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公不是很熟。
每天除了点头微笑,就是礼貌地睡觉:
「请问我可以脱掉你的裤子吗?」
「麻烦用力一点抱住我,辛苦了。」
「腰可以抬起来吗?可以的话真是太感谢了。」
因为太礼貌。
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
直到我和朋友吐槽怕疼以后绝不会生孩子。
当晚就看到他发朋友圈:
「有一起做绝育的吗?隔壁医院两人同行半价。」
我:「?」
-1-
我和老公江牧让都是社恐。
二次元漫展上认识的。
他 cos 的是当时一个很冷圈子里的猎人。
本来鼓起勇气出门,想着在角落默默站一会儿感受感受氛围就离开。
但因为长得实在太帅。
被摄影师和其他 coser 团团围住拍个不停。
巧的是。
我 cos 的是这个猎人的 CP。
被冷圈小伙伴认出来,拉在一起合拍。
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还都是社恐。
被要求对着镜头摆各种亲密的动作。
简直局促慌乱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拍完,就跟逃命似的一起冲出人群。
气喘吁吁跑到无人的角落。
刚松了口气。
低头发现两人手还紧紧牵在一起。
我:「!」
他:「!」
然而谁都没先松开手。
因为不好意思和对方开口。
于是两人沉默着加了微信。
在微信里聊天。
他:【你好,请问需要我松开手吗?】
我:【其实……牵着还挺有安全感的,不如……】
他:【太巧啦,我也这么觉得的,那就打扰啦。】
就这样两人面对面低着头牵手站到漫展结束,才依依不舍地松手离开。
-2-
因为有相同的爱好。
回家后我们在手机上还聊了很多。
一直谈到被家长催婚的苦恼。
我突发奇想:【不如……】
他秒懂:【我们……】
于是俩人一拍即合,当晚就冲动地偷了户口本来到民政局。
虽然是临时起意。
他却打扮得格外认真庄重。
一身枪灰色西装,还抓了头发,露出精致俊秀的眉眼。
甚至给我带了一束玫瑰。
递过来的时候根本不敢看我。
手机却响了一声。
是他发来的消息:【你今天……真好看。】
我回他:【你也是,很帅。】
发完两人背过身害羞了好一会儿才去拍照。
-3-
婚宴什么的也都是他安排好的。
本来因为瞒着父母领证被骂了三天三夜,还说什么死也不同意见那个臭小子。
然而到了提亲当天。
我妈看着账户里多出的六百六十六万六彩礼和满屋子的高档补品,沉默了。
我爸看着后院停满的劳斯莱斯,还有一卡车的茅台和雪茄,更沉默了。
江牧让西装革履地走过来,耀眼得像是画报里的电影明星。
他有些紧张:「那个,叔叔阿姨,不知道够不够……」
我爸我妈异口同声打断他:「我们同意了。」
然后一把将我推到江牧让怀里,眼含热泪:「一定要幸福啊。」
我:「?」
江牧让微笑:「谢谢叔叔阿姨。」
-4-
结婚后我们搬到了一起。
相比之前,其实也并无不同。
我们每天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在电脑上工作,有时出门办事。
我就窝在床上画漫画写小说。
两人互不打扰,相敬如宾。
有事就在手机里说。
偶尔出门喝水吃饭碰到,也会点头微笑。
当然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
就会在手机上礼貌询问对方今晚有没有时间。
结婚那晚两人都是第一次。
因为生疏。
开始前一起找了视频学习。
白花花的画面伴随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
看得我坐立难安,脸红的早就差点想把自己埋在地缝里了。
然而江牧让却看得一脸认真,还会按暂停记笔记!
他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看高数网课呢!
