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王爷当续弦后

我二八年华,嫁给摄政王当了续弦。
按理说,续弦定是正妻已然亡故,再娶新妇。
可摄政王妃尚且健在,我便从正门抬着轿子进了去。
新婚当夜,摄政王带着王妃一起掀开了我的盖头。
我惊恐大喊:「玩这么开?」

-1-
红盖头下有两双脚,一双是王爷的,另一双……
是王妃的!
我瞪大双眼不知所措时,王妃已经挑了我的红盖头。
「妹妹真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藻出绿波啊……」
我我我……我是续弦。
正正正……正主在面前。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惊恐,王妃不过多解释,直接上手解了我的衣领。
我惊得一踢绣鞋往床上爬:「玩那么开吗?!」
王妃笑得花枝乱颤,快直不起腰了,摄政王宠溺地将她搂在怀里。
待到王妃笑够了,才不再逗趣我。
她向我伸手,那双手细腻白嫩,一看就是深闺里娇养的大小姐。
手很美,我愣神片刻,不自觉地将手递过去。
两双手触及时,王妃一个用力,将我拉了出来。
「你不必怕,我们没有这种癖好。」
王妃将我带到梳妆台前,帮我取下了头上繁杂的头饰。
「我查过你,父亲为关口守御,你自小随你父亲在边疆,自由自在。本就不该卷入京中事宜。」
「皇帝拿你来给我们添堵,难受的倒是你们父女俩吧?」
王妃说话很实在。
看样子,他们夫妻俩并没有受影响。
反而是我爹在我出嫁前,嚎得跟丧女一样。
想我爹了,我明明可以在边关三妻四妾,却嫁到摄政王府当牺牲品。
我嘴一撇,想到大早上起来梳洗打扮,戴上凤冠霞帔,什么也没吃一直等到晚上。
还被王妃一通惊吓,还被告知受伤的只有我和我爹。
我再也绷不住了。
眼看泪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王妃却从身后端来了一盘猪肘子。
「饿了吧?先吃吧。」
眼泪戛然而止。
很难抗拒,谁能拒绝一个炖得软烂鲜香的猪肘子呢?
在大起大落中,我选择了啃猪肘子。
正在我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一个小姑娘冲了进来。
捏起小拳头就往我腿上砸。
「坏女人!不准你抢我爹爹!不准你抢我爹爹!」
摄政王神情一凛,抱起小姑娘就开始哄。
「她这么小,这些话定是有心人教的。」
我吞下一口肉,扒拉了一口饭,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王妃。
「珠儿说得对。」
王妃应和一声,接过小姑娘,抱在怀里问道:「安安,告诉娘亲,是谁这样跟你说的?」
风安安啜泣了一会儿,才红着眼睛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人是风安安的贴身姑姑,王妃直接下令,以乱嚼舌根为由,罚到了洗衣房。
见小姑娘停了哭,我擦了擦嘴,贱兮兮地凑了上去。
「你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你爹娘的,我是来加入的。」
又惹得小姑娘哇哇大叫。

-2-
这一晚可以说是风卷云残……
我不是说猪肘子。
是一波三折。
安慰完风安安后,王妃陪我在床上睡,王爷只能窝在贵妃椅上。
看着这么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儿缩在贵妃椅上,我不由得可怜了一下,又咂巴嘴窝回王妃的怀里。
王妃身上香香的。
像娘亲的味道……
我眼角划过一滴泪,又想起了我那早逝的娘亲。
我是穿越来的,一来就在娘胎里,我觉得我应该是投胎了。
从小我就知道,娘亲生得漂亮,是村里的村花。
镇上的公子哥儿都喜欢我娘,可她偏偏看中了我爹这个大老粗。
可我爹也有可取之处。
每当我爹扛着粮食上镇上卖时,回来都会给娘带小礼物。
不是食肆斋的糕点,就是通宝店的银簪。
可惜娘命薄,在我五岁时便死于疫病。
那时天降涝灾,家里的地都被泡死了,官府也没有作为。
那时硬生生饿死了半条村的人。
娘熬过了饥荒,却没熬过涝灾后的疫病。
爹不得已,将我娘偷偷葬在山头,带着我离开了村里。
也是那时,爹开始参军。
最后混了个关口守御,将我保护得好好的。
嫁过来的第一个晚上,我想爹了……但是,我感觉王妃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Ţû²。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上倒是意识到了王妃起床了,但是她拍了拍我的背,轻声说:「睡吧。」
于是我倒头睡到日上三竿。
当我迷迷糊糊醒来,我的小柳一脸菜色地进来了。
「小姐,你可有身体不适?」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小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一遍,发现我真没什么不适,才松了口气。
「王爷昨天叫了三趟水,还留王妃在您这,这是您的新婚之夜,多折磨人啊!」
「草原上的汉子都没有王爷能干呢。」
我惊得天灵盖都颤了一下,连忙捂住她的嘴。
「怎可议论王爷!」

