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没苦硬吃？那就多吃一点！

奶奶舍不得抽油烟机里的废油，竟直接刮出来炒菜。
我看见后，成功阻止家人食用。
但她却以浪费为由，转头让我吃掉。
我爸觉得有理，便逼我吃光。
最后，我因食物中毒抢救不及时而亡。
再睁眼，奶奶正在刮废油炒菜。
而这一次，我决定让他们好好吃吃苦头。

-1-
「来娣，给我拿个碗过来。」
奶奶冷瞥了我一眼，命令道。
因为怕浪费，她正拿着铲子刮着抽油烟机里的废油。
我怔愣一会儿，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她。
上一世，因为我及时阻止家人吃饭，才让他们逃过了这一劫。
不想奶奶却觉得我多管闲事，浪费食物。
因此她转头就劝爸爸，让我把饭菜吃光：
「哪儿有那么大毒性，肉扔了多可惜，让来娣吃吧。」
爸爸觉得有理，嫌弃地看我一眼，命令道：
「让你不早阻止奶奶，给老子吃干净！」
因为害怕挨打，所以我只能含泪吃掉。
奶奶站在一旁，冷冷道：
「哼！那么大一盘肉，真是便宜你了！」
结果没多久，我便食物中毒，昏迷不醒。
而奶奶发现后，却担心治病花钱，所以未将此事告诉别人。
只把我扔在床上躺着。
我爸看见了，以为我偷懒，破口大骂几句，便出门喝酒去了。
我弟有样学样，笑着拍手骂道：
「懒猪懒猪！没有根的小废物！」
最后我因抢救不及时，呼吸衰竭而亡。
不曾想，上天竟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重生回这一天。
「你呆在那儿干嘛？脑子不好使，手脚也不利索！」
「哼！白吃饭的东西，都十一岁了，还不长眼力见儿！」
「早该让你爸把你卖了换钱！」
奶奶见我半天没有动静，大骂道。
我当即回了神儿，从柜子中拿出碗给她。
她一把扯过，狠狠瞪了我一眼，呵斥道：
「去外面把地扫了！」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这一次，我没有阻止，而是听她的话，出去扫地。
待饭菜做好，奶奶笑嘻嘻地招呼其他人上桌吃饭。
而我却端着碗，站在角落里，默默吃着剩饭。
妈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把弟弟抱在怀里。
弟弟比我小六岁，从出生开始就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
无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家人都宠着他。
简直如同皇帝一般。
我不禁冷笑一声，定定地看着他们。
像是准备看一场好戏。
「乖孙儿，来，多吃点肉，奶奶特意给你做的。」
奶奶说着，将几片肉夹到弟弟碗里。
妈妈接着喂到他的嘴中。
弟弟嚼了几下，便吐到桌上，嚷嚷道：
「难吃难吃！真难吃！」
奶奶也不生气，笑盈盈道：
「你不喜欢吃这个，奶奶一会儿给你拿大肉包吃好不好？」
弟弟将面前的筷子甩到桌子上，继续吵道：
「我现在就要吃肉包子！你做的饭太难吃了！」
「乖孙儿，包子还没蒸好呢，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听到奶奶这样说，弟弟急的冲她吐起口水：
「呸！呸！我现在就要吃！」
「阿耀，不许胡闹！」
爸爸一拍桌子，制止道。
随后他吃了几口菜，又附和道：
「不过今天这菜，确实有股怪味儿。」
「哼，你妈老的要进棺材了，味觉也不好使，怪不得我大孙儿说难吃！」
爷爷板着脸，丝毫不留情面地点评道。
奶奶瘪瘪嘴，阴阳起来：
「可没你儿媳妇儿做的好！」
妈妈这才开口：
「爸，妈，今天我接阿耀晚了，没来得及做饭，明天我肯定补上。」
说完，她连忙多吃几口菜，仿佛在验证奶奶做的饭并不难吃。
爸爸回头瞪我一眼，生气道：
「老子怎么养这么个赔钱货？饭也不会做，长大怎么嫁人！」
「我早说让她多做家务吧？以后可怎么谈个好价钱？」
爷爷居高临下地瞥我一下，回头教训着妈妈。
不料话音刚落，弟弟就捂着肚子喊起来：
「哎呦，好疼，好疼！」

-2-
一家人见他这样，瞬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乖孙儿，乖孙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奶奶！」
「告诉妈妈你哪儿疼？」
「快点给阿耀穿衣服，我带他去医院！」
正当大家手忙脚乱地给弟弟换衣服时，妈妈也开始脱力：
「家刚，我……我也不舒服……」
奶奶更是直接跌在地上：
「哎呀，哎呀，我的肚子！」
