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似我

我是修仙文里的万人迷女配。
修仙界三个天之骄子都是我鱼塘里的鱼。
直到我意外失踪,他们到处寻找,撞破了彼此的存在。
自此白月光变白米粒,万人迷变万人嫌。
他们恨我,连带着迁怒与我长得像的女主。
但深入了解才发现,女主单纯善良,和我这个风流成性的女人一点也不一样。
新的雄竞大戏即将拉开的时候,我回来了。

-1-
宗门里的弟子看见我都像是见鬼了一样。
「谢……谢缈师姐!」
我微微颔首,而后下巴微抬,御剑飞了进去。
一袭白衣,端的是仙气飘飘,清冷出尘。
十年未归,依旧人人识得,我还是这么有影响力。
我在师叔冒着黑烟的紫竹峰刹住剑。
「师叔,我爹呢?」
师叔刚炼完一炉子的丹,胡子都被熏黑,他眯着眼看了看我,一拍大腿。
「缈丫头回来了!你十年都不见人,去哪儿了?」
去秘境历练却不慎掉落传送玉牌,被困十年这么丢脸的事我怎么会说。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自是闭关去了,如今我已达元婴中期。」
师叔一听瞪大眼:「果真是我们归元宗的天骄!」
闻言,我头仰得更高。
压下嘴角的笑意,我问:「师叔,我爹呢?」
「你爹闭关去了。」
「什么?」
我瞪大眼,「他亲女儿失踪十年,他去闭关了?」
他还是我爹吗?
师叔叹了口气,「魂灯不灭,他知晓你无性命之忧,才如此。实在是外头议论纷纷……」
「什么议论?」
我捞起他一堆药材里的灵果,啃了一口。
「难道我要有后娘了?」
师叔看着我,欲言又止。
「其实是……」
还没听师叔说完,归元宗上方,一道裹挟着灵力的轻狂男声传入我耳中。
「谢缈,你给小爷出来!」
我?
我啃下最后一口灵果。
太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作为风云人物,刚回归宗门,就被人找上门来挑战了。
不过我如今已至元婴中期,找上门来挑衅,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我提着剑飞身出去,无视身后师叔古怪的眼神。
远远看去,归元宗门口,衣裳颜色跟紫茄子差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子,无休止地往归元宗上方丢着传音符。
那传音符一直在乱叫,让我出去。
守门的弟子却拦也不拦,只是面色为难地劝着他。
我大吃一惊。
我离开十年,宗门弟子竟窝囊到了如此地步,对方都叫骂到门前了,还忍气吞声。
莫非宗门没落了?
师弟师妹们别怕,我谢缈回来了!
我冷眼瞧着,人还未到,手中玄冰剑的剑波先扫了过去。
元婴修者的一剑过去,尘土飞扬,动静极大,归元宗山门都震了几震。
一片混乱中,我翩然落地,剑指那狂徒。
「叫你姑奶奶有何事?」
「咳咳……」
尘土散去,紫衣人身形狼狈,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
他抬头死死盯着我:「谢缈,你回来了,居然真的敢露面?」
我收起剑,眯眼打量他颇有姿色的脸。
好像……
有些眼熟?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我问:「你谁?」
紫衣男子低笑一声:「装模作样有意思吗?你以为装作不认识我,就可以蒙混过关?」
他站直身体,目光冷了下来。
「还是说,你玩弄的男子太多,早已忘了我这号人物?」
我盯着他的眉眼,眼前的人和十年前那个满脸乖巧,一口一个姐姐的男子重合起来。
「司……司昱辰?」
我有些难以置信。
曾经眉目舒展,乖巧漂亮的少年,如今一脸冰冷,阴鸷笼罩。
「你……」
我迈步过去,想要靠近他。
「我方才没认出你,你受伤了吗?」
他唇边的血有些刺眼,我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司昱辰冷眼看着我,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怎么?又想像十年前一样……」
我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
手指触碰到他温热的嘴唇,司昱辰身子一僵,反应极大地甩开我的手,后退一步。
「我不是来看你演戏的,谢缈,我来找你算账。」
「但是你受伤了。」
我抬手将他嘴角的血迹轻轻擦去。
「进来吧,我慢慢跟你解释。」

-2-
我将这十年失踪的原因告诉了司昱辰。
他听完,愣怔半晌,才露出些讥嘲的表情。
「谢缈,谁要听你说这些?」
不然呢?
不是为了我不告而别生气,那是因为什么?
「没大没小。」
我掀开他袖子,处理着玄冰剑留下的伤口。
「不光对我大呼小叫,连姐姐也不叫了,我哪里惹你不高兴?」
手腕被他攥住,司昱辰逼近过来,漂亮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不知道?你还在装!」
「我问你,裴无尘和沈江照,你和他们都是什么关系?」
嗯?
我耐着性子道:「他们都是我的追求者。」
我顿了顿,「和你一样。」
人在江湖飘,我又如此出名,有几个追求者,很正常的事情。
我轻飘飘的语气似乎将司昱辰惹怒了,他将我手腕攥得更紧。
「可他们手中都有你的信物,他们还说,你还承诺过,日后若是选道侣,会优先在他们当中选。」
「这话,你也对我说过。」
他将玉佩摆在我面前,一副质问的姿态。
「选道侣自然要优中择优。」
我有些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只是我还没考虑好,就被困在了秘境里。」
「优中择优……」
司昱辰冷笑一声。
「谢缈,你将我的真心视为何物?除了我们三个,你还和谁说过这些话?」
我摇摇头:「没有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没了耐性,将药膏收了起来。
「放开。」
我看向他攥着我手腕的手。
司昱辰不肯松手,只固执地盯着我。
我道:「我还想着,我一回来你就找上门,定是对我极为上心。本还想选你做道侣,可你这幅态度,想来是不行了。」
司昱辰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转身正要出去,腰却被铁臂箍住,一副身躯自后背慌张地贴了上来。
脊背上贴着弧ṱų₉度鲜明的肌肉,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身后人灼热的温度。
「姐……姐姐。」
司昱辰在我耳边急促呼吸,热气在我脖颈间蔓延。
「我错了,别不要我。」
腰间的手箍得死紧,我没挣扎,侧眸问:「方才不是还在说,我在践踏你的真心吗?」
司昱辰红了眼眶,灼热的泪水落在我脖颈上。
我无奈转过身,伸手擦了擦。
「哭什么?」
「选我。」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红着的漂亮双眸巴巴地看着我,像一只小狗。
「没有的事,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姐姐,我喜欢你,让我做你的道侣好不好?」
我笑了笑,视线向下瞥。
「你的元阳,还在吗?」
司昱辰连连点头。
「我很干净,我一直在等你。」
我笑了笑,勾着他的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3-
修仙界鲜少有人知道,我是合欢宗宗主和剑宗宗主的私生女。
母亲合欢宗宗主待情轻慢,只是馋父亲身子,才与他双修修炼。
父亲剑宗宗主修无情道,只想找一个爱他的妻子,然后杀妻证道。
他们俩除了情事契合以外,其他方面简直尿不到一个壶里,最后只能一拍两散。
结果意外发现有了我。
母亲也不双修了,父亲也不修无情道了,两人卯足了劲争我的抚养权。
后来两人约定,父亲带三年,母亲带三年。
我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天生剑骨和母亲的体质,在天赋测试中检验出天生剑骨,最终走上了剑道一路。
但母亲告诉我,我们家族的女人,成年之后,无一例外,身体会有瘾症,暗示我提前找好道侣。
我大惊失色,为备不时之需,我看中了三个男人。
丹宗少主裴无尘,御兽宗首席沈江照,以及符箓世家出身的司昱辰。
三人容貌出挑,身体健壮,都是修仙界一等一的天之骄子。
考虑到有人可能会拒绝,我同时向他们三个示好。
又考虑到,修炼之人行踪不定,指不定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人却不在。
于是他们三人向我告白的时候,我谁也没拒绝,统一说会优先考虑。
成年的日子还剩半年时,我入了秘境历练。
结果腰间挂着的传送玉牌不慎掉落,就这样被困在了秘境当中,一困就是十年。
果真如母亲所说,成年之后,每月都会情潮涌上,浑身酸麻。
可我被困在秘境里,无人消解,便也只能将欲念尽数压了下去。
方才宗门前,认出司昱辰时,我兴奋了一瞬。
将人带进宗门,Ţüₐ带进自己的洞府,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
衣衫散落一地,我伏在司昱辰身上,满足了一遍又一遍。
厮混两天一夜后,司昱辰面色潮红,嘴唇红肿,身上尽是被我嘬弄出来的痕迹。
我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趴在他身上,十年来被压抑的欲望释放了个干净。
我有些爱怜地亲了亲司昱辰的唇,问他:「累了吗?」
司昱辰嘴唇已经有些颤抖,但还是道:「姐姐,我不累。」
轻笑一声,我在他眉间轻点了下。
「休息吧。」
司昱辰应了声,将我抱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4-
我做了个噩梦。
梦见我只是这个世界的配角。
主角,是一个叫白灵晓的女人,和我有五分相似。
我失踪后,她踏入修仙界时,便引起不小的轰动。
人人都知晓,有个叫白灵晓的女人,和失踪许久的谢缈仙子长得很像。
我失踪前玩弄的那三个天之骄子,裴无尘、沈江照和司昱辰,都因此对她十分关注。
他们恨我玩弄了他们,连带着迁怒与我长得相似的白灵晓。
后来,他们发现白灵晓十分善良单纯,和我这个风流成性的坏女人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未来会纷纷爱上白灵晓,对她进行新一轮的争抢。
白灵晓的修仙之路也在他们三人的帮助下,格外顺畅。
剧情里,我回来后发现这一点,无法忍受曾经跟在我身后的天之骄子移情别恋,屡屡出手针对女主,最后自食恶果,被赶出宗门,灵根和仙骨都被人挖去。
而他们三个,都被白灵晓收了。
我猛地睁开眼。
太恐怖了,我这么优秀,居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看着一旁睡得安详的司昱辰,我不由得抬脚将他踹了下去。
司昱辰惊醒,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抬头看我。
「姐姐……」
我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不好意思,我还不习惯有人睡在我旁边。」
司昱辰握上我的手,顺势上了玉床,将头埋在我怀里,手臂紧紧搂着我的腰。
「可是好疼,要姐姐亲一口才能好。」
我推开他:「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该回去了。」
司昱辰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你要赶我走?」
「仙门大比在即,你们司家肯定事多,我刚回宗门,也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语气轻缓,「来日方长,我们日后再见不迟。」
将司昱辰哄走后,我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面镜子,使劲戳了好几下。
「是不是你!那梦是不是你搞的鬼!」
这镜子是我在秘境中得到的一个神器。
镜灵称此镜名叫天物镜,通晓万事,能显示出照镜之人的未来。
它声称自己被秘法困在秘境之中,不得出去,求我帮忙。
我照了镜子后,瞧见自己一身白衣,浑身是血,被万剑穿心。
而那些剑,分明都是归元宗剑冢中出来的!
自那之后,我和天物镜达成交易,我带它出秘境,它帮我破未来的死局。
镜子被我戳得泛起幽幽紫光,传出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
「别晃了别晃了!脑袋晕!」
我停下动作,将天物镜放好,「快说。」
镜灵道:「天物镜一直跟着你,你因此会梦到未来的事,不要大惊小怪。」
「接下来怎么办?」
「不怎么办。」
天物镜镜面幻化出一只手,从床头拿了个葡萄,颤颤巍巍地正要塞进幻化出的嘴里。
我一把将葡萄打掉:「快说!」
镜灵对着地上的葡萄「啊啊啊」大叫。
「你这个蠢女人,我不是已经帮你破局了吗?你原本在秘境可是足足待了有二十年!现在用我给你的法子,十年就出来了!你居然这么对我,打掉我的葡萄!」
它心疼地一直叫。
我连忙捻起一颗,三下五除二剥掉皮,塞进它嘴里。
镜灵终于不叫了,我陷入沉思。
依它的意思,梦里的是我未遇见天物镜,在秘境后待了二十年出去后的ẗũ²结局。
而这次,在我遇见天物镜那一刻,未来就已经改变了。
照出的,是我已经改变过后的未来。
我虽然在天物镜的帮助下提早出秘境,那三个人也还没有移情别恋,但我最后还是会死,还是被归元宗的弟子们杀死。
也就是说,这局没破!我还在这条死路上策马奔腾!
我端起床头的葡萄盘,往天物镜嘴里一个一个地塞。
「都给你,都给你,多吃点,多说点!」