-3-
收拾好后,王妃免了我的敬茶礼。
我便带着小柳从后门溜了出去。
常年不在京城的好处就是,没人认识我。
坏消息就是,被别人贴脸说闲话了。
我菜都上齐了,正准备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却被旁边的人给打断了。
「吴宗先生,听说摄政王夜战两女,三番两次,是不是真的啊?」
「诶!这事儿我听说了,摄政王今天可是一脸疲态去上早朝的呢!」
说书先生敲了敲板子,「既然诸位这么好奇,我且来讲一讲这摄政王夜御两女一事。」
我叼着鸡腿,有点难以下咽。
我没什么爱好,在古代,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也最爱往茶楼里钻。
就为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吴宗先生不愧是京城里最会说书的先生,讲得绘声绘色。
什么「欢极娇无力,玉软花欹坠。钗罥袖,云堆臂。」
什么「携手揽腕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
「欲醉欲醉,娇女声声泣,红被翻浪,日上三竿。」
虽说我也喜欢听一些艳词,可主角是自己,那就有点不太喜欢了。
我快速吃完自己点的菜,指了指剩下的。
「小柳ẗŭ⁰,这是你点的,你吃哦!」
随即面红耳赤离开了茶楼。

-4-
刚逃出茶楼,就看见了王爷领着王妃朝这边走来。
王妃还是端庄贤惠。
王爷……
嗯……
王爷还是……
王爷怎么一副被抽了精气神的样子!
「听说你喜欢听说书,果然是跑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
王妃素手芊芊,将我跑乱的鬓发整理好。
「听完了?要不再听一出?」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听了,不听了!」
再听下去我脸都不要了。
皇帝派人传谣,摄政王就将计就计。
他想让皇帝觉得塞一个女人给他,他夫妻俩一点也不介意,还要一起玩。
这皇帝不得气死?
我看皇帝还没气死呢,我就先羞死了。
王妃还想说什么,小柳终于吃完跑了出来。
她还没看清前面的人,逮着我就吐槽。
「小姐,那盘水晶肴肉明明是你点的,怎么丢给我了呢!」
王妃微微颔首,「原来你们已经吃饱了?那去通宝店看看吧。」
小柳适才反应过来,连忙行了个礼。
还跟我对视了一眼。
我们乖乖跟着王妃逛遍了京城里有名的店铺。
不仅在通宝店给我选了一副头面,还带我去布匹店选了几分新样式。
府里明明有更好的妆花缎,却带我来布匹店显摆。
王妃还特意凑到我耳边说府里还有上好的布匹Ṱũ̂₎,都给我裁新衣。
我仰天长叹。
于是全城的人都知道摄政王家庭和睦,平妻相处融洽,是三人行中的典范。

