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密码门开了。
丈夫说应酬晚些回。
当我准备起床的时候,猛然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夹杂着呜咽声……
心里突然跳了一下,两个孩子正在熟睡,我爱人刘意从不会这么冒失……
轻轻起床顺着楼梯看下去,借着月光的余晖,我看到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紧接着有故意压低的声音传来:「把他弄醒,让他说出来保险箱密码。」
我心里大惊……
家里进人了,我丈夫被挟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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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用不了几分钟,这帮人就会搜到楼上,他们压低声音是因为不想被对门邻居发现从而报警,我只有一分钟的时间,需要把孩子安顿好。
我家住顶楼,有一个很小的平台,顺着平台可以爬到屋顶上,我先用被子把儿子裹起来,此时儿子哼唧了一声,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并拍了拍女儿,女儿没醒,我心里害怕极了,一直在抖。
我先把儿子放在了平台的花盆后面,他裹着被子肯定不冷,回来抱女儿的时候听到楼下有拳打脚踢的声音,此时楼下的灯已经打开了……
有人说了句:「这还有个楼梯呢,楼上还有一层。」
我腿吓得立马瘫软,使劲掐了一把大腿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女儿还在房间,我必须把她抱出来。
进屋后女儿竟然坐起来了,刚要开口,我赶紧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宝贝,楼下有丧尸,千万别发出声音!」
这种丧尸电影我带她看过,女儿吓得直接清醒了,她已经 9 岁了,我在赌,赌她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女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弱弱点了点头,我赶紧拿被子把她裹好,外面太冷了,已经快零下了。
我抱起女儿的同时拿上了手机,她自己捂住了小嘴巴,眼泪不停地吧嗒吧嗒,我轻轻地挪到平台上,松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应该可以喊救命,但是我怕这帮人会鱼死网破,我爱人的命在他们手上。
我在平台上找了条尼龙绳,把女儿绑在了我身上,我扫了一眼儿子,他还在熟睡,我慢慢地往上爬,顺着斜坡一点点爬上了最高处的平面上,女儿一直在捂着嘴巴,终于看到我把绳子解开,又绑在她的身上,她弱弱地开口道:妈妈,弟弟呢?
绳子另一端我绑在了钢筋上,然后拨打 110,接通后都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你好,我老公喝醉了,把一个入户小偷捅死了,你们赶紧来,地址……」
挂断电话后,我蹲下对女儿说:「宝贝你听妈妈说,顺着这里往前走,就能走到邻居家,你跳到他家平台上,就说爸爸妈妈在家吵架,让叔叔来帮忙,然后从他家打开门挨家挨户去敲门,直接去物业等妈妈,千万不要再回来,知道了吗?」
女儿的呜咽声继续传来,抱着我的手:「妈妈,我害怕。」
我蹲下来赶紧抱了抱她:「不用害怕,你已经安全了,可是弟弟还不安全,赶紧去,爸爸的命在你手上。」
我使劲推了她一把,看她还在继续哭,我气得拍了她一下,立马回头去抱弟弟。
再次爬回来的时候,楼上灯已经打开了……
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我深吸一口气,趴在斜坡上慢慢往下挪动,此时儿子感觉到凉意了,正在翻来覆去,他直接把一个花盆从花架上踢下去了……
花盆碎裂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儿子直接坐起来了,看了眼四周,咧开嘴放声大哭:「妈妈……」
此时平台门直接打开了,我赶紧趴下身子紧贴在瓦墙上,有一道身影出现:「这有一个小的,其他人没找到。」
屋里有声音传来:「洗衣机里翻了吗?衣柜呢,都找了吗?」
那个人影直接过去把儿子抱起来,儿子看到一张很陌生的脸,哭的声音更大了,直接戳破了我的心,我到底应该走还是留?