-5-
自我出生起,我就是归元宗的少宗主。
天生剑骨,冰系灵根,实力不必多说。
美貌脱俗,声名远扬,迷弟迷妹遍地。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会被归元宗的弟子万剑穿心呢?
是因为我脚踏三条船让他们丢脸了?
玩男人而已,不至于吧。
思索间,传音符震动。
师叔传信,说我爹要出关了。
我连忙去他洞府门前迎接。
御剑赶到时,却发现有人比我到得更早。
一身白衣,头插玉簪,我看清时,差点没从剑上摔下去。
天娘啊,这是哪来的另一个我?
落地后,我看到她的脸。
面容和我有五分像,加上这一身装束,足足有七八成。
「你是……白灵晓?」
白灵晓看向我,扬起一个温和的笑,而后行了礼。
「见过谢缈师姐。」
我点点头:「不必多礼。」
师叔告诉我,如今白灵晓是我爹的亲传弟子。
所以她也在此,迎师父出关。
相顾无言一会儿后,我爹出来了。
「爹……」
「师父……」
他看看我,再看看白灵晓,冷哼一声,而后甩袖离开,谁也没理。
我追了过去,屁颠颠地讨好道:「爹,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
我大声喊冤,将自己被困秘境的事告诉了他。
我爹停下脚步,毫不客气地道:「你从小到大入过秘境多少次?偏就这次粗心大意,被困死在里面也是活该!」
我背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你还是我爹吗?我好不容易回来,你都不安慰我。我失踪十年你也不找我,你还收了一个弟子和我长得那么像,你都不想管我,那我去找我娘……」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三、二、一。
「回来!」
他语气和缓了些,「我知道你被困在蓬莱秘境,只是秘境二十年开一次,蓬莱岛的人也没办法从外头将其打开,只说要等二十年后,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自是天物镜告诉我的隐秘出口。
只是我不想说。
我装傻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界灵见我烦了,把我弹出来了吧。」
「不论如何,回来便好。」
父亲叹了口气:「至于我收的那个弟子,告诉你也无妨。」
「你还未出生时,有个大伯。」
父亲说起往事。
他本是凡俗界农户出身,由年长他十岁的大伯抚养长大,父母亲人死后,便相依为命,大伯于他,亦父亦兄。
直至后来,他被检测出修炼天赋,被归元宗长老带去修仙界修炼。
那时的父亲是剑道奇才,被归元宗长老教导着要修无情道。
修无情道,第一件事,便是要斩断俗世血亲,忘却情缘。
父亲一开始还与大伯家保持几分联系,送些珍贵的东西,到后面,便渐渐断了来往。
直至他遇到我母亲,又有了我。
他杀不了我母亲,也不忍对我下手,便放弃了修无情道。
我失踪那几年,他四处寻找,偶然途经幼时长大的镇子,才知道大伯一家这些年的情况非常不好。
四十年过去,大伯子女皆丧,重病在床,只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孙女在跟前侍奉。
这孙女,便是白灵晓。
「也就是说,我是白灵晓的姑姑?」
难怪我和白灵晓长相上有几分相似。
「不错,此事她也知晓,但外界并未半点消息。」
父亲叹了口气,「你大伯死前,将她托付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不在时,诸事繁琐,谁都一心修炼不想管人,她代管了一段时间,如今你已回来,便物归原主吧。」

-6-
仙门大比在即,选拔带队弟子的任务落在了我身上。
剑道比试中,除归元宗、衍月宗和青云宗三大宗门外,还有数不清的大小宗门。
按照宗门弟子的实力,我确定好了本次要去的人选。
宣读名册时,却有人不甚服气。
「谢缈师姐,大比的规矩,只要是筑基期便可参加试炼,为何您将人选划至筑基中期?」
我收起已经宣读完的名册,看向那名未被叫到出列的弟子。
「仙门大比意在彰显各宗弟子实力,选人实力自高向低,按照人数,刚好落在筑基中期,向来如此。」
那弟子听完,大声道:「向来如此,就一定是对的吗?白师姐筑基初期时,也能越级打败筑基中期的赵师兄,这不公平!」
一呼百应,底下筑基初期的弟子也都躁动起来。
「何况,先前白师姐带队,她亲口说,只要筑基以上,都能参加!不能因为换了领队,就朝令夕改吧!」
「是啊……」
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白灵晓站在我旁边,面色有些为难:「师姐,我确实说过这话,不若,就将他们带上吧。」
底下高呼:「白师姐!白师姐!」
白灵晓看向我,面色歉疚:「抱歉师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看向人群,注意到这些造出大动静的人都是生脸。
应当是我不的十年内新入门的。
已经被选中的人也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宗门给仙门大比的资金和资源有限,若是松口加人,势必会分走这些人的资源,他们也会对我失望。
若是不松口加人,新入门筑基初期弟子本就对我不熟,必会对我生起怨愤,朝白灵晓倒戈。
这个白灵晓,倒是有几分意思。
我打开名册,念了几个筑基中期弟子的名字。
「出列迎战。」
我看向方才喊得最大声的那个人。
「既然有人说了,筑基初期未必不如中期,白师妹也曾越级赢过旁人。你若是也能如白师妹一般,赢了他们任意一个,我就破格将人加进来。」
那人一噎,「可筑基期的人本就应该……」
「修仙界实力为尊,没有什么本就应该。何况宗门上上下下筑基初期的弟子有百余人,比我选出来的这些人还多,若是都带出去,也实在是奇观一则。」
「我给你们开了口子,行不行,就看你们自己了。」
话一放出,场上很快比试了起来。
白灵晓咬着嘴唇看向我:「抱歉师姐,是我考虑不周。」
我安慰她道:「没事,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辛苦你了。」
白灵晓张了张嘴,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场上的结果很快出来,只有一个出来挑战的筑基初期弟子拿到了名额,兴奋地直跳。
「我可以去仙门大比了!」
而叫得最厉害的那群人,一个都没拿到,面色难看地看着他兴高采烈。
为首之人还被拿到名额的弟子抱了一下。
「谢谢谢谢!谢谢你提出来,给我这个机会!」
「也谢谢谢缈师姐!哈哈哈哈哈!」
小风波过去后,我回到洞府,拿出天物镜照了照。
其中浮现的依然是我浑身是血的样子。
我细细查看,从其中找出了些细节。
那些剑,虽然是归元宗剑冢出来的,可却不是我熟悉之人所用的剑。
想到今日师弟师妹们比试过招,场上乱剑齐飞,有一些人的剑倒是和天物镜中的剑颇为相似。
而他们又都与白灵晓关系不错的样子。
我蹙了蹙眉。
莫非未来我的死,依旧和白灵晓有关?