好不容易看完。
手机息屏。
房间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尴尬得我有些无措:「要不然……以后再……」
手却被人牵住。
宽大,温热。
抬头时,正对上江牧让温和坚定的眼睛:「老婆,相信我。」
一声「老婆」让我瞬间大脑空白。
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像做梦一样。
江牧让凑过来,在我耳边礼貌地询问可不可以亲我。
我下意识点点头。
后脑就被人摁住吻上来。
直到被吻得浑身轻颤,他才不舍地放开我。
手从脖颈渐渐下滑,落在后腰,轻轻摩挲。
「请问,我可以脱掉你的裤子吗?」
我已经被亲得脑子一片空白。
听到声音。
下意识抬头看江牧让。
高鼻薄唇,眉弓深长。
好权威的一张帅脸。
看得我心脏砰砰直跳。
顶着这张脸,无论说什么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好吧。
更何况他只是想脱我裤子而已。
又不是要干什么别的坏事。
当然了,别的坏事也不是不能干。
似是被蛊惑。
我点点头。
完全忘了我们才相识不到一个月。
听到我的回答。
江牧让笑了。
他又凑上来,在我鼻尖轻轻吻了吻:「谢谢。」
……
江牧让很照顾我的感受。
怕我受伤。
还时不时停下来翻看刚才的笔记。
虽然感觉有被重视到。
但真的很羞耻啊。
有一种勾了班里刻苦好学的好学生滚在一起的既视感。
最后我实在没忍住。
抓起那本本子扔出去好远。
怕江牧让多想。
扔完我假装才反应过来:「啊不好意țṻ⁹思刚刚手滑了。」
江牧让顿了一下:「没关系。」
「我捡回来就好了。」
说罢真的要下床去捡。
吓得我连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去吻他。
因为不太会。
只能胡乱在他嘴唇上又咬又舔。
只盼望他能马上忘掉那个本子。
身前的男人被我吻得猝不及防,似乎有些发蒙,两只手僵在半空不敢动。
只是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亲了好一会儿。
似是再也忍不住。
他捉住我的手腕重新夺回掌控权,更深地吻上来。
-5-
早上醒来时。
我正被人很紧地抱在怀里。
脸似乎还贴在男人光裸健硕的胸膛上。
妈的。
好滑好嫩好 Q 弹的皮肤。
还泛着微微的热意。
烘得我脸直发烫。
心脏也没出息地狂跳。
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在男人蓬勃的肌肉里窒息而亡时。
身前人的呼吸停了一瞬。
似乎是醒了。
我松了一口气,艰难地抬手推他:「那个,你好像在抱着我。」
江牧让似是反应了一下,搂住我腰的手无意识掐了掐。
痒得我差点叫出声。
「啊,不好意思。」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未睡醒的懒倦。
道完歉,他才不急不慢地移开自己的手。
就像很眷恋不舍。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充其量咱们也只是相识了一个月、睡了一觉的熟悉的陌生人。
估计他刚醒,思维动作比较迟钝罢了。
别多想别多想。
终于被松开,我匆忙起身下床去洗漱。
结果刚踩在地上。
腿一软,径直就要往后倒。
腰却被人搂住。
一双粗糙宽大的手。
昨日夜色深处。
也是这样箍在我的腰上。
潮湿,黏腻。
「老婆。」
江牧让凑在我耳边轻声道。
耳朵温度瞬间攀升。
手比脑子快。
还没反应过来,江牧让就被我一把推开。
「咚」一声撞上床脚。
男人顺势摔坐在床上,捂着脚踝「嘶」了一声。
蹙眉咬着唇,很疼的样子。
我这才惊醒,忙扑过去跪在他腿边,抱住他的脚:「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很疼吗?」
我仰头看他。
担忧又愧疚。
「没事的,老婆。」
江牧让抬手似乎想安抚地揉揉我的脑袋。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停住。
收回手,温柔地冲我笑笑:「没事老婆,不要担心。」
又一声「老婆」喊得我脸红心跳。
「那个,叫我名字就行了。」
毕竟我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这样叫好尴尬好不适应。
我低头有些无措地扣着手。
「好的老婆。」
我抬头瞪大眼睛。
江牧让也像才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巴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
我连忙摆手。
他歪头思索了一下:「那叫你烟烟吧。」
「可以的可以的。」
我点头。
-6-
睡了一觉似乎也没增加多少我们之间的感情。
因为两个人都习惯性地闷在自己房间里。
我喜欢白天睡觉。
他白天在家工作。
不做恨的时候我通宵追剧,然后补觉。
睡醒后饿了就去厨房。
江牧让已经做好饭放在了保温桶里。
我随时随地都能吃。
所以两人见面的时候不是很多。
有天早上我不得已出门和编辑对接。
收拾好后拎起叮叮当当的钥匙。
忽然听到卧室一阵奇怪的叽里咣当。
下一秒。
门「砰」地一声被人打开。
江牧让握着门框,微微喘着气:「你要去哪里?」
似乎是还没睡醒,听到我的声音就急匆匆起来的样子。
柔软乌黑的头发凌乱地卷翘着。
脚底ṭű̂ₓ也只穿了一只拖鞋。
另一只脚就这样光着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大冬天的。
他却毫无察觉。
黑眸专注地盯着我。
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恐慌。
「哦,忘了和你说,我要出门找一下编辑。」
明明不是做坏事。
我却有一种莫名地被人抓包的心虚。
「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提前和你说。」
其实也是因为没那么熟。
觉得这种小事应该也不用告诉他。
但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
是怕我跑了?