爸爸最先察觉到不对，扶着墙问道：
「妈！你晚上做的什么菜？」
奶奶猛地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出口：
「我……」
而我强忍住笑意，眨巴着大眼睛，装作无辜道：
「爸爸，奶奶可节俭了，还是用抽油烟机里的油炒的菜呢。」
「什么！」
爸爸一听，火气立即翻涌上来：
「妈！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咱家吃的起油！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啊！」
奶奶蜷在地上，忍着痛苦呻吟道：
「我……我不也是怕浪费嘛……我……」
「来娣，快打救护车，快点，快点……」
妈妈已经没了力气，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喊道。
我应了一声，却是不紧不慢地找到手机，然后问道：
「爸爸，我应该打什么电话？」
「120！你个……废物东西……」
爸爸疼的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地蹲在墙边。
「哦。」
我点点头，慢悠悠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您好，这里是急救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您好……」
我故作胆怯，磕磕巴巴地说着：
「我，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弟弟，他们都……」
不等我讲完，爸爸便吊着一口气怒吼道：
「说重点！」
「哦，哦，他们肚子疼……」
电话那边问道：
「请问他们吃了什么？」
「吃了奶奶做的菜……」
「我们是食物中毒！」
爸爸急的恨不得冲过来，可惜我故意站在离他较远的地方，他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请问你们在什么位置？」
「在我家。」
「你家在哪里？」
我不急不躁地报出我家的地址，又特地重复了一遍。
爸爸疼的实在受不了，从蹲姿变成跪伏，却还是双眼充血地看着我。
老子迟早被你这头蠢ṱû₊驴害死！
他仿佛正从心里骂道。
但我却当作没有看见，悠闲地欣赏着他们的惨状。
疼吧？
上一世，我也是这么疼的。

-3-
洗胃花了三万多。
奶奶从病床上醒过来时，我特意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她。
「家刚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医院让你给钱就给钱？」
「他们肯定是看你小，在诓你呢！」
「洗什么东西，能花三万多啊？」
「你赶紧给我把钱要回来！不然我让你爸打死你！」
于是我假意捂着脸，哭哭啼啼地找到值班护士，向她说了这件事情：
「呜呜，姐姐，求求你把钱还给我，不然爸爸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护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我可怜，便带着我找到奶奶：
「阿婆，治疗费用医院都会开单子给你，不存在你说的诓骗。」
奶奶白她一眼，没好气道：
「哼，什么单子啊，不还是你们说的算？丧良心的东西！洗个胃，要我们三万多！」
护士冷哼一声，气恼道：
「阿婆，费用不仅仅包含洗胃，还有药物和住院，谁让你们吃了那么多废油。」
「哎，你这什么意思！」
奶奶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你个骚狐狸精，你在这儿说谁呢！」
「那油不吃不浪费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躺下就能赚钱吗！」
「你当个护士，脸上化的跟妖精一样，不知道要勾引谁！」
「现在又欺负我个没文化的老太婆！哎呦喂！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那护士被骂的红了眼圈儿，气得摔门而去。
于是接连几天，奶奶吊水时，针总是扎偏。
纵使她疼的直骂娘，却也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她回家又看到先前蒸的包子发了霉。
当然，这是我特意留下的。
果不其然，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丢掉。