-7-
司昱辰往归元宗跑得很勤。
那日虽说事将他打发走了,但他时不时就会来一趟归元宗,师弟师妹们皆眸光八卦,甚至有的还大着胆子问我,是不是好事将近。
我没否认。
左右那症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事,司昱辰身子干净,也蛮好用的,那就先用着。
等到他真和白灵晓搞在一起,再甩不迟。
那日双修,我便在他身上下了合欢宗秘法,可以限制被施法者与除施法者之外的人欢愉。
除非他移情别恋主动来找我解开秘法,否则想碰别的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撞见司昱辰和白灵晓说话时,我捏了个隐身诀,凑近听他们在说什么。
树后,司昱辰看着白灵晓,一脸厌恶。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若再模仿谢缈姐姐,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灵晓笑容僵硬地回:「司少主说什么呢?我入门那时,从未见过师姐,又怎么去故意模仿她呢?」
她声音小下来,听着有些委屈:「莫非这世上,只有师姐一人能喜穿白衣吗?司少主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吗?」
司昱辰眉头渐渐松下来,但还是冷脸警告道:「最好是这样。」
「那日比武场上的事,我听说了。白灵晓,你怎么用这幅皮囊蛊惑裴无尘和沈江照的我不管,但在归元宗内……」
一道紫色灵力幻化而成的线圈遏住白灵晓的喉咙。
「你若是敢觊觎她少宗主的位置,你就死定了。」
白灵晓苍白着脸色连忙摇头,「司少主,你真的误会我了……」
司昱辰冷哼一声,松了她脖颈间的灵力,拂袖离开。
我陷入沉思。
方才司昱辰说,白灵晓已经拿下了裴无尘和沈江照?
那真是……
太好了!
我回来也算有些时日,那两人也没来找过我,想来是已经移情别恋,懒得管我,只要我不去因为他们和白灵晓争风吃醋,梦里的死劫便能解了。
下午见到白灵晓时,我瞧见她脖颈上的伤口,关心地问:「师妹,你的脖子怎么了?」
白灵晓一下子捂住脖颈,眼眸瞪大,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
「没事的,师姐,不关司少主的事。」
我:「……」
我拿出一瓶疗伤圣药给她。
「回去涂一涂吧。」
走出去几步远,我听见身后有人问白灵晓脖子的伤势,她张了张嘴。
「没事的,和司……」
她剩下的话就像被卡在喉咙里,我收回捏了禁言诀的手,转身回了洞府。
司昱辰已经坐在里面,等了不知多久。
「你今日,对白师妹出手了?」
司昱辰眉头一皱。
「她对你告状了?」
「她脖子上的痕迹很明显。」
司昱辰冷笑一声,「我根本没留痕迹。」
我回忆起,司昱辰离开时,白灵晓脖子上的确没有痕迹。
愣神间,温热的身躯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有多讨厌,代行你的权,模仿着你,仗着和你长得像,与裴无尘和沈江照纠缠不清。」
「那两人也是个蠢的,竟真被她蛊惑了,还颇为护ƭű̂⁸着。」
他窝进我颈窝,「不像我,一直在等你。」
细密的吻落在脖颈,有些痒。
「所以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我凑近他,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

-8-
归元宗与司家常年保持着密切关系。
司家是修仙界符箓世家,与不少宗门合作,提供符箓作为修炼资源,是修仙界第一大巨富之家。
由于归元宗教授引气入体的长老声名远扬,司昱辰幼时便被司家送来了归元宗修炼。
司昱辰幼时便不是收敛的性子,众星捧月下,行为举止都流露出自然的倨傲,上课开小差,用符炸屋子都是他干过的事。
那时我年纪尚小,却已经被检测出天生剑骨,加上自出生便入门,宗门内大部分人都叫我一声小师姐。
司昱辰十分不能理解,加上在归元宗没人惯着他,他心理失衡,便说要来找我打一架。
那时候他已经引气入体成功,宗门长老连连惊叹,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信心满满。
可他不知道,当初那个长老,说我是修仙界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司昱辰不出意外地被我打趴下了。
自那之后,他就成了我的小尾巴,仿照我修炼的轨迹,我练剑时他便画符,我吃饭时他也吃饭,我休息时他也休息。
我被他缠得受不了,直接道:「我日后要走剑道,你是符道,你天天和我攀比什么?」
司昱辰脸蛋涨红,只结结巴巴道:「谁……谁和你比了?」
后来他离开归元宗,许是觉得羞耻,每次修仙界盛会各家聚头时,见我总是绕道走。
十年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颀长漂亮,四肢修长,肌肉紧实,又生了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爱慕他的女子颇多,他虽一个都没给希望,但也未见他对旁人像对我一般,见到便躲。
就连不经意对上视线,也急忙移开,一副不想看见我的样子。
我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因此虽然自幼便与他相识,但从未在众人面前寒暄显露过。
可母亲告诉我我的体质特殊,让我找个道侣后,我脑海中竟浮现一瞬他的身影。
我知道,司昱辰并不讨厌我。
相反,他还喜欢我。
母亲告诉我,一个男子不喜欢你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司昱辰显然反应过大了。
历练遇见时,稍微被他看见和哪个男子修者走得近一些,他便兀自生闷气。
我凑到他身边,稍微和他说几句话,他都眼神躲闪,耳垂绯红。
我伸手触碰他耳垂,皱着眉头装傻问他:「司昱辰,你的耳朵一直都这么红吗?」
那时候他捂住耳朵,满面羞愤地抬头看我。
后来又被我几番挑拨,司昱辰便忍不住对我表明了心意。
司昱辰那时候的面容和神情,哪怕过去十年,我都记得很清楚。
但没想到十年后,他完全像变了一个人,阴鸷冰冷,俗称面相变了。
虽说修仙之人青春常驻,可我第一眼竟没认出他来。
我摸向他熟睡的脸。
既然他是第一个服软的,那选他又有何妨呢?
我突发奇想,拿出天物镜,在他熟睡的脸上照了照。
瞧见镜中他的未来,我眉头一皱。

-9-
仙门大比在昆天城举办。
实力强横的各大仙门组成仙盟,总部就设在昆天城。
我和几位长老落座时,发现对面恰好是丹宗和御兽宗之人的席位,不由得眉心一跳。
这仙盟安排座位的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前ţű̂₀些日子闲来无事,我出去转悠了几圈,才知道我和他们三人的风流韵事传得有多广。
人人都说三大天骄尽数拜倒在谢缈仙子的石榴裙下,谢缈仙子却拍拍屁股走人,让他们都成了怨夫,天天跑到归元宗去要说法。
出去转悠一圈,发现恶评甚多,完全不似十年前一般,四处都是我的迷弟迷妹。
我玻璃心碎成几片,转头回去埋进司昱辰的大胸肌里缓了好久。
想起司昱辰也是破坏我完美偶像名声中的一环,我在他腰上连掐了好几下。
又想起确实是我先对不住他,让他痴心等了我十年,我叹了口气,又抚了抚他腰间多出来的掐痕。
司昱辰被我这通操作搞得不明所以,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我,「怎么了?我昨天太用力了?」
看得我一股无名火,又……
椅子拉开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抬头看过去,瞧见对面两个座位上,坐了丹宗和御兽宗两位长老。
至于裴无尘和沈江照,都坐在那一排的边缘位置,和我离了八丈远。
我松了口气。
说了些套话后,仙盟的人宣读比试内容和规则,各家上去抽了签。
第一轮是群战,第二轮是秘境试炼,第三轮是一对一。
一番比试下来,起码都得一个多月。
开完会后,各家散场。
离开时,脚下踩住一个药囊。
我捡起来,发现上面用金丝线绣了一个「裴」字。
裴家的药囊。
我四处看看,瞧见一袭白衣,身披狐裘大氅的裴无尘快步走到我面前,身上裹挟着好闻的药香。
他凝眸看着我手中的药囊,朝我伸出了手。
「我的。」
我抬手将药囊递了过去,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
丹宗裴无尘,自幼便是体弱之躯,但是却是极品木灵根,又有异火琉璃冰心火焰认主,炼丹天赋极为卓绝。
「还给你。」
我淡淡地说了三字,不欲多加寒暄,刚要转身,便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我走出去两步,没忍住,还是转头看向他。
裴无尘生了一副精致如玉的好样貌,天生清浅的眸色颜色通透,嘴唇薄浅,仿佛一座冰塑的神祇,无欲无求。
「你的……」
「裴公子,你没事吧?」
白灵晓急匆匆过来,先是将关心的视线落在裴无尘身上,而后看向我,面色讪讪。
「师姐……」
她看看我,又看看裴无尘,似是了悟了什么,劝解我道:「师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就莫要旧事重提,气裴公子了。」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药瓶。
「裴公子,你的药。」
裴无尘据说是天生神魂有损,连带着身体也有些虚弱,需要时时服用珍贵的七品丹药稳固状况。
如今那丹药,竟由白灵晓保管着。
可见二人如今的确是关系紧密。
我淡淡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视线扫过裴无尘的脸,我转身离开。
我想起那个梦里,我是白灵晓的垫脚石。
前期充当一个令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后期又和她争风吃醋,被她打脸。
白灵晓第一个确定关系的,是沈江照。
再次是裴无尘。
最后才是司昱辰。
如今的司昱辰,对白灵晓很是厌恶,还未由恨转爱,倒还可以留在身边。
前两个,就算了吧。

