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腹痛,正要接过老公煮的红糖水,突然天降弹幕。
【别喝!喝了你就会被男主送给反派男配当玩物!】
【炮灰女是学医的,水里的浓情剂她一闻就能闻出来。不喝又能怎样,男主直接敲晕给她灌进嘴里。】
【笑死了,炮灰女还不知道呢,男主早就知道她的假千金身份,都快恨死她了,留着她不过是为了和反派换真千金女主。】
【我靠,这传说中的宁冬长这样啊?怪不得反派在她死后不惜玉石俱焚也要拉男女主一起下地狱!】
……
我顿了顿,目光停滞在最后一行字幕上。
【长成什么样重要吗?反正她又活不过今晚。】
-1-
「怎么不接,是温度不合适吗?那我喂你?」
我缓缓抬头,目光聚焦在时羡的眉宇间。
他笑得温柔又关切,一边和我深情对视,一边搅拌着手里的红糖水。
没有什么异样。
相识多年,一直如此。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我身体不大好,生起病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受弹幕影响,我还是不自觉拉远了和时羡的距离。
然而我刚接过水杯,正要喝,下一秒,水杯就掉落在地,化为碎片。
时羡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还是被我精准捕捉。
「没关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摸了摸我的头:「我再去倒一杯。」
我僵硬着身子,迟迟没有回答,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死小子……
弹幕说得对。
我闻到了。
催情药的味道。
-2-
【不懂。反派不是性冷淡人设吗?为什么要让男主给炮灰下这种药?】
【我就说宁冬不会喝吧。能成为反派 boss 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哪有那么蠢。】
【女配能别死吗?我还想看你和反派□□□□,然后□□□□,玩□□□!我就喜欢温柔大美女和病娇小狼狗!】
【呵呵。可这把必死局。炮灰不喝,男主就会敲晕她。到时候高架桥车祸,女配连意识都没有,就会随着二次爆炸化为灰烬。况且只有她死了,反派才会彻底黑化,男女主才能解除误会。】
【……这五年,我都以为男主要爱上女配了,没想到啊,青梅竹马难敌天降。】
……
□什么?
能不能敌倒不是很要紧。
爱不爱的也可以再商量。
要是联姻实在为难时羡,其实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滚蛋。
能别必死吗?
活个百分之四十左右如何呢?
时羡端着红糖水出现,弹幕戛然而止。
「喝吧,我试过了,这次温度正好。」
我抿着唇,沉默地打量着他。
「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他笑得纵容又宠溺,仿佛根本不知道递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都要忘了。
从前的时羡分明是个阳光开朗、喜欢对着我喋喋不休分享世界的惨绿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变得客套又疏离。
「没有。」
我摇摇头,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将那杯红糖水一饮而尽。
他愣了愣,表情出现一瞬间空洞,仿佛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我们从五岁认识,到现在二十五年,你好像成熟了很多。」
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抚摸着我的脸,被我微微躲了过去。
「岁岁。」他开口,声音有些酸涩。
「嗯?」我的瞳孔渐渐失焦。
「等这件事过去,咱们要个孩子吧。」
要你妈。
极度的疲惫和燥热逐渐弥漫全身,我失去了回答他的力气。
时羡合上了我的眼睛,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抱歉岁岁,可我没有办法了,如果不用你换,阿瑶她会死。」
他不知道我的意识清明无比。
不仅是因为彻骨心寒,还是因为在他转身那段时间,我咬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
-3-
我叫宁冬,小名岁岁。
原本是宁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和时家继承人时羡青梅竹马。
所谓爱情也是我的单相思,喜欢时羡的人太多,他只把我当朋友。
但二十岁那年,我们还是因为家族利益订婚。
就在我和时羡订婚的当天,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撞上了我母亲。
那就是宁瑶。
真正的宁家千金。
而我,只是一个被抱错的路人……嗯,路婴。
可宁家人以为我和时羡有真感情,不敢告诉时羡真相,就这样将错就错走到了今天。
对外,我仍然是宁家千金,宁瑶是义女。
可我不傻,我已经偷了她太多年的光阴,不能再上赶着犯贱。
于是结婚后,我再没有回过宁家。
当然,逼我和宁家决裂的原因并没有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因素,是我的弟弟——宁非池。
偌大家族的继承人,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他比我小四岁,自幼被养在爷爷身边,和其他宁家子女不同,他是老爷子「皇位」的继承者。
可即便如此,小时候,他也总喜欢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叫姐姐。
我常年病弱,身体不好,没有什么朋友,读书时成绩也一般。
是个羸弱的苍白花瓶。
宁家明争暗斗不断,总有人想要通过贬低我来拉踩他。
有次酒桌玩笑,堂兄说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去联姻帮我弟弟巩固「皇位」。
那是宁非池第一次当众黑脸,也是他第一次对着长辈掀桌。
他说,属于他的一切都有我的一半。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堂兄。
可自从我假千金的身份被揭穿,他就再没叫过我姐姐。
变得很讨厌我。
后来,他和家里吵架闹掰出国,我再也没见过他。
听说他和家人吵架的原因,是要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给他的亲生姐姐腾位置。
-4-
思绪回笼。
时羡将我放在一辆保姆车的后座,叮嘱了司机很多话。
他不放心,我的手和嘴都被缠上Ṱûₛ黑色胶带。
我有点难过,但不多。
当务之急,还是先活一活。
看着漂浮在意识中的弹幕,我顺着自己的记忆缓缓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也没什么。
我如履薄冰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只是一本虐文里的炮灰女配。
多炮灰?