便把里面的肉馅儿拨出来，装在碗里。
见状，我故意贴上去殷勤道：
「哇，好香啊，奶奶，我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可以给我吃点肉吗？」
她立即上当，将肉护在怀里，冷声道：
「去去去！你也配吃肉？这是留给我乖孙儿的。」
说罢，她便趁妈妈不注意，把肉馅儿喂给了弟弟：
「乖孙儿，快吃，快吃，别被你姐姐抢了去！」
「你姐就是个赔钱货！」
「哼！不干活，还想着吃肉？呸！不要脸！」
她一边瞪我，一边将变质的肉馅儿塞给弟弟。
弟弟一听我要抢，也不管肉酸不酸，一口一个地往下咽。
他一边吃，一边点头附和道：
「就是就是，肉都是我的！」
「对，都是我乖孙儿的！」
奶奶笑着摸摸弟弟的头，教育道：
「你以后没钱了，就管你姐要，她养你是应该的，记住了没？」
「嗯！」
弟弟应道。
「要是你姐不给，你就管你姐夫要，知道吗？」
「姐țŭ̀ⁿ夫？什么是姐夫？」
「姐夫就是你姐的老公！」
奶奶想了想，又补充着：
「再过四五年，我就把你姐嫁出去换钱，给乖孙儿娶漂亮媳妇儿，好不好？」
「好！」
弟弟欢呼一声，转过身冲我扮着鬼脸。
我也不气，只对弟弟煽风点火道：
「奶奶对你这么好，你都不给奶奶吃一口肉，你真坏！」
弟弟一听，立刻拿出一个肉馅儿，放到奶奶嘴里：
「奶奶你吃！我可不坏，她才坏呢！」
奶奶心里乐开了花，冲我嚷道：
「阿耀才没有你那么没良心呢！」
「还不快去干活，你个死丫头！」
「那三万块钱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看你爸回来，我让他怎么收拾你！」
弟弟也一跺脚，有模有样地冲我喊道：
「对！让爸爸打死你！」
我看着这祖孙俩团结一致的画面，不禁笑出声。
别着急，你们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我在心里默默想到。
奶奶见我发笑，正想骂人，却见弟弟突然脸色一变。

-4-
「呕！」
弟弟身体一震，头一歪，靠在奶奶身上呕吐起来。
奶奶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哭嚎道：
「乖孙儿，乖孙儿！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快告诉奶奶！」
我冷眼看着他们。
从前奶奶总喜欢把东西放坏了再吃。
可她不但自己吃，还要给弟弟吃。
而我总是能提前发现，并拦下她。
所以奶奶每次都告诉弟弟，是我和他抢东西。
弟弟因此变得特别护食。
一见到我，就恨不得立刻把好吃的全部吃光。
于是这次我便略施小计，让他自己将那些坏肉尽数吞下。
看吧，这才一会儿，他就不行了。
在阳台晒衣服的妈妈听到哭嚎，不由一颤。
连忙跑来问我道：
「来娣，你弟弟怎么了？」
「弟弟吃了奶奶给的包子馅儿。」
我实话实说，瞥了奶奶一眼。
妈妈一听，脸色惨白，慌忙推开奶奶，指责道：
「妈！那包子馅儿肯定都坏了，你怎么还给阿耀吃啊！」
奶奶委屈道：
「我不也是怕浪费吗？」
「而且那包子馅儿我也吃了，只是有一点儿发酸而已……」
「再说了，我们小的时候，别说酸的肉了，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上……」
妈妈扭过头，不想再听奶奶解释，急匆匆地抱起弟弟就朝外走：
「来娣，快去找你爸！」
我也给爸爸打去电话，添油加醋道：
「呜呜……爸爸，你快回家，弟弟要被奶奶毒死了！」
奶奶不高兴地骂我道：
「死丫头！你瞎说什么！」
「你想咒死我大孙儿吗？」
「你要是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待爸爸醉醺醺地回到家，妈妈已经在楼下等他：
「家刚，快去医院，阿耀不行了！」
此时弟弟已经吐的虚脱，逐渐发起了烧。
奶奶虽然吃的不多，但也感到天旋地转。
她蹲在路边，眼睛红肿地看着爸爸：
「都怪来娣，都是她没把坏包子扔掉！」
「呜呜……我乖孙儿要是没了，就是被她克死的！」
爸爸摇摇晃晃地踹了我一脚，大骂道：
「老子真是养了你个祸害！」
妈妈见弟弟难受，心疼地不成样子，便阻止道：
「家刚，快送阿耀去医院吧！他都不行了！」
爸爸虽然喝了酒，但为了救弟弟，还是把人抱上了车。
他一连闯了几个红灯，把我们带到了医院。
弟弟率先做完检查，吊上水。
奶奶却因忘记带证件而无法缴费和住院，正打横躺在椅子上休息。
但因她一个人霸占了全部的椅子，其他患者就只能站在一旁。
可纵使他们再气愤，也不敢招惹她一个老太婆。