我咬了咬牙准备回去找女儿,正在此时,平台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哭声太大了,找胶带把嘴封上。」
另一道声音传来:「从这扔下去不行吗?五楼直接断气了,反正他是在平台上发现的,死了也无从查证。」
我的心碎了,我走不了了……
-2-
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鼻涕,往回跑了几步,看到女儿已经不见了,我直接放大声音:「老王啊,今天我家那口子估计不回来了,你后半夜再爬过来,我给你留门。」
然后我听到平台门关上的声音,以及儿子的呜咽声……
我抖着身子慢慢往回爬,希望女儿可以把人带来……
等我再次爬回平台的时候,楼上灯已经全部关闭了,营造的假象跟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知道这是虎口,但我得进,他们没有人性,我怕我的丈夫和儿子被他们毁掉。
深吸一口气,打开阳台门的同时,我赶紧拿起手机给闺蜜打电话:「哎呀妈,老王都说了,如果我能顺利离婚,就给你八十万彩礼,还是现金,他都准备好了,你不要啊?」
突然手机被直接打掉,有人拿毛巾捂住了我的嘴,有人撕扯住我的头发,这瞬息间,我被控制住了,手被反绑起来,八十万都丝毫不动容?我有点摸不准方向了。
电话听筒传来闺蜜的声音:「喂?喂?人呢?说话啊?」
电话随即就被挂断了……
有道声音从耳边传来:「闭上嘴,你儿子和男人的命在我们手上,但凡求救,我直接把你儿子从楼上扔下去。」
我拼命点头:「好好,好汉饶命,你们是劫财还是劫色?我这都成,千万别打脸。」
他们盖住了我的眼睛,然后撕扯着我往楼下拖去,目前听到只有两个男人的声音。
「小谷宝贝,小谷~」我呜咽地喊着儿子的小名,焦急且慌张。
紧接着传来呜呜的声音,整颗心都揪在一起,我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我的眼睛被盖住了,但是他们没捂住我的嘴。
突然,我被猛地往前一推,头直接磕在床角上,摔倒在地,紧接着一阵眩晕,我觉得我应该是破相了。
我仔细听着旁边的呼吸声,我往右边挪了挪,有个人在这躺着,我继续挪动过来,凑上去闻了闻,是我爱人的味道,我赶紧轻声唤道:「老公,老公你醒醒。」
突然有人扇了我一耳光:「说!你家保险柜密码是多少?」
我赶紧开口:「900516。」
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挪动脚步的声音,还有按密码的声音,紧接着保险柜打开了,一顿翻找后,耳边传来很小的动静:「没有。」
我心里一紧,心想:没有?明明有二十万现金,怎么会没有?难道图的不是钱?
紧接着又是一耳光:「妈的,耍我啊?」
我赶紧调整坐姿,虔诚地跪拜:「好汉饶命,你总得告诉我,你们在找什么啊?保险柜里有二十多万,你们全拿走,就当请几位好哥哥喝茶了,有啥需求尽管提啊。」
突然胸口一闷,我后脑撞在了后面的床角上,妈的,下手太狠了,大脑瞬间宕机了几秒,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不敢想这一脚如果踹在儿子身上,会是什么下场……
我干脆不起来了,就当休克了。
突然有人敲门:「江遥?江遥?家里有人吗?怎么这么大动静?」
紧接着有人过来扯我的领子,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去,告诉门口这人你没事,你儿子现在正在窗户前。」
我突然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讨好:「好嘞好嘞大爷,放心吧,我一句话就能把他打发走。」
赶紧爬向门口道:「王哥,你先回去吧,我老公回来了,他喝醉了,咱改天吧。」
门口的人一愣:「你确定,改天?」
我一噎,这可怎么接啊?突然后背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顶在我腰上,我赶紧开口:「明天,明天一定可以。」
门口的人犹豫几秒:「好,你家的猫跑到我家来了,刚才打碎我一个花瓶,但是她又跑楼下去了,你记得明天赔我。」
我秒懂,他说的是我女儿……
内心直接被一阵柔软占据,我的女儿已经去楼下了,她好棒,她真的好棒。
我哽咽着嗓子,继续努力保持镇定:「好的好的王哥,你等会儿帮我把猫抓回来,我这边就不劳你费心了,早点睡吧。」
-3-
很快对面传来关门声,我的头皮一紧,被大力撕扯着往后拖……
再一次把我摔倒在地的时候,我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没磕到头,这次状态好很多。
但是又一脚踹来,再次后脑勺着地,感觉要脑震荡了。
我直接不乐意了,蜷缩了下:「哎呀,干嘛这么凶啊,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好好说的?要钱还是要人尽管一句话,你这样玩命踹,等会儿准备奸尸啊?」
对方明显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效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说真的,此时我呼吸都困难,感觉肺部有点受损了,但是我得保住其余两人,必须撑下去。
爬起来之后慢慢往前凑,想找一只脚准备跪舔:「大爷,大爷,您不如跟我ťů⁺说说,到底要什么嘛,保险柜里要是没有的话,指不定在我身上,您要不掏掏试试?」
突然旁边一阵声音传来:「这娘儿们有点意思,与传言不……」
声音瞬间被打断,我听到有人用牙齿的缝隙喷出一种声音,故作警告。
我呼吸一滞,脑子嗡鸣了半晌……
等等,他们在说什么?