哈哈。
江牧让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等我一分钟,我送你……」
最怕给人添麻烦的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订好车票了,打个车去高铁站就行……」
江牧让忽地提高声音:「十秒!」
「就等我十秒,不会耽误你的!」
我愣住。
就见他转身进卧室翻出一条裤子往腿上一套。
动作很快地又开始系皮带。
看见那条皮带。
耳边忽地响起两人在床上做恨时,那声清脆的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脸又唰地发烫。
我立马背过身去。
刚站稳。
身后扬起一阵很轻的风。
「好了,我们走吧。」
江牧让俯身,把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外面冷。」
身体瞬间被温暖包裹。
我的脸陷入一片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里。
江牧让的味道。
啊。
是江牧让的衣服。
想到这里。
脸上刚降下来的温度又开始重新攀升。
我把自己藏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谢谢。」
江牧让垂眸盯着我看了看,又很快移开视线:「不用谢。」
只是耳朵似乎被冻得有些发红。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坐上江牧让的车。
带着微微的柑橘清香。
是我喜欢的味道。
没忍住,我多嗅了两下。
被江牧让看见,上车的动作微顿了顿。
我才察觉到自己这样子有多傻,肯定像只没见识的小土狗。
我又把自己重新埋在衣服里。
这回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当然也没看见江牧让偏过头,唇角扬起的笑。
-7-
一路上车里很安静。
当然我们俩肯定也不知道聊什么。
微信上聊得都少了。
更何况面对面。
我有些尴尬。
只能假装很困,闭目养神。
养着养着竟然真睡了过去。
发现身上又多了一件衣服。
是江牧让穿在身上的那件。
我起身,把衣服递过去:「谢谢你啊。」
江牧让正在打游戏。
见我醒了。
他立马退出游戏,拎起一旁的早餐袋子:「离发车时间还早,先将就吃点吧。」
于是两个人又沉默着在车里吃包子。
咬了一口才发现是我喜欢的韭菜鸡蛋馅。
我立马伸手降下车窗:「哎呀这个味道很大的,会把你车弄脏的。」
手却被人按住。
「没关系。」
江牧让不知动了哪个按钮。
车窗又很快重新升上去。
「今天很冷,你身体不好,开窗容易生病。」
「哦,哦,那谢谢。」
「没关系。」
我闷头继续吃。
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收拾收拾我们起身去车站。
刚到检票口,我转身要和他道别:「那我先走啦Ṭúₘ。」
又回头刷码进站。
进去后我又下意识回头道别。
结果发现江牧让也跟进来了。
一身黑色大衣,不笑时侧脸线条冰冷淡漠。
肩宽窄腰的,在人群中极为惹眼。
他抬头看见我时,眼里的冷漠一扫而空,眸色温和平静:「怎么了?」
「你……」
我欲言又止。
「你也要去……」
「啊不是,我随便买了张票。」
我有些不敢置信:「只是为了送我?」
江牧让点点头。
看见我有些奇怪的神色,又向我走近了一步「你……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
我摇摇头。
只是觉得胸口有些异样。
似乎弥漫起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谢谢你送我,麻烦你了。」
江牧让跟在我身侧:「没关系。」
似乎是想了想,又道:「不麻烦。」
检票口江牧让不能进了。
离别前。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沉默地看着我刷证进站。
我往前走了一段路。
没忍住回头。
发现他还站在那里。
像是一棵缄默挺拔的松树。
让人莫名觉得孤独落寞。
-8-
刚上车,手机响了一声。
是江牧让的消息:「回来时告知一声,我来接你。」
我:「好的,谢谢。」
江牧让:「没关系。」
结果一路上脑海里全是江牧让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我离开的画面。
翻来覆去都觉得好愧疚。
于是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过去。
江牧让秒回:「谢谢。」
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
他又道:「回来的时候,可以得到一个线下的吗?」
我:「什么?」
他:「抱抱。」
我迟疑了一下。
这个……
虽然我们结婚以来,床上已经接吻拥抱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床下两人都非常ẗū́²有边界感。
几乎没做过其他的亲密动作。
就连手都没牵过。
毕竟没有那么熟。
正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回。
脑海里又浮现他站在人群里孤孤单单的样子。
毕竟他也是社恐啊。
鼓起勇气出门送我。
一个人回去肯定又孤独又害怕。
我却无情到连一个拥抱也不愿意给他吗?