第一章就死的那种。
但有些人死了,她还活着。
我就是有些人。
我活着的时候没人追,结果死后成了无数大佬心目中的白月光。
男主我老公,女主我老妹,早就互生情愫,不过中间有个我比较碍事。
时羡左右为难。
一边他毕竟和我一起长大,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有点感情,理论上来说背叛可耻;一边他又怨我,要不是我占了宁瑶的身份,他俩早可以修成正果。
之前我没死,男女主的感情稍微有点不道德,所以虐。
后来我死了,证据指向宁瑶,时羡又开始闹别扭,继续虐。
两个人虐恋情深八十章,最后被单身狗反派男配咬牙切齿一锅端。
大家一起上西天。
我比他们好一点。
因为死得早有人收尸体碎片,成了全书唯一有坟的人。
-5-
【女配好乖啊,突然有点舍不得她死了。仔细想想她也没做错什么,被抱错也不是她想的。】
【可她是既得利益者诶。偷了别人人生那么多年,女主对她做什么都不过分。】
【要是女配喜欢反派该多好,明明反派满心满眼都是她,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不知道。】
【对吧!终于有人懂我了!因为宁冬下线早,cp 贴根本没人!没人懂我绝美 cp 吗?温柔白月光和偏执病娇男。他这一辈子完全就是为她而活啊!!!】
【感觉反派哥是那种会给自己戴上项圈说自己有主人的类型。】
【番外说反派本来都准备好了密室鲜花和戒指,就是想等女配看清男主真面目,谁知道接回来的是骨灰……是我都要做噩梦了。】
【话说,炮灰是不是到死都不知道反派喜欢她?】
呵。
何止啊。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反派……
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我用意念比了个中指。
去你妈的傻逼反派。
又是下药又是车祸,把白月光当日本人整。
浓情剂却在此时发挥药效。
透过车的后视镜,我能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眸光潋滟、眼角酡红、将泣不泣、好不可怜。
不过起码,意识是清明的。
眼睁睁看着远处的轿车径直撞来。
【女配下线倒计时。】
【反派黑化倒计时。】
【等等!不对!】
两辆车相撞,车窗玻璃碎裂蹦炸,剧烈的疼痛几乎挤压出我的五脏六腑,情欲被压制,我拼尽全力用头抵住车门。
【她在自救?】
我要赶在二次爆炸前离开这里,我还不能死。
车门被打开,我几乎是滚落到地上。
我喘着气,咬着牙卷缩在玻璃碎片中。
我用碎片划开了束缚手掌的绷带,一点一点支撑起自己往前爬。
走远点,活下去。
起码活下去。
【你看女配身下拖了一地的血,我都不敢睁眼看。】
【可她都爬出那么远了,怎么会死呢?】
可身后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呼喊声,撞过来的那辆车上下来了很多人。
「她没死!去杀了她。」
可我刚刚爬出爆炸范围,没有一点力气与人纠缠。
眼睛缓缓阖上,不用那些人动手,我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
或许这就是既定的宿命。
【怪不得宁非池发疯!原来他姐姐是这么死的!】
宁非池?
「姐姐!」
是幻觉吧。
可下一秒,我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好像很害怕,连呼吸都在抖,紧紧抱着我,亦如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素日温和有礼的声音因为崩溃和绝望而沙哑,比腊月寒冰还要冷。
「杀了他们。」
-6-
「别……别……」
宁非池被唤回了部分神志,他蹙着眉,声音冷硬:「宁冬,你还替别人说话。」
「别……别管他们,先救我。」
……
我真的受不了了。
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明明身体早就虚脱失力,在宁非池抱住我的那瞬间还是咬着牙往他怀里拱。
我好热,好难受。
好想要……
「姐……姐姐?」
我强忍着痛苦把头埋在他颈边,因为欲望哼哼唧唧。
宁非池呼吸一滞,原本阴鸷的眼神霎时就清澈。
我的脑子已经空了。
只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在他怀里。
「池哥,人都控制住了。下一步怎么办?」
宁非池沉声说了些什么,但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一处温泉里。
水里泛着浓浓的中药味,房间四周包括天花板都是镜子。
我仰头,恰好能看清自己此时眼神迷离、满脸通红的模样。
【解锁新地点了姐妹们,我怎么没见过这!】
【全是镜子!有人懂吗!这他妈可是镜子!那小子要干什么?简直大逆不道!】
【妈妈,二十一世纪的白月光终于学会存活了。】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我心下发慌,赶忙闭上了眼睛。
有人下了水。
宁非池穿着浴袍,从后面把我揽入怀中,下巴垫在我的颈窝,一抽一抽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药劲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反而因为温泉的高温愈来愈烈,烧得人脑子发昏。
双腿发软,他在摸我的腿。
这大逆不道的臭小鬼。
我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睁开了眼睛,抓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声音一出来,软得我自己脸颊发红。
宁非池不动了,过了很久,我才扶着他的手臂主动转身。
我没穿衣服,突然转身把宁非池吓得身体一僵。
装货。
下一秒,我终于知道他一抽一抽在干什么了。
他在哭,哭得比我还伤心。
哭出了我没见过的阵仗。
「姐姐……」他的眼泪掉在我锁骨上:「我好难受……」
……你难受个锤子?
脑子好像被人劈成了两半,一半被欲望控制,一边又因道德为难。
这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天大地大,什么比命重要?
宁非池眼眶泛红,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想要吻上去。
宁非池却一怔,扭过了头,眼泪噼里啪啦比刚刚掉得更厉害了。
「姐姐,你结婚了……」
「我们不能这样,你老公……姐夫,他会生气的。」
「可我给姐夫打电话了,他一直不接……」
我老公?
哦对。
我还有个老公。
可你小子到底在装什么,不是你叫我老公给我下的药吗?
【……这个反派,竟然是这个调调的吗?】
【装货!绿茶!他刚刚在外面对着那些下属可不是这幅嘴脸,阴沉地好像马上要把核弹掏出来。】
【笑死,小马甲记得捂紧,男主女主知道你是幕后黑手不要紧,别让你姐姐知道你的真面目。】
【多年美梦成真,他都快爽死了,只有装可怜的时候才想起来白月光有老公。可惜白月光道德感那么强,会和你鬼混才见鬼。】
……真是抱歉啊。
「没关系的。」我继续:「救命而已,他会理解的。」
「姐姐……」
啪!
他还想欲拒还迎,我忍无可忍,巴掌落到了他的脸上。
手掌因为药劲而无力。
宁非池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
「那你……把我送回家,或者随便……叫个什么人……」
!!!