爸爸还未完全清醒，只骂道：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咱家吃得起饭吗？」
「你就非得把阿耀和你自己折腾死是吗？」
「你再这样就滚回老家，跟我爸一起待着！」
上次爷爷出院后，说想回老家待一阵子。
而奶奶却因为想照顾弟弟，硬是留了下来。
没想到，又捅出这么大个乱子。
她听着爸爸的训斥，越想越委屈，便哭道：
「我们像阿耀那么小的时候，哪儿吃过这么多肉啊？」
「我不也是想把好吃的留给他吗？」
「阿耀是我孙子，我还能故意害他吗？」
「呜呜……那么好的肉，不吃多可惜啊！」
「而且，要不是我平时节俭，咱们哪儿有钱给阿耀看病啊！」
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因为舍不得用纸擦，便尽数抹在医院的墙上。
爸爸叹口气，回头抓住护士问道：
「非得用证件吗？」
护士本想说些什么，但回头看见奶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是医院规定。」
我一眼便认出她，正是上次被奶奶骂的狗血淋头的护士姐姐。
奶奶向她张望几眼，也想了起来，因此立刻尖着嗓子喊道：
「好啊，又是你个狐狸精！」
「什么非得用证件，你肯定是故意报复我呢！」
「你个骚狐狸，你看我不打你！」

-5-
她说着，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去就要抓护士的头发。
其他人见了，一边快速抢占椅子，一边指责道：
「喂，你怎么打人啊！」
「这老太婆，真不讲道理！」
「就是，光会欺负护士！」
有的人还偷偷录下了奶奶霸占椅子和骂人的场景，发到了短视频平台上。
医院的保安看见这边起了争执，立即上来拉架：
「请不要在医院闹事！否则立刻出去！」
爸爸这才拦住奶奶，喝道：
「别闹了！」
奶奶本还不依不饶，见爸爸生气，才收了脾气，放那护士离开。
「来娣，你跟你妈照顾好人，我回去拿证件。」
爸爸酒精上头，面红耳赤地嘱咐我。
我立刻抓住机会，说道：
「爸爸，那你快点回来，奶奶年纪大，身体要遭不住了！」
爸爸听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算你有点儿良心，还能说句人话！」
他走后，奶奶转身便见自己的位置被人抢走，忍不住又发起疯：
「都起开！这些位置是我的！」
可好不容易抢到座位的人怎么可能让着她。
奶奶讨不到便宜，又冲我发起火：
「死丫头，你不知道给我看着点座位吗？」
我默不作声，只看向别处。
过了一会儿，奶奶也开始上吐下泻。
她虽然吃的少，但之前吃了废油后，身体就大不如前。
从厕所回来后，她撑不住，坐在地上嘟囔道：
「家刚怎么这么慢？」
我忍不住弯弯嘴角。
当然慢了，因为奶奶的证件已经被我藏了起来。
爸爸想要找到它，可得费一点功夫。
而奶奶，也就要多吃点儿苦头。
不想一个小时后，妈妈突然惨白着脸从病房里走出来。
她惊魂未定，哭着对我说道：
「来娣，来娣，你去看着弟弟，你爸爸他出车祸了！」

-6-
奶奶一听，即便已经虚脱，也撑着身子站起来：
「你说什么？家刚怎么了？」
妈妈头发凌乱，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妈，家刚回去的路上，跟大货车撞了！」
「哎呦！儿子啊！」
奶奶双手拍着膝盖，急的直抖：
「真是造孽啊！」
我平静异常，甚至想笑。
爸爸一直都有酗酒的恶习。
在医院时，他都忍不住想喝几口，就更别提回家了。
今天，我特意等到爸爸出去喝酒，才将包子拿出，让奶奶发现。
果不出所料，急疯了的爸爸顶着酒驾的风险，将我们送进医院。
我原本只想让他被抓住后受处罚。
却不料，他竟直接出了车祸。
医生告知妈妈，爸爸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以后也只能是植物人了。
奶奶听后，差点昏厥过去。
她不甘心地抓住医生：
「大夫！大夫！」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啊！」
「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没了他，以后我可怎么活啊！」
妈妈瘫在墙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弟弟病好后，我带着他来看望爸爸。
他有些疑惑地指着床上的人，问道：
「咦，爸爸怎么还在睡觉？」
我笑笑，死死盯着他，开口道：
「因为爸爸死了。」
他一愣，不可置信地哭叫起来：
「你胡说！你胡说！我讨厌你！你去死！你去死！」