必不可能。
于是我很快打了几个字:「可以啊。」
江牧让:「好的,谢谢,麻烦啦。」
我:「没关系。」
-9-
事情办得很顺利。
第二天晚上我就买票回了冬城。
出站时。
我拎着一大袋特产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还没站稳。
手上东西就被人接过去。
下意识抬头。
刚好撞进江牧让深邃温和的眼睛里。
一天未见。
江牧让似乎更帅了一点。
利落冷峻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
让人心口微微战栗。
我看了几眼不敢再看。
跟着他往站外走。
却不敢走得太近。
心里也觉得奇怪。
明明之前在家也经常半天一天的见不到面。
为什么这次总觉得更加陌生局促了呢。
一路乱七八糟地想着,和江牧让回了家。
刚进门。
江牧让脱掉大衣,就转身静静地看着我。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只顾着那袋特产,绕过他走过去开始整理。
「江牧让,这些放冰箱里,你记得吃哦。」
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
我觉得奇怪。
抬起头。
就看见江牧让有ŧų⁽些失落地站在原地,垂着眸,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
我见不得美男受委屈。
脑海里拼命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
抱抱!
我立马扔下手里的土特产。
走过去。
「江牧让?」
江牧让偏过脸,没看我。
嘿呀。
这是在跟我闹脾气?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心里隐隐升起一丝难言的兴奋。
之前许久不见的陌生局促也因为他的闹脾气而消失殆尽。
我张开手,试探着抱上去。
手刚碰到他的胳膊。
男人身体一僵。
床上抱和床下抱果然感觉是不一样的。
床上时关着灯,似乎一切的出格和欲望都被夜色掩盖。
床下……还是开着灯在客厅,似乎格外让人难为情。
手刚虚虚拢到他的后背。
我就迫不及待要收回手后退开。
然而刚迈出脚。
一双手就紧紧箍住我的腰,往前一带。
猝不及防跌进了坚硬宽大的胸膛里。
隔着衣服,仍然能感受到深处传来的炙热温度和强健有力的心跳。
我瞪大眼睛,呼吸停滞。
男人的脑袋抵在我的肩膀上,很轻地碰了一下:「谢谢。」
我手垂在两侧根本不知道怎么摆,浑身僵硬道:「哈哈,没事,应该的。」
一分钟后。
我眨了眨眼睛:「那个……」
「怎么了?」
「啊,没什么。」
该死的。
根本没法说出口,可以松开我吗?
生怕他没抱够会不高兴。
十分钟后。
是的。
十分钟后。
我俩像个傻子一样在客厅抱着站了十分钟。
终于我没忍住,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轻轻推了推:「那个……我想去洗澡了。」
「啊,不好意思,竟然抱了这么久吗?」
「是啊。」
我附和着干笑了两声。
所以。
他怎么还没松开?
我没忍住推了推他:「那个……」
「啊差点忘了。」
江牧让终于松开我。
「对不起忘了时间。」
「没事没事。」
我表示理解。
江牧让每天辛苦工作。
晚上有的时候还要为我服务。
肯定也有累的时候。
需要人给他一个安慰的抱抱。
-10-
另外接触的最多的时间就是给江牧让上药。
他虽然工作认真上进,但生活上却是一个马虎的人。
有时候切水果伤到了手。
就会拍了照片发微信给我。
「请问一下家里哪里有创可贴呢?」
我一般会大叫一声,抱起医药箱急急忙忙走出我的小窝。
轻轻捧着他的手给他冲洗伤口上药贴创可贴,一边担忧地给他吹吹:「疼吗?」
江牧让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任由我摆弄。
这样次数多了,我就忍不住说他两句。
「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小心呢?」
我叹了口气。
「下次还是不要切水果了吧。」
我抬头。
正好对上江牧让盯着我看的眼睛。
背对着灯光,有些晦暗不明。
但整张脸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眉毛微微扬起,嘴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抿成冰冷难以接近的直线。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时。
江牧让已经耷拉下嘴角,蹙着眉。
看来真是我看错了。
这么大伤口怎么可能还能笑得出来?