没给我反应的时间,他沉着脸用一只手攥住了我的两只手腕。
一个小瓶子被他丢到一边,我被什么东西硌得大腿根发酸。
「姐姐……其实我刚刚,只是想给你上药。」
【见了鬼了。】
-7-
宁非池已经很多年不叫我姐姐。
可这晚上,他好像把这一辈子的姐姐都叫了个遍。
吻的时候问可不可以姐姐。
抱的时候问痛不痛啊姐姐。
结束了哭得稀里哗啦问我,我们这样算什么呢姐姐。
……
我一句话也回答不出,他根本就没想叫我回答。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花样多到我想都想不到。
直到我最后睡着,他还死死把我禁锢在怀里。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特别提示音,是我给时羡的特别关心。
刚想去拿,有人已经替我关掉了。
宁非池从后面把我揽在怀里,修长的手臂比我摸得更远。
电话又响,他又关,又响……
吵得我睡意全消,摁住他的手,在他之前抢过了手机。
「岁岁?」
我怔了怔,他的声音也哑,难道……
他也爽过了?
「岁岁?你在哪?昨天江北路出了车祸,我在外面找țũ̂²了你一晚上,还好你没事。你现在怎么样?我去接你。喂。听得到吗岁岁?」
【这心机小子只在床上叫人姐姐!】
【男主没说谎,听说江北路车祸直接从女主的床上滚下去了。】
【出轨不成反被绿,偷鸡不成蚀把米。昨晚有人在十八禁,有人在忙忙碌碌寻宝藏,是谁我不说。】
【不过,现在白月光女配没死,男主能和女主虐恋吗?那不就真成婚内出轨的渣男了?】
【男主只是精神出轨啊?况且昨晚女主也被下了药,男主最后不也什么都没干吗?炮灰女配都和别人睡了怎么没人喷?这是男女主不知道宁非池回国。姐姐弟弟的,我看他们被ẗû₂人知道了怎么收场。】
【**,站着说话不腰疼,给你灌半瓶药就老实了。】
时羡的声音确实疲惫无比,可宁瑶怎么会中药?
我正思索,身后人突然开始了动作。
「嗯……」
宁非池突然往上顶了顶,我下意识哼了出来,声音像一只餍足的猫。
「岁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是太舒服了。
都是成年人,他自己下的药,明明什么都懂得,现在却装不知道。
「时羡。」
「我在。」他在忐忑,声音都变得紧绷。
我垂眸,心底情绪异样,总感觉喘不上气,明明知道他心有所属,却还是为这些年的感情和昨夜毫不犹豫的放弃感到酸涩。
紧张的不止时羡一个,我身后的那只手停下了动作。
「我们离婚吧。」
「岁岁,我……」
「我什么都懂,没关系的。我最近不大舒服,下个星期一,我联系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反手挂断了手机。
「岁岁……」
我应声抬头,宁非池正故作单纯地看我,嘴角上扬,笑意压都压不住:「岁岁,你们离婚是因为我吗?我没想破坏你们感情的……」
我没说话。
背对着他开始翻衣服。
「穿我的吧,昨晚都弄脏了。」
他说的没错,浴巾上满是水渍,衣服更是无法直视,我只能从衣柜里翻出宁非池的衬衫凑合。
我不说话,他也惯会自娱自乐:「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岁岁的病还没好,要不要搬来和我住。」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
衬衫口子系到顶,我转身和他对视。
「宁非池,你回国这件事,爸妈知道吗?」
他的笑意一点点从嘴边消失。
-8-
「你在怪我?因为我回国没有告诉你,但我……」
「不是,你想干什么和我没关系。你说得对,我已经结婚了。」我轻轻摇了摇头:「总之,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回国了,我们就当没见过。」
「那我们昨天算什么?」
我顿了顿:「算姐弟情深。」
一阵无言。
外面的天很晴,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还是感觉一切很不真实,心发慌。
被吓的。
腿都软了。
一晚上连遇下药、车祸加追杀,一夜情对象还是白切黑的反社会炸弹狂魔。
我扶着墙,感叹自己真是倒霉熊转世。
弹幕一直在我眼前飘来飘去。
【白月光没死的话肯定就要黑化成恶毒女配了,一边吊着弟弟一边勾着男主,说不定还会利用反派弟弟报复女主。】
【别把人物想的那么单薄行吗?女配干什么坏事了要这么揣测她。】
【就算女配报复又有什么不对,她本来就是无妄之灾,是男主精神出轨,是男主为了女主主动把她拱手让人,把女配当物品一样,我要是女配我捅死那对狗男女。】
【呜呜呜姐姐逃弟弟追,他们都插翅难飞。宁非池到底行不行,我还以为他搞那么大阵仗要玩囚禁 play 呢。地下室里全是手铐和玩具……】
我叹了口气,拖着还在发软的腿向路边的计程车招了招手。
【女配要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男主呗。哭哭啼啼质问一通,添油加醋说女主害她。说早上的话都是气话,让男主别离开她。她那么辛苦追的男主,哪有那么容易放手。怎么不得找个收拾东西的理由回去拉拉扯扯腻腻歪歪。】
……
这弹幕是不是有病。
我怎么说也是挂名的千金大小姐,再怎么样也不需要我自己亲自收拾东西吧。
「师傅你好,去元安医院。」
是去上班。
我没请假。
-9-
上午十点钟开始紧跟着三台手术,天打雷劈我也得去上班。
元安医院是宁家的产业,我自从大学毕业就开始在这里给人打工。
宁瑶和我是同一个单位。
被认回来的时候真千金刚满十八,高中辍学在酒店打工。
恰逢那年爷爷去世,宁非池还没满十八,新宁董——也就是我养父,大手一挥把她送去国外进修医学。
宁瑶去年刚回国,成了我手底下的实习生。
而今天,果不其然,宁瑶请假了。
【女主余毒未清,和男主两人此刻正在酒店缠绵,宛若做了夫妻一般。】
【我瞧见了,那真是好大一张床!解锁女主经典台词,姐夫我们不可以这样~~~】
【刚刚还说只是精神出轨,打了个电话就付诸行动了。】
【这个男主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爽过了就说什么我只是为了救你,就当做这是一场梦。】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总感觉被内涵了。
得知自己被绿时,我刚结束第一场手术。
走出手术室时双腿发虚,被同事扶了一把:「怎么了冬姐,是不是太累了。」
我咬牙切齿道:「没事,就是想起点不高兴的事。」
「啥事?」
「青梅竹马变梅马春竹了。」
「那很会变了,下班去撸串吗?」
我沉重地摇了摇头:「下班要直面小丑人生。」
弹幕的注意力全在隔壁的车上,自动忽视了我的工作日常,自然也没注意到我人设的 ooc。
其实不止是他们,包括整个宁家甚至时羡,都认为我是一个善良内向的乖乖女。
见鬼的乖乖女。
虽然被按照名门淑女培养、还因为免疫力低经常感冒发烧,但我小时候很叛逆。
中学时期沉迷港片,差点躲着父母去纹花臂买摩托。
可惜有人弯道超车。
正在读初中的宁非池不知道为什么异想天开,从小腹处纹了个蝶吻毒蛇。
宁董发现,将其暴打一顿扔进小黑屋反省了三天三夜。
我老实了。
后来沉迷言情小说,吃饭看睡觉看甚至生病打吊瓶都看。
结果宁董在宁非池房间里发现连载漫画书,又把他扔小黑屋。
我被成功威慑。
因为心虚,我从小装得乖巧懂事、内向怯懦,无人发现我的真实面目。
可事实证明言情小说看多了是有好处的。
第一次看到宁瑶那张脸,我的心便漏了一拍。
哦豁,药丸。
为了避免小说里女配假千金的凄惨下场,我逃过,被抓了回来,我哭过,被丢了黑卡。
宁夫人抱着我的头说她只有我一个宝贝,我心又漏了一拍。
哦豁,完上加完。
于是我每天心平气和,与人为善,下雨天还会帮蚂蚁搬家,告诉大家我人淡如菊、与世无争。