传言?他们听过我的传言?
也就是说,从哪里听说过我?为什么这帮人不图小财,也不图色,对我动辄拳打脚踢,恨到了极点?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继续匍匐到两个男人脚下,继续商讨:「大爷,大爷您消消气,我不知道您想要什么,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您直接开口,能办到的,我一定赴汤蹈火。」
突然有个人蹲下来,拿着一个凉凉的东西拍在我脸上,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上来,这是刀,他正拿着刀在我脸上比画……
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少他妈废话,你保险柜里的电子密钥呢?」
脑袋来不及思索,突然又是一脚,我只感觉喉咙一股腥咸传来,眼前一片漆黑……
紧接着领子被拉起来,又一道威胁的声音传来:「拿出密钥,就放了你男人和儿子,否则,你们全都要死在这儿!」
密钥?电子密钥!一生从事科技信息事业的父母在去世前给我留的三十多个 BT 币,就在这电子密钥里面,但是这件事一直以来只有两个人知道,我和我的爱人刘意……
我疑惑着,却不禁打了个哆嗦……原来我拼死保护的人要杀我!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道:「好汉,好汉饶命,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你先松手,让我喘口气。」
明显感觉领口的力道小了一点,我赶紧深深地呼吸一下,肺部的痛感让我头晕目眩,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脑中迅速组织好语言:「好,没问题,东西全给你,现如今虽然价格波动厉害,但依然值个两三千万,我不知道你们有几个人,但我想足够你们分的,从现在开始不准打我了,你看看我的脸,都肿了。」
说完,我听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努力迎合上去,寻找着呼吸声,把脸凑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视线范围内,好让他仔细看看我的脸。
他们心动了,我感觉出来了,因为没人再打我了,但是这个分赃方式这两个人说了不算,地上那个才说了算。
我早该猜到的,真正爱我的男人,怎可能会把危险带到家里来?太大意了!
所以我现在的作用是,挑拨这三个人的关系,我在赌,赌他们分赃不均。
紧接着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来到楼下后,原本哭哭啼啼的儿子情绪被安抚了不少,可能,他看到了可以让他安心的那个人……
但我的心,瞬间凉透了。
眼前突然闪现一道亮光,用来遮住我眼睛的布被人猛地掀开了。
我看到眼前的人时,泪水涌过鼻涕往嘴巴里灌:「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眼前的人抬手一耳光:「别喊,不想死就交出来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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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床上的儿子,他的嘴巴被胶带缠住了,鼻涕已经堵住了呼吸道,手也被反绑着,他才五岁啊……
我深吸一口气,止住了血泪,别过头,对这个男人说道:「给你儿子把鼻涕擦擦,否则死了,一分钱价值都没有了。」母亲的刚强瞬间把我支撑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儿子,使了个眼神,立马有个小弟去给儿子擦了擦鼻涕和眼泪。
我往后挪了挪身子,靠在墙上,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肺部确实受损了,因为深呼吸会痛,视线有点无法聚焦,可能是小脑也受损了。
我继续缓解气氛:「要不去旁边屋聊聊,你儿子现在已经有记忆了,要杀要剐,别当着他面。」
眼前的男人眯了眯眼,大步走出来,旁边的小弟上来架起我就往外拖。
来到客厅后,刘意坐在沙发上,而我跪在地上,此时前方有声音传来:「闺女呢?」
我赶紧扯谎:「她同学今晚过生日,留在同学家了。」
刘意眯了眯眼:「保险柜里的电子密钥呢?」
我微微松了口气,还是图财,只要图财就好说,我甩了甩头发,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在银行保险柜里。」
刘意继续:「你什么时候在银行开保险柜了?」
我:「那天无意间听邻居说的,放在银行保险柜安全,你看这不,直接验证了吗?可是里面的东西迟Ţù¹早都是咱们这个家的,你到底为什么啊?」
又是一巴掌打断了我,刘意:「所以你俩早就滚到一起了?」
我咬了咬嘴唇,试着压抑委屈和痛苦的情绪,结婚十载,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可他却一直觊觎父母留给我的几十个 BT 币,对金钱的渴求碾压着骨肉亲情,使得他把罪恶的手伸向了我和孩子,他不是我的爱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良知的恶魔。