我漠然地抓住他张牙舞爪的双手，狠狠瞪着他，冷声道：
「如果不是你非要吃肉馅儿，爸爸就不会开车送我们来医院。」
「也就不会发生车祸。」
「是你，害死了爸爸！」
弟弟被我吓得哇哇大哭，尖叫道：
「呜呜……是奶奶给我吃的，是奶奶给我吃的！是她害死了爸爸，不是我，不是我，呜呜……」
听到他这样喊，我心满意足地肯定道：
「对，你记住了，是奶奶害死了爸爸！」
我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轻声道：
「所以，你要给爸爸报仇！」
弟弟懵懂地看着我，点点头。
过了几分钟，妈妈面容憔悴地走进病房。
这段时间，她为了支付爸爸的医疗费四处借钱，人老了不少。
由于爸爸是醉酒驾驶，又闯了红灯，所以这次事故他是全责。
对方只私下给了一万块，便不了了之。
而保险公司的赔偿金又还没有到账，因此最近家里有些拮据。
「来娣，你先把弟弟带回去，看看你奶奶怎么样了。」
妈妈疲惫地说道。
车祸后，奶奶担心钱不够花，硬是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回了家。
只偶尔来看看爸爸。
我应了一声，拉着弟弟离开医院。

-7-
「不就吃坏个东西，至于难受这么多天吗？」
我刚进门，就见爷爷瘫在沙发上，嫌弃地白了奶奶一眼：
「越来越不中用！」
他骂完，转头看见我们回来，又冲弟弟招招手：
「大孙儿，过来，爷爷抱抱。」
他听说爸爸出了车祸，连夜赶了火车过来。
可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妈妈臭骂一顿，责怪她没伺候好自己的儿子。
而在得知住院费后，他站在医院楼道抽了几支烟，最后跟妈妈说：
「把来娣嫁了吧。」
说是嫁，实际上是卖到山里，给傻子当童养媳。
他以前就这么盘算过，但又嫌弃对方给的价太低，就想等我长大一些，多管男方要点彩礼。
「啧，你命真好，以后给你找个正经人家，价也高。」
他当年这样说道。
如今爸爸出了事，家里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因此爷爷又打起了我的主意。
妈妈先开始是不同意的，但借不到钱以后，她便犹豫起来。
爷爷把弟弟抱在怀里，冷冷地瞟了我一眼：
「来娣，你下周跟我去见个人，到时候好好收拾收拾，听见了吗？」
我没有回应。
奶奶因为没有好好治疗，现在虚弱的厉害。
可她还是揪着我的耳朵骂道：
「死丫头，听没听见！」
「知道了。」
我拨开她的手，平静地说道：
「奶奶，你要是很不舒服，就吃点药吧。」
「咱们现在哪儿有钱买药！」
奶奶还没回应，爷爷就先恼怒起来：
「哼，死就死了，死了还能省点粮食！」
奶奶被爷爷教训了一辈子，从来不敢违抗，只晃晃悠悠地走进屋子。
我赶紧追上去，小声对她说：
「奶奶，我上次看到卧室柜子下面有一袋儿药，可能有治拉肚子的。」
奶奶将信将疑地看我一眼，点头道：
「哦，我知道了。」
她走到柜子前，蹲下，从药袋子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一盒药片。
「还真有。」
她一边嘟囔，一边查看着日期：
「嘶……才过期两个月……应该能吃。」
奶奶毫不犹豫地拿出两粒，放在嘴中嚼了两下，就着水咽了。
我看见她吃了药，才放心地离开。
果不其然，奶奶当晚就昏了过去。
爷爷本来不想把她送去医院，在我的劝说下才叫了救护车。
「这钱就算在要你的男人头上！」
他没好气地说。
妈妈听闻此事，当场崩溃大哭。
最后不得不联系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
奶奶在 ICU 躺了三天，醒来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住院了！让我回去！」
Ťù₂

-8-
她在医院闹了半天，最后如愿以偿地回了家。
爷爷因为不会做饭，在家里吃了三天的泡面。
因此一见奶奶回来，便命令道：
「去，给我包点饺子吃。」
奶奶眼泪汪汪，还在为自己花了几万块钱而难受，但还是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饺子端上桌时，爷爷终于舍得起身，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老头子，这还有瓶醋，你一会儿都喝了吧。」
奶奶拿着醋瓶走了过来。
「我喝它干嘛？」
爷爷白她一眼。
奶奶指着瓶身说道：
「这马上过期了，不喝不是浪费了吗？」
爷爷咽下一口饺子，冲她挥挥手，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奶奶刚从医院回来，躺的浑身酸痛，便喊我去给她揉肩。
