。」
「蒋哥,我说实话,这要是我妹妹,我跟你拼命,你不就欺负嫂子家里没人吗?」
「你为了白玲,带给了她什么呢?」
蒋佑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想说是他拯救了白禾?还是结婚后他跟白禾和和美美。
所有的话语都化成一声呜咽哽在喉头。
被称为冷刀的蒋佑酸意填满心膛,竟然像个孩子般哭得泣不成声。
「禾禾,你究竟在哪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7
至于我当然在进城的路上了。
这是我头一次进城,随着班车摇摇晃晃开起时溅起的黄土,我把这一切都甩到了身后。
城里很大,我问了不少人,才找到纸条上的地址。
我反复抬起手又放下,心中酝酿着该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像骗子。
正当我纠结时,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太太拉开了门。
我还什么都没说,她猛地红了眼眶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往里带。
「孩子,你打哪来的?是不是来寻亲的?」
说完又抹着眼泪朝屋里喊。
「老头子,你快出来啊,快啊,你看看谁回来了。」
我只听到屋里一阵叮咣声,从厨房跑出来一个老头,看到我后声音微微颤抖。
「闺女,你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
在我表达了这个疑惑后,老太太泪中带笑。
「傻姑娘,你跟我妈我年轻的时候长ṭų₃得一模一样,喏,这是你小时候的衣服呢。」
我摸着那些小衣服上密密麻麻的针脚,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我也曾被这么呵护过。
在他们的解释下,我才知道当年我走丢的真相。
当年我们全家被下放,又偏逢我妈怀孕,他们就把我生在了当地老乡的家里。
后来匆忙回城,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就约定好他们先回去,等稳定了再回去接我。
可那家人直接带着我搬了家,自此我就失去了踪迹,他们一直没放弃寻找我,近几年才隐约打听到了我的消息。
我犹豫地看了看他们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那……我回来需要做些什么?」
两个老人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看到我穿的毛边的衣服后,声音染上几分泪意。
「我闺女,当然是回来享福的啊。」
我心口的最后一抹郁气散尽。
我一路上想了很多,想着我是不是被故意抛弃,家里是不是嫌多了我一张嘴,又或者是想找到我卖了换彩礼补贴家里。
如果是这样,那我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我的父母只想让我享福。
8
我当晚就留在了家里,家里一直有一间房间是为我空置的。
妈妈抹着眼泪对我说。
「不管我们搬几次家,总是要为我女儿留一间房的,万一,万一你就回来了呢?」
到了晚上,我迷迷糊糊总能感觉到有人紧紧握着我的手。
后面几天看我太瘦弱,又直带我去了医院调养身体,等一切结果出来时,看着我各项营养不良的各项指标,她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闺女你还有哪不舒服,你说啊。」
「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在她的连番追问下,我一五一十地把我和蒋佑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原以为我又会被再一次抛弃,可我妈只是不停的哀嚎。
「闺女,疼死妈了,疼死妈了啊,都怪我。」
我也忍不住和她哭成了一团。
「对不起啊妈,我以后不会了。」
接下来几个月,在家人的精心照顾下,我圆润了不止一圈,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得不能再好。
在家人的提议下,我也重新捡起了课本,多读书,总是没错的。
我过的无比滋润而蒋佑却像是要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一样。
他每天喝得酩酊大醉,训练也不去,清醒时就抱着我留下的东西流泪。
最后还是队医实在看不下去提点了他一句。
「你说嫂子会不会去找她亲生父母了?」
蒋佑这才如梦初醒,抹了把脸又对着镜子刮了胡子,穿起了西装。
他要重新再追白禾一次,再为她举办一场更盛大的婚礼。
可刚出连队就遇到了白玲,她看到蒋佑后眼中泪光闪动。
「佑哥哥,你这个月工资还没打给我呢,玲玲都快饿死了。」
「你是要抛弃我了吗?我找你,你们门卫老说你不在,我要你狠狠教训他一顿。」
「还有白禾那个贱人,还没回来吗?我的衣服都没人洗了。」
蒋佑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古怪,最后直接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你叫谁贱人?她是我老婆,连队里的最美家属,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
「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还要来伤害禾禾,为什么还要用当年的事刺激她?」
白玲听了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嗤笑了一声,从小到大只有她发脾气的份,哪有蒋佑说她的?