回过头,我不卑不亢对另外两个男士道:「辛苦一晚上了,坐下喝点水吧,虽然这行风险大盈利高,但也得把自己照顾好,对不?」
刘意直接起身道:「这不安全,她可能报警了,把她打晕带走。」
我也赶紧起身:「不用打晕,我绝对闭嘴,万一失手打死了,明天就拿不到合同了。」
另外一个男人:「刘哥,我们去哪?」
刘意扫了我一眼,说道:「我有个地下室,先去那里避避风头,等后半夜看看情况。」
又有声音传来:「刘哥,我们为什么不离开这?」
刘意眯了眯眼看向我,说道:「这里马路上到处是监控,目前走不了,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了。」
完了……
地下室警察肯定找不到。
我该怎么办?
另外两个人把我的嘴再次用胶带缠上,又找了件外套把我一裹,直接往外拖。刘意拿到我包,翻了翻证件齐全,回头扛起了儿子,就直接出门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带着儿子。
电梯直通地下室,抬头看了眼监控已经被破坏了,凌晨了,没有人会再乘坐电梯,这一路上我都没有听到警车鸣笛。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女儿已经脱险了,可是儿子……
刘意凑过来道:「我知道你肯定报警了,儿子看到我的脸了,他不能待在这。」
我看了眼儿子,他小小的身子缩在爸爸怀里,听着完全听不懂的恐怖言语,我知道他一定害怕极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
刘意,为了金钱,你竟然不顾儿子的生死,诱惑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吞噬了人性。
这一刻,我的心像被撕裂一般。曾经的亲情如泡沫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痛恨。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中满是愤怒与失望。我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深爱的人,会为了钱财变得如此面目狰狞,置我们的孩子于不顾。这份痛恨燃烧着我的每一丝情绪,我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儿子,也绝不会轻易饶恕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他神色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这也是我儿子,我不会把他怎样的,遥遥,明早你把密钥交出来,所有人都会没事。」
我不断地点头,希望他可以稍微心软一点,但我太害怕了,这种感受该如何解释?
就好比说心心念念的人,在拥抱我的时候,直接送进来一把刀子。
到头来只是为了钱而已……
我还能信任谁?
身体一晃,差点晕倒,旁边高个子的男人扶了我一把,我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很快就来到了地下室,这里隔音特别安静,甚至都听不到警车鸣笛声。
当地下室的卷帘门缓缓落地后,众人神色稍微缓和下来,可能这里看起来暂时安全很多。
不知道女儿现在安不安全,即便是警察找到她又能怎样,她没见过这几个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可能知道最亲爱的爸爸,竟然是恶魔呢……
再看儿子,被刘意随意地扔在地上,那小小的手被反绑着,嘴巴被胶带缠得紧绷,鼻涕吹出了大大的泡泡,呼吸艰难。他眼神无助地望着我,我拼尽全力拖动疲惫的身躯,凑到儿子身边,儿子那小小的身子也努力地往我这儿凑了凑,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才五岁的孩子啊,本应在父母的呵护下快乐成长,却遭受着如此的苦难。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狠心的男人所赐,他的心肠怎会如此狠毒,怎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儿子靠在我腿上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抽泣了一会儿慢慢安静下来,我用胳膊肘帮他擦了擦鼻涕,他呼吸得到有效缓解,眼皮越来越沉,逐渐睡了过去。
我看着儿子的睡颜,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这一年来刘意的种种变化。他频繁出差与应酬,每次回家都带着一身疲惫和疏离。手机的密码换了又换,总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发信息。那些隐晦的举动,让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甚至一度猜测他是不是有了出轨的嫌疑。出于不安,我更改了保险柜密码,把家里的房产证及重要资料全ŧŭ̀⁰部转移到了银行保险柜里,想着至少能守住这个家最后的安稳。
但我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
或许是因为紧张出汗,也或许是因为护肤品太厚,导致嘴巴上的胶带逐渐有点脱落的迹象,我侧着脸用肩膀一点一点地蹭开,但胶带撕扯发出的声响让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视线逐渐转移过来,我吓得一个激灵,满眼乞求,眼泪瞬间滑落……