-10-
大比上,司昱辰领头的司家人也在。
每次大比,前来观赛和参赛的修炼者数不胜数,这就成了买卖符箓的司家敛财的最好机会。
司昱辰一瞧见我,便凑到我身边来。
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紫衣,眉眼中的风流和肆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他有心在众人面前亲昵,我也惯着他,司家人和归元宗的位置,就这么融在了一起。
白灵晓看在眼里,笑道:「早听说前段时间司少主常常来归元宗,本以为是商议要事,原来是和师姐好事将近。」
司昱辰瞥了她一眼,只觉白灵晓难得说了一句让他舒心的话。
我也没反驳。
那日我对司昱辰说的四个字,便是「大比之后」。
道侣仪式诸事繁多,还是等大比过后,回到归元宗,再商论此事。
场上的人又都是何等的耳力?修为高些的修者,怕是将事情听得七七八八,纷纷投来暧昧的眼光。
其中最不容忽视的一道满是戾气的视线,我抬头看过去,对上沈江照阴沉的目光,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第一日是人最多的时候,参赛的观战的人都最多最热闹,各家基本上也会给面子到齐。
但越往后头人就越少。
仙盟会每日布告要比试的名单,想观特定人的对战的,直接按日子去。而参赛的,则是抓紧在各自房中修炼,看能否还有进益。
日头越烈,冰系灵根不喜,我便早早退了出去。
走至无人空旷处,一道猛烈的掌风自身后袭来。
我双眸一凝,侧身避过,手中玄冰剑召出,转身对着那黑袍人回击。
仙门大比不得擂台下斗殴,谁敢这么大的胆子,在此地出手。
心下虽疑虑,手中却未停,步步都是杀招。
我陈述事实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两息过后,我手中玄冰剑挑下他的斗篷。
一袭玄衣,面容立体,俊美冷峭,不是沈江照又是谁?
「你……」
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在哪儿?」
是执法队的人!
若是被他们抓到私下斗殴,仙门大比的资格就会被取消。
抬手抓住他手腕,动用隐匿气息的法器,我迅速带着人离开。
昆天城虽高手如云,但执法队的人,多数修为只在金丹,加上有法器掩护,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不了了之。
我带他去了昆天城后的一处山林,随后松开他手腕,转身欲走。
「为什么帮我?」
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
「你留在那,会供出我。」
我侧眸看他一眼,「今日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沈江照低头看着我,冷冽俊美的面容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十年前的事,也能当没发生过吗?……主人。」
曾经沈江照对我无数次的称呼,又从他嘴里被唤出来。
我皱起眉,「不要这么叫我。」
沈江照低低笑了声,「为什么?你打算把我撇在一旁,只要那个司昱辰是不是?」
「对主人出手的狗,我不会再要。」
沈江照强装镇定道:「谢缈,你玩弄我,抛弃我,凭什么要我心无芥蒂?」
我十分平静:「我没有要求你心无芥蒂,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向你道歉,你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他低声重复,面色苍白了不少,「你能选司昱辰做道侣,到我这里,就只有一句补偿?」
「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沈江照动作慌乱地翻出投影石,驱动灵力,影像缓缓放着。
影像中,裴无尘、沈江照和司昱辰三人坐在一起。
裴无尘翻看着消息,神情莫测:「还是找不到。」
司昱辰面容阴鸷,「竟敢耍了我之后便一走了之,等我找到她,非得让她尝尝和我一样锥心刺骨的滋味!」
似是想到什么,他勾起唇角,「我也要像她一般,让她爱上我,再不遗余力地抛弃,如此才能平我心头之愤!」
投影石放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沈江照收起投影石,面色希冀。
「你瞧见了吧,司昱辰,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有我……」
沈江照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心贴在他左心口。
「我才是……」
「沈江照!」
一道炸雷符落在脚下,隔开了我和沈江照的距离。
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一袭紫衣的司昱辰怒目而视,甚至拿起了符笔,欲现场符斗。
沈江照也不甘示弱,手中召出玉笛放于唇下,就要吹出御兽之音。
「够了!」
「你们是想把执法队引来吗?」
两人冷哼一声,纷纷收起了武器。
沈江照迫不及待地道:「主人,你看到了吧,司昱辰他分明是恼羞成怒,我说的都是真的!」
司昱辰变了脸色,「沈江照,你和姐姐说了什么?你个卑鄙小人,竟敢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
「你说要得到主人再将她甩掉的事,难道不是真的?留影石记得清清楚楚!」
司昱辰张了张嘴,脸色一白,转头看向我。
「姐姐,我那都是气话。」
他靠近我,小心翼翼地拉我的手,「姐姐肯和我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
见我面无表情,司昱辰看着我的神情就快哭出来。
「姐姐,我的元阳都给你了,沈江照是嫉妒我,想要破坏我们,你千万不能相信他。」
「什么?」
沈江照一听司昱辰前半句,直接炸了。
「司昱辰,你个卑鄙小人!是谁和我们说好的要一同报复她?她刚回来时,是谁劝住了我和裴无尘,要率先出手对付她?你如今说话不算话,你还要脸吗?」
司昱辰气极:「总比你和裴无尘好,一边念着姐姐,一边又找白灵晓那个恶心的替身,你还好意思在姐姐面前告我的状?」
沈江照慌乱看向我,连连摇头:「我和白灵晓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昱辰晃晃我的手。
「姐姐,这种三心二意、背后捅人刀子的男人最坏了,你千万不能相信他……」
「司昱辰,你……」
我抽回被司昱辰握着的手。
「回去吧,别吵了。」
我听明白了。
这三个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铆足劲打算算计我呢。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男人心海底针,最毒男人心。

-11-
我将两人都打发走,回到房间后,叹了口气。
本打算,三个男主,怎么说给自己留一个也够了。
可现在没一个靠谱的。
我拿出传音符,给母亲去信。
那头很快传来母亲的声音。
「小缪儿,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这桩事告诉了她。
我从秘境出来后,便先去了母亲那儿。
这些年,自从我以归元宗少宗主的身份显露人前,我和母亲便极少在外人面前打交道。
我常年在归元宗,每月空闲了才会去看她,但人后,我们常常传音符联络。
母亲听完,对我道:「多大点事,那就都不要了。」
「你在秘境这十年,修仙界有不少美男初长成,个个鲜嫩多汁。」
我:「……」
我叹了口气,「我怕再度和别人结仇。」
身边这几个定时炸弹,可没那么好打发,届时再找过去,只怕把新人也得罪个干净。」
母亲想了想,「你先前说,那几人里,有一个是丹宗的裴无尘?」
我点头,「不错。」
「我听说,他已然是八品丹师了。」
「只要他再度进阶,能够练出九品的清息丸,你吃下去,日后就不必再受那欲望之苦。」
我瞪大眼,「母亲,你怎么不早说?」
「修仙界百年已经未出一个九品丹师了,终其一生困在七品、八品的也不在少数,十年前那司昱辰不过五品,谁知他天赋这般卓绝,十年便到了八品。」
我点头记下。
「至于司昱辰,你觉得好用的话,可以先用着。左右他实力不如你,也不能将你如何。」
「好。」
和母亲通完信后,过了半个时辰,我将在门外站了一个多时辰的司昱辰放了进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冰?没有用灵力护体吗?」
昆天城夜里寒气四溢,稍微灵力低微些的修行者,都无法抵御这股寒气。
身上这么冷,还怎么替我暖床?
司昱辰以为我在关心他。面色稍喜。
「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他看着我,迟疑的神态里带有几分慌乱:「那我们的事……」
「再看吧,你先回去。」
司昱辰闻言白了脸,抿了抿嘴唇,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好。」
当日夜里,昆天城外的夜空中,颜色一红一金的灵力打了许久,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好事者边评论,边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什么人?竟猖狂到在昆天城私自斗殴?」
「那是昆天城外,执法队干涉不了的。」
我打坐修炼了一夜,第二日才听到有人说起此事,颇为头疼。
不是说是我为了他们和白灵晓争风吃醋吗?不是说他们为了白灵晓开启雄竞吗?
早从秘境出来十年,那梦是不能信了,如今还是先想着,如何化解天物镜中的死劫。
我拿出天物镜又照了照,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用它照了照司昱辰。
显示出的是一颗魂丹。
司昱辰也会死,并且,是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我再度将视线放在天物镜的自己身上。
一袭白衣,浑身是血,再被万剑穿心而过。
我端详半晌,发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还未被万剑穿心时,我的身上就满是血迹了。
而且那血迹,似是从背后渗出。
那是……
我的灵根和剑骨的位置!
这一次,我依旧被挖了灵根和剑骨,和梦里的一样。
可谁能做到这一点?
元婴之上,便是化神,再往上,便是渡劫,飞升成仙。
能害我的人,若是大能,谁至于看得上我的剑骨?
何况归元宗还有五位化神坐镇。
除非……
对方在内部。