如果不是昨天那一连串意外,这个白月光人设我可以装一辈子。
-10-
那天晚上,我回了宁家。
是宁夫人亲自来接的我。
「岁岁,我的宝贝女儿!出车祸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一声不吭啊!怎么不好好休息,有没有人照顾你?」
劳斯莱斯后座,宁夫人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七上八下,莫名发虚。
「我没事的妈,我挺好的。」
【你儿子照顾的,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杜蕾斯用空了一盒,里里外外都照顾的很好。】
【和女配反派这对比起来男女主的感情线也太寡淡了,面无表情看完四十分钟暧昧戏。】
我摸了摸鼻子。
「你要离婚的事,妈也听说了。岁岁,你实话告诉妈,是不是时家小子外面有人了。」
【俩人正在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那瑶瑶的赤色维密肚兜还挂在狂徒的腰带上……】
【起码还有个肚兜,有人一身衣服都没了,是谁我不说。】
【要不你俩是夫妻呢,出轨对象都是一个风格的。】
「咳咳,没有妈,就是感情不合适。」
宁夫人蹙了蹙眉:「你这孩子,受了委屈要和妈说,他欺负你咱就和他离婚,少了他时家一家咱又不是活不了。你要是还喜欢他,告诉妈那小三是谁,妈去替你摆平。」
「妈……」
【连亲ṭŭ⁺妈都偏心这个假货真是服了。联姻的时候你不就知道男主根本不喜欢你的假千金女儿,就因为女配喜欢硬要撮合,现在说这种话。】
【一家子偏心反派欺负女主呗,弟弟被假千金迷得死去活来,老妈明牌偏心,还好宁董向着亲闺女。】
【生的不如养的亲很正常吧,妈妈又不知道第三者是宁瑶。】
【你真觉得男主不喜欢女配?我看不见得。白月光完全就是贤妻良母典范。】
我低下了头。
「没事的妈,我真没事。就是不爱了,很正常,就别相互耽误了。」
宁夫人沉默了。
等我再抬头,发现她流泪,一下一下摩挲着我的手。
「那就回家住,妈养你。」
看着那双仿佛感同身受般心疼的眼睛,我说不出拒绝。
「好。」
等到了家门口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妈,江北路车祸消息封锁得那么紧,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你怎么知道出事的是我?」
她拍了拍我的手,长长叹了口气:「你还想瞒着家里人,多亏了你——」
大门被打开,我的眼珠子险些蹦出来。
宁非池应声回头,白色短袖配黑色短裤,嘴里还叼着一片薯片。
配上那张白净俊朗的脸,清纯得不行。
拳头硬了。
「幸亏你弟弟昨天回国刚好碰到你。他把你送去医院后就给家里打了电话,不然妈还不得担心死。」
「哦对了,岁岁也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呀,我只记得小池常穿。」
宁非池打电动游戏的动作一顿,对着我笑得眉眼弯弯。
「好久不见啊,岁岁。」
-11-
宁董不在家,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你的房间妈一直给你留着呢,吃饱了饭就去睡觉吧。」
「我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时家连个说法都没有,我看这婚事早黄早散伙,反正我宝贝又不是非他不可。」
「还有你,没大没小的臭小子,你姐姐的小名是给你叫的吗?」
宁非池撇了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单纯无害的阳光男大。
「岁岁都不介意,您生什么气。」
他一边笑着和宁夫人插科打诨,一边往我碗里剥虾。
「岁岁感动吗?」
「不敢动。」
【这也太刺激了我的妈。】
【是刺激,剥虾的动作和昨天晚上剥人衣服一样,给我白月光吓成鹌鹑了。】
【呃,女主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呢。这不是她弟弟她妈妈吗?亲生女儿还没嫁人连续两晚上夜不归宿当妈的连问都不问吗?】
【问?有什么好问的?女主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她刚刚还在给昨晚的司机打电话,追杀女配的事情八成和她脱不了关系,何况那药就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女配还没死呢,她那不就是小三吗?】
【死了也是小三哈。】
老实说,我和这位真千金算不上熟悉。
她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
即使每天都在一个单位工作,非必要沟通我们也不会联系,甚至作为她的老师,我对她算是负责。
我没想过她会想让我死。
即便知道弹幕的话不可全信,我的心还是一沉。
爱了很多年的男人把我当物品置换,妈妈的亲生女儿想要我死。
我只是个普通人,害怕很正常吧。
我正思索,一只大手在桌子下面握住了我的手,我心下一惊,没想到宁非池的胆子这么大。
「妈,我和岁岁都吃饱了,我有些话想和她说,我们先上楼了。」
「去吧去吧,知道你们姐弟感情好。」
……
我垂着眼跟他上了楼,心里乱成一团乱麻。
【光天化日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这还不 do 我可要报警了。】
【年轻就是好啊,哈哈哈,我是扛不住。】
弹幕每多说一句,我额头上的黑线就多一根。
等最后飘飘然走进了书房,整个人意识都恍惚了。
我靠着床头坐在床上,因为无法直视他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缓了好久才平复心情。
「宁非池,我知道昨天是我的错,但你要知道,我是你姐姐。我们当一切都没发生,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吗?」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这声音有点不对劲。
我移开了手指,随后睁大了眼睛。
宁非池两腿分开颓唐地跪在地毯上,方才还含着笑意的眼睛仿佛会川剧变脸,瞬间变得可怜兮兮。
【我靠,跪了!跪的也太色情了!让我进去演几集求求你了!咬被子.jpg】
【怎么又哭?这男人是水做的吗?】
【你们知道反派这套在哪学的吗?我要笑晕了。哭得梨花带雨和林黛玉一样一看就是专业练过的。】
【你别说,我赌女配就吃这一套,】
……
「我承认,是我做局策划了昨晚上的事,但我只是想让你认清时羡的真面目,他不值得你付诸真心。他和宁瑶早就搞到一起去了,我只是心疼你。」
「你身上的药不是我让他弄的,真的姐姐你信我,我没想冒犯你的,我只是想给你腿上上药,然后再……抱抱你。」
我别过了脸,想到昨天晚上,他也是这么哭的。
「你先起来。」
「你会讨厌我吗?」
他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眼巴巴看着我。
我喉咙一干:「我不会。」
有些过分了,我皱着眉,蹲下想把他扶起来:「你别动不动就这样,你在外面也天天哭吗?」
下一秒,我被人一把拉进怀里。
他自然地坐在地毯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以一种全然保护的姿态把我拢在怀里。
「我不对别人哭。」
「岁岁,你可以喜欢我吗?」
「我过去是不想你当我姐姐,我想要你做我妻子。」
-12-
我落荒而逃。
回到卧室回想起还是脸红心跳。
这小子太超过了。
这就是年轻的感觉吗?