他皱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眼神移开扫了眼旁边这两个男人,又回来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赌对了,因为我的资金分配方式,让我收买到一个人心,也ṱŭ₆或许是他看在地上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分上,对我起了怜悯之意,无论如何,我要利用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心,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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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脸上的胶带彻底脱落了,我移动了一下身子,准备给儿子把绳子咬开,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这个动作,偏偏就会看起来那么触动人心。
我在专心致志地咬着绳子,丝毫不在乎旁边的人是否注意到了我,很快我听到有人朝我走了过来,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往上一扯……我顿时疼得撕心裂肺,视线集中了一下,看到的是刘意那张脸,他狰狞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温柔地说道:「老公,儿子的手都乌黑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截肢了,他已经睡了,就把他解开吧,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他半眯着眼看向我:「你少给我耍花样,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跪了下来:「只要别闹出人命,我什么都依你,明天警察肯定会来做笔录,我会说昨晚孩子恶作剧打错了电话,我就一个要求,把儿子解开。」
刘意表情嘲讽:「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点头:「你会信的,因为你坐牢孩子们会有污点,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但我得管孩子们的前途啊,虎毒不食子,老公,你帮儿子解开吧,我把金银首饰全都给你,要不够,回头我把房子也卖了给你,到时候我回爸妈家住。」
他眯了眯眼,不耐烦地说:「你闭嘴!」伸手要把胶带再次给我封上。
我可不能闭嘴,意外之财另外两人不可能不心动,我挣扎着继续说道:「这套房子最少还能卖六百万,你们一人两百万,我的首饰珠宝最少也有个八九十万,你们一人三十万,到时候再加上电子密钥里的钱,即便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过得非常幸福了,我一定不会报警的,为了儿子,你信我!」
突然眼前出现另一道魁梧的影子,一只手搭在刘意肩膀上,他高出刘意整个头,让人看起来有些恐惧。
他歪头对刘意说道:「先把孩子解开吧,一个小孩子而已,不会坏你事的。」
我赶紧面朝他,给他磕了个头,眼泪不断地掉下来。
正在此时,相对矮一点的男人也凑过来:「给孩子解开后你可一定要看好了他,到时候乱跑乱叫,我们手里的刀子可不长眼。」
我拼命地点头:「放心吧,一定一定。」
然后其余两个男人在刘意狠厉的眼神中,蹲下来给我儿子解开了绳子,儿子小手得到了释放。
我继续乞求道:「两位好哥哥,帮我也解开吧,我想抱抱孩子,帮他揉揉,我再给你俩一人加二十万,这是给孩子存的教育基金,我都取出来送给你们,可以吗?」
两个男人相对一看,又转头看了看刘意,刘意眼神一冷,直接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墙上,气息喷洒了我满脸:「你给我闭嘴,少在这挑拨离间,再他妈说一句废话,我撕烂你的嘴!」
然后他回头一个眼神:「把这婊子的嘴巴封上!」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说:「胶带在楼上没拿下来啊。」
刘意强压着怒气继续低声咆哮道:「那就用旧胶带,要么往她嘴里塞衣服,塞泥巴,塞废纸,塞拖鞋,总之让她这破嘴必须给我闭上!」
矮个子男人慢慢下降最终盘腿坐下:「哎呀,刘哥,我们本来就图钱而已,没必要弄出人命啊,你这老婆是个识相的,根本不用这么费劲,明早咱们抱着她儿子,她还不是乖乖地就把事办了,这女人重感情。」
刘意的手慢慢地用力,我的手被反绑着,对他没有任何办法,眼冒金星的感觉又来了,呼吸已经成为一种奢望。
高个子男人走过来按住他这只胳膊:「刘哥,你先把手松开,她快不行了。」
刘意没松手,高个子男人一把扯开,我顺势滑落,他扶了我一把,我直接晕倒在他身上……
高个子男人手足无措直接环住了我,这个过程,其余人同时懵逼。
我今晚澡洗了,发蜡涂了,护体乳也擦了,我相信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男人是没有品尝过我这种极品味道的。这会是个机会么?