没想到，才揉了不一会儿，就听爷爷突然喊道：
「好酸！」
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那瓶子里面放的是冰醋酸，妈妈偶尔用来洗衣服的。
方才爷爷念叨着吃饺子，我就故意把它拿到厨房。
因为日期较近，舍不得浪费的奶奶，果然想让爷爷把它喝光。
「你拿的什么东西给我喝？」
爷爷气冲冲地走进卧室，声音嘶哑地问道。
「醋啊，你嗓子怎么了？」
奶奶抬起头看他。
「什么醋，这么酸？」
爷爷难受地捂住脖子，咳了几声。
「可能是放久了吧。」
奶奶并没当回事儿，趴在床上，让我继续按摩。
爷爷拽了我一下，沙哑着嗓子道：
「别按了，你今天早点睡，明天跟我去见朋友。」
我乖巧地点点头，心想到：
好啊，只要你明天还能站起来的话。

-9-
第二天早上，奶奶照旧叫爷爷起床。
却发现他仰面躺着，嘴唇发紫，一动也不动。
「老头子？老头子！ṱůₘ」
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奶奶拍拍他的脸，焦急地喊道：
「老头子，你别吓我啊！老头子！」
爷爷是因喉梗阻窒息而亡的。
医院把死因告诉奶奶时，她震惊的无以复加：
「喝醋怎么会死人呢！」
「工业冰醋酸是不能食用的，您老伴儿喝了以后，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他……他是说酸，嗓子也哑了。」
「那当时为什么不赶紧来治疗？」
如果及时进行手术，爷爷就还有救。
可奶奶并没把爷爷的变化放在心上。
「我……我以为没事儿……呜呜……老头子，是我害了你啊！呜呜呜……」
奶奶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哭嚎。
我不禁暗笑起来。
上一世，我被迫吃下废油昏迷时，他们也是这么对我的。
这一次，终于也轮到他们尝尝我当初的痛苦了！
正当我陷入回忆时，不知何时而来的弟弟冲了过来。
只见他攥紧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奶奶的头。
正如爷爷平常那样。
「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我爷爷！你还我爸爸！」
妈妈此时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
她走上前，将弟弟抱了起来：
「别闹了，阿耀。」
说罢，她冷冷瞥了奶奶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奶奶。」
妈妈走后，我叫了一声。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谢谢你。」
听到我这样说，她的表情有些不解：
「你说什么？」
「多亏了你，我才不用被卖到山里，也不用每天挨打。」
我扬起笑脸，死死盯着她。
奶奶愣了好一会ŧů¹儿，才猛地反应过来：
「是你！是你故意在害我们！」
我摊摊手，好笑道：
「如果不是你喜欢没苦硬吃，非要用抽油烟机里的废油炒菜，他们会食物中毒吗？」
「如果不是你重男轻女，偏心孙子，把坏肉馅儿都给他吃，爸爸会变成植物人吗？」
「如果不是你舍不得醋，让爷爷把它喝掉，他会死吗？」
「所以啊，奶奶，他们都Ŧū́ₚ是被你害成这样的啊！」
奶奶听了我的话，几欲开口辩驳，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字。
她脸色通红，双手发抖，突然身体一瘫，口角歪斜地倒在地上。
我连忙忍住笑意，叫了护士。
最后奶奶因情绪激动，被诊治为面瘫与精神失常。
几个月后，妈妈拿到了保险金与卖房钱。
她带着我们回了镇子，开了一家杂货铺过活。
没了爷爷和爸爸的阻碍，我终于可以去寄读学校学习。
因为底子较差，所以我更加努力。
七年后，我如愿考取大学。
再回家时，妈妈正在给弟弟洗衣服。
她看到我，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惊喜地问道：
「来娣？你回来了？」
我微笑道：「嗯，妈妈，我考上大学了。」
「……啊，你要上大学了？哦，好事儿，好事儿……」
妈妈听到这个消息，笑的有些勉强，我知道她在为钱而担心。
「奶奶呢？」
「在敬老院……妈要照顾你爸，实在没精力了。」
她说着，回过身继续洗着衣服。
「敬老院要花很多钱吧？」
我问道。
妈妈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答我。