再往后的两天,我都躲着他行动。
弹幕还在定时汇报男女主虐恋进程。
时羡帮宁瑶解毒后果然态度大变,他从宁瑶的通话记录里发现了那晚司机的号码,后悔到恨不得掐死她。
但看到那双如水烟眸,只能叹了口气用一支香烟发泄愁绪。
「别再找我了,我爱的是你姐。」
「我没有害她,你怎么就是不信。」
「和这没关系。」
「时羡!她和打电话的时候那样的声音,我不相信你不明白。那天晚上那样重的剂量,不发生些什么绝不可能。」
「这是我的错,我爱她,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在卧室吃薯片,看弹幕戏精你一言我一语来回模仿。
这时候就有人问了:【然后哩?】
【然后男主回家发现老婆不在开始一人我饮酒醉,醉了。】
【醉了?就这么水灵灵地醉了?他这个年纪他也是真醉得着。】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女主去找他,趁他喝醉哭着问他你到底爱谁,男主很为难的亚子啊。】
【然后就水灵灵地滚到一起了,美其名曰做恨,大 do 特 do。】
我的妈。
太刺激了。
我有这么高水准的老公引入中国,我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我正感慨,突然有人敲了敲卧室门。
「不在,没人。」
外面的人很无语。
「……不是我找你。岁岁,是你老公来了。」
提到老公这两个字,宁非池故意把调子提了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不满。
见鬼的老公来了。
这下好了,我也不高兴了。
-13-
我下楼时,时羡还在和宁夫人僵持。
两个人站在大门口,胡不退让,宁瑶站在时羡身后,脸色苍白。
「时先生先回吧,我女儿不想见你。」
「妈,你就让我见宁冬一面,我当面和他说清楚。」
在沙发上打电动的宁非池:「呵。」
「这都是误会,都是别人的阴谋,我知道让她身险险境是我的错,我会用我的一生去赎罪。」
嚼着薯片的宁非池:「哇。」
「我保证,我一定会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把他五马分尸带给宁冬赔罪。」
罪魁祸首宁非池:「6。」
……
时羡深深闭了闭眼,似乎想把这口气忍下去,但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小池,姐夫得罪你了吗?你一直在那里鬼叫什么?」
宁非池放下了薯片,冷脸回答:「我很久没回家了。」
「啊?」
「在表达我的思乡之情。」
……
【这个熊孩子到底是怎么当上反派的?】
【姐姐还活着,妈妈没有因为姐姐的意外心脏病去世,爸爸没有一力把家产留给男主女主,他现在本事再大,也是个有家长撑腰的熊孩子。】
我的心突然软了几分,那些人描述的未来头一次有些令我难受。
宁瑶冷冷看着宁非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非池没理他,把目光转向站在楼梯过道偷听的我:「岁岁再不出来,他们就要打我了。」
时羡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你管你姐叫什么。」
「姐弟情深。」宁非池皮笑肉不笑,把目光缓缓转向时羡身后:「更何况姐夫后面那个,才是我亲姐姐。」
「你和他废话什么。」
宁夫人一记暴栗敲在宁非池脑门,把他疼的斯哈斯哈:「宁瑶,你愿意回家就回,不愿意回家就跟滚,站在这个败类后面做什么?」
-14-
时羡最后还是没走,不仅没走,反而在客房住了下来。
楼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宁董突然出现。
他一只手摸了摸宁瑶的头,成功制止了女主角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另一只手示意时羡入内,关上门讲话。
「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可他抬头看向我的目光那么冷,仿佛回到了学生时期站在他背后瑟瑟发抖的日子。
「冬儿,看看,你惹出来的好事。」
【终于有人来替我们女主撑腰了!】
【住在一起方便男女主交流感情呀,就是不知道女配和反派会不会使坏。】
【呃,得了吧大哥大姐们,男女主才更反派好吧。还有这个爹也难评,莫名其妙把错误归到女配身上,女配只是想离婚而已啊。】
一顿晚饭大家各自心怀鬼胎。
宁董在的时候规矩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时羡坐在我身边,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都忍了下去。
但逃避是逃避不了多久的,晚饭后,我还是在宁董的安排下被迫和他面对面在书房聊人生。
我看着这熟悉的房间布局,完全心猿意马,脑子里只要那天傍晚宁非池跪在我身前,上半身的衣服因为动作被卷起,露出了腰间的纹身。
蝶吻毒蛇。
毒蛇问我:「可以喜欢我吗?」
「宁冬,宁冬?」
「嗯?」
时羡皱着眉,对我的走神颇为不满。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我差点被气笑。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如今看着这张脸,却怎么也找不到年少时怦然心动的感觉。
或许和岁月也有关系。
年纪小,感情深。
时羡的眉宇间写满了痛苦和挣扎:「你非要和我这么说话吗?」
我愣住了。
的确,过去的我「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说话温声细语,因为喜欢他,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显得小心翼翼。
现在我不想装了,他受不了了。
我想笑,所有也确实笑出了声。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时羡松了口气,可一口气还没抒完,我又补充道:「是我对他做了什么。」
「时羡,你自己亲自下的药,你觉得不发生点什么我能活着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
他好像突然被雷击中,不是因为现实,而是因为我无所谓的态度。
「所有离婚吧。没有告诉家里你为了宁瑶把我卖掉的事,是我想留住我妈妈,反正你从来不喜欢我,结婚也是勉强,和我离婚,和宁瑶在一起,你也不用勉强了。」
话已至此,我自觉和他无话可说。
可我离开时,他还是攥住了我的胳膊:「抱歉岁岁。那个人自从一年前出现,一直和我作对。我没想到他会为了那么点商务资源这么不择手段,如果我不把你交出去,他就要把宁瑶沉海。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闹得时家鸡犬不宁,岁岁,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我和那个人上过床。」我语气平淡地提醒他。
「没关系的岁岁,我不介意。」他急切地解释,双手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抵在墙上:「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换我追你……」