他瞬间身体一僵,慢慢地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你……你还好吗?能坐下吗?」
我微微抬头,轻轻地对着他的脖子吹着气:「我还好,谢谢哥哥,能帮我把手解开吗?我好像胳膊脱臼了。」
高个子男人扫了一眼刘意:「我给她解开,咱们四个人都坐在一起,谁也别耍花样,你听到了吗?」
最后一句是对我说的,我赶紧点头,顺便蹭了蹭他的身体,我觉得他的身体更僵硬了。
他转过身去开始帮我解绳子,刘意此时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别过头,就当没看见,赶紧跟其余人套近乎:「哥哥们,都辛苦一晚上了,口渴了没,我车上有椰子汁,你们可以去拿过来喝。」
我又在赌,赌警察会在我的车周围设埋伏……
刘意直接开口喊道:「闭嘴,再他妈废话给你把嘴缝起来!」
此时绳子已经解开,双手得到了释放,我顺势假装再次晕倒,高个男再次扶了我一把,我直接倒在他身上,双手环了一下他的胯:「不好意思哥哥,我Ṱų₈有点低血糖了。」
高个子僵硬地点了点头,问道:「哦哦,那应该咋办?我这也没糖。」
刘意此时冲过来一把将我扯开:「我劝你收起来那些没用的心思,别在这给我装!」
我借力直接撞在了旁边的墙上,再反弹回来倒地晕了过去。
眼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人说:「刘意你也别太狠了,我们就是过来弄钱的,弄到钱就走人,但没说要杀人。」
又一道声音传来:「这个婊子一直在演戏,你们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第三个声音传来:「差不多行了,这娘儿们一直挺配合的,今晚被揍得这么惨,你也该消气了吧,刘哥你过来一下,趁她晕了咱们仨聊聊等会儿这钱应该怎么分。」
一阵沉默……
我甚至都怀疑他们三人已经走了。
过了很久后țũ̂¹一阵极低的声音传来:「不是说好一人五百万吗?」
「那是之前的价格,刚刚这娘儿们都说了咱们三人平分。」
「所以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哎呀,刘哥你别着急嘛,即便是不平分也可以适当给我们加点,我们这一晚上可不容易。」
又是一阵沉默后。
「这钱能不能顺利拿到还不好说,明早我带她去银行,你俩把孩子看好了。」
其中一个立马开口:「刘哥这样不行吧,那万一到时候你不回来了,我俩咋办?」
刘意的声音传来:「我儿子还在你们手里呢,我怎么会不回来?」
突然一阵轻笑声传来:「刘哥,这小子死活你根本不在意啊,能威胁到你?咱们明天还是一起去吧。」
又是一阵沉默……
很好,他们三人终于要反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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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旁边有动静,我赶紧睁开眼,看到儿子翻了个身,慢慢对上了我的视线,他可能感觉到嘴巴依然张不开,又开始掉眼泪。
我迅速把他抱在怀里,没敢撕开他嘴上的胶带,因为他哭声太大,很容易让这帮人产生不好的念头。
儿子小手不停地撕扯着脸上的东西,我把他的手固定好,轻声拍打着,给他唱着安抚情绪的音乐。
三个男人看到我醒过来后,就停止了争吵,首先刘意的声音传来:「你赶紧把他哄好,别弄出动静。」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你过来坐吧,咱俩聊会儿,儿子看到你心里也会踏实的。」
刘意眯了眯眼,顺势走了过来坐下。
我随即开口道:「我知道你外面有人了,可能孩子也有了吧,但儿子不知道,我会替你保密的,你依然是他最爱的爸爸,明天咱们把离婚协议顺便签了,你就自由了。」
刘意满眼全是杀意,一直冷冷地盯着我说:「明天拿到钱和密钥,我会答应你的。」
我继续道:「现在房子不好卖,估计还得等几天,两位兄弟你们很急吗?」
其余两个人也慢慢地凑了上来,大个子男人挠了挠头说:「倒也……倒也不是很急。」
小个子男人踢了他一脚说道:「我们这种人天天刀尖上舔血,过得有今天没明天,还是把钱尽快拿到的好,这一票干完我就带着老婆孩子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大个子,问:「你呢?」
大个子视线一直盯着我,回答道:「我……我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行。」
我觉得我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我刚要开口,刘意直接起身要揍我,我赶紧躲了一下,大个子拉住刘意:「坐下,别弄出动静。」
刘意半眯着眼转头对大个子说道:「这里不能久留,你出去看看,要没什么状况,就把车牌卸了开过来,咱们换个地方。」
我心里顿时一凉,不能离开,离开事态就变得被动了。
大个子扫了我一眼,只见我满眼留恋,他可不能走啊,就这么一个心软的。
大个子琢磨了一瞬,从口袋里掏了掏钥匙,递给小个子,又来扒我衣服:「你俩把衣服换换,你和她尺码差不多,再就是把头发放下来,出去观察着点周围,有突发情况就赶紧走,车停在了东门门口。」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个子,竟然是长卷发,再披上我的衣服,安能辨我是雌雄?