「妈妈，我也知道一家养老院，那儿收费很低。」
我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意：
「上大学确实需要一些学费，不过等我毕业，找到工作，一切就都好了。」
听闻此话，妈妈犹豫片刻，最后答应道：
「……行。」

-10-
爸爸躺在床上七年，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一次，就更不用说下来活动了。
因此一靠近他，就有一股怪味儿传来。
我掀开他的被角，发现他的手臂早已溃烂。
看来妈妈已经厌烦他，所以才不常来给他擦拭。
「真可惜啊，爸爸。」
我感慨道：
「你再也不能对我拳打脚踢了。」
我拿起一瓶风油精，涂在他溃烂的地方：
「但你还真努力啊，竟然能活这么久。」
只不过，活的越久，就越痛苦。
「来娣，吃饭了！」
妈妈在楼下喊道。
我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拍下照片。
吃过饭，我出门替奶奶办理好入住手续，第二周，就把她接到养老院。
奶奶此时已经疯疯癫癫，嘴里嘟囔着神神叨叨的话。
她无意间抬头，正看到我，突然痛苦地喊了一声，向我扑来。
「啊！啊！坏！啊！」
她面部抽搐，步履蹒跚，还没走到我的面前，就被护工压住。
「我奶奶精神有些不好，就麻烦你们了。」
我向工作人员道过谢，笑着从奶奶身边经过。
她依旧情绪激动地吼叫，颤抖着指着我：
「啊！杀！杀！坏！」
我冲她挥挥手，在她憎恨的目光下上了车。
回到家，我就收拾好行李，准备找地方做兼职。
妈妈将学费转给我，说道：
「来娣啊，妈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你弟弟也在上学，你体谅体谅……」
我只点点头：
「谢谢妈妈，生活费我会自己想办法。」
说完，我拿着学费踏上艰难的求学之旅。
大三那年，妈妈突然打来电话：
「来娣啊，你爸爸去世了，你回来一趟吧。」
她虽报的死讯，语气却格外轻松。
我回到家，和妈妈一起处理好了爸爸的后事。
转头时，只见弟弟正站在远处，红着眼看我。
爸爸从小最疼弟弟。
只要是他想要的，爸爸总能想办法搞到手。
因此当弟弟得知爸爸「死了」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不再喜欢与人交流。
听妈妈说，每次他放长假回家，都会跑去照顾爸爸。
所以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特别恨那个人。
「阿耀，明天我带你去看奶奶。」
我向他走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浑身一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点点头。

-11-
第二天，我带着弟弟来到敬老院。
此时奶奶已经邋遢的不成样子，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一般。
她手里拿着半块儿发霉的烧饼，正一口一口地吞咽着。
我让弟弟先在原地等待，自己则走过去，蹲在奶奶面前。
「好吃吗？」
我问道。
她僵硬地抬头，一见我，又是满目憎恨，嘴巴里发出凄厉的吼叫。
「奶奶，你不是最喜欢吃苦吗？」
我开心地笑着：
「那就多吃一点儿。」
她恼怒地伸出手，想要掐住我的脖子。
我连忙站起，冲弟弟挥手，示意他过来。
弟弟很听话地跑来。
奶奶抬头看到弟弟，霎时红了眼圈儿，想将手里的半块儿烂饼塞给他。
她动作滑稽，嘴中不断重复着：
「吃，吃……」
弟弟瞬间暴怒，猛地扑过去，往她肚子上怼了几下。
奶奶嚎叫几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这才看清弟弟手上拿的东西，竟是ţų⁽一把小刀。
血顺着刀尖，滴在地上。
我连忙装作害怕地逃开，一边跑，一边喊人。
弟弟这才回过神儿，吓得扔下手中的刀子，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
很快，警察便将其带走。
妈妈接到消息赶来时，扑通一下跪在警察脚边。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这肯定是有误会的！」
「我儿子他不会杀人的！」
「他，他还小啊！求求你们饶过他吧！ţũ₀求求你们了！」
她一边哭，一边给警察磕头。
他们立刻将她扶起，安抚了许久，才让她平静下来。