他的话被人中途打断,房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宁非池鬼一样飘了进来,捂着他的嘴把他扯到一边。
「抱歉啊姐夫,你话太多了,鸡有点等不及了。」
宁非池在时羡呆滞的目光中揽上我的肩膀:「下楼吗?晚饭没吃饱,我整了点炸鸡。」
-15-
于是吃起了炸鸡。
【看见没,白月光没黑化,人家只是想要个清静的生活只是想离婚而已。】
【男主真爱上女配了?那女主怎么办?刚刚女主一直在外面站着,哭得我心碎了。这姐弟三个都特别会哭。】
【碎成片片也是小三哈。】
【有人心疼了。我靠!女配男配在楼下吃炸鸡,男主女主在楼上偷情!】
我手一抖,手里的炸鸡掉了一地。
【???咋就又搞上了呢?】
【女主质问男主到底爱谁,然后往自己嘴里灌催情剂,跟男主说你不爱我就别管我啊。】
「我的妈。」
「咱妈咋了。」宁非池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
「那吃完去睡觉吧,你别管了,我收拾就好。」
「不行!」
他要上楼拿扫把,我急忙制止住了他。
大鹏展翅抱住了的腿:「回来陪我打电动游戏。」
宁非池头上顶着一万个问号,但还是乖乖坐了回来。
游戏打到一半我才如梦方醒。
等等,我老公出轨偷情,我为什么要帮他打掩护。
我有病吗?
但宁非池挺高兴的,青春洋溢的感觉像个少年,和重逢第一面时阴鸷沉闷的男人判若两人。
游戏打久了,仿佛找回了点儿时的感觉。
那时候他被接到老宁董身边教养,一周只回一次家,每次回家,我们就背着父亲吃炸鸡打电动。
就算难以接受他的心思,我们也是亲人。
炸鸡打累了,宁非池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他解开易拉罐拉环,把啤酒递给我。
「看个电影吧,看野孩子,我记得上次看还是十四岁的时候,看到一半我就被爷爷接走了。」
因为酒精不耐受,我喝了两口就有点晕晕的。
「怎么想起来看那个,结局就是女主在新学校收获了友情爱情,并且和爸爸和解,老套的大团圆。」
「再看一遍吧,我记得你很喜欢。」
他说的对,我确实很喜欢。
电影放到一半,我已经没什么意识了,醉醺醺得躺在他的大腿上睡觉,任由他拨弄我的手指。
【我的妈,有点青涩是怎么回事。】
【吃个炸鸡怎么比楼上干柴烈火还让人脸红心跳。】
【感觉这一家人很不对劲啊。妈妈明着偏心,爸爸宛若不在,弟弟更是早熟到吓人,筹划那么多表面是搞男主,可我越看越像是在搞他亲爹。】
【因为爸也偏心啊,偏心女主,要把所有家产留给女主呢。】
「宁非池。」我低声唤他。
「嗯?」
「要是我那天晚上我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他沉默了,陷入了一阵诡异的茫然。
「我不知道。」
他应该是真的没想到,过了很久才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应该还说Ṭṻₙ了很多话,可我已经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我好端端地躺在卧室床板上,明媚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想到了什么,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宁瑶为什么会有那催情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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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天,时羡和宁瑶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宁夫人帮我跟医院请了长假,宁瑶倒是照常去上班,甚至夜不归宿,待在医院值班。
时羡一直赖在宁家不肯走,不是跟在宁董身后聊生意,就是跟在我身后求原谅。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点影帝降临的感觉。
我很佩服他的厚脸皮。
我不理他,宁夫人也不给他好脸色,他却给自己找了个新出路。
——跟在宁非池屁股后面。
第一次看到他在厨房给宁非池炸炸鸡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可我等我补完觉回来,他鸡都炸好了。
「来小池,看看姐夫手艺如何。」
宁非池不情不愿地嚼了嚼,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还行。」
我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在时羡洗碗的时候急忙拉住了宁非池:「你对他做了什么?」
宁非池故作天真,两手一摊:「冤枉啊,我啥也没干。」
「你……你啥也没干,他……他这个鬼样子。」
宁非池眯了眯眼,冷嗤一声:「你结巴什么,心疼了?」
心疼个毛线啊,我见鬼了。
我一记暴栗敲在宁非池头顶,他还是乖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他问我我姐姐会不会原谅他,我说肯定会啊。」
「然后他又问我,他这个姐夫做的怎么样,我翻了个白眼,说他和我姐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最后他又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挽回我姐,我说我不懂,我和我姐不熟,他说我太谦虚了,非要向我求师问道,然后就这样了。」
……
【邪恶的反派。】
【这种话他真说的出口啊,是真心的吗?】
【给我男主哄成胚胎了,可怜的男主被姐弟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你真觉得我和他天造地设?」
我黑了脸,有些不高兴,但说不清为什么不高兴。
「冤枉啊。」宁非池两手一摊:「他只问是不是和我姐天造地设,又没问和我哪个姐。」
……
「随便你吧。」
-17-
接下来的几天,时羡一直围着宁非池打转。
给他买新款游戏机,半夜给他炸炸鸡,跑二里地瞒着宁董给他买八分冰的可口可乐。
甚至不惜放下手上的合同,帮宁非池熬夜通关保卫萝卜。
以至于我每次看到时羡都特别心虚,担心他知道一直找到那个人就是宁非池,恼羞成怒把我们都炸上天,见到他也没了心思冷脸,总是尴尬一笑。
这样的日子拖拖拉拉拖了大半个月,直到我听到时羡和宁非池在书房大声密谋。
「太感谢你了兄弟,这几天你姐对我的态度确实好了不少。」
「哈哈。」
「你说你姐其实一直爱着我,非我不可,只是被伤透了,在玩欲擒故纵,是认真的吗?」
「嗯嗯。」
「太好了,我决定明天去和她离婚。等真的离了婚,她就会意识到我有多重要,就不会和我赌气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美言几句。」
「包的姐夫,包的。」
……
【没人告诉我反派不黑化这小说会变喜剧啊。】
【男主真的又蠢又渣,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觉得他哪个都配不上。】