他们这一趟行动太缜密了,我该怎样逃出生天呢……
儿子在我的安抚下再次睡了过去,脱衣服的过程我很小心,没把他弄醒,大个子顺手又把小个子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眼神不停地闪躲。
随即卷帘门打开一点小缝隙,卷发男滚了出去,卷帘门顺势又放了下来。
目前一对二了。
刘意直接过来捂我的嘴,他不想让我说话,我立马把头偏到一边,被捂住前只够吐出来五个字:「你们跑不掉。」
这句话说完嘴巴被堵上了,三人瞬间大眼瞪小眼,他不让我开口,但是这个问题他们不知道有没有仔细考虑过。
大个子皱眉看了我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嘴被堵上了,说不出话,挣扎了一会儿,大个子过去把刘意的手推开,继续问道:「说,你什么意思?」
我深吸几口气继续道:「这个小区所有的车辆进门都要扫描车牌,如果拆下来车牌你们出都出不去,刘意这是摆明了让你出去送死,但你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兄弟。」
突然一巴掌扇过来,我耳边响起了嗡鸣声,紧接着大个子把刘意的手牵制住,对质道:「你他妈敢害老子!」
刘意急忙说道:「她放屁,我是这里的业主,出门的话我跟门岗打个招呼就行。」
我嘲讽一声道:「你敢露脸吗?说不定你那小情人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支援你,这俩男人都会成为你的替罪羊。」
刘意直接疯狂地扑上来:「你他妈给我闭嘴!」
大个子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你给我安静点!别逼我动手。」
然后大个子顺势拿出他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竟然发现没信号……
他皱眉看了我一眼,我指向刘意,说道:「这里没信号,他的计划是把你俩分开逐一击破,你小心点,一个连老婆孩子都能算计的人,他不会有任何道德可言。」
刘意继续疯狂地往这扑,大个子一脚踹了上去:「我他妈让你安静点!」大个子心里也慌了,明显小个子不在,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刘意直接被踹出很远,不动弹了,大个子抬头看向我道:「等我兄弟回来,你抱着孩子跟我们走。」终于,事态朝着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了。
我点头说道:「好,谢谢你救了我,这笔钱你跟你兄弟二人分多好?保证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大个子说道:「这个……等一会儿出去再说吧。」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那个小矮子没回来,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我的心怦怦直跳,机会来了。
大个子越来越不踏实,坐立难安,他开口道:「我得出去看看我兄弟,他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点了点头,但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出去,因为刘意太危险了。
我提议道:「哥哥,你去摸摸这男人身上有没有武器,然后把他绑起来,你再出门,我帮你看着他,免得他跑了。」
我心里清楚,只有掌控住眼前的局势,才能让这危急的情势完全逆转,为我争取到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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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个子慢慢靠近刘意的时候,他终于不装了,索性直接翻身起来,掏出水果刀比画着,刘意声音有些颤抖:「兄弟,你冷静点,咱们被这娘儿们耍了,她一直在挑拨离间,你没看出来吗?」
我假装害怕地嚷道:「哥哥,拿着刀对着你的人是刘意!」
大个子点点头,说道:「我看出来了,现在拿刀子对着我的人是你,这娘儿们对我没有危险,但你不是。」
说完这句他就一脚踢了上去,把水果刀踢到我不远处……