-5-
但是树大招风,皇上达不到目的,没等到三天回门,皇后一封懿旨将我召至宫中。
这个皇后也是个能人。
她比皇上大十岁,是先帝为皇上亲自挑选的童养媳。
她说话的权力甚至比皇帝还管用。
我被指婚做续弦一事,听说就是她的主意。
年龄不大,心眼子倒是挺多。
一上来就是问我夫妻是否和睦。
问就算了,还不让我起身,我半屈膝,咬着牙回了她的问题。
「自是夫妻和睦。」
下一秒一个茶盏就摔到了我面前。
「不愧是关口守御之女,这嘴真是自由散漫惯了,如此不知羞耻!」
我——
不是吧?你有病吧?不是你问的吗?
即使心里骂骂咧咧,我也只能诚惶诚恐跪下来道歉。
「臣妇惶恐!」
我不敢抬头,只听见上面一声嗤笑。
「本宫在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得,来,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我又抬起头,却发现来人已经走了下来。
她手握着玉如意,抬起我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
「是有一些姿色,怪不得摄政王新婚后一脸疲惫,你是用了什么秘法?」
这句话一出,旁边一直喝茶的娴贵妃笑得花枝乱颤。
「姐姐莫不是在皇上那里没寻到快乐,来这求经?」
皇后脸色猛地一沉,将玉如意砸到了我头上。
「一个小小御守之女,竟然扰得摄政王家宅不宁,就连出使闽南这等为国为民的差事都拒了,不是红颜祸水?」
我请问呢?是你指婚的吧?现在来怪我?
我面部肌肉抽搐,强忍着自己不翻白眼。
「今儿个本宫就来教教你规矩吧。」
皇后挥了挥手,让人直接把我拖到外边。
现在太阳正甚。
这死太监拖我时还捂着我嘴!
你这死丫头,罚不了娴贵妃,罚我这个小喽啰是吧?
我拼了命地挣扎。
「啧,皇上还小,姐姐何必因我这句话动怒呢?」
娴贵妃,你个死丫头,你也少说点吧!
「妹妹还是让你父兄守好北境,不然再大的军功都保不住你这张嘴!」
转而对压着我的太监怒骂。
「给我好好招待摄政王妃,若是招待不周,唯你们是问!」
不是!你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的!
逮着我欺负呗!

-6-
这皇宫的太阳真烈啊,杀千刀的——
但是没有我练武的时候烈。
我悄咪咪在膝盖下折了两层衣服。
转头一看小柳,折得比我还多。
这妞能处,比我还大胆。
娴贵妃说完风凉话就离开了,离开时还轻飘飘瞟了我一眼。
「倒是个狐媚子。」
被骂多了我还就习惯了。
我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小柳都要困得打盹了。
皇后娘娘还搁殿里坐着,这样下去不是个头啊!
我两眼一闭,正打算往小柳身上一倒——
「臣妇倒是不知妹妹怎么得罪皇后娘娘,竟被罚跪在此!」
王妃疾步走来,身后的丫鬟都要追不上她的脚步。
待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撑着伞扶着我,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好王妃,我的好王妃!
我两眼一闭就倒在了她怀里。
皇后在听见王妃声音时,已经走了出来,可没等她反应,王妃继续先发制人。
「皇后娘娘,宝珠从小就体弱多病,原就因为当年疫病落下了病根,累不得晒不得,不知宝珠如何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手下留情,放臣妇带宝珠回家吧。」
当年正是夺嫡关键时刻,灾情被耽误,也是皇室被诟病许久的原因。
摄政王稳定局势后,迅速南下治灾,也只挽救了一部分百姓。
当年皇后的母家就是其中闹得最凶的世家。
最后全族降罪,只留下了皇后一人。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年书不是白听的。
我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算了,太阳太大看不清。
想来皇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只听见皇后咬牙切齿道:「既然身子虚弱,那王妃便带回去吧。闽南治水一事,还望王妃劝劝摄政王——」
接着我就被横抱起。
王妃的声音就在我脑袋上方。
「后宫不可议论朝政,前朝的事,还请皇上跟摄政王商议,臣妇先带宝珠回府了——」
王妃稳稳抱着我,带我出了皇后的宫殿。

-7-
直到离开太监宫女的视线范围,我才伸手拍了拍王妃的手。
她将勾着我腿弯的手放低,我顺势跳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往宫里来了?」
「我冤枉啊,大人!」
「皇后宣了懿旨后,带人守住了院子,小柳也没办法去给您通风报信。她是做足了准备,要给我难堪。」
王妃在马车里跟我细细道来后,我才知道皇后沉不住气的真相。
闽南水患,跟十几年前一样,蔓延百里。
十几年前是摄政王治水,十几年后皇帝还想靠摄政王治水。
治水不是不行,结果就在水患时,皇帝非要闹续弦这一出。
「王爷也不是软柿子,给他捏一捏,还往上凑吗?」
王妃捻着扇子,满脸嫌弃。
「可是闽南水患……」
我经历过水患,也知道有多痛苦,上面斗法,下面遭殃。
王妃捏了捏我的鼻子:「王爷已经派亲信过去了,十一年前是因为王爷没有经验,耽误了救人,这次一定不会让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也不会让疫病蔓延。」
一时间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像决堤的小溪。
王妃将我拥入怀里,也不再说话。
后来的事,是小柳溜出去听说的。
皇帝生怕皇室再被百姓唾骂,许了王爷许多好处,王爷这才同意亲自南下。
爹爹早就回边疆了,当天回门,不知道王爷跟他聊了什么,出来后就笑吟吟的。
当着王爷的面,还声称要继续给我相看好的男儿。
吓得我都抖了三下。