-12-
沈江照上门时,一脸的伤,那青青紫紫却很巧妙地避开了影响颜值的部分,颇有几分战损可怜之感。
「主人,司昱辰把我打成了这样。」
他耷拉下眼睫,眉眼委屈:「你以前,最喜欢夸我长得好看了。」
我看着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修仙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就像旁人不知道我是剑宗宗主和合欢宗宗主的私生女,不知道裴无尘神魂不稳需丹药巩固,不知道司昱辰其实是司家从旁支抱养来给司家做噱头的天才少主一样,也没人知道,御兽宗的少宗主是个半妖。
他是人与狼妖的结合,我捡到他时,它还是小小的一只白狼,险些在冰天雪地里冻死。
我将它认成了狗,将它带回去,悉心养着。
许是半妖的妖力太过微弱,很少有人能看出它是一只半妖,我也只将它当作普通的小狗来对待。
前前后后养了差不多有五年,后来它就跑了。
我收拾好心情,从那之后再没养过宠物。
但我没想到,当初小小的一只狗,竟然幻化成了人形,又重新找到了我。
他以御兽宗少宗主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私下一张口就是「主人」。
我险些以为他是什么变态。
沈江照的人形瞧着高大,面容俊美却也唬人,没表情看人时,就像是一只凶兽,可他私底下的秉性,却像是一条狗。
相认以后,他不敢让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总是幻化出原型,偷偷摸摸地来找我,哼哼唧唧地往我怀里拱。
他总是一口一个主人,眼神赤诚,仿佛我是他的全部。
所以当我知晓,他第一个转头奔向白灵晓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将他掐死。
叫我主人,却转头当了别人的狗?
狗不就应该是,无论主人如何对待,都应该在原地乖乖等着吗?
我瞥了他一眼,态度颇为冷淡。
「沈少主,有什么事?」
沈江照收了表情,缓缓凑近我。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见司昱辰,就可以对他好脸相待,对我却如此冷漠?」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因为他干净。」
司昱辰纵有千不好万不好,可他是清白的,干净身子给了我,也未曾伤害过我。
哪像沈江照一般,与旁的女人不清不楚不说,昨日又欲背后伤人。
「我不干净?」
沈江照怔怔看着我两秒,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门还开着,我眼神一凝,连忙用掌风将门关住。
「沈江照,你要干嘛?」
他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出来,径直跪在我脚边,嘴唇有些颤抖。
「我,我是干净的,主人若是不信,大可以验身。」
我眼神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了个彻底。
沈江照被我看得浑身战栗,麦色肌肤微微发红,面庞靠在我腿边,透过裙纱,湿意隐隐蔓延到我小腿上。
我挑起他下巴,凑近问:「你和白灵晓,什么关系?」
狗被抛弃,有点小情绪是正常的事,可若是转头认旁人为主,依旧对我讨好献媚,那这双爪子还是别要了。
沈江照抬起眼,「当初主人失踪,我遍寻不得,屡屡去归元宗,发现归元宗多了白灵晓此人。」
「她的确与主人你长得像,可却不只是长相相似,她的神态、装束分明都是在向你靠近,若非仔细观察过,断然不可能模仿得那般相像。」
「但她是你离开后第三年才入的归元宗。」
「除此之外,她对归元宗上下的人都十分了解,很快便笼络人心,甚至屡屡出现在我、司昱辰和裴无尘面前,模仿你的样子,自以为是地卖弄风情。」
「我们猜测,她和你的失踪有关。」
我问:「所以,你和裴无尘是为了查出我的下落,和她虚与委蛇?」
「我是!」
沈江照连忙道,却还不忘给我上裴无尘的眼药。
「自从你回来后,我就没再理过她了,但裴无尘还在与她纠缠不清。」
「所以你们发现什么了?」
沈江照道:「我们发现,她入归元宗时日不长,但修为涨得奇快,外面都传她是不逊色于你的天才,但我却在她身上,嗅到过魔气的味道。」
「魔气?」
「不错,我幼时曾在魔界混迹过几年,我可以确定,她身上有魔气。」
我朝他勾勾手指。
「你凑近些。」
沈江照闻言眼睛一亮,就连呼吸也急促了些许,他缓缓仰头凑近,闭上了眼。
迎来的却是脖颈后重重一击,然后便没了意识。
我拿出天物镜,在昏迷的沈江照眼前照了照。
浮现出的场景,竟和司昱辰的别无二致,一颗被炼化的雷系灵丹。
所以,最后的结局,我被杀,司昱辰和沈江照都被炼化了?
归元宗,御兽宗,司家,看来背后之人针对的不只是我,而是整个修仙界。
甚至,可能还有内应。
白灵晓身上有魔气?
那就让我来好好试试她。

-13-
第一轮的群战比完,很快便到了第二轮,秘境试炼。
这一回合是积分制,按照团体在秘境中猎到足够多的妖兽以及得到奇珍异宝算分排名。
入了秘境,眼前先是出现了三扇门,我打量一番,选了其中一个。
身后的人跟了上来。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其中的植物与花朵色彩鲜艳,长得极其精致,形状大小也有些不正常。
我提醒:「小心躲避,可能有毒。」
话音刚落,一道涎液不知从哪儿喷出,有几个弟子没反应过来,被喷个正着。
一剑击杀那食人妖兽后,我转头看向那几个弟子,只见白灵晓围在他们面前嘘寒问暖,掏出了一个白瓷瓶。
「这是丹宗的丹药,效果很好的。」
有和她关系好的师妹问:「白师姐,我瞧见你和丹宗的裴少主走得近,这丹药,是不是他给你的?」
「定然是了,白师姐和裴少主可是熟识,这瓷瓶上又有丹宗的印章,拿出去卖也是有价无市。」
白灵晓低头浅笑,并未反驳。
服下丹药的几人身子恢复,纷纷朝白灵晓投去感激的眼神。
继续往前走着,身后依旧闲语不Ťűₑ断,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我皱了眉,转头道了句:「噤声。」
远处那道轰鸣声越来越近,夹杂着身后的师妹和白灵晓说话的声音。
「好嘛好嘛,我们不说了,师姐不乐意听这些。」
白灵晓垂下眼睫,又掏出一个瓷瓶,叫住了我。
「师姐方才一马当先,斩杀妖兽,我这儿还有些补气丸,都是丹宗的丹药,师姐若是精力不济了,可以用着。」
说着就要向我走过来。
一道剑意忽的落在她脚边,冰寒剑气四溢,白灵晓大惊失色,抬头怒视:「师姐,你……」
下一秒,她就被地底下钻出的庞然大物吓得噤了声,面色苍白。
紫竹峰的师弟眼疾手快,将她向后一把捞出,离了那土遁的妖兽。
「布阵!」
我下了令,归元宗的剑阵很快架起,半刻钟过去,那妖兽便咽了气。
将妖丹和妖骨收好后,我看向依然有些惊魂未定的白灵晓,有些奇怪地发问:「白师妹,你都是金丹初期修士了,怎么会被筑基妖兽吓到呢?」
「我……」
白灵晓张了张嘴,露出有些勉强的笑。
「方才我险些以为,师姐要对我……」
我瞪大眼,有些无辜道:「白师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绝对不会对自家人出手的。」
我将她手中滚到地上的药瓶捡起递过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心道:「这丹药,还是师妹自己用吧,瞧你脸色多苍白。」
转过身时,我卸了脸上的笑意。
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白灵晓入修仙界短短时间便成了金丹修士,如此天赋,不仅需要大量的药草丹药供养,大量的实战也是必不可少的,可她方才的反应,却能瞧出实战经验十分不足。
惊险了一番,队伍中再没人说话,生怕再遇到险境。
行至树林中央,竟是和御兽宗的人撞个正着。
围猎妖兽是御兽宗的老本行,每次仙门大比,秘境试炼这一环当中,御兽宗必前五有名。
双方见了礼后,为首的沈江照叫住我。
「谢少主,不如这一关,我御兽宗可否与归元宗通力合作?」
合作?
瞥见他冷冽面庞上有些期待的眼神,我唇边一个「不」字正欲出口,就被师弟拽住了袖子。
他用秘术对我传音道:「师姐,你忘了吗?这几年你不在,咱们归元宗这一关一直前五不入的。」
看吧,我就说没我不行。
我秘术回了个不必担心,拒绝了沈江照的提议。
沈江照并未勉强,正欲颔首离开,白灵晓又开了口。
「师姐,你就莫要逞强了。」
「我不是怀疑师姐的意思,只是仙门大比三年一届,师姐你已经三年未曾带队过了,只怕不了解如今的情况,和御兽宗的人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接收到我不冷不热的视线,白灵晓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道:「我这也都是希望,归元宗能够得到好的名次。」
她这么一说,队伍中隐隐也有些人动摇。
原先我年纪尚轻,只带队参加过大比一次,便失踪了。
秘境试炼领队的位置便落在了凌元师兄的头上,白灵晓作副领队,连续三届都是如此。
但这次凌元师兄闭关冲击元婴中期,便未报名参加这次大比。
动摇的人觉得我领队虽夺得魁首过,但三届过去,毕竟不如和御兽宗合作来得保险。
我想到了什么,忽地勾起唇。
「既如此,为了保险,不如我们兵分两队,白师妹,你另起一队,与沈少主合作?」
「这……」
白灵晓有些迟疑,扬眸忍不住瞥了一眼沈江照。
「可以吗?」
沈江照点点头,冷冽的面容露出一抹好脾气的笑。
「自是可以,毕竟白姑娘,与我也算是熟识。」
熟识二字咬得极重,白灵晓听得面颊飞起一抹红霞,没注意到,沈江照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队伍很快分隔开来,白灵晓带着二十多个弟子,加入了御兽宗的队伍。
白灵晓离开时,朝沈江照离得近了些,她又偏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颇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师姐,这……」
师弟替我忿忿不平,「你虽刚回来,却是元婴期的修士,他们竟都不相信你!」
我轻笑,「这不是还有你们吗?」
白灵晓确实八面玲珑,在我不在的时间笼络了不少人,可修仙界实力为尊,队伍里这么多人,她也只堪堪带走了不到四成。
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觉得和御兽宗一起能获得更大好处的。
毕竟秘境试炼不只算团体积分,也计算个人积分。
「好了,继续走吧。」
我收回视线,压下眼底的一抹冷意。
白灵晓,我这次能否笼络人心,全看你了。