妈妈狼狈地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握住我的手，问道：
「来娣，怎么办啊……」
「你弟弟他，会不会被判死刑啊？」
「我，我先前听说未成年杀人，不犯法的，你弟弟应该没事儿吧？啊？」
呵。
怎么可能不犯法呢？
我忍不住泼冷水道：
「他已经十五岁了，故意杀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况且，我可是特意等到他过了十四岁，才敢把他带到奶奶面前。
妈妈眼中的光当即黯淡下去，像丢了魂一般同我回到家。
她坐在床头哭了整整一夜：
「呜呜呜……阿耀……」
「没了你，妈可怎么活啊……」
「呜呜呜……」
过了几天，妈妈正为弟弟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时，镇子上突然传起流言。
说爸爸是被妈妈虐待致死的。

-12-
「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呢！」
妈妈接连被镇子上的人翻白眼后，终于忍不住爆发：
「我什么时候虐待过你爸爸！」
她本就为弟弟的事情忧心，又碰到这件事情，情绪激动地哭了起来。
「你当然没有了。」
我上前抱住她颤抖的身躯：
「你哪有那个胆子？」
她怔了一怔，仰起脸看着我，问道：
「来娣，你什么意思？」
我挑眉笑笑，道：
「难道不是吗？你从来都不敢反抗爸爸。」
「在我被他打时，你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在奶奶骂我时，你也只当作没有听见。」
「甚至当爷爷要将我卖掉时，你竟然都犹豫了。」
「妈妈，你不会以为, 只要不动手，就和你没关系了吧？」
妈妈这才后知后觉，僵硬地从我怀中挣脱开：
「来娣……我, 我也有难处啊……」
「我当然知道。」
我不慌不忙地翻找着手机：
「可是我明明已经帮你把难处都除掉了。」
「为什么你眼里, 还是只有弟弟？」
「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孩子吗？」
妈妈别开目光, 哽咽道：
「我已经在能力范围之内, 给你最好的了！你这孩子, 竟然这么想我。」
我接着冷漠道：
「是啊, 我真的感谢你从弟弟身上抠出几块钱, 让我能上学, 能读书。」
「你对我的爱，还真是刚刚好，没多到能让我健康快乐的长大, 也没少到让我决心对你下手。」
「如果你昨天没有求我给弟弟顶罪的话。」
昨晚，我刚刚做好饭，妈妈就冲我跪下了。
「来娣, 你弟弟还小啊，他不能就这么毁了……」
她流着泪，哭的撕心裂肺：
「妈求你了, 求你救救你弟弟！」
「当时只有你们三个在, 只要你跟警察说，是你杀的奶奶，他们一定会信的！」
「只要你答应, 妈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来娣, 妈求求你！」
听到她说出这种话时, 我的心彻底碎了。
我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将爸爸的那张照片传了出去。
镇子里的人一看到他的手臂腐烂, 上面还撒了风油精，便一口断定妈妈虐待爸爸。
流言像瘟疫一般迅速传开。
在这种镇子里，一旦被扣上毒妇的帽子，就不可能再在这儿继续生活下去。
「所以，妈妈，你还是好好想想, 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我找到那张照片, 举起手机，向她展示起来。
妈妈得知真相, 有些崩溃，窝囊了一辈子的她终于发了疯似的对我咒骂起来。
兴许是还不解恨，她便拿起玻璃杯向我砸去。
我却没有躲闪, 任由玻璃杯砸中头部。
血缓缓淌下。
我叹息一声，一边向外冲去，一边大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我妈妈疯了！」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立刻追赶上来, 试图捂住我的嘴。
但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我所说的。
路人纷纷上前将她拉开。
我也借此机会，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几个月后，弟弟被判了刑。
而我则带着妈妈留下的全部财产，改了名字, 开始备考研究生。
毕竟弟弟的前途没了，而我，还要继续向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