「你敢做还怕我说吗,我只是随口一提,谁知道你真的去做了啊?」
「再说了,是我逼你给她打胎的吗?还是我逼你给我工资了?」
「是你自己贱,还要眼巴巴地扣了她父母的信送我进城,现在人跑了,你来怪我?」
蒋佑仿佛第一次认识白玲,那个善良的邻家妹妹早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禾禾受过的苦,你也还给她吧。」
他步步逼近白玲,白玲这才感觉到害怕,磕巴着说道。
「佑哥哥,你……你别生气,我刚刚是说气话。」
「白禾没了,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不好。」
蒋佑的目光,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她娴熟地拉下衣领往蒋佑身上蹭。
「佑哥哥,她不在,我给你。」
蒋佑点了点头。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男人,那我就给你。」
说完他把白玲锁在屋里,又从村里叫了几个地痞流氓放了进去。
白玲不停地拍打着门,求着蒋佑放她出去。
而蒋佑抖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衣料的撕扯声和女人的痛苦声交织升腾最后沉寂在夜里。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的禾禾呢,我们都要向她赎罪。」
9
我一心只想读书,好能参加高考,没想到会再见到蒋佑。
不过他有我亲生父母的地址,找到我也不奇怪。
我看到来人是他,直接关门谢客,他用手挡了一下,我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夹了下去。
他的指甲瞬间变得乌紫,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
「禾禾,我终于找到你了。」
「离婚协议书我还没有签,跟我回去吧,我发誓以后会好好对你。」
看我没有反应,他献宝般地拿出一块带血的布。
「你看,白玲欠你的,我让她还了。」
看着那块布,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随后干呕了出来,他竟然让白玲也遭遇了那种事。
我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关了门就要进去,他就一直在门外等。
到了夜里飘起了雪,他在院子里像冻成了一座冰雕,过来过去的人都在指指点点,我不愿意让父母遭受非议还是下了楼见他。
他牙齿打着冷颤,看到我后眼里升起希望。
「禾禾,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跟我回,回去吧,我们再生个孩子,好好的。」
不等我说话,身上的妈妈直接冲了出来用扫帚将他拍开。
「哪来的土包子,敢来攀扯我家里,我闺女是我家的掌上明珠,跟你回乡下,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
「还有,少用什么结婚证来说事, 我女儿之前那个身份根本不算, 户口本上根本不是那个名儿, 哪来的滚哪去。」
我斯文了半辈子的妈, 为了她的孩子就泼辣了这么一回。
可蒋佑的身份毕竟敏感,我也怕他报复我家。
蒋佑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狠狠地瞪着我妈。
「行不行不是您说了算的!我们的婚姻是队里批准的!」
他话音刚落,我爸就穿着军装走了出来。
「那你看我说了算不算!」
蒋佑看到他的衣服上瞬间站直了身体,我也张大了嘴,我爸, 竟然这么厉害?
有了爸爸坐镇,我也拿起扫帚就往蒋佑身上打去。
「你有什么脸再来找我?你毁我一次不够,还要毁我第二次?第三次?」
「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是凭你害了我的前途还是凭你为了白玲让我饥一顿饱一顿,还是放任你妈那个老妖婆虐待我?」
「今天你听清楚, 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你,再跟你有关系。」
「哪怕我死了,你都不要来哭丧,我怕你弄脏我轮回的路!」
蒋佑苦笑着后退了两步。
「你竟然,这么恨我吗?」
我头都没回,大声喊着。
「是啊是啊,我巴不得你立马就去死!」
说完就挽着爸妈上了楼,没有再管他死活。
不知道他在楼下站了多久, 终于轻声呢喃道。
「我会为你赎罪的,禾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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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后,自己妈就迎了上来。
「那个贱皮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翅膀硬了是吧?」
「一țûⁱ个破鞋还想让你去接几次?我警告你不许再去找她。」
蒋佑苦笑着摇头。
「她不会再回来了, 你放心好了。」
蒋妈听完大喜。
「那正好,以后你的工资就交给妈打点,这些年你存的钱呢?有几千块吧?」
话音刚落,蒋佑轻轻摇了摇头。
「都给白玲了, 一分都没剩。」
蒋妈听完一骨碌从炕上蹿了下来。
「什么?白玲那个小蹄子拿了咱家这么多钱, 不行, 我得去找她要回来!」
蒋妈找到白玲时, 她衣衫褴褛浑身青紫,蒋妈刚开口提钱,白玲就死死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死老太婆,还敢问我来要钱!蒋佑呢, 我要告他流氓罪!」
蒋妈被掐得直翻白眼又不甘示弱。
「倒贴的贱货, 没名没分倒贴我们蒋佑那么久,还拿了我家那么多钱, 赶紧给我吐出来!」
两个人从玉米地扭打到了大路上,再到连队门口。
蒋佑就这么麻木地看着两个女人为了他的工资打得你死我活。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白禾, 从没有问他多要过一分钱的白禾。
我得知他最后的消息,是队医送来的。
出了这事后,白玲也被退亲了,而蒋佑娶了她。
可他是把白玲卖到了一处真正的山沟里给傻子当童养媳。
随后自己去了警察局自首, 被判了流氓罪执行死刑。
而等那些人找到白玲时, 她被关在猪圈里,不知道已经生了多少个死孩子,变得疯疯癫癫。
而这些都跟我没了关系, 我会重新参加高考,好好读书,有一个新的未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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