-14-
试炼三天过去,手中的玉牌上,归元宗的名字后,已然大大显示了一个「壹」字。
队里的人都兴致高昂,夜里休息之际,腰间的传音符振动。
「师姐,快来救我们!」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起来吧,咱们的同门,有麻烦了。」
秘境试炼不会要人性命,若是人受伤,玉牌会将人传送出去。
只不过,怕是与奖励无缘了。
循着传音符的方向找过去,白灵晓一行人正与一赤血雷蛟奋战,放眼望去,竟只剩下十余人。
「布阵!」
听到我的声音时,同门激动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谢缈师姐!」
我飞速将人带出来,叮嘱道:「在这等着。」
那几人连连点头。
这赤血雷蛟的确不好对付,归元宗剑阵之下,师弟师妹用了一刻钟才将其绞杀。
为了他们参赛弟子的个人积分,我并未出全力,只是在周围助阵,偶尔出声安抚一下险些就被传送出去的师弟师妹们。
战斗结束,收拾残局时,我问他们:「白师妹呢?」
连忙有一人回我:「白师姐去追赤血雷蛟幼兽了。」
幼兽?
「谢师姐,还好有你在,你都不知道,那御兽宗的人有多可恶!」
「哦?」
「他们瞧见玉牌上归元宗的名次占第一,便寻了个由头要拆伙。」
「不组队了?」我皱着眉,「沈少主不是说,他和白师妹是熟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谁知道呢!那御兽宗的人鼻孔朝天,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偏就白师姐看不出来,还一心凑到那沈江照身边去……」
有人怼了她的手肘,「别说了,白师姐回来了。」
白灵晓回来时,瞧见我,面上笑容一僵。
有人先问:「白师姐,怎么样?那赤血雷蛟幼兽抓到了吗?」
「那赤血雷蛟实在太过狡猾,我一时不慎,竟让它溜走了。」
白灵晓笑着解释道:「不过,我杀了三只风狐。」
「风狐?」
被她留在原地的师弟师妹们面色不好看了。
风狐算是低阶猎物,要猎风狐,何需金丹修士出手?何况白灵晓将他们几人晾在这里对抗赤血雷蛟,若是猎到它的幼崽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为何不回来支援?
以至于有将近十名弟子受伤,被传送了出去。
有人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跟在御兽宗身边这三天,加上白灵晓的这番操作,让他们的不满堆积起来。
白灵晓听着指责,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想来是沈少主还在因着谢缈师姐的事记恨归元宗,否则也不会如此戏弄我们。」
这下子弄得众人不知要怎么回才好了。
有一师妹道:「你既知晓归元宗与御兽宗有旧怨,又何需一开始提出要与御兽宗合作?我们一开始就知晓谢缈师姐可靠,若非你们不相信师姐,又怎会弄到这种地步?」
这下子那二十人中剩余的人不吱声了,心中不由得对白灵晓多了几分埋怨。
若非白灵晓信誓旦旦说她和沈江照是熟识,又影射谢缈师姐年纪轻,偶有的成绩也都是走运,他们又怎么会听白灵晓的话,和御兽宗合作?
人都不愿意埋怨自己,于是他们下意识在心底里埋怨上了白灵晓。
「好了。」
我出面安抚:「不论怎样,白师妹带队也辛苦了,既然和御兽宗合作不成,那便归队吧。」
「白师妹,这次的事,我会按实写在试炼记录中,你应当没有异议吧?」
白灵晓看向我,咬牙抬头:「自然不会。」
残局料理完,我在湖边洗手,眼前湖面上倒映出白灵晓的影子。
水面倒影上,她杏眼中寒光乍现。
我起身转头时,她却换上一副愧疚的表情。
「姑姑,对不住,是我给谢家人丢脸了。」
白灵晓原本叫谢灵晓,入修仙界拜入父亲名下,为避嫌,便随母姓改了白姓。
我道:「你对不住的是自己,那日听说,你曾以筑基初期越级打败筑基中期,实力不俗,如今已然是金丹修士,怎么连区区赤血雷蛟的幼崽都抓不住了?」
白灵晓闻言,眼神一滞。
我笑了笑,抬手拍上她的肩膀。
「想来是前几年处理宗门事务繁忙,这才将你的修炼耽搁了,待回去之后,可要勤加修炼才是。」

-15-
归队后,队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但这不影响队伍前行。
一天后,我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处雾气弥漫的山谷。
人往前一步,眼前的雾便散去一分,眼前的视野也渐渐开阔。
「这是……药谷?」
秘境内的药谷,自然都是珍稀药材,能够积累到的积分不俗。
但以我在蓬莱秘境中积累出的经验看,这片药谷,应当是有守护兽的。
「先别动。」
我下了命令,原本蠢蠢欲动的队伍暂时冷却了下来。
白灵晓依着之前队中人对她生出的怨言,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站在原地观察半晌,身侧一道凛冽的剑风穿过,与归元宗向来不对头的青云宗首席弟子徐成峰在我身边停住,语气嘲讽。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谢缈仙子吗?站在药谷门口畏首畏尾地不敢进,是要为我们青云宗望风吗?」
青云宗和归元宗身为当世两大剑宗,向来是水火不容。
我轻飘飘道:「徐道友想进就去吧,何需特意止步向归元宗的人汇报?」
徐成峰冷哼一声:「十年未见,谢缈仙子的嘴还是这么硬,希望不要在第三轮一对一的台上,被我打得太惨。」
「我们走!」
撂下狠话,徐成峰带着青云宗的一干人飞身入谷。
看着青云宗众人的背影,队伍中有人按捺不住,问道:「谢师姐,我们要进吗?」
「再等等。」
「等?」
白灵晓道:「听闻药谷的机缘有限,我们明明是先来的,若是再等下去,恐怕会失了先机。」
听了这话,有几人的眉目染上几丝忧虑,但却并未附和着说什么。
青云宗的人落地,就开始用乾坤袋装草药,徐成峰带着一干人,径直往峡谷深处飞身而去。
潮湿雾气间,我瞧见一道长长的黑影在峡谷深处若隐若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失了先机,还不一定呢。
「布防护阵。」
归元剑阵的防护阵架起时,那峡谷中的妖兽也彻底显了形。
长长的鞭尾,宽阔的两翼,狰狞的面孔,赫然是一只太古翼龙。
凭气息看,应当是元婴中期的妖兽,与我同阶。
我释出一道剑意,加固了防护阵,眼看着青云宗的人被那只太古翼龙追得四处逃窜。
这太古翼龙是药谷的守护兽,青云宗的人拿了它的东西,自然会被盯上。
青云宗的弟子和首席徐成峰不得不迎难而上,与太古翼龙缠斗。
霎时间,五颜六色的灵气四溢,山谷中炸声频响,足足响了半个时辰。
最后,青云宗大概一半人都被传送了出去。
徐成峰站在原地苦苦挣扎,师门送出的法器都用了不少,认识到自己不是这太古翼龙的对手后,咬牙撤离。
那太古翼龙被消耗了一个时辰,体力和灵力也有些不足了。
我叹了口气,召出玄冰剑。
白灵晓看出我的用意,道:「师姐,如此行事,恐怕有趁人之危之嫌。」
阵中的弟子忍不住了,说:「白师妹,你怎么总是挑谢师姐的刺?」
「若是刚才像你说的一般抢占先机,只怕如今青云宗的人就是我们的下场!」
我没多说话,只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去会会它!」
「谢师姐……」
我脱离剑阵,御剑朝那太古翼龙飞去。
被困蓬莱秘境十年,我几乎刷完了其中所有的试炼场景,对蓬莱秘境内每一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楚。
蓬莱秘境是修仙界三大秘境之一,当初据说是有大能传承降世,我才去闯了一番。
虽然没能得到那传承,还被困十年,可秘境内灵气充沛,场景无限刷新,更是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让我的修为提升了整整四阶。
这次大比的秘境等级比不上蓬莱秘境,其中的场景和守护兽也多是仿照各大秘境设计。
蓬莱秘境中,有一妖兽和它的模样极为相似,观其招式,也多是同宗同源。
那可真是不巧了,我恰好知晓它的弱点。
我利落地将剑首捅进了妖兽的眼睛。
手中再次幻化出一把玄冰剑,我毫不犹豫地对准它的心脏,重重地捅了下去。
太古翼龙号叫一声,强劲的嗓音穿透人的耳膜。
还不算完,这妖兽应当有两个心脏。
又一把幻化出的玄冰剑,裹挟着冰寒之气,捅入它的左胸口。
「我新悟出来的一招,就献给你吧。」
我喃喃道,身后幻化出数万只玄冰剑,呈出长条龙状,在灵力的驱使下奔涌而去。
太古翼龙整个胸口都被贯穿,重重跌落在地上,最后还是没了气息。
万剑归一,玄冰剑被召回我的手中。
我看向一旁撤退到一半停在原地的徐成峰,叹了口气:「徐道友,怎么办?看来一对一的比武场上,没办法被你打得太惨了。」
归元宗的人收了剑阵,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跑到我身边。
「谢师姐,你简直太厉害了!不愧是当世剑道第一天才!」
听了这话,徐成峰气血上涌,目眦欲裂,唇边溢出一丝血。
他一抹嘴唇,咬牙道:「我们走!」