【两个人鸡同鸭讲竟然能和睦相处这么久,宁非池忍得拳头都硬了ẗũ³,我都不知道该可怜谁。】
【他和反派有代沟吧,宁非池今年二十一,时羡都快三十了,比女主都大不少,聊不到一起去不正常吗?】
【这是代沟的问题吗?男主他妈的在问反派怎么泡反派老婆。】
【等等,虽然但是,白月光不是男主老婆吗?】
【……忘了,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谢谢。
站在民政局门口攥着手里的离婚证,这种感觉尤甚。
我想谢谢全世界。
「宁冬。」
时羡在后面叫住我,伤感得有些刻意:「从今以后,你就自由了。」
「你一直害怕Ṭų₅打雷,如果以后遇到雷雨天,也没人再陪你。」
「感冒发烧药放在你床头,照顾好自己……」
他越说越哽咽,我却没有回头,推了推墨镜,挥了挥手,对他比了个 OK 手势。
路口转弯处停了一辆兰博基尼,宁非池从驾驶坐上下来吹了个口哨,缓缓替我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自由女神请上车。」
我抬着自己高贵的头颅上了车。
-18-
宁非池带我去了他公司。
美国龙头游戏公司,他是中国分公司的执行总裁。
这个身份在宁家,除了我没人知道。
一路无数人对我们行注目礼,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眼睛男:「池哥,终于追到嫂子了?你和嫂子这些年不容易……」
「咳咳不是。」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是他姐姐。」
「哦~」大家异口同声,把我吓了一跳。
眼镜男摇了摇头,又拍拍宁非池的肩膀:「懂,我们都懂。」
……
到了办公室我才知道下面的人为什么一直起哄。
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宁非池的办公桌简直就是我的「痛桌」。
看得我有点发热。
「说好帮我离婚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来给你看看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
「你脑子坏掉了?」
「暂时还没坏。」
宁非池笑嘻嘻地看着我,拿出一叠合同:「股权转让协议、财产转让协议、遗产分配书、还有保险受益人,我这些年挣的钱都是你的。」
「你……」
「感动吧?有没有觉得我特别帅,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他牵着我的手到落地窗前,傍晚的东方明珠熠熠生辉。
「不用不好意思。是我害你离婚,我应该对你负责。」
我哭了。
「你能给我现金吗?你这样我不大好处理。」
……
他沉默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所以特别幼稚。」
我不敢,幼稚的人不会引爆炸弹。
少年的身影一下子就颓废起来:「总感觉你把我当笑话看,其实我认真起来是很冷酷的。」
冷酷哥看起来要碎了,我只好上去抱抱他。
「好好的这是干什么,没说你幼稚,确实帅。」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不假思索答道:「好啊。」
「我就知道,你肯定把我当小孩,睡过了也不想负责,但我……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他黯淡的眼睛突然开始放光。
「我说行,当你女朋友。」
接受他的心意比我想象中的简单。
少年时我也曾炽热真诚地喜欢过谁,但从未被回应,后来成了社畜,为工作奔波,热情早就被消耗殆尽。
我以为自己喜欢时羡身上的阳光感和自由感,可和他在一起,我只觉得痛苦和麻木。
和宁非池重新纠缠在一起,我有点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我比他大了四岁,经历得却不一定有他多。
【完结撒花。】
【从此白月光和反派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爸爸妈妈我现在投胎可以吗?】
弹幕意外给出一致好评,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更不好意思的是宁非池又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忘乎所以。
我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有些无奈地纵容,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清来电人是谁,宁非池的神情骤然变得阴冷。
电话被接通,手机那头传来时羡破碎的声音:「我感觉有些不对。她扭头就走了……」
「不走要怎样?和你复婚吗?」
成年男性的声音低沉慵懒,嗓音如空谷幽涧,和平日里天真稚嫩判若两人。
时羡被他语气里的轻蔑和不耐整懵了。
「不是你说……」
「我是说了,所有你现在应该去安元医院找宁瑶。都离婚了,就别缠着前妻不放。」
小骗子变脸和呼吸一样简单。
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又趴到我怀里哼哼:「你看他打电话挑衅我。」
……
美色所获,我只好哄着他。
可还没哄多久,宁非池的电话又响了。
不止是他的,我的也响了。
来电者是宁夫人。
宁瑶怀孕了。
【我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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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宁非池赶到医院时已经到了半夜。
在场的各位脸色都不好看。
宁夫人气到脸色发白:「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宁瑶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时羡想去扶宁夫人,翻被宁夫人一把推开,宁夫人指指宁瑶又指指时羡,最后把目光转向宁董:「宁长泽,你生的好女儿,简直和你一副德行!」
宁董难得无话可说。
宁瑶双眸含泪,这次是真辛酸:「妈这话说得,好像我不是你女儿一样。可但凡妈多关心我一点,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时羡哑着嗓子开口:「不是她的错,妈……兰姨,是我的错。」
宁夫人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竟然攸地笑出了声。
「宁长泽,你自己和她说,她和我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我女儿!」
一阵沉默。
我上去和宁非池一左一右站到宁夫人身后,看到我来,时羡的眸子亮了一瞬又很快黯淡。
宁夫人抓着我的手,双眼通红看着宁董:「宁长泽,你看清楚,这才是我女儿!」
「妈!」