我继续低头给他包扎伤口。
江牧让和他父母的关系似乎也不怎么好。
他爸爸是个暴躁喜欢动手的人。
每次回家再回来时。
江牧让的脸上都会多很多伤口。
有时候是眼角挨了一拳,一片青紫。
有时候是被砸落的玻璃杯碎片划破侧脸。
每次这样回来时,他就会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
我出来倒水喝,一眼就看见了他大片触目惊心的伤口。
便立马拿了医药箱冲过去。
抱着他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哎呀怎么能把这么伟大的一张帅脸打成这个样子。」
江牧让越是沉默着不动。
我就越觉得心疼。
怪不得江牧让这么优秀,却还是个社恐。
原来是家庭原因。
从小便被那样无知暴躁的父亲责骂殴打,小小的他该怎么办才好啊。
「为什么不躲开呢?」
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不该怪罪受害人呀。
于是我又愤怒道:
「你爸也太过分了,下次回去你偷偷把他假牙藏起来。」
江牧让没忍住,嘴角轻弯了一瞬又很快被压下。
我知道他心情好点了。
就给他处理伤口。
江牧让这个时候最乖。
我抱着他脑袋聚精会神给他擦伤口,他也会聚精会神地看着我。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被打的次数多了。
我就让江牧让不要回家了。
江牧让好好地答应了两天。
下周他又顶着一脸伤口回家。
把我气得要命。
第一次冲他发脾气:「下次你再一脸伤口回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江牧让没说话。
像往常一样静静缩在沙发里。
刚低头,眼泪就无声无息落了下来。
可把我吓坏了。
抱着他脑袋安慰半天。
最后还是给他上了药。
-11-
除此之外。
江牧让实在是个太好的人。
我没忍住还是动了心。
毕竟他那张脸任谁看了都得称赞一番啊。
长得那么帅,只对我笑(当然了他是社恐在外面根本不认识人不对我笑还能对谁笑?)
他看向我时,专注的目光放在我身上时,心脏什么的根本受不了啊。
可是。
他喜欢我吗?
平时他对我那么礼貌。
就连在床上也不会说什么荤话。
最多礼貌地:
「请问我可以脱掉你的裤子吗?」
「麻烦用力一点抱住我,辛苦了。」
「腰可以抬起来吗?可以的话真是太感谢了。」
平常也根本不会和我说很多话,更别说撒娇什么的了。
到底是出于对婚姻对象的责任,还是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第十次做梦梦到江牧让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亮后。
我实在没忍住。
在小绿书上发了个帖子。
「想和老公熟一点该怎么做呢?」
【和老公漫展认识的,两人都是社恐,正好家长催婚,互相觉得合适就匆匆结了婚。
婚后一起生活,但我喜欢白天睡懒觉,他白天在家工作,我们两人每次见面的机会就是出门喝水遇到,或者晚上礼貌地睡觉。
早上我急匆匆出门他会努力爬起来送我到车站,除此之外唯一的活动就是给他处理被爸爸打的伤口。
虽然很想熟一点,想和他平常也做一点亲密的亲亲抱抱,但怕他不爱我,而是出于对结婚对象的责任。
啊对了,唯一发现的好事情是他在游戏《怪物猎人》里那个猫叫我的名字,还会给那个猫换衣服(我偷偷看到的)。】
帖子发出去没多久就爆了。
很多人评论。
【你小心点,你老公应该对你有意思。】
【艾露猫取妻子名字,本猎怪玩家已经磕晕了。】
【他超爱,爱得不行了。】
【对猎人来说艾露猫真的很重要很可爱很喜欢啊。】
【天哪先婚后爱磕到了,追更……】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我看得心脏砰砰直跳。
真的像网友们说的那样。
他超爱吗?