-8-
王爷出发时,抱着安安颠了两下:「等爹爹回来,带你去骑大马。」
安安抱着他的胳膊,咯咯地笑。
王妃理了理王爷的衣襟,王爷一手护着安安,一手将王妃搂入怀中,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
「辛苦你了。」
两人相顾,再也没说话。
我跟小柳如同局外人,端着一盘西瓜,一块一块往嘴里塞。
你别说,还真甜。
王爷离开后,我应着王爷的要求,每天的日常就是教安安扎马步。
安安在太阳底下晒着,王妃在亭子里吃葡萄吃得可欢。
「为什么不给安安吃葡萄!」
汗珠顺着安安的脑袋往下滴,啪嗒落在干燥的地上。
我也看着王妃手里的葡萄两眼放光,她像是注意到了,捻着一颗葡萄递到我嘴边。
清甜的葡萄汁在嘴里炸开,我格外满足地眯了眯眼。
随后大发慈悲:
「再站一刻钟,就来休息吃葡ťŭ̀₇萄!」
安安的手瞬间绷直,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好的!师父!」
安安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除了喜欢吃,没什么缺点。
她比我想象的更刚毅,扎马步不喊疼也不喊累,被抱摔也笑嘻嘻地起身。
更像摄政王。
可王妃说,像我。

-9-
日子在平淡中藏着一丝危机,直到有一日,有人闯进府来。
来人匆忙,我直接提着长枪制住了他。
他腿一软,啪地一下跪了下去。
「王妃,禀王妃,王爷出事了!」
他抬起头,眼泪鼻涕一起流,看起来十分狼狈。
后面传来一声脆响,是果盘落在石桌上的声音,只是一瞬,王妃就跑到了我面前,紧拽住那人的衣领。
「王爷怎么了?」
「王爷,王爷遭遇流民暴乱,不慎跌入江中,寻不到尸身了!」
王妃的身形在我眼前一顿,瞬间落了下去。
我动作比脑子动得还快,抛下长枪,接住了王妃,她瘫软在我怀里。
她浑身颤抖,紧紧抓着我的手,嘴唇翕动:「走,带安安走——」
我将王妃背到背上,唤了一声还在扎马步的安安。
她听不见这边的动静,只看见母妃瘫倒在地,汗如雨滴,又不敢动分毫。
我动作很快,收拾所有细软,拎着安安,带着小柳就从送菜的后门离开了。
安安缩在我怀里,看着偌大的王府,眼里闪着泪。
「安安还能回来吗?」
我想起王妃叮嘱的事,肯定点了点头。
「一定会回来的。」
我带着安安ƭùₛ走出去不到半刻钟,摄政王府已经被重兵把守。
我藏在巷子口,看着那个刚及弱冠的皇帝大摇大摆进了摄政王府。
他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王妃一定不会好受的。
想到这里,我的手不自觉攥紧,安安嘤咛出声,却没有哭。
「师父,我们该走了……」

-10-
我带着安安四处逃亡。
画着我俩画像的通缉令贴遍了大街小巷,也只能带着安安走一些无人经过的山路。
小柳一路上帮忙打探着王爷的事。
倒是拼凑出了王爷坠江的经过。
闽南水患没有十一年前那般严重,加之王爷早已派人去安排,将损失降到最低。
按理说王爷到那边只剩下安抚百姓便好。
偏偏有流民在知府府邸前鸣冤,说自己家都没了,水灾根本没治好。
王爷思之心切,便去看了。
最后结果就是流民暴乱,将王爷推下了汹涌的江水中。
那是什么流民,最后知府将他们捉入牢中不久,便有人拿着令牌去赎人。
好你个皇帝。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现下水患已经平复,王爷带过去的御医正在处理着最后的乱象,预防着疫病。
在京城的孤儿寡母自然是他最后想要处理的对象了。
王妃早就料到了,早早给我和安安造了假身份,只为了将我们送走。
也不知道王妃现在怎么样……
听说是被打入了地牢……
正想着,安安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
「师父,泥巴花了,你莫哭。」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师父没哭,是眼睛尿尿了。」
安安立马伸手在我衣襟蹭了蹭。