宁瑶终于忍无可忍:「我知道你把她从小养到大对她感情深,可我那些年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你为什么问都不问!我才是你亲生的啊!但凡你施舍给我一点点爱,我也不至于什么都和宁冬比,不至于给她下药给自己下药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她看着我,眼神尽显怨毒:「你到底为什么活着?抢了别人的一切,你就不羞愧吗?时羡放弃了你选择了我明明你就很恨,为什么装作若无其事。你们还不知道吧,车祸那晚都是阴谋,宁冬早就被送给别人被睡烂了!」
「啪」地一声,是巴掌落到人脸上的声音。
我的手紧紧抓着宁非池的胳膊,扇那巴掌的竟然是时羡。
「你不是我女儿。」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你只是宁长泽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鸦雀无声。
宁董想拦她,但还是没能拦住。
说起来又是一桩豪门辛密。
二十五年前,宁夫人兰芊宁在大学时期爱上了同班的穷小子。
为此不惜放弃豪门千金身份与其私奔,他们相爱,在出租屋里过着贫穷但充满希望的生活。
那个少年出身农村,却聪明能干,一点点凭借自己的努力被人赏识,成了科技公司的骨干。
可就在兰芊宁发现自己怀孕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了。
她迷茫无助,是前未婚夫宁长泽走到了她面前。
他告诉她,她的丈夫丢下她出国了,但他还爱她,给他个机会,他会把那孩子当自己的抚养。
兰芊宁没有工作,家里人又和她恩断义绝,被流言蜚语困扰,走投无路为了孩子,她答应了宁长泽的请求。
或许宁长泽是真的爱她,结婚后对她百依百顺、几十年如一日。
可兰芊宁生下孩子的那天还是发现了不对。
护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她认出了这个并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于是她悄悄又把孩子换了回来。
她找人去调查,得出了惊人的真相。
宁长泽还是接受不了抚养别人的孩子,他随便找了个女人,让她生了自己的血脉,再交换。
除此之外,她还查出,自己的爱人,那个承诺衣锦还乡让她风风光光,会给她买玫瑰为她扮小熊的男人——其实早就死了。
死在她生日那天,用奖金为她买了蛋糕和鲜花,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为了女儿忍了那么多年,直到宁瑶出现,她忍不了了。j
-20-
【竟然是这样,那……】
【那反派和女主岂不是亲姐弟……】
【我的妈,这么刺激。】
这个故事听得我脸色越来越白,抓着宁非池的手也逐渐渗出冷汗。
一片寂静中,宁非池突然轻笑一声。
「岁岁在担心什么?」
担心生出来的孩子是智障。
他这一笑不得了,一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时羡盯着我们紧握的手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石化了, 他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你……你们……」
宁非池生怕他看不出, 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宁非池你疯了吗?她是你姐姐!」
时羡的双目瞬间变得通红,冲上前来扯起宁非池的衣领就往墙上抵。
宁非池后背撞墙发出一声巨响, 他难得闷哼一声, 我的心悬在半空。
我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时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有那些天我拼命讨好你, 你却背着我搞我老婆?你一个劲劝我们离婚, 是因为你自己想上位?」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要去扯他却怎么也扯不开。
宁非池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背好疼啊岁岁。」
这句话足以把时羡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你到底图他什么啊宁非池, 你知不知道她到底被多少人上过?」
宁非池因为Ṱū₋这一句话被激怒, 他比养尊处优的时羡会打架, 时羡还没反应过来, 嘴角已经挂了血。
这场闹剧最后被医院的保安所制止。
我蹲在宁非池面前替他擦拭伤口,感觉自己这辈子的气都要叹完了。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病。」
时羡降了火气, 一个人缩在角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像一只被抛弃的狗。
宁非池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还好你甩了他, 那男的不仅出轨我看着还有暴力倾向。」
【这时候都不忘了抹黑情敌吗?哈吉池你这家伙。】
【这一家子可以去演《雷雨》。】
【男主狠狠下头了我的妈。】
【感觉女主还怪惨的,如果没有白月光女配,她确实不会黑化。】
【没有白月光女配黑化的就是这个抹茶小子了,你以为他现在笑嘻嘻和你演喜剧是因为他生性爱笑吗?】
「岁岁。」时羡突然喊住我:「我也难受。」
我翻了个白眼:「难受就去找太医, 朕又不会看病。」
我心里乱着呢,没时间管闲事。
正思索着, 我妈突然走到了我和宁非池面前。
「你也想娶我女儿。」
「嘻嘻,是的妈妈。」
我妈脸色一沉:「少给我嬉皮笑脸, 事情解决好了吗?就在这笑。」
宁非池不嘻嘻。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很简单,宁非池也不是我妈亲生的。
而且这件事情除了我, 我们一家都心知肚明。
他不是宁长泽的儿子,他妈的是宁长泽的弟弟。
宁老董事长老年遇真爱来了段夕阳红,有了宁非池,害怕他死后宁非池名声不好听, 就把宁非池过继到了我妈名下。
他说, 我妈办事他放心。
我叹为观止,你们有钱人就是会玩啊。
「所以宁长泽占了我的资产, 我小时候嫉妒我,才天天为难我, 你纹纹身看小说他是不会管的。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摆平了, 宁家回到了我手里, 钱现在全是你的。」
我抬了抬眼皮:「你怎么知道我想纹纹身看小说。」
他又闭嘴了。
-21-
故事的最后,宁长泽和我妈离婚净身出户,时羡还是娶了宁瑶。
因为母体虚弱, 那个孩子在两个月后流产。
在宁非池的刻意针对下, 时家节节衰退, 慢慢退出了魔都竞争舞台。
我和宁非池结婚,开始了上班下班可乐炸鸡的快乐生活。
不过有点让人老脸一红的是马甲掉了他就彻底不装了。
每次滚到床上他都让我们各论各的。
他管我叫姐姐。
我管他叫小叔叔。
弹幕大军在我们结婚后彻底消失,大概是故事的结局足够令他们满意。
【满意个毛线, 我要看叫小叔叔番外!】
抱歉,看不见。
山高水远,希望大家各得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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