可是……
他对我那么礼貌,一句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也不主动亲亲抱抱。
这是爱吗?
我把疑问发在了评论区。
网友纷纷为我出谋划策。
【你老公可能不好意思,怕冒犯了你,那你主动一点嘛,让他知道你其实愿意的。】
好主意啊。
说干就干。
当天我缩在房间里,等江牧让做完饭。
我也出来吃饭。
还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江牧让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筷子菜看了半天。
然后把菜夹到了一边。
「谢谢。」
为什么夹到一边?
是不爱吃吗?
我有些郁闷。
觉得出师不利。
最后那块花菜他还是吃了。
只不过是基本上饭要吃完了才吃掉的。
估计是我盯着他的目光太灼热,他顶不住压力才放进嘴里的。
唉,看来他不习惯别人给他夹菜。
没关系。
还有别的熟起来的办法。
-12-
吃完饭,他围着围裙洗碗。
我走到他身后,狠了狠心,抬手搂住他的腰。
然而身体刚贴上去。
面前的男人瞳孔骤缩,手上动作猛地一顿。
「江牧让,你……」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下一秒就被很快地推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
人已经飞快地跑进自己的卧室,「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好半天都没出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这是……
根本就是讨厌我吧。
连碰一下都厌恶地回了房间。
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心里顿时涌起失望、伤心、难以置信。
怪不得平时只和我关了灯在床上做呢。
因为白天看见我根本忍不了满心的厌恶!
那为什么还早起送我去车站……
真的是出于责任吗?
越想脑子越乱。
眼眶越来越酸。
泪水也一滴一滴滚落。
我也回房锁上门闷在被子里。
不过一会儿。
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烟烟?」
试探的、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没理会。
门又被人敲了敲。
「烟烟?」
声音夹杂着一丝慌乱。
切。
装什么呢?
看着现在很关心我的样子。
还不都是装出来的?
门还在被人锲而不舍地敲着。
我实在忍不住。
愤怒地下床开了门。
「干嘛?」
我瞪着他。
江牧让愣了一下,继而解释道:「刚才,不是故意推开你的,是……是我……」
他脸越说越红。
睫毛也开始轻颤。
看得我又开始没出息地泛起花痴。
这是在跟我道歉?
不是刚才那样的?
那不如证明一下。
我揪住他的袖子,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然而嘴唇刚贴上。
又被很快地扯开。
江牧让神色有些奇怪,微喘着粗气:「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他又果断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依旧是「哐当」一声关上门。
我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都凉了。
在原地站了半天。
脑海中只闪着两个字。
「离婚。」
这个婚。
是非离不可了。
-13-
我向来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结婚时很果断。
离婚也毫不犹豫。
可是。
收拾行李箱时,看到满柜子他送的衣服、包包,还有昂贵稀有的谷子、漫画小说周边,还有喜欢的作者亲签。
我又混乱了。
真的不喜欢吗?
可这些又算什么呢?
算个屁。
我狠了狠心关上柜门。
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给那狗男人发了一条【我们离婚吧。】
就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
另一间卧室门被人「咣当」一声推开。
「烟烟!」
江牧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视线落在我手里的行李箱上时,瞳孔又骤然一缩。
「烟烟……」
他大步朝我跑来。
靠近时,似乎是想伸手抱我,又硬生生克制住。
「能不能……」
他哽咽了一下。
「能不能……不离婚。」
说这句话时。
他的睫毛轻轻一颤,眼泪就随之落了下来。
整个人简直像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卑微又破碎地哀求。
哈。
江牧让真的很懂怎么用他那张帅脸。
这么一哭,真的让人忍不住心软啊。
我还是没忍住, 松开行李箱,伸手帮他擦掉眼泪。
然而似乎没什么用。
刚擦掉一滴。
下一串眼泪又涌了出来。
「烟烟呜呜呜呜……」
我被弄得手足无措又很烦。
这样子又让我放心不下直接狠心离开。
但他又不解释。
让我怎么办?