我赶紧把孩子放在地上,跑过去捡起刀子,太好了,我有了自救的武器。
我拿着水果刀顿时心里踏实了不少,这是某品牌三十厘米的精钢大长刀,我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跟大个子说:「把他的手捆起来,今晚这男人要杀我,是哥你路见不平救了我,我现在有钱有孩子,但是没有男人,你愿意保护我们娘仨吗?我的钱可以分你一半,不,钱可以都给你!」
听到我的话,刘意眼神几近疯魔,瞬间就失控了,伸着双手直接往前扑:「你他妈的给我闭上嘴。」
大个子直接回头跟他抱在一起,他猛烈地挥拳,直击刘意下颌,沉闷的声响夹杂着骨头闷闷的碎裂声,听起来,如此悦耳,我整颗心都在跳动。
怪不得刘意宁愿花五百万也要聘请眼前这个男人,他身手果然了得,只是,面对相伴十载的爱人,刘意,你至于吗?十载婚姻,换来的却是你狠下的杀心,绝望中为了儿子,为了活下去,我抹干了眼泪。
此时儿子的哭声传来,他醒了,而且把脸上的胶带撕掉了,我赶紧跑过去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穿上,帽子很大,直接就把他的脸盖住了,然后慢慢地领他往前走。
待刘意闷声倒下的时候,我顺便从地上捡起来一把扳手,递过去:「哥哥,别用蛮力了,你看你手都破了,你拿着,小心他使诈。」
大个子回头扫了我一眼,没接,他歪头啐了口痰:「用不着,对付这种东西,一根指头就能弄死他。」
我赶紧凑上来给他擦汗,空当时扫了眼刘意,我强打着精神,抬了抬下巴,挑衅地对上他的目光,给他比画了一个嘴型:「你死定了。」
刘意看到我手上的刀,惊悚地咽了口唾沫, 颤抖着说了句:「兄弟,你离她远点, 这个女人的歹毒你根本没见识过。」
我赶紧表忠心:「哥哥,你放心去吧,我在这看着他, 你只要说一句你愿意, 我的人和我的钱都是你的,Ṫų₈甚至刘意和她小情人的钱也都是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儿子,叫爸爸。」
儿子还以为我是让他叫地上那个男人,他急忙脱口而出:「爸爸。」
刘意面目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妈!老子跟你拼了!」
我赶紧大喝:「哥哥,他手里还有一把刀,快,快拿扳手。」
大个子一把握住瞬间扭头挥了出去……
突然有东西喷出来,迷了我的眼……
我赶紧抱着儿子转了个身,后背有东西喷在我衣服上了。
原来动脉被割开的时候,血液真的可以喷很远很远……
刘意不死我的孩子会被拖累, 可如果死了, 一切便不再有遗憾了。
待闷哼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大个子愣住了, 他不知道明明说好的扳手为何变成了水果刀。
我赶紧把扳手扔在地上,死死地搂住孩子:「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呜咽着, 不知所措,却如释重负。
大个子扭头看向我, 慢慢伸出了水果刀:「你害我!」
我顺势跪在地上,把儿子护在怀里,盖住他的头, 腾出双手Ŧüₘ虔诚地合十:「这男人想杀我们娘儿俩, 你只是帮了我, 这是正当防卫, 我刚才说的话全部算数。」
大个子内心反复纠结, 手一直颤抖着, 过了很久后, 他开口道:「现在怎么办?」
我继续:「报警, 我们得假装抢救他,否则依然要吃牢饭。」
他赶紧拿出手机,我看到他的手不停地颤抖, 地上男人的鲜血跟喷泉一样涌出,很快他就开始发抖。
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了。
突然卷帘门有声响传来, 我看到大个子身体突然一抖,手机掉在地上了。
我抱起儿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往门口挪动, 说道:「别慌,我去看看。」
我稳定一下心神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门边说了句:「谁在外面?」
一声巨响, 卷帘门被撞掀开,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角落里我看到邻居的身影。
我终于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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