-11-
地牢内,素芜一被铐在刑架上,满身鞭痕。
她嘴唇干裂,大大小小的伤痕在唇上露着,红色的血将惨白的唇染得血红。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声鞭响,她身边落下一鞭。
「素芜一!你最好告诉朕,摄政王的尸ṱũ̂ₛ身在哪?你的孩子和那个续弦在哪?」
她抬起头,晦暗的眼神透过睫毛,看向皇帝。
「你做梦。」
皇帝高举鞭子,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现在她身上一块好皮肉都没有,结了痂的伤口被撕裂,又添新伤,嘴都咬烂了,就是不肯透露分毫。
皇帝气得扔掉鞭子,转身要走。
素芜一急急喘了几声,才又提起一口气。
「裴复!」
皇帝被叫住,脚步一顿。
「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一个,抱着我,不肯撒手,说要婶婶抱,转眼间……咳……都这么大了……」
那人站在暗处,背影又瞬间佝偻。
「婶婶若是愿意劝皇叔归还摄政权,事情也不必闹得如此难堪。」
「到底是裴凌的问题,还是你裴复的问题,你如今还没想明白吗?」
皇帝冷哼一声,还是离开了。
素芜一闭上眼,疲惫地低下头。
作为裴复的皇嫂,她一直都知道,掌权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被裴凌拿捏的这十年,他面上和蔼,私底下不知跟皇后商量了多少怎么样处理摄政王的伎俩。
他还年轻,却因为皇后的谗言,导致几次决策失误,增加赋税,支持奴隶可以随意被杖杀。
遇见天灾人祸,只会说百姓活该,根本不愿下罪己诏。
朝堂之上对他颇有怨言,怒斥他小孩做派。
他便革了言官的职,换上外戚。
原本在十年前已经灭亡的外戚,又不知被皇后从哪挖了出来,全都塞在了朝堂里。
他们根本不会认识到自己有什么错,只会觉得权利被摄政王拿捏着,他就要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想过自己是否能胜任。
她抬头,看向昏暗的牢房,叹了口气。
「夫君,给他再多的机会,也是无用功啊……」

-12-
半月后,在百姓熟睡之时,城门被攻破了。
皇帝在美人身上睡得正熟,被太监摇醒。
「陛下,陛下,叛军杀进来了!快逃啊陛下!」
他被扯下榻时,还迷茫地问:「什么叛军?」
「摄政王,是摄政王带兵杀回来了!」
「他他他!」
皇帝慌忙站起来,终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一根线。
「把王妃带过来朕这里!」
一刻钟后,在正殿内,皇帝还穿着里衣,发鬓散乱,他手上紧紧勒着王妃的脖子,提着剑指向门口的人。
「你不要过来!不然朕就杀了她!」
殿前的人脚步一顿,往后撤了一步,让士兵把绑着的女眷压了上来。
其中就有皇后。
「皇叔,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死!」
「阿复,你为何如此恨我?」
听到这句话的皇帝像是被人戳到了什么开关,大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恨你?谁家皇帝有我做得这么窝囊,谁家皇帝颁个诏书都要摄政王盖章?」
摄政王站在那里,不动如松。
「本王给你放权时,你可有做好?」
皇帝咬着牙拿着剑挥了两下。
「朕不管!你就是在欺压朕!你既然要逼宫,那就大家一起死!」
他勒住王妃的手猛地缩回,改用ṱù₂五指钳住她的喉咙。
那一瞬间,一把利剑穿过众人,射穿了皇帝的肩膀,钉在身后的龙椅上。
王妃的身子犹如破布娃娃一般落下,王爷飞身上前,接住了那如同风中落叶的身子。
我站在廊前,收起弓,紧紧盯着王妃身上的伤。
刚才的箭,就应该射到皇帝的心脏上去!