-16-
青云宗的人灰溜溜离开,药谷由归元宗的人独占,也无人敢上前争抢。
方才一番对战,方圆十里的人都被引了过来,瞧见一场对战,心下大骇,自知无能抢占天地财宝,便也只能看上几眼,再转头离开。
看来这次大比的第一,是要被归元宗包揽了。
我收拾着太古翼龙的尸体和妖丹,师弟师妹们都忙着将天材地宝刷过玉牌,再装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去。
收拾好后,我摘了个灵果啃着,无所事事地在药谷门口等他们出来。
视线流转间,我瞧见药谷外围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被人簇拥着,似是刚来,又似乎是在外围站了不知多久,视线触及的那一瞬间,他缓缓收回视线,转身就欲离开。
我身形一闪,跨步至百里之外他的眼前。
「裴少宗主,好久不见。」
裴无尘看到我,眼神似乎波动了下,又很快趋于平静。
他周围的人连忙将他护住,对着我满目警惕。
何至于此呢?
心下叹气,我问他:「裴少宗主可是想进这药谷取药?」
裴无尘微微颔首,道了句「是」。
浅色的眸子错开我的视线,落在了地面。
「既如此,我与裴少宗主做个交易,我让你进药谷取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凑近一步,道:「听说裴少宗主如今已然是八品丹师,不日便有望突破九品,我想请你为我炼制一枚清息丸。」
他身侧的人皱眉,抢先反驳:「清息丸乃九品丹药,至贵至宝,仅是区区药谷中的药材,还不足以让我家少主出手。」
「那若是……」
我召出乾坤袋中的万年冰蝉,「加上此物呢?」
万年冰蝉,是裴无尘炼制稳固神魂丹药的一味极为珍贵的药材,丹宗倾尽全力,遍寻数年都未曾寻到。
却让我在蓬莱秘境中,碰到了。
「万年冰蝉!少宗主,这……」
裴无尘浅色眸子定格在那万年冰蝉上,长睫微颤,最后道了句「好」。
我收起万年冰蝉,「那请吧。」
丹宗的人就这样入了药谷。
白灵晓看到我和裴无尘相携入内,面上的神情一变再变。
「谢师姐,你和裴少宗主这是……」
「哦。」我淡淡道:「我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他帮我做一件事,我让他们入药谷。」
「什么事?」
白灵晓语气有些急切地追问,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一些私事罢了。」
这句话不知道又哪里刺激到了白灵晓,她涨红了脸,竟气得口不择言:「师姐不觉得自己太过贪心了吗?」
她这话一出,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我舒了口气,转头看向裴无尘:「你们在这谷内随意,我处理一下宗内事务。」
说罢,也没看其余的人什么表情,施展灵力将白灵晓带到了一处偏僻地。
周身换了景色,白灵晓四处看看,后知后觉地慌张:「师姐……姑姑,你要做什么?」
手中玄冰剑幻化成鞭,白灵晓看着那寒光瞪大眼:「你,你要对我动手?你就不怕叔叔他……」
我抬手攥住她衣领。
「打一场吧。」
我居高临下,「拿出你的武器。」
白灵晓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一番抵抗后,还是被我打晕了过去。
我拿出天物镜,在她昏迷的面容上照了一下。
镜面中出现一幅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
她站于山顶,手中持着我的玄冰剑,面上显露着胜利者的笑容。
她身侧站了个一袭黑衣的中年男子,面容模糊不清。
「果然是你。」
不论是哪一个结局,都会挖走我剑骨和灵根的那个人。
白、灵、晓。

-17-
被我揍了一顿醒来后,白灵晓明显老实多了。
但会咬人的狗不叫,不知晓她又在憋什么坏。
秘境试炼结束之日,看着玉牌上,归元宗后面始终没有变过的「壹」,大家都十分高兴。
「这次多亏了有谢师姐!」
白灵晓也笑了。
「是啊,多亏了有谢师姐。」
试炼结束,各家纷纷捏碎腰间玉牌,唤出传送阵。
白光乍现,周围渐渐空旷起来。
归元宗的弟子也纷纷捏碎玉牌,一个个在我眼前消失,白光乍现。
我捏碎玉牌,脚下却出现了黑色的传送阵。
被白光笼罩的白灵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用口型向我比了三个字。
「去死吧。」
「谢缈!」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猛地转身,身体被重重压入萦绕雪莲清香的怀抱里,我瞧见阵法外,丹宗众人惊慌失措的脸色。
「少宗主!」
眼前一阵剧烈晃动,周身的环境巨变,再回过神时,我和裴无尘已然身处幽深的地牢。
他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温热急促的气息吐在我耳边,我看着他清冷容色间泛上的慌张,愣愣发问:「你闯进阵做什么?」
白灵晓针对的是我,他不应该以身涉险才对。
裴无尘抿住嘴唇,收敛了气息,松开环在我腰间的手。
「抱歉。」
「给你添麻烦了。」
我攥住他手臂,气息颤动:「不是麻烦。」
裴无尘此人,自尊心极强,绝不是那种会为了旁人屈就的性格。
何况,我在他眼中,是戏耍过他一次的负心之人。
曾经,我年少成名,担心因各种声音而忽略了自己真正的实力,便隐瞒身份下山历练,接了个护送贵人的单子。
裴无尘就是那次单子的单主。
裴无尘生得出尘貌美,又得了怪病,随身携带药瓶,我当时看着只想细细呵护,却有不少人要杀他。
他身怀异火,忌惮他的、想要夺宝的、拉拢他的,比比皆是。
我一路护送,不自觉便对他上了心。
任务结束后,也时常有过交集,但我从未告诉过他我的真名与身份。
直至在仙门大比中被他撞破身份,他不问不气,只是再没理过我。
我哄了许久才将人哄好。
裴无尘是我见过最难哄的人。
我原以为,十年未见,他应当是最恨我的那个。
幽牢中的火焰倒映出他浅色的瞳,我盯着良久,终于忍不住靠近。
牢门外有人……不,魔不满地拍打。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很快就把你们丢进炉子里炼了,为魔君进补!」
白灵晓在传送玉牌上做了手脚。
那传送阵将我们传送到了魔域的地牢之中。
这一招,和十年前我被困蓬莱秘境的手段倒是十分相像。
我试着调动灵力,却毫无波动。
魔卒在外头狞笑:「桀桀桀,别白费力气了!牢里下了禁制,修Ťü¹仙之人别想从里头出去!」
被关的头三天,门口的两个魔卒十分谨慎,寸步不离。
许是见我们未生出什么要逃跑的心思,渐渐也放松了警惕,偶尔还会出去放松摸会儿鱼。
趁着他们换班之际,我在识海中呼唤着天物镜的镜灵。
「小镜,打探清楚了吗?」
这魔域的地牢关得住灵力,可关不住神力,天物镜是上古神物,裹挟神力的器灵在魔域之中流窜,无往不利。
镜灵道:「抓了你们之后,魔族士气大增,他们如今正在点兵调将,魔君打算和魔族圣女,也就是白灵晓里应外合,攻下修仙界。」

-18-
被关押的第五日,魔卒瞧我们实在安分,透过栏杆对着我和裴无尘打量半晌,露出淫笑。
「你别说,这修仙者瞧着细皮嫩肉,若是玩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他兴致勃勃地对另一个魔卒道:「左右明日魔君就要炼化这两人祭旗,不若你我两人,先玩上一番?」
两魔交换眼神,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们不敢开门,只幻化成魔气,入了地牢之内,满意地看着我和裴无尘被他们逼至墙角的样子。
恶欲到达顶峰时,他们伸手触过去,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四处看去,地牢空空荡荡,哪还有人影?
「他们跑了!」
想到魔君的手段,两魔背后冷汗竖起,下一秒就在监牢外,瞧见我和裴无尘的身影。
「真是废物,什么缚仙阵,不过是唬人的东西。」
我朝他们摆摆手,「走了。」
下一秒又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快追!他们跑了!」
地牢里兵荒马乱,为了抓捕逃走的修仙者,几乎是倾巢出动。
可地牢并非仅关押着修仙者,还有昔日与魔君争夺魔君之位的兄弟们。
他们自觉寻到了逃脱的好机会。
不知为何,束缚他们的伏魔阵也仿佛被什么力量压制了一般,他们浑身轻松,魔气四溢,很快就流窜出地牢,召起旧部,直攻魔宫。
魔君为攻上修仙界调的兵,暂时也只能用于魔族内战了。
显露出方才隐匿于天物镜中的身形,我捡起方才魔卒慌乱掉在地上的钥匙,解开了缚仙阵。
灵气充沛的感觉再度回笼,我踩上玄冰剑,朝裴无尘伸出了手:「走?」
裴无尘却顿住,「带着我,恐怕会连累你。」
他是个丹修,武力值还比不上我的一半。
那他还敢明知有危险,却陪我涉险。
我暗骂一句蠢男人,不再废话,握住他的手,将人拉上了剑。
魔域已然乱了起来,魔君调度着人一边抓捕逃跑的修仙者,一边还要调遣军队对付跑出来的魔族兄弟们。
我和裴无尘东躲西藏,时不时隐匿在天物镜里躲过追捕。
最后还是在一位熟人的帮助下,找到了逃出魔域的出口。
「谢谢你啊,柳姨。」
「客气什么。」
和母亲同出合欢宗,为情堕魔的柳姨捂着嘴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记得出去以后,代我向你娘问好。」