折腾了半天。
时间很晚了。
我想着不然再住一晚。
明天再好好和他商量离婚的事情。
今天确实是太冲动了。
-14-
好不容易把江牧让哄回房间。
洗完澡我觉得口渴,想出去倒杯水。
然而门刚一打开。
我就被一双手猛地抱住腿。
「啊!!!」
我吓了一大跳。
等看清时。
才发现江牧让把被子枕头搬到了我房间门口。
他就这样水灵灵睡下了。
「烟烟,老婆, 老婆,不要走,求你了,老婆……」
我:「……」
江牧让抱着我的腿一边哭一边绝不撒手。
楚楚可怜地就像我是个狠辣无情的人似的。
「妈的。」
我低声骂了一句。
江牧让红着眼尾看过来, 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老婆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的!」
我俯身揪住他领子:「江牧让,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牧让把脸贴上我的手,甚至轻轻蹭了蹭,漂亮的眼睛水光潋滟地看过来:「不要走,老婆,不要走……」
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我只能解释自己要去喝水。
他不信。
非跟在我屁股后面,跟了半天,见我回房间, 又在我房间门口躺下。
被子盖在脸上, 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走。」
回房间后我复盘了半天。
实在想不通他这样干的理由。ŧŭ̀₎
又不喜欢我。
又不想放我离开。
难道是觉得自己这样子以后没人要要一辈子打光棍很可怜很孤独, 只有我要他所以死死扒着我不放手?
但是又实在是不像啊。
算了。
明天必须跟他开诚布公地聊清楚。
ťųₓ15
当然还是没等到第二天。
凌晨实在睡不着。
我就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
「聊聊吧。」
结果刚一起坐在沙发上。
他就开始用手背抹眼泪。
「哎不是, 怎么又哭了。」
我很无奈。
「又不是水做的,哪来这么多眼泪可掉呢?」
我伸手要帮他擦眼泪。
又被躲开。
「你看,也不让碰。」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又不爱我, 为什么我要走, 你却这么伤心?」
江牧让擦眼泪的手猛地顿住。
他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跪下来抱住我的腿:「我爱你, 我真的爱你,老婆,为什么, 为什么不相信呢……
「为什么说我不爱你……」
我冷笑一声:「那为什么我抱你你躲开?我亲你你还是躲开?这不是讨厌是什么?」
江牧让嘴巴又像是被胶水黏住了, 说不出话来。
「哑巴了?说话啊。」
我不耐烦道。
江牧让躲闪着眼神不看我:「我, 我,我……」
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起身要离开。
却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
「老婆……」
他像是泄了气, 认了命,紧紧抱住我,生怕一放开就什么都没了。
「因为……」
江牧让没说话, 反而更近地贴住我。
刚要开口。
我忽地在身后感受到了什么。
脸烘地发烫。
「你……你……」
江牧让哑着声音, 羞愧地解释:「你只要碰到我, 我就会这样……根本,根本压不下来。
「我怕你觉得我是个变态,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害怕你离开我……」
我叹了口气。
回身抱住他的脸:「我有那么不通情达理?这都是人之常情, 欲望而已,又不是洪水猛兽。」
江牧让猛地抬起头。
泛着水光的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老婆?」
我笑着牵住他的手,把他往卧室里带:「不信吗?那不如现在就去解决一下。」Ť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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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不要忍着。
结果这小子像是当真了。
一天到晚全待在我房间里,对视一眼就能扑上来。
我简直后悔说了那句话。
直接拽着人的后脖颈把人扔了出去。
「滚,今天不要来烦我。」
我说和老公变得熟一点是没错。
但也不用熟成这样啊!
江牧让扒着门又开始抹眼泪:「老婆什么时候才能爱我……」
他妈的。
我还不够爱你?
爱得我腰都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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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后。
江牧让是彻底不装了。
在厨房洗碗洗着洗着都能……
还把电脑搬到了我房里工作。
偷听我和朋友打电话。
只是吐槽了一句生孩子好疼以后绝对不生。
当晚江牧让就发朋友圈:
「有一起做绝育的吗?隔壁医院第二根半价。」
我:「……」
我要是出门时间久一点。
他就打无数个电话和短信。
「老婆, 已经二十分钟了,还没到家吗?」
「老婆你是不是又跑了?」
「老婆你说话啊老婆。」
「老婆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呜呜呜……」
再配上一张哭的自拍。
妈的我都要烦死了。
回家揪住他的头发:「你是疯了吗?我再说一次,再五分钟打一次电话你今晚就在楼道睡。」
江牧让:「呜呜老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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