-13-
皇宫内已经被摄政王控制住,我陪在王妃身边,紧紧盯着她沉睡的容颜。
刚才替王妃上药时,我已经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新旧交叠的伤痕。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咬牙挺下来的。
我一边擦,一边哭,又怕眼泪滴到伤痕上,引起刺痛,硬生生忍着。
她睡了很久,两天两夜,都没睁过眼。
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鼻尖还有呼吸,我都以为她要离我远去了。
王妃醒的那天,是个晴天。
我正拿着勺子沾水,润着她干裂的唇。
她睫毛微颤,睁开眼时,直直盯着我看。
我只感觉呼吸一滞,生怕惊扰到她。
「宝珠,安安呢?」
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轻柔,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才有一丝王妃活过来的实感。
眼眶瞬间湿润,连带着王妃的模样也模糊了起来。
「安安,安安在我爹那,她很好,王妃不用担心……」

-14-
两天后,摄政王肃清朝政,我爹带着安安进京述职。
朝臣拥立摄政王为新帝,至于带兵入宫?
为了解决杀害皇上的刺客罢了。
可惜皇上没救回来。
我日日守在王妃身边,王妃经过修养,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只不过因为身体还未完全好,王爷推迟了登基大典,非要跟王妃的封后大典一起。
我爹被封为护国大将军,我直接晋升为佑宁公主。
爹得兴奋到从自己的军营里找了几个长得俊秀的硬汉推到我面前。
「公主养几个面首,是正常的吧?」
爹爹搓手,看着自己选的女婿两眼放光。
emmm。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反正不喜欢摄政王那样的。
硬汉……
先留着吧,说不定有一天我就喜欢上了。
关于当时风靡全京城的流言蜚语, 让我派过去新的说书先生, 编了个新的版本。
咳咳,什么版本?
佛曰:不可说。

-15-
番外。
爹爹被封为大将军后, 选择留在京城陪我。
「爹老了, 只想陪在你身边, 爹没有你娘了, 更不能没有你。」
我看着他在小院里忙着给菜浇水, 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闭上了嘴。
「这种归回田园的生活,真好, 一如你娘陪在我身边的日子……」
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养活我,爹爹不会选择去参军。
他是军营里最特别的存在。
因为他带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也很听话,训练时在旁边跟着练, 拿着小木棍笨拙地学着操剑。
叔叔们上战场时,她就乖乖躲在帐篷里。
行军时就坐在行头上,跟着马车一颠一颠。
虽然他只混了个关口守御,却有很多弟兄。
因为这些弟兄们, 都是自己闺女的干爹。
「别想了, 爹,皇帝把公主府修在你旁边了, 我们打通一下, 你的地就更大啦!」
他直起腰,阳光撒在他身上。
笑得胡须都颤抖了起来,满脸的皱纹也更加生动,裹着风沙, 吹进了我的眼睛。
后来我才知道,摄政王当时跟他说的是:
「您的女儿很好,值得更好,我会放她ťũ̂ₛ自由, 我和王妃也会护好她, 您放心。」
「但是现在皇帝对我们是虎视眈眈,怕是不能安稳……」
一个男人想要护着自己的家人,一个男人想要护着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后来王妃送走了我们,将自己留在京城。
爹爹见逃难过去的我们, 二话不说就出兵归京。
或许是摄政王早已安排好, 他们两个很快就接头,直奔京城。
大将们也苦等皇帝许久,一场悄无声息的造反, 就这么起来了。

-16-
王妃早就察觉皇帝有灭口之心,在发现王爷真的出事之后,就知道皇帝下一步就是摄政王府。
但是她不能离开。
她一旦离开,她的母族会受到牵连。
只能放走孑然一身的我。
她被皇帝囚困地牢, 受着鞭挞刑罚, 也硬生生不吐露一个字。
她撑着一口气, 终于等到了我们。
时隔两个月,王妃终于被养的回了点肉。
皇后制服已经做好了,她穿上可真是美极了。
直到王妃身体无恙, 摄政王才打算登基。
可算的上是史上最任性的皇帝了。
但他只为他的皇后任性。
我跟爹爹站在群臣中,看着上面并肩行走的一对佳人。
不约而同露出了一抹笑。
只有身旁的安安抬头看我。
「师父,那你以后是我姐姐了?」
我敲了敲她的脑袋。
「但我还是你师父!」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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