-19-
终于出了魔域,我和裴无尘一路北上。
魔域在南海,修仙界在北陆,距离太远,我和裴无尘既不是符修,也不是阵修,御剑飞过去,日夜不停,也需十日。
一路颠簸,本就神魂不稳的裴无尘不出预兆地发病了。
客栈内,我喂他吃下丹药后,他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瓶,神色平淡。
「谢缈,你先走吧。」
「我会向丹宗的人传信,让他们来接我。」
他十分认真,我看着他,唇角牵出一抹冷笑。
「你别忘了,丹宗的人可是亲眼看着你我二人一同消失,我先回去,你若出了什么事,是想让归元宗和丹宗结仇吗?」
裴无尘如画的眉目轻轻蹙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什么不想连累我的屁话。」
裴无尘定定看向我,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你放心,我会顾好自己的性命,我还没忘,我欠你一颗清息丸。」
我一顿。
对了,说到清息丸。
算算日子,这个月,也该到时候了。
裴无尘没注意到我正发愣,继续道:「我就在此候着,等丹宗的人……」
我忍无可忍:「闭嘴。」
「若我说,我有非要带着你的理由呢?」
裴无尘睁着单纯的眸子看我:「什么理由?」
我盯着他半晌,琢磨着他虽神魂不稳,却应当不影响身体的状况。
贴上裴无尘的唇时,他眉宇一松,半是惊讶,半是赧然,直愣愣地任由我动作。
「我明白了。」
他将我拥紧了些,附到我耳边轻声道:「我会听你的话。」
裴无尘是真的明白了,一路上都任我缠弄,情潮有时来得突然,他也不计场合地任我放纵。
赶紧赶慢地回去时,归元宗一片风平浪静。
回来的路上,我打听到,那日我和裴无尘一道失踪后,父亲原本和丹宗要求比试暂停,搜秘境寻人,却不知为何后来又改了主意。
归元宗参加了第三轮比试后,夺得了此次仙门大比魁首。
按惯例,仙门大比魁首的宗门会兼任仙盟盟主,有权统管修仙界各大宗门。
父亲成为仙仙盟盟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各大门派当中寻找我的下落。
由于当日,丹宗弟子亲眼看到,我和裴无尘被传送进了魔族的阵法当中,于是魔气就成了最主要的线索。
最后竟不知怎的,查到了御兽宗少宗主沈江照身上。
他半妖的身份不知为何突然暴露,各家仙门便去共同讨伐。
我赶到时,沈江照浑身是血,已然逼到了绝路。
我袖子一卷,将人收进了天物镜,转头看向方才攻击沈江照的白灵晓。
归元宗的人瞧见我,面上一喜。
「是谢师姐!谢师姐回来了!」
「她不是谢师姐!」
白灵晓喝住他们:「谢师姐被魔族的人抓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方才护着与魔族有关的沈江照,定是魔族的人作出谢师姐的样子,欺骗我们。」
她看向一旁的我爹,问道:「师傅,谢师姐是你的女儿。你瞧瞧,她可是谢师姐?」
「自然不是。」
我爹在一旁一袭黑袍,熟悉的面孔上带着陌生的冷漠。
白灵晓越发有恃无恐,大声地对各仙门的人道:「你们听到了吧?盟主说了,是魔族的人扮作谢师姐的样子,还不快杀了这个魔族中人?」
话落间,一道黑气席卷而过,前来讨伐的各宗之人眸子都有些涣散,朝我举起了剑。
其中,就有归元宗的人。
这些人,被控制了。
归元宗的剑,白灵晓,还有她身侧的男人,一切都与天物镜中的预示对上了。
原来,万剑穿心,是这么来的。
白灵晓站在崖边,神情倨傲。
「谢缈,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天命女主,这次,你必死无疑!」
「就让你爹,亲手剥了你的仙骨和灵根,移到我的身上,如何?」
我没多废话,只是召出了玄冰剑,灵力涌现,朝她攻去。
下一秒,却被强悍的雷系灵力挡住,化神稍稍一击,便将我逼退。
白灵晓得意的声音响起:「谢缈,你就认命吧,不会很疼的。」
化神期修士的威压泄出,我被压制得不能动弹,被夹杂着魔气的雷系灵力裹挟着,胸腔漫来窒息感。
但也只是一瞬,头顶的威压便全然消失。
一只红伞出现在我头顶。
我抬起头,瞧见白灵晓惊愕的脸色。
一袭红衣的母亲冷脸出现在我身侧,朝父亲攻去。
「谢少寒,曾经你想杀妻,如今又要杀子?」
「真是狼心狗肺的贱男人!」
父亲被母亲引开,数次想要攻来,都被她挡住。
两大化神期修士缠斗,我擦去嘴角血迹,腾空而起,身后出现数把长剑。
这一招,白灵晓见我用过。
秘境中,我用它在二十息以内,斩杀了元婴中期的妖兽。
而她如今,未及元婴。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她对着前来讨伐的其余弟子咆哮:「杀了谢缈,杀了她!」
那些人麻木地朝我攻来,却又被赶来的另一波人挡住。
这一波人,是我回修仙界的一路上,四处联系的未去参与讨伐的人员。
白灵晓都知道找帮手,我又怎可能单刀赴会?
我甚至放下身段,去找了青云宗的徐成峰出手帮忙。
如此奇耻大辱,都是因为白灵晓。
怒气涌上,灵力更是汹涌,冰剑汇成长龙,聚流星之力,朝白灵晓砸去。
白灵晓极力闪避,在这一招面前却不值一提。
一剑,两剑,三剑……万道剑影从她胸膛穿过,极快的速度下,她很快成了一个湿漉漉的血人,胸前呈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大洞。
瞬间,她的肉身便没了呼吸。
一黑一白两道光影自她身上跳出,天物镜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将那两道跳脱的黑白点子吞了下去,还津津有味地咀嚼了两下。
我皱着眉,抓着天物镜晃了晃。
「你吃了什么?别吃坏了!」
天物镜打了个饱嗝,大笑两声。
「我的任务!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20-
任务?
天物镜跳了两下,蹦进我的识海,向我传送了一道信息。
这个世界的确是以一本修仙文为蓝本构成的世界。
「你是原主角,身负绝佳气运,是天道的宠儿,加上这个位面是一个高级位面,你便被人盯上了。」
「一个黑气运系统,一个看过话本熟知剧情的外来者,两方一拍即合,攫取你的气运。」
「黑气运系统将你困在秘境,白灵晓在外努力取你而代之,博得你身边人的好感度,原本想徐徐图之,将你困上二十年,直至你的气运被它们攫取完毕,再被放出,你就会如同梦境里那般,被她挖去仙骨和灵根,成为她的垫脚石。」
「只可惜,偷来的东西,终归不能长久。伪女主白灵晓借助黑气运系统吸光了这个位面大半的气运,最后也只能被它卸磨杀驴,位面彻底崩塌。」
「为了拯救这个位面,我们启用了时光回Ţú¹溯,将时间线拉回到现在。」
我捕捉到关键词:「你们?」
「再多的,我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说,这个位面,还有你的危机,都解除了。」
我消化了一会儿,才问道:「既然白灵晓有能攫取我气运的东西帮忙,为何还要和魔族联手?」
「时光回溯以后,我们对黑气运系统进行了削弱,它很多时候无法满足外来者白灵晓的要求。她想要修炼一日千里,贪多贪快,便习了魔族功法,与魔族勾结,想要迅速将你铲除,而后代替你。」
我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既然你是来帮我的,也想完成这个『任务』,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反而要以预示镜的形式出现,伪装成镜灵,让我猜来猜去?」
它悠悠叹了口气。
「镜中的未来并不是那么确定,它是按照情节发展轨迹的模型推演的。」
「我害怕任务失败,也不想这样,但上头对你被外来者斗倒过一次的事很不满,说你身为主角,这是对你的考验。」
「呵呵。」
我冷笑两声。
一个能取人的气运,一个熟知与我有关的所有事,要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躲过去,我是神?
天物镜的声音有些心虚:「你是高级位面的主角嘛,又是修仙者,上头对你严格一点是正常的。」
「事了后,属于你的一切都会回去的。」
再度睁开眼时,天边一阵赤红。
归元宗的长老接到消息匆匆赶来, 五个化神期修士架起剑阵,将附身在父亲体内的魔君暂且封印。
白灵晓以和父亲的亲缘关系, 骗取他的信任, 让他喝下了一碗放松心神的汤药。
父亲的神魂因此被镇压, 魔君才有了机会附体上身, 对外以「仙盟盟主」示人, 加之那黑气运系统掩盖魔气, 无人能够发觉, 他好挑起修仙界内乱, 自损战力。
届时魔族再来攻打,必是内忧外患,一片乱局。
虽然那日在魔域挑起了魔族内乱,但也只是拖延了一段时间而已。
长老摸着胡子, 一脸忧虑:「为了不伤宗主,暂时也只能将那魔头封印,日后再慢慢想办法。」
我点点头, 「好。」
总归会有办法的。
不成想,事了当夜, 父亲回到归元宗清醒之后, 得知魔君被封印在自己体内, 又得知自己险些酿下大错, 情绪激动之下, 自爆身陨, 与魔君同归于尽了。
「父亲!」
我匆匆赶去时,只来得及捕捉到父亲的一缕残魂。
我手捧着那一缕金色残魂,手指止不住颤抖,恨不得将白灵晓再揪出来,再大卸八块。
活了上千年的长老抚了抚胡子, 依旧不慌不忙。
「莫慌,还有一缕残魂,先放入天材地宝中蕴养着,还可以重塑肉身。」
「只是再度返生,只怕会记忆全失,心智如幼儿一般。」
得知父亲还能返生, 我心绪平了平。
「幼儿?」
一旁的母亲勾了勾嘴角:「长老此话当真?不若将转生的谢少寒交给我养, 我最会养孩子了。」
我听着这话, 欲言又止。
长老说:「还早着呢, 这神魂孱弱, 起码要蕴养三十年。」
「谢缈, 接下来,归元宗就交给你了。」

-21-
「接替宗主之位后, 长老们极力劝说我修无情道。」
他们说早该将我引向无情道这条路子,只是当初我早早失踪,这才疏于引导。
「你天赋卓绝,如今又接替了宗主之位, 为了日后飞升顺利,修无情道才是上上之策啊。」
「修无情道,你定会成为最年轻的飞升仙者的。」
迎着长老们的碎碎念,我闭了闭眼。
腰间传音符震了三震。
「我不会修无情道的。」
撂下这句话, 我转身就跑。
不修无情道,我照样可以成为最年轻的飞升仙者。
毕竟母亲说过——
男色这东西,大补。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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